《在n本书中做万人迷反派》 第1章 《在n本书中做万人迷反派》作者:也休休啊【完结】 简介: 喻萧衡发现自己穿越了,别人穿进一,他直接穿进n,同时收获没用的系统一只,任务在各个世界扮演npc反派。 《真假少爷》剧本里,他是被赶出家门惦记家产想把精致乖巧假少爷占为己有,还无脑欺凌真少爷的炮灰哥哥,真假少爷解开心结在一起后第一个处理的就是他。 可最后:真少爷半跪在他身前,浑身阴郁的气息都收敛得干净,卑微又压抑地亲吻他的手背。 假少爷环着他的腰,精致小巧的脸上满是占有欲:“哥哥,你是我一个人的该多好。” 《替身白月光》剧本里,他是那个一回国就让主角攻受感情破裂的白月光,注定要被醒悟的渣攻唾弃。 最后,经典替身白月光被绑架需要渣攻选择的剧情里,替身把他紧紧护在身里,低头亲吻他的发丝:“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而渣攻明明知道他只为钱还红着眼求他:“不就是钱吗,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多少我都给你。” …… 喻萧衡看着宴会上齐聚的主角攻受们一阵头痛,一不小心玩太大,一时难以收场。 此时,系统突然又发布了一个新剧本《先婚后爱》,这一次他是主角,而结婚对象? 喻萧衡看向那位自从他开始做任务就狂刷存在感的反派大佬,大佬和他有着特殊的缘分,《真假少爷》剧本里,自己要勾引他,《替身白月光》剧本里自己还要勾引他…… 可任他百般勾引,大佬都不为所动。 喻萧衡试探问:“秦浔,结婚吗,你和我?” 谁知,秦浔眼睛一眯,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将他拥入怀中向在场的人宣告:“诸位,这是我的未婚妻子,还请收回自己野狗般的目光。” 瞬间,没人要的野狗们变疯狗。 第1章 灰蓝色的天际卷起大团的白,乌云压得人透不过气。 干燥冰冷的空气酝酿着一场潮湿,落了叶子的枝丫在狂风中摇晃地像要断掉。 这不是个好天气。 大团大团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黏在一起,许久才融化成水。 喻萧衡带上帽子,又撑起把伞,路上行人皆步履匆匆,唯有他,闲庭信步如在后花园。 他怕冷,握着伞柄的手冻得关节发红,那把伞极大,只可惜在这样的天气里起不到多少用处,尤其是行李箱,已经落了厚厚一层雪。 他哈了口气,白色雾气在唇边被风吹散,路边有家咖啡厅,门边的铃铛响个不停,他搓了搓手,目光触及那抹暖意,本能地像要靠近。 “欢迎光临,您要点什么?”吧台的员工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门一开,这句话就脱口而出,只是这一次在看清客人样貌时,他多补上一句:“您需要毛巾吗,干净的。” 客人乌黑的发丝飘着雪,过长的睫毛上也沾着晶莹,因为天太冷,唇瓣被冻得艳红,身姿挺拔,宛如山间寒梅,冷傲动人。 “一杯热美式,谢谢。”喻萧衡拍打掉帽檐上的雪。 平平无奇的动作却让员工愣了神,等客人用那双含水的眼眸看过来时,他红了脸:“好的。” 喻萧衡找了处偏僻的地方坐下,行李箱寄存在吧台,他呼出一口热气,安心给手机充上电。 手机一开机,数条信息就跳出来,来自许多已没了记忆的朋友。 他快速扫了一眼,在脑海中询问系统:“这次是什么任务?” “宿主,您此次任务是一本替身火葬场小说,您需要扮演的角色为表面高冷清贵,实则利欲熏心的白月光。 几年前,您因为瞧不上主角攻出身贫寒,所以只保持暧昧并不定下关系,在您出国后主角攻被亲生父母找回已经成为您高攀不起的对象,这次回国您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主角攻连同公司一起收入囊中。 可随着剧情的发展,主角攻发现了您贪慕虚荣的真面目,也发现原来他早就喜欢上了主角受,到此有关您的剧情结束。” 热美式做好了,冻得发僵的手终于温暖起来,喻萧衡靠在椅背上闭目颔首。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几年前来到这个世界被系统绑定,任务是当一名推动剧情的npc。 这是由多本小说组成的世界,人物混乱,剧情纠结。喻萧衡已经完成了几十个任务,包括但不限于做主角攻的司机、私人秘书,主角受的竹马、老师。 以至于这具身体的父母已经将他的户口从家里迁出,彻底放弃培养他做继承人,并且一致觉得他是有些病在身上的。 在外界眼里他只是一个被放弃的可怜养子,不,已经不算养子了,是暂住在喻家的贫穷“亲戚”。 “听起来我的戏份很多。”喻萧衡听着那剧情无奈笑着,过去的任务都是扮演些没有姓名的小角色。 系统自信后仰:“我亲爱的宿主,您放心,182系统会竭尽全力帮助您完成任务,您可以相信我们几十个任务的交情。” 喻萧衡唇边绽起一抹笑,让路过的客人看直了眼:“那就麻烦你了。” 他动了动手指,关节已经不再冻得发僵,随即站起身,家里的司机来接他了。 吧台的员工笑着将行李和雨伞递给他:“期待您的下次光临。” 第2章 “我会的,谢谢。”喻萧衡撑开伞,伞面漆黑,内里印有几朵粉嫩的桃花,他将伞抵在身前,挡住呼啸而来的寒风。 “大少爷,您终于回来了。”司机是家里的老人,长着一双吊三角眼,年纪上来了,眼尾细纹因笑勾起。 “林叔,您的身体如何了,我记得您一到冬天就时常咳嗽。”喻萧衡坐进后座,车内空调开得足,暖意融融,他褪去羽绒服,露出里面柔软的白色毛衣。 “老毛病啦,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不是什么大事。”司机摆了摆手。 喻萧衡眉眼之中涌上不赞同:“身体可不能不当一回事,这次出去结识了一位很好的医生,回头我让他帮您看一看。” 医生是他上次任务交到的朋友,可惜他还有任务在身,只能鸽了与他的游行约定。 “那就多谢大少爷啦。”司机眼尾的皱纹勾起得更厉害了。 喻家在淮岷市属于老派的,家宅坐落于这里最出名的秋叶山附近,独栋的大宅子,与装修面积相比,更值得一提的是这里住了许多有头有脸的人。 山上桦树多,雪花落在枝头,一眼望去皆是银白,清冷到极致。 这样的天气,很适合捧着杯热茶坐在暖炉前欣赏雪景。 喻家位置要靠里,路上偶尔会经过一两户人家,喻萧衡记得那两户还没有人住下。 今日却有了人气儿。 “林叔,那是新搬来的邻居吗?”喻萧衡目光一凝,远处黑色特质大门外站着个男人,这样大的雪,这样冷的天,他只穿了简单的毛衣,没有撑伞。 喻萧衡皱起眉,会冻死人的。 林叔闻言看过去:“前段时间搬来的,听先生说那人不老实,不相关的小人物罢了。” “停车吧。”喻萧衡说。 林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他向来听话,闻言车稳稳停下。 喻萧衡穿上羽绒服,拎起伞,距离有些远,走过去得花上几分钟。 鞋尖踩到松软厚雪,发出一串令人舒适的吱呀声。 男人听到声音,回头看过来,他头上落了一层雪,已经融化成雪水顺着脸颊落下,眼睫一眨像是泪,那双眼睛极为出色,天生含着情。 喻萧衡叹了口气,将伞撑在他的头顶:“天寒地冻,站在这里是要生病的。” 男人没说话,只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目光喻萧衡还没有见过,不是瞧见他长相的惊艳,也不是冷漠,就像是一只狐狸在观察着什么。 “伞你拿着吧。”喻萧衡也不劝他。 将伞塞进男人手中时,指腹无意触碰到男人的手,冰的像是块石头,让喻萧衡打了个寒战。 他想了想,褪下羽绒服,披在男人的肩上。 一阵寒风吹过来,毛衣像是没穿着一样,风直接吹至胸膛。 “你穿着吧。”他说着抱着双臂快步离开。 司机林叔一直观察着他们,见状慌了神,连忙抱着自己的衣服去接。 “大少爷,你怎么把衣服给他了啊,你要生病了,夫人得多心疼。” 喻萧衡摆了摆手,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唇就被冻得发白:“没关系,这不车里还有空调嘛。” “不值得啊,夫人说他那样的人又不能给家里带来助益,不值得对他好的。”司机苦口婆心地劝着。 喻萧衡弯唇笑了,他都要忘了,他父母的设定是唯利是图的小人,嗯……和他的设定很像。 身体接触到车厢内温暖的空气逐渐舒缓过来,他透过车窗看向远处男人站着的地方。 那人还站在那里,因为是背影,看不清是否穿上了羽绒服。 “林叔,回去吧。”喻萧衡说。 * 明钰握着伞柄的手青筋凸起,他的耳朵很灵,那个给他伞和衣服好心人开车离开了,带着兴味的眼眸追随着那辆车,直至没入桦树林。 他套上棉服,伞面下鲜嫩欲滴的桃花图案让人恍若遇见春日。 僵硬的身体逐渐苏醒,他吐出一口气,白色水雾掩盖了他眼中的轻嘲。 他见过那个人,在他“男朋友”的手机里,秘密相册中全是那个人的相片。 那个人是高高在上的白月光,自己不过是个伪劣品? 有薄雪落在他眼上,他眨眼抖落掉,眼睛突然变得虚幻,一串串文字飞虫般在眼前排列组合。 【明钰红着眼看着那个仅仅因为没接他电话就要惩罚自己的男人,心里万分悲凉,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明明……是他先追求自己的。 “林将行,天好冷,我不想出去。”明钰试图激起男人的不忍。 可林将行如同残忍的国王,轻而易举地就反驳了他的话:“小钰,我知道你怕冷,可是你犯了错,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 明钰皱着鼻子被管家带到别墅外,雪下的太大,不过一会儿地面就落了一层白,高大的松树被风一吹,枝叶上的细雪就哗哗全落在明钰身上。 明钰唇色越来越白,身体僵到快要感知不到。 终于—— 站在窗边看着林将行心软了,他紧握着拳,咖啡杯砸向墙角,碎片四溅。 算了,林将行这样想着终于还是把人带了回来。】 明钰突然笑出了声,指腹擦拭掉羽绒服上的雪,漂亮的凤眼半眯着时会有种在算计着什么的聪明感。 第3章 铁质大门突然开了,有声音从里传来:“明先生,先生让你进去。” “好。”明钰说,嗓音因为寒冷哑得厉害。 他大步走进房间,一把推开房门,瞧见了站在窗边的林将行,他把玩似的抛着桌上的苹果,微翘着下巴,骄傲如国王般轻蔑地陈述自己的发现。 “那位喻先生比传言里更漂亮呢,董事长好像真的配不上他。” “你是在找死。”林将行凌厉的目光横扫过去。 * 喻家,喻萧衡回来的不是时候,父亲母亲都在上班,家里只有弟弟一人。 弟弟喻笙秋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去学校上学对他来说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所以父母给他请了老师在家学习。 喻萧衡还算喜欢这个弟弟,回来的第一件事便去看他。 喻笙秋在画室作画,他和喻萧衡长得很不像,像是朵娇艳的玫瑰花。 玫瑰花握着画笔在画白桦林,林中有个道撑伞的背影。 他眼睛快速眨了眨,连握着画笔的手都收紧了,哥哥回来了,在看他画画,这个发现让他心跳加速。 “阿笙的画越来越好了。”喻萧衡轻声说。 喻笙秋抬眼,对上他笑意吟吟的眼睛:“哥哥你终于回来了,阿笙好想你。” “哥哥也想阿笙了,给阿笙带了礼物,要瞧一瞧吗?”喻萧衡拉来一把椅子,他四肢修长,坐在这把椅子上一双长腿稍显局促,浑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 海蓝色的礼品盒,是喻笙秋最喜欢的颜色。 他小心翼翼拆开,是条带有同色宝石的项链,小小的帆船形状。 他指腹轻轻抚摸着,问:“哥哥能帮我带上吗?” “当然可以。”喻萧衡从不拒绝这样的举手之劳。 喻笙秋微微垂着长颈,他皮肤很白,项链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刹那他被凉的一惊,颤栗的皮肤不知是冷还是兴奋。 他微微偏头,鼻尖凑近喻萧衡的颈间,那里丝丝缕缕如松雪般的香气让他着迷,哥哥好香啊。 “我刚听林叔说家里来了位特殊的客人,现在不在吗?”喻萧衡眯起眼,就在不久前,系统给他发布了第二个任务,《真假少爷》。 第2章 十分钟前,喻萧衡刚准备下车,拒绝了林叔递过来的衣服,这段路不长,走快一些就好,没有必要让一个老人家再受罪。 雪花落在脸上,融成冰冷的水。 “大少爷,先生夫人最近心情不好,您可千万不能生病了,您要一生病,夫人怕是得难受好一阵子。”林叔还想把衣服递给他。 喻萧衡生怕这样的推拒拉扯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便套上他的黑色羽绒服,问:“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林叔长叹一声,他在家里呆了几十年,彼此之间都将对方当成了亲近的人,当初他女儿生了病,医院医生治疗费用都是喻家两夫妻负责的,他也把喻家的事当做自家的事:“您不知道,家里来了位……”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连眼角的纹路都跟着耷拉下去:“还是让先生跟您说吧。” 喻萧衡垂着眼,父母这段时间打来的电话同平常无异,便是猜测都猜不出大概。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在脑海响起:“剧本《真假少爷》已成功激活,请您认真完成任务。” “此次您的任务是扮演一位利欲熏心的废物少爷,十八年前,因为假少爷身体很差无法继承家业,您被您的养父母所收养,十八年后的今天,真少爷的回归让您彻底没了用处。 您嫉妒真少爷,认为他不过是多了那层血液,您轻蔑真少爷,因为他阴郁不爱说话,所以您经常欺负他。 您爱慕假少爷,假少爷样貌精致是您一直的幻想对象,您一直想让假少爷做您的金丝雀。 您的欺凌成了两人感情的升温剂,在您的促成下,几年后真少爷继承家业,他们在一起后,您是第一个被收拾的对象,到此有关您的剧情结束。” 喻萧衡目光凝聚在虚空一点,仿佛在看着系统一样:“为什么这次有两个任务同时进行。” “任务难度自然是在一步步提升的,请宿主不要多想哦。” “是这样呀。”喻萧衡弯起唇,嗓音甜得像是惨了蜜,瞳孔中却深沉得吓人。 所以这是平白无故又多了工作? “宿主,我刚刚调查发现那栋房子前站着的男人就是《替身火葬场》任务中的主角受。” 喻萧衡遮掩住眼中的情绪,他裹紧身上的黑色羽绒服,点开电梯门:“主角受?剧情里有这一段吗?” “有主角受被赶出家门接受惩罚的剧情,但是这段剧情没有宿主的出场。” 喻萧衡没再说话,电梯到了一楼,他整理着因为穿衣而稍显凌乱的领口,白瓷一般的面容因为接触到冷空气而泛起漂亮的粉色。 这是他这几年找到的隐藏规则,在任务之外,一点点的人设偏差不会产生影响,多了会被警告。 进了大厅,暖气扑面而来,喻萧衡脱下羽绒服露出白色的厚毛衣来,他多站了会,让暖气将身上的寒气驱除干净,又将一直放在包里的礼品盒捂热,这才抬步上了二楼,敲响弟弟的画室。 在细节方面,他向来仔细,即便是扮演喜欢弟弟的变态哥哥。 * 画室内,喻萧衡拉近了与喻笙秋的距离,他的眼睛有种魔力,含情脉脉看谁都像是在看恋人,也像是在引诱。 第4章 “嗯?阿笙没在听吗?”带着笑意的嗓音掀起空气的鸣动。 喻笙秋瞳孔紧缩,他揪着自己的袖子,脸上泛起薄薄的红晕:“他晚上才会回来。” “那阿笙给哥哥介绍介绍好不好?”喻萧衡说。 喻笙秋在他面前乖得可爱,柔软的发丝搭在眼前,指腹因为画画沾上了几抹油彩,被喻萧衡用湿巾细致地擦掉。 从他的话里,喻萧衡拼凑出关于真少爷过舟的剧情。 一个月前,父亲出了车祸,因为血型稀缺,找到了同血型的过舟,过舟长相和父亲年轻时近乎一致,由此,他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一番探察过后,才发现过舟竟然是他的亲生儿子。 原来十八年前喻母生产时两个婴儿被抱错了,他们养育了十八年的喻笙秋是别人的孩子。 过舟很早就成了孤儿,因为家庭和经历过校园霸凌的原因,他不怎么说话,气质阴郁,据说很不讨人喜欢。 喻家父母将人带回了家,只是缺失了十八年的陪伴,相处竟像是陌生人。 “哥哥,那我是不是以后不能叫你哥哥了?”喻笙秋皱着张小脸,可怜巴巴地说。 喻萧衡揉了下他柔软的发丝,发梢刺在掌心,有些痒:“怎么会呢,阿笙想叫哥哥什么就叫什么。” “阿笙最喜欢哥哥了。”喻笙秋仰着脸笑了,被擦拭干净的手指已经干燥,他轻轻摩挲着,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哥哥肌肤的温度。 他试探着握上喻萧衡的手,圆润的眼睛在暗中观察着什么。 十指相扣,喻萧衡的掌心暖融融的,没有拒绝他的亲近,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 “阿笙,哥哥还有事,等会再来陪你好吗?”掌心的触感柔软,实在称不上坏,可惜喻萧衡被双重工作的事压在心头,没多少心思继续陪着他。 喻笙秋眼里含着一抹失落,等哥哥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时,他低头轻轻嗅了下手指。 那里真的沾上了哥哥身上的味道。 * 冬季天黑的早,不过六点钟,窗外就只剩下雪的光亮,喻萧衡陪着喻笙秋画完了那副画,安静的宅子里随着一家人的回来变得热闹起来。 他的突然回归是个惊喜。 喻萧衡坐在沙发上,身旁是温暖的壁炉,对面坐着在开心试珠宝的母亲以及故作严肃实则满心都在新表上的父亲。 喻萧衡扒了个橘子,细致地剥开白色丝络,然后递给喻笙秋。 一家人坐在一起从来不缺话,这副画面温馨得让人羡慕。 直到门边传来一声轻响,穿着黑色校服的少年背着书包进来,他头发应该是新剪的,发梢带着锋利,一双眼睛睫毛很长,并不翘,黑漆漆地压在眼前。 喻萧衡擦干净手上粘上的橘子汁,上前朝少年伸出手:“爸妈跟你说过我吗,我叫喻萧衡,是你的哥哥。” 过舟没握他伸过来的手:“我知道。” “我给你带了礼物,来看看?”喻萧衡并不介意,他事先不清楚过舟的存在,哪里能提前买礼物,不过是将送友人的礼品挑出来一份罢了。 “是啊,阿舟也来看看哥哥挑的礼物你喜不喜欢?”喻母附和着。 过舟并未给这个机会,点头道谢后直接上了楼。 “这孩子心思比较重,阿衡过来吧,等再过些时间,互相熟悉了就好些了。”母亲招手说,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眉间的一缕无奈。 喻萧衡坐回沙发,他浅笑着听父母讲述关于过舟的事。 * 喻萧衡习惯晚睡,他躺在床上,窗外雪还没停,桦树林被染了一层白,黑白浓烈的对比刺激着视觉,让人体感都冷了不少。 他躺进浴缸,找了部影片看,温热的水漫过胸膛,跟着呼吸起起伏伏被灯光一照像是沾着层银光,仔细看里面还惨了点粉。 电影放到结尾时系统突然响起。 【剧本《真假少爷》任务发布:过舟躺在床上,身上的伤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学校里的人时常找他的麻烦,身上的伤总是旧的没好新的又来,一层叠着一层。 洗澡时水淋湿了伤口,眼下疼得厉害,他闭上眼却被扰得睡不着。 黑漆漆的客厅里,过舟叼起衣摆,少年劲瘦的腰身上有不少划伤,见了血,红一块,青一块。 上药的动作在听到脚步声停了。 穿着睡衣的男人噙着恶意的笑站在他面前,他一手端着水:“呦,受伤了?要让哥哥帮你上药吗?” 过舟皱紧眉,他快速合上药箱,不想和眼前的人多做交流。 可喻萧衡却不放过他,捡起落在桌上的棉签恶狠狠地按压在他的伤口处,疼得过舟脸色一白,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闷哼。 “滚。”过舟恶狠狠地看着他,拉扯之间手肘碰撞到桌上的水杯。 冰冷刺骨的水淋湿了喻萧衡的胳膊,他的脸色骤然更加阴狠,像是在看抢走他东西的仇人,即便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舔干净。”压在过舟背上的手用足了力,无法反抗。 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任务成功奖励一点生命值,任务失败扣除十点生命值。】 喻萧衡轻“啧”了一声,他很久没见过这样恶俗的剧情了,可惜生命值被系统掌控着,他必须去做,十点的生命值是十年的生命,他想活命,不想英年早逝。 第5章 站起身,潦草擦干身上的水珠,动作粗暴得吓人,不多时被毛巾擦过得地方粉意更甚。 喻萧衡披上浴袍,没管还湿着的头发,匆匆踏上拖鞋前往客厅。 一楼客厅里,过舟正如剧情所说叼着衣服的下摆再给自己上药,喻萧衡支着下巴欣赏了会儿。 过舟长相很出色,这个年纪的少年可能会长几颗青春痘,可他白白净净甚至还有六块腹肌。 可能是太晚还要做任务的原因,喻萧衡身上萦绕着懒散,他倒了杯牛奶,迈着轻巧的步子靠近。 过舟很警惕,锐利的眼睛直直看过来,像是头狼崽子,凶狠但又不够凶狠。 喻萧衡挑了下眉,懒洋洋坐在椅子上,两只腿交叠在一起,白色拖鞋要掉不掉地挂在脚上,浴袍从交叠的膝盖处分开一道叉,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呦,受伤了?要哥哥帮你擦药吗?”刚洗过澡,连声音都被温水浸泡得透露着湿哒哒的水汽。 第3章 寂静无声的雪夜好似凭空响起惊雷,透明的玻璃窗外雪花簌簌落下,在窗台上积下厚厚一层白,冰冷的空气凝滞着。 过舟注意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腰间,他连忙把衣摆放下,将擦着药水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冷漠地转身欲走。 喻萧衡回忆着任务剧情,骨感白皙的手扯住少年的衣摆:“哥哥在和你说话,没听见? 懒散的嗓音不仔细听还以为是在撒娇。 少年没有防备一时被拉扯过去,膝盖弯撞上膝盖,为了站稳,一只手撑在桌面,但大半个身子都虚虚躺在喻萧衡的怀里。 湿哒哒的发丝还朝下滴着水,一滴落在过舟颈间,那里的皮肤霎时升起一片细小疙瘩。 浴球的味道浸透了男人身体,丝丝缕缕朝他身上蔓延。 过舟在那甜丝丝的味道下晃了神,不等他做出反应,伤口上的疼痛就让他几近发颤。 棉签在还新鲜流血的伤口上碾压,一下一下并非疼得厉害,反而带着痒意,像是牙齿在皮肤上细细啃咬,又痛又撩人。 过舟面色阴郁,他咬紧了后牙,一把把人推开。 这个姿势不好使力,本以为要花上一番功夫,谁知喻萧衡真的被推得后仰过去,拖鞋从脚上落下去,在木制地板上发出不轻不重地声响。 “你想干什么?”过舟好似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嗓音干涩哑得厉害,连吐字都带着不自然。 “不是说了,帮你上药。”喻萧衡抬眼,两只胳膊搭在扶手上,下巴轻轻一抬,说:“衣服叼上去。” “我不需要。”过舟咧开唇,他能轻而易举做出嘲讽的神色,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漠然看着喻萧衡的表演。 “那可不行。”牛奶杯放错了位置,喻萧衡不动声色将它移到桌沿,半个杯子悬空,确保只要一动就会倒下来。 过舟轻嗤一声,少年肌肉明显,裸露在外的半截胳膊劲瘦有力,淡青色血管蜿蜒趴在上面,随时都会暴起。 他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服,戒备心升到顶点。 喻萧衡做的事实在像极了那些人引诱他的模样,可偏偏眼里没有半分邪念,只剩下挑逗,若在场有第三个人,可能都分不清谁才是那个该被觊觎的人。 眼尾扫过地上侧倒的白色拖鞋,再往前一点是他名义上哥哥翘起的脚趾,很有闲情地在半空中轻点着。 紧紧崩起的小腿肌肉带着柔韧,有力量又不缺少美感。 骚里骚气的,过舟心想。 他捡起落在地上的棉签,精准投进垃圾桶,又合上药箱,只当没瞧见这个人。 “呀,你把我的牛奶弄撒了。”喻萧衡终于等到剧情的节点,他似笑非笑地歪着头。 过舟来不及说话,下一刻背上按上一只手,明明看上去纤细脆弱,却硬生生压着他的脊背让他抬不起身。 没有月色的夜晚,雪是唯一的照明,在微弱的雪光下,过舟看见穿着白色浴袍的男人搭在腿间的手淋满白色液体,滴滴答答顺着指缝往下流,大片白皙的胸膛比冰冷的雪要多了一份温润。 过舟瞳孔隐隐缩了下,十八岁的少年正直旺盛青春期,一举一动都会勾起他的邪念。 “舔干净。”就在头顶的男音响起,他身上还残留着水汽,嗓音在水气中模糊不清。 可能是压在背上的手太重,也可能是被迷惑了心智。 过舟动了动喉结,颈间和手臂上青筋暴起,既然喻萧衡自己在他面前发骚,他有什么不敢做的,真动起手来,指不定谁上谁下呢。 他压下头,舌尖舔//舐上那节素白手腕,香甜的牛奶在唇齿间荡漾,他一点一点沿着奶渍舔到指缝。 喻萧衡感受着灵活柔软的舌头从他的指缝穿插舔到掌心,瘙痒感让人头皮发麻。 他早已移开压在少年背上的手,奈何,这人还真的是实诚,让舔干净就真的舔干净。 “行了。”喻萧衡推了下少年的肩膀。 少年半跪在他面前,一边舔/舐着一边抬起眼,他眉眼距本就低,如此由下往上看人时整个眼睛被暗色遮掩得干净,只能听见他一道一道从唇齿间发出的喘息声以及压抑着的:“还没舔干净。” 喻萧衡心想难道这人还舔上瘾了,遂屈膝将人一脚踢开。 少年一下子坐倒在地上,眼睛还直勾勾盯着他。 第6章 喻萧衡弯腰折辱般拍拍他的脸,说:“滚,我说干净就干净了。” 过舟用指腹擦拭掉唇边粘上的奶渍,这个角度他能看见喻萧衡浴袍下大片大片的肌肤,不等细看,喻萧衡先站起了身,浴袍自然下垂,遮住方才风光。 男人站在他身前,一双长眉下含水的桃花眼里盛放冰冷的笑意:“记得把碎玻璃打扫干净。” 黑褐色的地板上,透明碎玻璃混合着牛奶乱了一地,过舟无声将它们扫进垃圾桶。 窗外雪花纷纷扬扬,他推开窗,寒风将满室香甜的奶味席卷而去。 喻萧衡又泡了个澡,淋了牛奶的手上黏腻腻的,似乎还残留着少年低头舔舐的触感,耳边系统在不满地抗议:“你这样不行的,你看他根本就没有被打击到嘛!” 喻萧衡一寸寸清洗着指缝,头也不抬地说:“任务完成了吗?” 系统闷了声,说:“完成了。” “那不就结了?”喻萧衡说。 系统任务实在死板,之前有个任务是在火锅店打工给女主角递上一杯冰可乐并垂涎女主角的美貌,因为实在应聘不上服务员的岗位,喻萧衡便借了身衣服,完成了那个任务。 从那之后,对于任务他再没有兢兢业业尽善尽美的想法。 工作这种东西,能糊弄就糊弄过去嘛。 * 也许是洗澡后衣服穿得太过单薄的原因,喻萧衡第二天头痛得厉害,脸上也泛起不自然的潮红,他发烧了。 喻笙秋用早饭时没有看见哥哥的身影,担心地敲响房门,得到许可后一进来就瞧见喻萧衡半裸着胸膛靠在床上伸手拿水的模样。 腾地一下脸上升起红云,紧接着看见喻萧衡明显不对劲的脸色,他焦急问:“哥哥,你身体不舒服吗?” “阿笙帮我把退烧药拿过来。”喻萧衡懒得再下床,自然地使唤起弟弟。 吃了粒退烧药,药效发挥上来头昏脑涨的,昏昏沉沉只想睡觉,加上昨夜没睡好,喻萧衡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喻笙秋瞧着哥哥的睡颜,静悄悄凑近,确认哥哥真的睡着后,食指划向自己肖想已久的唇瓣。 他从小就羡慕喻萧衡,因为生病的原因,他自小就与跑步玩闹隔绝,别说朋友,连正常人的人际交往他都没有。 喻萧衡和他相反,他过着让喻笙秋羡慕嫉妒的生活,可以上学,可以有自己的朋友。 喻笙秋理所当然地厌恶这个哥哥,凭什么只有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凭什么这个废物愚蠢的哥哥可以活得那么好。 有一次他撞见喻萧衡和朋友打电话时竟然说什么迟早要把自己搞到手,他恶心的要命。 可奇怪的是,不过一个星期,喻萧衡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温和有礼,熠熠生辉,那层令人恶心的脏污突然不见了。 喻笙秋的指尖从喻萧衡高挺的鼻梁上掠过,又飞快收走。 不管这具身体里的是人是鬼,既然来了,那就一直留下来吧。 * 喻萧衡是被系统的提示音吵醒的,床边喻笙秋竟然还没离开,对上那双关心的眼,他轻轻咳了一声,说:“阿笙先出去可以吗,哥哥要换衣服。” 喻笙秋乖乖点头。 等人离开后,喻萧衡专心接受任务。 【《替身火葬场》任务发布:华丽的宴会厅,明钰向来不适应这种场合,他紧紧跟在林将行的身后,可林将行走得太快,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明钰抿着唇,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他们终归是不合适的,就像这段路,林将行走得快他走得慢。 人来人往,觥筹交错。 明钰拽了拽身上的西装,这件西装对他而言并不合身,稍大了一些,他已经和林将行说了很多次,可半点用处也没有。 “那是喻家的大公子吧,他回国了?” “不得不说喻大公子和林总真是配啊,听说他们从前是同学,林总是不是以前还追过他?” 明钰愣愣地看着人群之中的男人,那人穿着一套白色套装,俊美非凡,而林将行看着男人的眼神极为深情,他像是看呆了一样紧紧盯着男人的脸。 男人和自己长得好像,或者说是自己长得和他很像。 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衣服总是不合身,难怪林将行总是盯着自己的脸发呆,难怪他抛下自己走得那样快。 原来自己不过是个替身。 明钰咬着唇转身离开。 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任务成功获得一点生命值,任务失败扣除十点生命值。】 喻萧衡按着太阳穴,烧还没完全褪下,他吸了吸似要感冒的鼻子,翻找起白色衣服来。 没穿什么白色套装,他没有兴趣给自己找罪受。 白色的毛衣外面套了件厚实的羽绒服,因为生病,整个人状态颓靡,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任务没说是什么宴会,他也没收到邀请,折腾到最后终于在剧情节点开始前查到宴会设在西山的一个私人酒庄,他设法混了进去。 金碧辉煌的宴厅内,所有人的目光时不时就投向站在最显眼位置的人身上,那人穿着身白色羽绒服,帽檐处长长的绒毛衬得他脸极小,可能是有些热了,他脱下衣服搭在椅子上,露出里面宽松的毛衣来。 毛衣腰际做了收腰处理,腰背挺拔,站在那里宛如自在的鹤。 第7章 喻萧衡看了眼时间,宴会已经快要开始,主角攻受该来了。 柔软地毯一路延至门边,厚实沉重的大门被侍者拉开,主角攻受一前一后走来。 看清林将行面容的那一刹那,喻萧衡缓缓笑了,原来是他。 那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任务,这具身体刚考上大学,为了和他搞好关系,他花费好一番力气。 整整一年的时间都花在林将行身上,喻萧衡还记得那时的林将行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看谁的眼神都带着警惕,浑身长满了刺。 而现在,他穿着得体的西装,藏蓝色领带上配着枚银色领带夹,身上的锋芒不加隐藏,凌厉俊郎,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霸总的味道扑面而来。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昨天见过的那个男人,明钰,没了雪地里的脆弱感,金丝边的眼镜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在喻萧衡的眼中,他要比林将行看上去精明很多。 “好久不见,喻萧衡。”林将行将那三个字念得很重,仿佛放在唇齿间反复撵磨过,带着难以言说的恨。 紧跟其后的明钰也伸出了手,他的声音很特别,尾音会轻轻勾起:“喻大少爷,昨天谢谢你的伞,还有——衣服。” 第4章 夜色撩人,下了整整几日的雪将世界塑造成冰冷的孤岛,一墙之隔的酒庄里暖意融融,酒精与甜点的香味混合在一起,熏得人眼花缭乱。 喻萧衡靠在吧台,手肘旁摆着支烛台,火光在他脸上跳动,还残留着些许病气的脸上罕见地显得脆弱,他朝林将行举了举手中的高脚杯,猩红酒液在杯中晃动:“算算时间已有四五年没见过面了,现在该叫你林董了。” 林将行解开喉结下方的纽扣,得到释放的脖颈青筋跳动:“没想到喻大少爷还记得我。” 喻萧衡轻蹙眉头,红酒染上唇瓣,一双唇总算没那么苍白:“怎么会忘记呢,林董可是我当时最好的朋友。” “呵,朋友——”林将行品味着这两个字,脸上的轻嘲已到了周围人察觉不对的地步,按在桌面的手止不住颤抖,终于—— 拇指狠狠按上喻萧衡还湿润着的唇,揩去零星酒渍:“朋友?朋友之间会这样做吗,还是说喻大少爷的朋友可以随意对你做些亲密动作。” 喻萧衡歪头去瞧明钰,带着寒凉的拇指从他脸侧滑过,目光对上一双狡诈却又含笑的眼,他愣了下,随即好似无奈地耸了下肩,然后说:“好吧,那林董算是我曾经的追求者?” 可惜“追求者”这三个词依旧不让林将行满意,他又重复片刻,上扬的眼尾眯起来染上刻薄的味道,又意味不明地说:“喻大少爷风姿绰约,见之难忘,追求者不知凡几,就连我的伴侣也心生爱慕。” 话音越来越冷,刻薄偏激味越来越浓,已经撕破了表面的平静。 喻萧衡忍不住弯唇,这人长相变成熟了,气质变凌厉了,衣着打扮全然不复从前少年模样,可却还是不擅长做表面功夫,心里如何想,就如何摆在脸上,装不好也不屑去装。 “笑什么?”林将行愣了下,他似乎又看见几年前喻萧衡坐在操场上一边骂他脾气坏一边笑个不停的模样。 “林董方才说笑了,你的伴侣怎么会对我心生爱慕?”喻萧衡已经确认剧情一定是出了错,可只要不影响他的任务奖励,他才不管这中间是谁做蝴蝶煽动了翅膀。 一番话说得意味深长,细品之下似乎还能感受到一股子酸味儿。 “昨日若非喻先生的帮助,今天我可没办法再站在这里,起码也得大病一场。”明钰推了推眼镜。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在意。”喻萧衡说着听见系统发出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一点生命值到手,倒简单。 喻萧衡拍了拍衣摆,毛衣不慎勾上椅子上的装饰,一双手伸过来,细心地解开,手腕上绑了条红色细绳,下面坠着枚铜币。 他抬眼,明钰恰好收回手,朝他点点头,说:“举手之劳。” “多谢。”喻萧衡说着将羽绒服挂在臂弯,任务结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见。” 走了不过几步,有人拦在身前,长相陌生,单眼皮眼尾勾起,风流倜傥:“倒是许久没见到林董发脾气的模样了,今日可真是托你的福,如何称呼?” “喻萧衡。” “晋随。”男人伸出手,灯光下的笑容迷人,他只听闻喻家有个养子,却没听闻竟然长相如此出色,他侧目看向林将行的方向,似是感慨:“都说明助理能跟了林董是他的福气,不过林董的脾气实在不好说,得罪了他可是个大麻烦。” “不过若是跟了我,我倒是乐意为你解决这个麻烦。” 喻萧衡抬眉,晋随见他打量自己反而挺起胸膛笑容更甚,他对自己很有自信,这张脸和姓名背后所代表的金钱让他在次次的猎艳中无往不利。 可惜—— “这位先生,林董是在朝这边看吗?” 他没得到回答,反倒被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晋随被那笑容晃了眼,听话地侧目看过去,只见林将行面沉如水,一双眼睛像极了荒野里饿了一周的野狼。 “你说他在看你还是在看我?”喻萧衡微微倾身在他耳边问,拖长的尾音柔情中暗含警告。 晋随抿了口酒,令他心痒的美人已经不告而别,林将行的目光却死死盯在他身上,这下子,自己真如被盯上即将被玩弄的猎物。 第8章 他轻笑出声,这双眼睛居然看走了眼。 只是林董知道他和喻萧衡哪一个才是猎人吗? 明钰坐在长椅上,手上叉子摆弄着小蛋糕,那块小点心被他推得颠来倒去:“他走了?” “走了,我警告过你别打他的主意。”林将行看着喻萧衡长长的背影,他总是看喻萧衡的背影。 大学时是,现在还是。 他喝下一口酒,眼中讽意更浓,他已经搞不懂自己对喻萧衡的感情究竟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只知道在看见他的那瞬间,只想将人压在身下吞吃入腹。 明钰打开手机,若有所思地计算着时间,十分钟,他随口应着林将行的话:“董事长,我一直为您做事,您连这点信任都不给我?” 叉子插中那块小蛋糕,被他一口吞下,摆了摆手说:“董事长,我该走了。” * 喻萧衡刚出了宴客厅,雪花落在脚边,耳边系统发布任务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替身白月光》剧本发布: 明钰失魂落魄走在花园里,初春的夜晚,嫩绿的草叶上挂着水珠,从他的脚腕擦过,春寒料峭,他裹紧身上的衣服。 一弦弯月挂在天边,他漫无目的地走着。 脑海里关于林将行的画面不停闪烁,从他们初次见面,从林将行追求他,从他们谈恋爱,一直到林将行看着喻萧衡的深情眉目。 林将行爱的另有其人。 他摸向自己的眼睛,他曾观察过,这里是林将行亲吻他时最常驻足的地方。 是这里吗,就是因为这双眼睛让他成为了那个人的替身。 夜深,光线昏暗,远处玻璃花房里散发柔和暖光,他好奇走进。 门没有关,留了一道缝。 里面有两道交缠在一起的身影,离得极近,似在亲吻。 “秦先生,您亲亲我吧。” “秦先生,是我做的哪里还不够好吗,秦先生,您想让我怎么样都可以,只要……”里面背对着他说话的声音带着恳求。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推开那人,向来带着戏谑笑容的脸在看见明钰时骤然变得惊慌失措,抖着唇说:“明钰,不是你看见的那样。” 被他推开的那人回过头,赫然是喻萧衡。 “学长抱歉,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还打扰到你们了。”明钰吓了一跳,他后退着离开,却怎么也忘不掉方才看见的情景。 喻萧衡全然不复宴厅里清冷高贵的模样,像是最低贱的人讨好着他的学长。 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任务成功奖励一点生命值,任务失败扣除十点生命值。】 喻萧衡舔了下唇,拿起脚边的雨伞,伞柄冰得厉害,他从包里掏出张纸巾包裹住,有雪花飘落在眼睫上,让那双含水的眼睛染上冷意。 这两天的任务强度高得吓人,一个接着一个能够抵上过去一月的任务量。 帽檐的狐狸毛包裹着下巴,他走进冬日的花园,寻找玻璃花房。 植物上积了厚厚一层雪,往往刚清理干净,不过片刻又累上一层。裤脚被浸湿一小块,凉冰冰地贴在袜子上。 视线中终于多了抹暖光。 花房的玻璃上结了层水雾,朦胧地看不清里面,只能瞧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似在坐着。 是剧情中的那位秦学长。 喻萧衡眯起眼思索着,今日宴会的主题是生日,根据剧情中明钰的话可以知道这位秦先生就是酒庄的主人,这座酒庄非同一般,即便他不怎么关注,也听说过他的名号。 年少成才,每一项决策都正确到惊人,不爱露面,想与他打好关系难如登天。 诚然剧情与现实有着差错,但不可否认这位主角的追求者身份地位很高。 剧情里喻萧衡的目的便明显了,看中了秦先生的钱财试图勾引秦先生,可能正是因为被拒绝于是又想起了林将行这个曾经的追求者,由此剧情正式展开。 所以这场戏是……勾引? 喻萧衡丢下伞,在雪中淋了一小会,待身上落下一层雪花,他推开玻璃房的门。 宴会的主人坐在沙发上,上身穿着浅灰色针织衫,下身是简单的西装裤,配的是……拖鞋,一旁烧了壶热茶,手中捧着。 “抱歉,我以为这里没有人,想来躲躲雪。”喻萧衡似吓了一跳,他拍打着肩上的雪花,有雪水顺着脖子滴下去,凉得一惊。 秦浔没说话,一双眼睛看过去,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不因为被打扰到而生气,也丝毫不关心闯进来的人,不冰冷不温和,看就只是单纯的看。 “你是这里的主人?”喻萧衡靠近了。 入侵者鼻尖和脸颊泛着红,不知是不是冻得,秦浔合上书,鼻尖似乎嗅到他身上的冬雪味道,与花房里生机盎然的馥郁花香混合在一起,让人心烦意乱:“我记得我的客人名单里没有你。” “所以……你是怎么进来的。” 第5章 他一开口,那声音与他的长相极为相配,让人想起冬日里湖面上结出的那薄薄一层碎冰。 喻萧衡卷起被浸湿的裤脚,白色袜子包裹着纤细的脚踝,花房里没有供客人坐的椅子,他便站在那炉冒着热气的茶水旁,水汽熏暖了四肢。 那道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似乎不等到回答绝不罢休。 “秦先生,您这话让我该怎么回答呢?”喻萧衡似嗔似怒地说,他伸出手,两手虚虚拢在茶壶旁,不多时,冻得发僵的手暖起来。 第9章 “为什么不好回答?”秦浔问。 合上的书摆在小茶几上,喻萧衡多看了眼,是本介绍如何种植花卉的。 “秦先生,您是不是不知道您多受人欢迎,我……我一直爱慕着您,所以才找法子进来只想见一见您。”喻萧衡说着咬起那半片唇,红润细腻,鲜嫩得能吸出汁水儿。 他好像知道自己长得好,也知道自己怎样最吸引人。 可藤椅上的男人不为所动,只拧起眉,目光在喻萧衡的脸上转了一圈,旺盛的生命力比颜色更吸引他,只是:“我们没有见过。” 说的斩钉截铁,丝毫不考虑会有记错的可能。 喻萧衡叹了一口气,烧又升起来了,整颗脑袋发蒙,看上的红晕怎么也下不去:“秦先生,我们确实没有见过,我只在朋友的手机中见过您的照片,从那之后,我就一直对您念念不忘。” 秦浔不知信是没信,只是终于不再追问,轻点下头,又翻开了书页。 玻璃花房内只剩下茶水被烧开时的咕咚声,白雾环绕着两人,寂静地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这座温暖的玻璃花房。 喻萧衡观察着看书的男人,秦浔长了个好样貌,只是不知道是心思太深还是真的没有心思才让人看不透。 余光中瞥见玻璃外一团黑影。 他没想到主角受明钰来得这样快,快得他接下来的戏码来不及演下去。 喻萧衡站起身,装作蹲太久脚麻的样子踉跄一歪,正常人都会下意识扶他,可秦浔不一样,盯着书本的眼睛抬也不抬,只手一斜,不让喻萧衡的身子撞到自己。 这…… 喻萧衡一只手撑着藤椅的扶手,弓着腰虚虚趴在秦浔身上,从投在墙面的影子看,这动作像极了他趴在男人身上请求亲吻的样子。 秦浔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并不推开他,任由他动作。 黑影离得越来越近,不多时喻萧衡听见门外有鞋子踩到碎草叶的咔嚓声。 身上因为发烧一阵发冷,他咬了下舌尖,勾引是做不到了,秦浔压根不接他的戏,只能突兀地直接说出该有的台词。 “秦先生,您亲亲我好吗?” “秦先生,是我做的哪里还不够好吗,秦先生,您想让我怎么样都可以,只要……” 喻萧衡的记忆很好,情感分寸也把握地刚刚好,低贱谄媚渴求又带着有些愚蠢的野心。 在他身下许久的男人明明之前连睫毛都不曾眨动,现在却突然不悲不喜地盯住他,眉头轻轻颤了一下。 “可以,可以亲你。”秦浔说。 “……”喻萧衡愣住了,过分贴近的距离让他能感受到秦浔说话时的气流喷打在他的脸颊,酥麻里还泛着痒意。 鼻尖只有盛开着的玫瑰混合着绿茶的味道,这位秦先生就连衣服上也没有沾染任何异味。 喻萧衡脑中念头刚一出,一片微凉的唇就贴在他的唇瓣上。 很软。 就只是贴着,连吮吸或是颤动都没有。 喻萧衡对视上秦浔的眼睛,耳边有人轻轻推开门,他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气音说:“秦先生,你这是在干什么?” 唇齿张合,无意中会再次触碰到秦浔的唇瓣,但没人躲开。 直至—— “看来我打扰到你们了,喻先生。”门撞上墙面发出轻响,明钰温和嗓音响起。 门打开着,风倒灌进来,卷起他垂落的衣摆,寒凉的夜风吹在喻萧衡的脸颊上,让烧的发红的脸感到一阵舒畅。 他从秦浔身上起来,领口的拉链不知什么时候拉开了一小节,雪白的长颈被风一吹起了一片小疙瘩,他缩起脖子,下巴藏进绒毛里。 “这位先生,打扰到别人最好的处理方式是悄悄离开,而不是说出口。”秦浔淡淡说。 茶汤早已煮好,他倒了杯清茶,吹去漂浮的热气。 “抱歉啊,秦学长。”明钰一只手插着兜,手腕上的铜币垂在口袋边缘,脸上丝毫没有感到抱歉的意思。 “那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对于自己的学弟,秦浔也毫不留情。 喻萧衡听着这对话低笑了一声,在无人听见的角落,系统在哀嚎个不停,怀疑人生地痛哭:“剧情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主角受和反派男二这个时候不应该一个跑一个追的急着解释吗?!” 傻乎乎的系统这个时候才发现,喻萧衡心道:早在《真假少爷》任务里便该发现不对了。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精密的机器,又怎么会完全按照剧情来生活呢,之前的任务那是走了运气外加扮演的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才没发现。 明钰眼睛在喻萧衡身上打着转,暗色光芒一闪而过,片刻后他弯起唇:“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 他走得干净利落,连房门都重新掩了起来,肆虐的风停了。 “秦先生,你还没说刚才是在做什么呢?”喻萧衡挑了一下眉,因为那片刻亲吻的原因,他大大咧咧靠上藤椅的扶手,这样虽背对着秦浔,但可以想到这人定然是不会露出上面表情的。 果然,只听秦浔声音寻常,极为自然地说:“是你要我亲你,我只是同意你的请求。” “是吗?”喻萧衡歪头看他,手肘碰到秦浔的胸膛,针织衫下有着弾韧的结实触感,彰显着这位秦先生有着良好的健身习惯。 第10章 “你可以拒绝我。” “你爱慕我。”秦浔也侧抬头看他,他的下巴线条利落,一边的脖子靠近锁骨的地方长了颗小痣。 喻萧衡竟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唇角绽开了一抹笑,说话时声音染上低低的笑意,很撩人:“那我要是对秦先生做出更加过分的请求怎么办,秦先生也要同意吗?” “我会考虑。”秦浔回道。 说着,他抬手食指点上了喻萧衡那片他刚吻过的,还带着笑的唇,一触即逝:“你这里很烫。” 喻萧衡舌尖舔了下刚被触碰的地方,他发着烧,浑身都烫得厉害。 “你发烧了。”秦浔确定地说。 喻萧衡现在连说话时吐出的气都是滚烫的,他用手背试了下额头的温度,没有试出来,料想现在应该温度不低。 “所以,秦先生我先告辞了。”喻萧衡站起身,裤脚已经干了,他蹲下身给它翻下来。 “好。”秦浔说着又捧起桌上的书,目光没再落在喻萧衡身上,直到花房内只剩下他一个人,他遥遥望了眼紧闭着的门,喝了口清茶,抵着杯子的食指指腹似乎还残留着那个人的味道,极轻极淡,却在茶香下被他一下子捕捉到。 * 简洁干净的房间里,时不时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桌上沙漏倒计时结束,少年抬起头活动着关节,两眼因为长时间过度使用而干涩发酸,他眺望着窗外暗沉的天。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过舟换上衣服,准备跑会儿步,手机里有人发来信息,是他唯一的朋友,或许还不该称为朋友,只是关系一般的普通同学。 过舟的成绩一向很好,长相也足够英俊,他很讨女孩子喜欢,如果要挑毛病就是他太过沉默以及总是显得阴郁的眼神。 班上的男生都不喜欢他,觉得他装。 “过舟,你作业写好了吗,给我借鉴借鉴呗。” 过舟没理,他扣上帽子,埋头跑步。 大口大口呼出的热气凝成一团团白雾,宅子里的雪化了一层,湿淋淋的,路过院门附近时,他突然听见有汽车行驶而来的声音。 过舟拧起眉,家里人都在,只有……喻萧衡。 车内,喻萧衡头昏脑涨,意识都快要不清醒,送他回来的是恰好遇见的晋随。 晋随停稳车,转头看向后座位的人:“到了,我可是不常帮助人的,记得好好补偿我。” 喻萧衡已经开始有些不清醒,只知道胡乱点头,他裹着羽绒服,即便是在开着空调的车里都没脱下来,一方面是怕又冻到哪里病情加重,另一方面是已经没了力气。 “记住了啊。”晋随再次提醒,见人开门开了半晌都没成功,忍不住下了车,他没套外套,只穿着西装,看着风流倜傥,一走出车,就冻得厉害。 喻萧衡歪倒在他怀里,滚烫的呼吸直往他脸上扑,惹得他又是一阵心痒。 再一垂眸,喻萧衡脸上潮红一片,一双桃花眼里潋滟多情,能将人溺毙其中,若说宴会上的他像株红梅,现在那就是开得荡漾的娇嫩桃花,还得是滴着水的那种。 “宝贝,我想好报酬了,你跟我回去吧,我照顾你。”晋随忍不住凑近。 喻萧衡眼睛一眯,指尖推开他越凑越近的脸,视线余光里一道黑影不知站了有多久,他说:“晋先生,人要有自知之明。” 接着又朝黑影道:“是林叔吗?” 黑暗中少年走近几步,灯光终于照亮那半张脸,他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排斥得明显。 “原来是你啊,小狼崽子。” 第6章 带着病气而软绵绵的嗓音像是在唇齿间捻磨过一般,有些含糊不清,又稍显暧昧。 过舟面色一冷,毫不犹豫地转身,他是失心疯了才会在看到喻萧衡的时候还停留下来,这个精致漂亮的哥哥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脸上铺着红,眼神带着勾还毫不知耻地朝他看。 昨夜那似是引诱又似是欺凌的一幕重新出现在眼前,再此之前,他从未回想过。 被雪光照亮的脸,高高在上的神情,以及被他舔舐的一只骨感纤细的手。 无处不彰显着喻萧衡成熟又轻浮的本性。 过舟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拳,宽大的指节连着青筋顺着还冒着热气的胳膊一路暴起。 “哥哥还发着烧呢,也不知道扶哥哥一下,真是狠心。”喻萧衡发烧发得晕头涨脑的,连思考都不能顺利进行,偏偏嘴上还在说着。 晋随只听说喻家还有个身体不好的小少爷,他盯着过舟看了两眼,怎么也看不出病重的模样。 他注意过少年看喻萧衡的眼神,喻萧衡形容得很对,真就是一头狼崽子。 “看来今晚你真得跟我回去了。”晋随又搂了搂怀里的人,突然注意到喻萧衡领口处的拉链夹了一缕白毛,不知怎么的生了点照顾的心思,伸手给他捋出来。 已经离开的少年咬着牙转身,喻萧衡是故意的,故意说这话,故意激他。 “他们还没睡,你要真不想跟他回去多的是办法,何必装模作样。”过舟的声音简直刺耳,像刀子一样的风刮过耳朵。 话音刚落,喻萧衡软绵绵瘫在他怀里,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右边的胳膊搭在他肩膀,手指刚好触到他的耳垂,又凉又麻。 第11章 过舟偏过头,下巴突然被人掐住,并不用力,若精准点形容,该说摸不该说是掐。 “别说让我生气的话。”喻萧衡说。 热气呼出刚好在他颈间,过舟心里想着你又算什么,病殃殃的样子现在就是把你扔在雪地上也反抗不了,那小白脸一样的男人也不见得会救你。 可一垂眸看见喻萧衡含着水又带着不可反抗的命令感的眼睛时,昨夜的那双眼睛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 过舟舔了下唇,眉头拧得能在上面堆个小雪山,他眼睫生得长,尤其是下睫,又浓又黑,垂在眼下,极有特色,阴郁又无情。 门外车边站立的晋随一脸兴味看着两人,他点了根烟,抿在唇边抽了两口,冷白烟雾带着呛人的味道:“宝贝别忘了我的报酬,我可还等着呢。” 喻萧衡懒懒回看他一眼,随口回道:“肯定不会让晋先生失望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晋随将烟头按灭,开车离开了。 院里只剩下两个人,喻萧衡用那只右手拍了下过舟的脸:“还愣着干什么,扶我回去。” 过舟只用吃人的眼神看他。 这只手也不知道碰过多少男人,这个人也不知道在多少男人怀里慵懒迤逦地躺过。 过舟心里一团火,烧得他自己睫毛都发颤,难听地说:“别碰我,你太脏。” 喻萧衡兀地笑了,他长相并非十分艳丽,只是身上气质撩人,可笑起来时却有种活色生香的感觉,像最为惑人的鬼魅,能让人心甘情愿被他吃掉。 “脏?昨晚舔得倒是挺起劲呢。”眉眼一斜,又带上冷意,那只手贴在过舟的唇边,抵着他锋利的牙齿:“你说舔脏东西的是什么,小狗?” 过舟的唇被那只冰凉的手抵开,看上去像是他叼着那根白玉的食指,鼻尖有似有若无的酒味,是喻萧衡手上的。 少年未经情事,连温暖都离他格外远。 他生来就不讨人喜欢,出生不过三月,母亲就死了,父亲觉得是他克死了母亲,整日醉酒,是奶奶把他带大,可奶奶在他十岁那年也死了。 家里唯一的成年人就是父亲,他越发颓废,游手好闲,每每班里该交资料费时就是他最难的日子。 异样目光和被打骂是他最亲近的朋友,他憎恶着这一切,直至突然被告知他不是父母亲生的,他遭受的那些本不该属于他。 过舟该高兴,从前的邻居艳羡又嫉妒地说他走了大运要享福了,班上的同学惊奇地看着他窃窃私语,但过舟心里却无一丝波澜。 他憎恶的对象又多了三个人。 过舟目不转睛地看着喻萧衡,现在该是四个。 他垂下眼看着那只曾在他舌尖下水光淋漓的手,口腔不知怎么变得干燥,胸腔的那颗心脏无耻地跳快了几分。 他忽地张开口,狠狠咬向那根食指。 上下牙碰撞在一起,嘴巴中空荡荡的。 喻萧衡在他咬下的那一刻飞快躲过,他冷笑出了声,桃花眼里满是恶劣。 他掀开了过舟的唇,像是检查小狗牙齿那样检查着过舟,指甲在一颗尖利的牙齿上敲击了两下,然后嫌恶地把口水蹭在过舟的脸上:“果然是小狗,连犬齿都有呢。” “呦,还会龇牙。” 过舟无声舔了下那颗被他摸过的牙齿,上面像是有什么东西残留下来,被他的舌尖卷起。 “怎么,还想咬我?”喻萧衡扬起一边的眉。 少年的眼睛浓黑,在漆黑的夜晚里只有一点冷光闪烁,很暗,很凶,装满厌恶还有说不清的情绪。 他毫不怀疑现在的过舟会像只恶犬咬向他的脖颈,把尖利的牙齿刺穿他的喉咙,一击毙命。 可过舟就只是盯着他。 盯得久了,喻萧衡突然心里有些怜惜他。 他动作粗暴地揉乱过舟的头发,然后做出副颐指气使地模样:“背我。” 过舟眨了下眼睛,凶狠的目光化成了呆愣,似乎没听清喻萧衡在说什么。 喻萧衡皱紧眉,不耐烦地踢向他的腿,他正高烧着,使不上劲,软绵绵的:“没听明白吗,背我回去。” 过舟好像没听见他的话,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有鞋子踩过雪的吱呀声响起,刺眼的手电筒灯光扫过来,喻萧衡缩了缩被冻得发僵的脖子,刚要再次开口,身体就骤然一轻。 过舟看着清瘦,力气却很大,宽大蓬松的羽绒服下肌肉鼓起,轻而易举就把喻萧衡抱起。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抱一个人,一手托着背,一手托在膝盖弯,并不重,呼吸却变得粗重起来。 * 晋随车开得飞快,他回忆着喻萧衡在他车上有气无力的模样,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勾人,心口瘙痒得厉害,他摸出手机,给朋友秦浔发去消息。 朋友这个称号是他自封的,幼时他们一起长大,同读一个小学、初高中。 秦浔在整个圈子里就像是神话一样,晋随从小就在他的阴影下长大,从开始的讨厌到后来完全看开开始躺平,秦浔只用了短短两年。 可能天才总是特别的,秦浔不爱与人交流,活得像个机器,唯一的兴趣就是摆弄花草。 在所有人都无法跟秦浔搭上关系的情况下,晋随觉得他在应该算特殊的,秦浔起码会回他的消息。 “今晚谢谢你的生日宴,我遇见个很和我胃口的人,改天带他见见你。” 第12章 秦浔回消息不定时,晋随发过去后也不等,继续开车。 这条路有些难走,路灯下白茫茫一片,能得雪盲症。 突然迎面而来一辆车,鸣笛声响得他直皱眉头,是冲着他来的。 他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当即劫住车,开窗逼问。 对面车窗缓缓摇下,露出林将行的半张侧脸,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个不尴不尬地笑:“原来是林董啊。” “他没去医院?”林将行说。 晋随转了下眼睛,突然发现这位林董和刚才见到的小狼崽子有些像,只是一个还只是狼崽子,一个已经长成了饿狼。 话问得也有意思,好像喻萧衡是他什么人一样:“他不愿意去,我亲着哄抱着哄都没用啊,可真是难办。” “晋先生还是不要开玩笑的好。”林将行的目光骤然变冷,几年上位者的身份让他有了改变,沉下声音时很有压迫感。 “林董,我跟萧衡只是一见如故。”晋随摸着唇,从林将行一旁的角落里瞧见明助理,他脸上笑意越发肆意:“林董和明助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大家都盼着听到两位的好消息呢。” “不牢你关心。”林将行升起车窗,深灰色车窗遮住了晋随的视线。 他手指在膝盖上不耐烦轻点着,可还是无法缓解心里的燥意,解开领口的扣子,露出了大半胸膛。 “董事长,要沉住气啊。”明钰推了下眼镜,声音冷静到不近人情。 “还要到什么时候?”林将行问。 “快了。”明钰说,他抬起头闭着目,圆润喉结滚动了一下,说:“很快我们就可以结束了。” 晋随放了首歌,路上的小插曲没影响到他的心情,扯着嗓子跟着唱了几句,他跑调厉害,却爱唱,也幸好这里偏僻,否则还得担心吓坏了人。 手机嗡地震动一声,他拿起一看,是秦浔发来的代表看见的“1”。 第7章 喻萧衡房间的窗正对着山,桦树上一层厚雪还未消融,时时寒风吹过,细雪从树梢落下,被温暖灯光捕捉到。 过舟体力很好,把人一路抱进房间脸上都未见苦色,漆黑的发丝有一缕垂到他眼前,遮住视线。 喻萧衡理所应当地伸手替他拨开,少年偏头欲躲,没躲开,搂在膝盖弯的手瞬间紧了。 喻萧衡凑近了过舟的脸,眯起眼像是条美人蛇一般警告:“你弄疼我了。” 纵然语气再阴狠,过舟也丝毫不惧,反倒抿紧了唇,压抑片刻后才咬着牙出言反讽:“你可以让那个男人抱你。” 喻萧衡眼中情绪变换,一只手顺着过舟的脖子滑动,时不时会意外触碰到喉结,过舟就像只小狗一般发出警告声。 他声音骤然一冷:“我让你抱了吗?” 是的,喻萧衡的原话是背他,在过舟抱起他之前的那两秒钟,他还在怀疑过舟会不会把他扔到雪地里,可谁知没有,他甚至还被用更为亲密的抱法歪在了过舟怀里。 身体突然一重,搂在膝盖弯的手一松,喻萧衡吓了一跳,忙环住过舟的脖子。 “不是不要抱吗?”过舟盯着他,眼里带着嘲讽。 喻萧衡心里一跳,这小子学坏了,这才一天,就不是那个跪着乖乖舔手的老实人了:“把我放到床上。” 过舟一言不发地将他扔进柔软的床,少年穿了一身黑,转过身时整个身体都隐藏进未开灯的房间。 “倒杯水,把退烧药拿过来。”喻萧衡躺在床上,身体因为高烧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他横手点亮卧室的灯,床头兰花形状的壁灯拢了层暖光照在他脸上。 1 眼里含着水,脸上泛着红。 他像是一株开在冬日里的桃花,惹人垂涎。 “没听见吗?”喻萧衡朝着那道停顿的背影又喊,他是真的没有力气再去折腾这些了,他一只手搭在额前,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冷时快要发抖,热时又要冒汗。 或许是因为他的嗓音有气无力,那道背影终于动了。 与此同时,系统发布任务的声音响起。 【《真假少爷》剧本发布: 黑暗中,过舟点亮房间的灯,他不知道怎么发生成现在的情景,床上那个人在等着他的水。 他垂眸倒了杯温水,腰间被那个男人按住而越发严重的伤势隐隐作痛,他咬住唇,似乎是要用疼痛提醒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房间里,喻萧衡躺在床上,脸上满是恶意地笑,他长得还算不错,只是那恶意让整张脸显得丑陋。 过舟一瞧见他那表情便知道不好。 “水。”他把杯子放在桌上,转身便要走。 身后喻萧衡眯起眼说:“我要你喂我。” 过舟攥响了拳头,这个人是在戏弄他。 喻萧衡说:“没听见吗?” 过舟冷冷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阴暗的小丑,从来到这个家里第一次见面开始,喻萧衡就暴露出肮脏的本性,毫不顾忌地欺辱他。 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还未等他真的动作,一杯水迎面泼来,温热的水顺着脸颊流入脖颈,水珠进了眼,刺激地他睁不开眼。 只听见喻萧衡说:“这回听见了吗?” 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任务成功奖励1点生命值,任务失败扣除10点生命值。】 喻萧衡蒙上被子,柔软亲肤的羽绒被盖在鼻尖,不多时,呼吸变得粗重,他笑盈盈地听完任务:“系统,你们这是到了年底要开始拼绩效了吗?” 第13章 系统说:“亲爱的宿主,我只是按照剧情来的哦,请宿主不要多心。” 喻萧衡钻出被子,扬高的声音带上几分真情实感的怨气:“过舟,水还没好吗,你的哥哥快要被烧死了。” 如果今天他真死了,不是渴死的,也不是病死的,一定是被系统气死的。 暖黄的灯光啪地一声点亮卧室,喻萧衡眯了眯眼,属于过舟的身形压在眼前,过舟发育良好,继承了父亲的高个子,虽稍显纤细,却不瘦弱。 杯子咔哒一声放在床边的矮桌上,有几滴水花渐落出来。 “喂我。”喻萧衡缓缓抬眼。 他躺在床上,微抬着下巴,被弄得凌乱的发丝粘在脸上,精致的锁骨从大开的衣领处露出。 过舟垂下眼睫,他睫毛太过浓密,让人无法看清眼中情绪。 骨节明显的手上端起杯子,轻轻抵向喻萧衡的唇。 喻萧衡斜眼看他,温水沾湿唇瓣,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却并没有去喝。 气氛突然就变得奇怪起来。 压在唇上的杯子又抵了抵,红润的唇瓣微微陷下。 “不是很渴吗?”过舟问。 喻萧衡偏过头,过于剧烈的动作让杯子晃动,水花溅到他脸上,有几滴顺着睫毛往下滑,滚烫的肌肤被水淋湿后反倒舒服了许多,他扯开领口的衣服,好不让湿哒哒的衣服沾在胸口。 他压低了声音,故技重施地说:“你弄湿我衣服了。” 过舟睫毛轻颤,浓黑的眼睛里带上轻讽:“又要让我舔干净吗?” 话音方落,他舔了下唇,抽出纸巾擦干净自己同样被弄湿的手指,他动作很细致,沿着指缝一下一下擦干。 那只手不如喻萧衡的白皙漂亮,手背上有这许多细小伤痕,指腹磨出了薄薄一层茧子。 喻萧衡被他动作弄得眼皮一跳。 这小子,真的学坏了。 下一刻,少年栖身压过来,还染着湿意的手禁锢住喻萧衡的肩膀,凑近的面容在眼前放大,浓密睫毛下那双眼睛带着强势的攻击性。 似乎真的要舔上来。 喻萧衡皱眉:“滚远点。” 过舟没动,依旧维持着凑近的姿势。 喻萧衡滚烫的呼吸落在他鼻尖,有很淡的酒味,以及不知名的花香,他胸膛剧烈起伏着。 “我让你滚开,没听见吗?”喻萧衡把人推开,过舟看着纤细,体重却不轻,这一推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等人站在窗边继续阴森森地看着他时,他按照剧情端起桌上的杯子,将剩下的半杯水全部泼向过舟。 过舟眨了下眼,水珠从睫毛上抖落,额前的发丝也湿哒哒的,他从被蛊惑的状态苏醒,抹了一把脸。 喻萧衡说:“这回听见了吗?” 过舟死死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崩得紧紧的,像是要吃人,水珠被抹了个干净,顺着脖子全落在衣服上,胸前湿了一大块。 沉默着没有说话,只一点一点擦拭着湿痕。 喻萧衡眉毛一挑,下一刻,少年一只腿跪在床边,湿淋淋的头发便深深埋向他的颈间,冰凉又微扎的触感让他浑身僵硬。 他一手抓住过舟的头发,让人被迫仰起头,唇凑近了少年的耳朵,高高在上又不屑地说:“你还不配上我的床,滚出去。” 过舟声音嘶哑说不清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什么:“那你别在我面前发骚。” 昨晚是这样,今晚同样也是。 过舟看着脸上烧得通红的男人,生了病也改不掉发骚的习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哼一声,带着浑身的狼狈离开。 他真的是昏了头,才会被这样的人引诱到。 喻萧衡听着系统响起的完成任务声音坐起身,杯子里的水已经全洒在两人身上,他还没吃药。 脚一碰地才发现身体已经软绵绵的,测了体温,还不算太糟,他强撑着吃下退烧药,盖上被子,昏昏沉沉睡过去。 与他不过一门之隔的过舟静静站着,脑海中那张迤逦又恶劣的面容来回闪现,尽力驱赶也驱不开。 他咬着自己的食指指节,尖利的犬牙深深陷进皮肉,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门内有走动的声音,他闭上眼,能想象到喻萧衡倒水吃药的场景。 喻笙秋披着外套,手里拿了盒药,看包装是退烧药,他走到喻萧衡门前,警惕质问:“你为什么站在哥哥的房间外?” “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喻笙秋视线落在过舟凌乱潮湿的发梢上。 他捏紧了药盒,没得到回答。 过舟在家里说话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喻笙秋不喜欢他,过舟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眼前的一切都不属于他。 父亲母亲是他偷了眼前这个人的,哥哥也是。 迟早有一天,他要还回去。 他越过过舟,抬起的手还未敲响房门,就听见一道冷漠又嘶哑的嗓音。 “他吃过药了。” “你为什么知道?”喻笙秋瞳孔紧缩,这两天他分明没有见到哥哥和这个人有单独相处过。 第8章 喻笙秋心跳的飞快,手上药盒被他不自觉捏得皱成一团,他呼吸都停滞下来,只盯着过舟的唇,满心都在等待答案。 过舟冷淡移开眼,把额前潮湿的发丝全部捋到脑后,他眉目精致,没了头发的阻挡,阴郁感被锋利取代。 第14章 “你是哑巴吗,说话!”喻笙秋身体快要发抖,一张乖巧的小脸上是藏不住的怒意。 过舟的衣服浸湿了里层,黏在肌肤上的那层冰冷要侵入骨髓,他抬手扯开衣领,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喻笙秋说不出话来,自然不该有为什么,过舟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小少爷,才是喻萧衡的弟弟,他有权和自己的哥哥亲近。 压抑在心底的嫉妒快要冲破喉咙,让他一开口就要暴露:“我不是那个意思,过舟,我只是担心哥哥。” 过舟点点头,他似乎完全不在乎喻笙秋的回答,长腿一迈,往自己房间走去。 喻笙秋追问道:“你的衣服怎么湿了?” 过舟头也不回,那只被喻萧衡凑近了的耳朵还在泛着红,热气腾腾,他伸手扯了一下,似乎又感受到在喻萧衡身边的那种狼狈,声音越发冷漠:“你哥哥弄的。” 喻笙秋心头震动,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过舟,话还未说出口,砰的一声响,紧闭着的门差点碰到他的鼻尖。 “过舟,你说明白。”他敲响门。 过舟的声音穿透门板:“你最好现在别去找他,他在休息。” 喻笙秋抬起的手又落了下去,敲门声太大,他担心会吵到喻萧衡。各种猜测在大脑中转了一圈,不死心地盯着门看了一会儿,最终只能离开。 过舟坐在椅子上,翻开练习册,心烦意乱时他习惯做题排解,一张卷子做完,说不清的感觉消退几分。 他侧头看了眼房门,喻笙秋应该早就离开了。 过舟对被娇宠的小少爷没有好感,这种人天生就和他不同。 不知怎么的,他脑海里又浮现出喻萧衡的面容来,喻萧衡身上有他熟悉的东西,阴暗的无法摆在阳光下的恶。 这种熟悉感让他兴奋。 * 厚厚一层的积雪在阳光下融成水,顺着墙壁往下流,连挂在屋檐的冰凌都哒哒滴着水。 卧室里窗帘敞着,阳光透过密林照进来,木质地板上投下浅灰色道道树影。 喻萧衡睡了一夜,身体总算好了些,就是嗓子开始发痒,时不时便咳嗽一声,刚坐起身,门就被敲响了。 张锦云手里拿着体温计:“阿衡身体怎么样了?我听阿笙说昨天你病还没好就又跑出去。” 说着说着,原本担心的脸上变成了责备,她用手试了下喻萧衡的额头温度,可还是不放心,一遍测体温一边说:“你说你平日里不爱在家呆着就算了,怎么生了病也往外跑。” “妈,我昨天是有急事。”喻萧衡对待长辈就显得不是那样游刃有余了。 张锦云白了他一眼,见烧的确褪下去了终于放下心,拿手指点着他额头:“你次次都有急事,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说休学就休学,这两年,妈妈见你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喻萧衡没有和父母相处的记忆,自然无法真的和他们亲近起来,他咳了咳发痒的嗓子,没说话。 张锦云忙着要打电话叫医生,被拦住后气得不愿再管他:“弟弟们都在等着你吃饭呢。” 喻萧衡换了衣服,餐桌前,过舟垂着头一言不发地喝着豆浆,喻笙秋关心问:“哥哥,你身体好了吗?” “已经好多了。”喻萧衡坐在过舟对面的位置上。 少年察觉到动静,扫了他一眼。 “那哥哥今天陪我好吗?”喻笙秋拉着他的胳膊,细白的脖子上挂着那根蓝色的项链,微蹙着的眉头看上去很惹人怜惜。 这样的举手之劳,在面对美人时,喻萧衡从不拒绝。 伸手揉了揉喻笙秋的脑袋,喻笙秋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精致的,像是一个脆弱的娃娃,不难想象原身为什么会对他升起恶心的心思:“当然可以。” 喻笙秋垂着睫毛,粉嫩的唇瓣弯起:“哥哥,你真好。” 喻家习惯中式早餐,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热气腾腾额浓粥暖了胃,喻萧衡一边擦拭着唇畔,一边说:“我准备过完年就复学。” 因为任务的原因,喻萧衡一直处于休学状态,如今两个长期剧本在身上,一时半会是不需要再往外地跑的,他可以有自己的生活。 喻父放下勺子,眉头紧锁:“作为父母我们该尊重你的决定,但萧衡,这两年你的所作所为我跟你妈妈都看在眼里,好好的学不上,公司你也没兴趣,我听你李叔叔说,你在岷西给人当生活助理,现在那人满世界找你,你李叔叔一直在帮你瞒着,萧衡,不是爸爸说你,但你该认真一点了。” “好了!阿萧都说要复学就别说这些了。”张锦云拍拍丈夫的手,她是个很感性的人,过去两年因为喻萧衡的原因没少掉眼泪。 她看着依赖哥哥的喻笙秋,又看向一直低着头吃饭的过舟,三个孩子,喻萧衡已经从家里脱离开,喻笙秋身体不好,就只有过舟能继承家业了。 “今天天气不错,阿萧就好好休息顺便陪陪弟弟们。”张锦云说话时眼睛看得却是过舟。 喻萧衡没理由拒绝:“好。” 可惜,很显然过舟并不领她的好意:“我还有事。” 喻萧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指腹在杯檐上缓缓打着圈,如果按照小说来猜测的话,过舟的人设应当是有在打工:“那可真是可惜。” 过舟站起身,那双被长睫遮挡的眼眸似有若无地扫过喻萧衡的脸庞。 第15章 喻萧衡烧退了,脸上大片的红晕消失得无影无踪,与昨夜唯一相似地便是唇边的笑。 不知怎么的,过舟心里有些烦躁。 * 喻笙秋的生活是安静的,画画喂鱼晒太阳,他不适合一切需要出力气的活动,冬日里,一个人待在家里像是某种难耐的惩罚。 画板被搬到后花园,被雪花覆盖的植物露出本来样貌,一点雪水点上清冷意味。 今天风不大,喻萧衡坐在长椅上,手边拿着,他在给喻笙秋当模特。 “哥哥,可以再侧一点身吗?” “对,这样就可以。” 喻笙秋的视线在哥哥身上缓缓移动,在过去两年里的视频电话中他记住了喻萧衡的每一处五官,也记住了喻萧衡每次情绪波动时那微妙的变化。 哥哥心不在焉,是觉得太无聊了吗? 喻笙秋握紧了画笔,紧紧抿着的唇充血发红。 他早已习惯了这样无趣的生活,笔尖不小心刺到指腹,他揪着那里,声音却显得活泼而天真:“哥哥,我想出去玩,可以吗?” 喻萧衡抬起头,微风吹乱他的发丝,他合上书:“当然可以。” “可以去游乐园吗?”喻笙秋问,他曾听说游乐园的摩天轮在夜晚会很美,在今天这样的天气里,还可以和哥哥看见山顶的雪以及璀璨的星星。 想着他握紧的手愈发用力,可他有心脏病,实现不了这个愿望。 喻萧衡抬手看了眼腕上的表:“那阿笙先等哥哥换身衣服。” 他一向懒散,在家时习惯了宽松休闲的居家服,连鞋子都不爱好好穿着,出了门也是惯常的羽绒服厚靴子,身上的装扮但凡换到一个长相不那样出众的人,简直要融入人群。 去的是离家最近的游乐场,今天恰好是周末,又赶上个好天气,人山人海,属于小孩子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远处有卖气球的,各种卡通形状吸引了一群小孩子围在那里,喻萧衡看得好玩,侧耳问:“阿笙要吗?” 喻笙秋一直紧紧跟在他身边,一只手揪着他的衣袖被冻得通红,还是喻萧衡瞧见了给他买了双手套。 厚实软绵绵的手套让手心发烫,他轻轻点头。 “那你坐在这里等我。”喻萧衡顺势又揉了他的脑袋。 因走得快,没注意到喻笙秋垂着眼若有所思碰自己刚被摸过的发丝模样。 对于喻笙秋,喻萧衡把他当个小孩,按照他两世年龄来算,也的确只是个小孩。 只是因为剧本提过的一句爱慕觊觎真少爷,到底让他在行动上添了几分暧昧。 挑了只兔子形状的气球,这只兔子模样设计的可爱,一双大眼睛水盈盈盯着人,有些天真可怜的意味在。 喻笙秋看着正在给他系在腕上的喻萧衡,轻轻抿起唇:“哥哥为什么要买这只兔子。” 喻萧衡轻巧地打了个蝴蝶结,系好后,尾指勾了勾绳子确认不会跑后,他说:“不觉得很像你吗?” 喻笙秋浅声说:“我想要像哥哥的。” 他话说得太轻,喻萧衡并未听明白,刚想开口问,突然有人走过来,局促地站在他面前喊他:“萧衡。” “苏今?你不是在岷西吗?”喻萧衡诧异。 苏今是他上次任务给人做助理时认识的,是任务主角的家庭医生,那是本强取豪夺金丝雀文,身为助理和医生两人每次碰面,不是主角受生病就是主角攻受伤。 时间久了,竟然成了朋友,甚至还约定一起去游玩。 可惜约定没履行,喻萧衡就因为其他任务回到了淮岷。 “哥哥他是谁?”喻笙秋皱起眉。 第9章 喻笙秋注视着那个叫苏今的男人,他穿着长款的大衣,脸上戴了副黑色细框眼镜,身上有文人带着的书卷气,一只手牵着个小女孩,女孩好奇地盯着他们两人看。 苏今仿佛这时才注意到还有其他人在,在瞧见喻笙秋精致面容时,他有一瞬间暗淡了眼眸。 喻萧衡说:“忘记给你介绍了,这是我弟弟喻笙秋,阿笙,这是哥哥以前工作时的朋友。” “对对,我叫苏今,这是我侄女,遥遥。”苏今眼睛又亮了,他解释着喻萧衡的问话:“我已经辞职了,萧衡,好久不见。” 算算时间,他们已经有一月未见。 曾经有人说喻萧衡薄情冷血,很难在他身上瞧见真实的情感,喻萧衡觉得他说得很对,不论是上一世,还是现在,他的身边永远没有真正的朋友。 在一段任务结束之时,与任务有关的全部友人都将自动被他化为不熟悉。 手机里苏今的消息积攒了大串红点,再见到时,喻萧衡也能自然笑着,好像不回复消息的人不是他一样:“是啊,好久不见。” “可以一起吃个午饭吗?”苏今指了指远处的餐厅,邀请的声音并不自信。 喻萧衡眼眸一转,却同意了:“好啊。” 他向来不喜欢拒绝别人。 苏今欣喜地领他们进餐厅,听见喻萧衡发哑的嗓音以及偶尔的咳嗽时又担心地说:“最近天气凉,你要好好保暖,我记得你怕冷,体质也不够强壮,之前每次季节变换都要感冒。” 他说着说着带上了医生的范儿,像是见到了一个不听劝的病人,仁心之下让他苦口婆心地劝说。 第16章 “谢谢,我会注意的。”喻萧衡浅笑道。 苏今闻言不再多说,只提议:“喝点雪梨汤?可以润润嗓子。” 餐厅里温度高,喻萧衡解开围巾,又松开紧紧包裹着脖子的领口,转头一看喻笙秋还站着,他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又顺手替他解开围巾,然后才说:“好啊,苏医生还是这么体贴。” 苏今摆摆手。 喻笙秋一直没有说话,他不喜欢现在的场景,哥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可以认识许多人,可以结识许多朋友,而这些全都与他无关。 他像是个小朋友只能听着大人交谈,然后做一些吸引大人目光的傻事。 午餐结束,喻萧衡起身去了洗手间,喻笙秋抚摸着果汁杯,冰凉地触感似乎让他连眼神也跟着冷下去。 苏今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我叫你笙秋可以吗?” “你和我哥哥认识多久了?” 苏今愣了下,他总觉得这个少年在喻萧衡离开后突然锐利了许多:“一年吧。” 仅仅一年的时间,这个人就对哥哥情根深种,喻笙秋从不怀疑哥哥的魅力,可现在他突然有了危机感。 除了眼前的苏今,还有多少人在喜欢着喻萧衡呢。 喻笙秋握紧了手,和眼前的人相比他似乎没有丝毫竞争力,除了……这张脸。 他曾欣喜于喻萧衡的的变化,可现在突然觉得如果这个哥哥也能像之前的喻萧衡一样觊觎他的样貌该多好。 身边椅子被轻轻拉开,喻萧衡已经回来了:“阿笙还想继续玩吗?” “不想了。”喻笙秋嫣然一笑。 路过的服务生被那笑容晃了眼,愣了半晌才起步离开。 喻萧衡穿上衣服,又伸手带上围巾:“那我们回家,苏医生,我们有时间再见?” 苏今慢半拍地应:“好,下次见。” 两道并肩的背影越走越远,苏今喝了口果汁,酸甜的味道里带着点涩,一旁小侄女好奇地探头问:“叔叔,那个漂亮叔叔是你喜欢的人吗?” 苏今一愣,笑着摇头:“遥遥怎么会想到这里?” 可能,也许,他是喜欢的吧。 但明显,喻萧衡没有喜欢他的意思,他想起那个名叫喻笙秋的少年,看着哥哥的眼神似乎带着执念。 * 傍晚。 大片火烧云将积雪染上色彩,东边湛蓝的天上弦月初升,薄薄的白色月牙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哪里飘来的云朵。 风一到晚上就吹起来,白桦树上的雪被吹落一层,松树下落着几颗晚掉的松果。 喻笙秋坐在画室里,这是他最常待的地方,画架上白天的那一副画还没有完成,他持着画笔,尖细的笔尖上浸着白色颜料,每一点点上去,画面就更加通透。 画布上喻萧衡微侧着脸,半身藏进花丛,凸起的喉结带着男性魅力,过于潋滟的眼睛让他像是只妖。 喻笙秋注视着画,视线如同水流缓缓流过每一寸肌肤,他想哥哥陪着他,想哥哥一直待在他身边,而不是只有画。 他抿了抿唇,突然割破了指尖,鲜血瞬间冒出。 与此同时。 穿着双绒拖鞋的喻萧衡,额前的碎发用一只小夹子夹起,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游戏,偶尔和系统聊几句,他没什么爱好,什么对他来说都只算平常,非要说的话,他的爱好可能是享乐。 在或许下一个任务没成功就能扣完他所有生命值的现实里,他也不想去考虑未来。 【《真假少爷》剧本发布: 喻笙秋咬唇看着自己被铅笔刀割破的手指,漂亮的一张小脸疼得皱起,眼泪将落未落地挂在眼睫上。 医药箱…… 可是他不知道在哪里。 伤口割得太深,他光着脚借着微弱的月光摸进客厅,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习惯了这种寂寞,可还是会觉得难过。 天实在太冷,喻笙秋缩了缩脖子,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身后的楼梯突然响起微弱的脚步声,他吓了一跳,膝盖猝不及防撞到桌角。 “好痛……”喻笙秋弯腰揉着膝盖,那里一定青了。 啪嗒——灯光骤然亮起。 喻萧衡看见的便是摔在地上可怜巴巴的弟弟,喻笙秋小小一只,白皙的脚腕从关节下漏出,盈盈一握,还泛着自然的红,让人口干舌燥。 “小阿笙怎么受伤了?”喻萧衡压下心底翻涌的欲望,忙上前握住小可怜的手。 喻笙秋瑟缩着想要躲开,可喻萧衡的力气太大,他只能任由他动作。 摔落在地毯上的医药箱张开了口,药品凌乱地散落着。 喻笙秋瞪大了眼睛,他被禁锢在男人和沙发之间,后背被棱角抵住很不舒服,男人半跪着,鞋尖抵着他的脚踝,放大了的面容离他越来越近。 “哥哥……你离我好近。”喻笙秋一时连疼痛都忘记了。 “小阿笙还没说是怎么弄伤自己的,哥哥会心疼的。” 喻笙秋咬着唇,手指突然陷进一团温热之中,柔软又带着湿意的舌尖舔过指腹,战栗感从被舔过的地方一寸寸传递到全身。 他慌忙抬手,抵住男人越靠越近的身体。 脆弱白皙的脚腕被喻萧衡握着,让他只能曲着腿,无法逃跑,炙热的呼吸落在颈侧,然后变得粗重。 “阿笙,你好香啊。” 第17章 喻笙秋吓得身体发僵,视线中突然瞥见一道黑影从门边一闪而过,他宛如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喊道:“过,过舟!” …… 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任务成功奖励一点生命值,任务失败扣除十点生命值。】 手机中游戏人物一动不动站了好一段时间,听筒内刚加上的野王小哥哥疑惑地问他:“怎么了,是网卡了吗?” 喻萧衡:“突然有些事,得先去处理一下,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你去吧。” 喻萧衡关上手机,烦恼似的按了按眉心,说:“系统,你们的任务真的是越来越麻烦啊。” “是这样的,宿主您现在已经升级到反派男配了,所以任务是有在变多和增强难度哦,请宿主不要多想呢。” 第10章 天黑的速度很快,薄雾般的月牙已成天际唯一的照明,清冷的月光洒在客厅,喻萧衡没有开灯,影影绰绰的竹影投在沙发上。 不知道任务出了什么问题,喻笙秋不在。 喻萧衡一只手撑着下巴,两腿交叠,拖鞋从脚尖掉落在地毯上,他轻轻一勾,又挂了上去。 挂钟滴答滴答轻响着,突然有点根烟的冲动,喻萧衡没有烟瘾,只是偶尔会想要抽上一根好缓解过于发胀的太阳穴。 藏蓝色烟头夹在指尖,淡色青烟徐徐燃起,一点火星在黑暗中发着光,点亮白皙修长的手指。 终于……烟燃了半根,暗灰色身影闯入眼帘。 喻笙秋呆呆地看着沙发上的喻萧衡,眼前的男人又一种令人着迷的韵味,他愣了两秒钟才回神说:“哥哥,你怎么不开灯坐在这里?” 喻萧衡叼着烟,目光落在喻笙秋垂落的手上,隐约之中似乎嗅到了血腥味,他招了招手:“阿笙怎么受伤了?” 喻笙秋垂眼落在掌心的割伤上,他用了力,伤口很深,现在半个手掌都是鲜血,手被喻萧衡拉住。 从这个角度,喻笙秋能看见喻萧衡低着的半张脸,因为凑近距离查看伤口的原因,香烟被他叼在嘴边,火星闪烁着发亮。 “伤口怎么这么深?”喻萧衡暗灭烟,残留的烟灰在动作下簌簌掉落。 喻笙秋缩了缩手,眉头蹙起:“削铅笔时不小心割伤了。” “疼吗?” 喻笙秋点头,他做什么都是乖乖的,看上去极好掌控:“疼。” 喻萧衡起身找来药箱,这种伤口消毒的时候会很痛,可喻笙秋一声不吭,乖乖地任由他动作,只偶尔皱起眉头。 这样的人极易激起别人的破坏欲,想看看他在被恶劣对待时是否还会接受,是否会哭着喊不要。 喻萧衡能够猜到这具身体为什么会喜欢他,对于一个卑劣的男人来说,喻笙秋的吸引力是致命的。漂亮,脆弱,乖巧是很好的性幻想对象。 药终于上好了,喻笙秋的手掌轻颤,似乎是终于忍不住才表露出一点疼痛。 喻萧衡回忆着剧情,他做不出把食指放进口腔吮吸的举动,于是突然把那只刚上好药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桃花眼中闪烁着温和的光:“好了,还疼吗?” 喻笙秋一双眼睛睁得溜圆,他快速眨动睫毛,过分浓密纤长的眼睫遮住了里面奇异的情绪:“哥哥动作很轻,我不疼。” 喻萧衡笑了笑,目光落在他□□着的双脚,语气中带着点责备:“怎么不穿鞋?” 说着已经抓上了脚踝,喻笙秋的身形属于纤细,因为从小身体就不好的原因,身上没什么肉,坚硬的骨节握在手里不过一只手就可以轻松环住。 喻笙秋舔了一下唇,脊背后仰着抵住沙发扶手,一只脚高高被抓着翘起,这个动作像极了某种暧昧时分的场景,只可惜在喻笙秋偶尔梦中的幻想里,做出这样动作的是他的哥哥。 如今位置颠倒,可是滋味并没有消减几分。 他喘了一口气,竭力克制着声音中的不对劲:“我太着急了。” 可他不是演技超群的那一类人,纵使再努力,到底泄露了几分情绪。 疏冷月光穿过竹影落在喻萧衡的脸上,他近乎控制不住地贪恋着这一分的温暖,目光在喻萧衡脸上流连,最终停留在那张红润的唇瓣上。 在梦里,哥哥总是会将这片唇印在他的身上,在唇间,在脸颊,在额头…… 也许是光线太过昏暗,也许是喻萧衡此时的目光太过柔软,有那么一瞬间他要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梦境。 “萧衡……”喻笙秋不自觉喊出声。 他不想总是喊他哥哥,在梦里他们不是兄弟。 喊出声的那一刹那,他白了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喻萧衡的神情,喻萧衡似乎没有听出不对,正在擦拭着他脚底因为赤脚跑过来而沾上的细微灰尘。 喻笙秋不禁大了胆子,悄悄凑近。 鼻尖萦绕着很浅的烟味,他还没从哥哥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不禁又深深吸了一口。 喻萧衡不动声色地擦拭着指尖,装作没有发现他动作的模样,在少年快要趴在他怀里的时候,他念出剧情中的那一句台词:“阿笙,你好香啊。” 明明极具猥琐色彩的台词由他的口中说出来,反倒是清爽的,就像真的只是由衷的夸赞一般。 喻萧衡轻皱着眉头,似乎在脑海中搜索着如何形容这种香味:“玫瑰?还是月季?” 第18章 “可能是在上午画画时沾染到的。”喻笙秋心脏跳动得飞快,这种过速的感觉出现在他身上往往代表着不好的预兆,可现在,他压根没有心思去管那些,他抿着唇,问:“哥哥喜欢这种味道吗?” 喻萧衡盘腿坐在厚实的地毯上,长长的绒毛包裹着无意露出的肌肤,有些发痒,他侧过脸,目光落在喻笙秋微微发红的脸颊上:“只是有些好奇。” 喻笙秋失落地垂下头,突然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伸手环住了喻萧衡的腰。 喻萧衡思索着回头,瞧见站在不远处的过舟,少年穿着厚实的黑色羽绒服,背着帆布包,发丝被风吹得凌乱,无声无息站在那里,也不知站了有多久。 他长眉一挑:“怎么不出声?” 过舟投来一撇,眉眼间黑漆漆的,平直的唇瞧不出情绪:“是你们太入迷。” 喻萧衡坐回沙发,他习惯性地拿起桌面上的打火机,一圈圈在指尖转着,说话时像极了注定要下线的反派:“那你也该提醒我,而不是站在这里偷听。” 过舟冷淡转身:“我没兴趣偷听你们说话。” “那就好。”喻萧衡说着接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音,指尖在打火机上轻点了两下,接着站起身,走到过舟身侧时,神色冷淡:“麻烦收拾下药箱。” 过舟看着男人的背影,他穿着舒适宽松的居家服,腰线在衣服下若影若现,抬步时裤脚被牵扯拉起,露出拖鞋后纤细白皙的脚后跟。 似乎有些累了,手掌扶在颈侧轻轻捏了两下。 过舟垂下眼,他站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刚好将喻萧衡那一句“你好香啊”听了个分明。 尽管再如何找补,那句话里更多的也是暧昧。 过舟把背包放到一旁的椅子上,被冻得发僵的手如今缓了过来,喻萧衡在谁面前都能发骚,好像要让全天下的男人都拜倒在他的裤腿下。 “你跟哥哥很熟?”脆生生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过舟抬眼,喻笙秋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消散下去:“不熟。” “哥哥在帮我上药。”喻笙秋说。 他个子比过舟矮了两公分,因为没有穿鞋的原因目光无法平视,这让他心里有些难受。 过舟没回。 喻笙秋靠在长柜上,被喻萧衡触碰过的指尖似乎还残留了一点烟味,他垂眸嗅了嗅,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没意思,转身上了楼。 凌乱的药箱倒在地毯上,一旁的壁炉烧着暖红色的光,过舟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那个晚上。 喻萧衡大概是有什么癖好,每次相见总是与药有些关系。 他似乎很喜欢帮人上药。 腹部的伤痕结了疤,已经开始发痒,过舟将药箱整理好,鼻尖闻见似有若无的味道,像是香烟味,带着点辛辣。 过舟扯了下唇,心道分明喻萧衡自己身上的香味更重些。 第11章 集团大楼最顶层的会议室里,窗外夕阳宛如一副油画,绚丽的色彩便是用颜料去调也得花上好一番功夫。 林将行抬了抬手,示意散会,等人全部离开后,他捏了捏眉心。 须臾,他摸出一根烟,歪头点燃后夹在指尖也不抽,就看着它慢慢燃烧,上大学那会儿,他喜欢抽烟,也许是染上了烟瘾,每每情绪上来时不抽上一根会很难受。 在别人眼里,他的前半生悲惨至极,简直要把小说中最为狗血的情节都按在他身上,母亲是林氏董事长的情人,因为身份地位太差,即便怀了孕孩子也不被接受,那时因为耽误太久,胎已经无法打掉。 他幼时是见着母亲在男人之中周旋的 每次深夜,她穿着高跟鞋走过狭小破旧的走廊,林将行就知道她回来了。 然后屋里很快就会燃起烟味,她躺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直到一包烟抽完才会睡过去。 她去世后,林将行每次遇见难事时总会想起那副画面,自然而然也选择用烟来寄托那些过于沉重的情感。 直至大学时,他遇见喻萧衡。 时至今日,林将行还能记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在军训后的聚会上,学生们没什么钱,聚会的地点大多选在小吃街上的一家餐厅里,那里物美价廉。 他就是在那里遇见喻萧衡的。 喻萧衡喝了酒,脸颊上升起两坨红,靠在墙边透气,听见脚步声抬眼看他,那双眼睛像是春天里被阳光晒过的水,波光粼粼,只一眼就让人着迷。 林将行回想起来觉得那时的自己一定是有几秒钟的呆愣的,但很快他就漠然掏出烟。 烟刚点上,连烟雾都没飘出来,一只手就把它抽了过去。 “别抽烟,难闻。”喻萧衡说。 林将行只觉得遇见了个神经病,重新点了一根烟叼在嘴上,挑衅般地朝他扬扬眉。 后来熟悉了之后,在喻萧衡面前他就再没成功抽过烟,他气过恼过,可没办法,因为喻萧衡讨厌烟味。 他只能一个人时偷偷抽。 喻萧衡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他长得帅气,家室也好,更重要的是他对谁都温和有理。 林将行和他并肩走在一起时时常能见到路人和他打招呼,又或者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和他告白。 林将行是被那些人无视的,毕竟他和喻萧衡是两个世界的人,纵然成了朋友又如何,纵然自己喜欢他又如何。 第19章 手上的烟不知什么时候烧完了,火星烫到林将行的手,他却好像没感觉一样,连眉头都不曾动一下又点了一根。 他现在对烟没了瘾,可又染上了另一种瘾,凭借着那些似真似假让人捉摸不透的话,他支撑着希望一步步前行,他现在应该是能配得上喻萧衡了。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林将行回神,明钰站在门前,戴着眼镜,笑得烦人。 “董事长,晚上您有个同学聚会。” 林将行皱起眉,他没收到消息,班上的那些同学在他被接回林家后就少了联系,大约是有聚会的,只是他从没收到过邀请。 “喻萧衡他们班的邀请,今晚他会去。”明钰确定地说。 林将行已经不怀疑他的话了,他走到今天,的确有一半都是凭借明钰这些突如其来的消息。 “好,我知道了。”林将行点头。 天色不知不觉间暗下来,他摸出手机,微信中喻萧衡的对话框永远置顶,只是已经很久没有跳动过。 他点开,消息栏还停留在喻萧衡同意他去爬山的邀请,那天准备表白的,但喻萧衡没去,也是从那天之后他就再没见过喻萧衡。 * 天气转好后宅居在家的人有了出门的心思,街上多出不少散步逛街的人,彩色灯光点缀着街道,挂满礼物的巨大松树在举行着活动。 喻萧衡收到苏今的邀请,他没拒绝,因为同样也收到来自系统的任务发布,左右都要出门一趟,是早是晚也没有区别。 他和苏今并肩而行,偶尔路过餐厅时,站在路边的工作人员误以为他们是情侣,向他们介绍着餐厅里的情侣套餐。 苏今局促地摆着手解释,他长相温润,做得一手好菜,是如今很受喜欢的人夫类型。 “今晚要不要来我家?”苏今尝试着开口邀请,话刚说出又觉得有歧义,忙紧跟着解释:“我的意思是,我做饭给你吃。” 喻萧衡看了眼腕上的表,笑着说:“可惜今晚我还有些事,不能吃到苏医生亲手做得食物了。” 苏今做菜很有一手,喻萧衡去过的餐厅里也少有像他做得那样和胃口的。 如果不是今晚的任务,喻萧衡很乐意去他家里做客。 圣诞节的日子,有约常常代表着有了想要陪伴的人。 苏今脸上落寞神情一闪而过,很快他调整过来说:“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随时可以和我说。” “好。”喻萧衡弯起唇。 苏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鼓足了勇气:“萧衡,之前说的一起去旅游,还做数吗?” 他们之前约定过,喻萧衡已经忘了当初是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自己答应下,只是现在双重任务在身,一时半会抽不出空来,只好说:“抱歉,最近实在有些忙,可能——” 苏今没等他说完便摆手说:“没事没事。” 一会的时间拒绝人两次,喻萧衡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路边有小姑娘在蹲着卖玩偶,他驻足去瞧。 都是巴掌大的毛绒玩具,瞧上去憨态可掬。 “你喜欢?”苏今跟着停下。 喻萧衡挑了只黑白花纹的小狗,溜圆的眼睛是用玻璃珠粘上去的,晶莹剔透,因为是圣诞节,脑袋上还带了个很符合节日气氛的帽子,他塞进苏今的怀里,说:“送你的。” 苏今诧异地看着怀里的玩偶。 半晌后,喻萧衡又挑了两个,付完钱一转头看他还呆愣的模样,笑着道:“这么喜欢?” “我……我会好好收着的,谢谢,我很喜欢。”苏今内敛地笑着,毛绒玩具小小一个,握在手里刚刚好,还暖融融的。 喻萧衡失笑摇头,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先走了,改日再见?” 苏今点头:“好,路上小心——” 两人告着别,连话都还没说完,突然路边停下一辆车,线条简洁路畅,车前的标彰显着它的价值不菲。 后车窗缓缓降下,林将行锋利的面容映入眼帘。 “林董事长。”喻萧衡扬了下眉,又瞧见坐在林将行身边带着眼镜的男人:“明助理。” “喻先生直接喊我名字就好。”明钰眨眨眼,友好地问:“喻先生是准备参加同学聚会吗?” 喻萧衡手插在口袋中,一边苏今瞧见他见了熟人,便点头示意告别,苏今突然想起什么,将围在颈上的毛巾取下来,简单挂在喻萧衡脖子上,说:“晚上天冷,你感冒还没好,要注意保暖。” 浅灰色的厚毛巾,喻萧衡抬手打出个漂亮的结,然后朝离开的苏今他摆摆手。 接着才冲明钰回道:“难道明助理也是?” “是我们董事长。”明钰目光从那条灰色围巾上一闪而过,笑着说:“不如喻先生一起吧。” 喻萧衡看向林将行,林将行并不发表意见,不说同意也不说拒绝,比起上次见面,身上的气息沉稳了许多。 “那就麻烦你们了。”喻萧衡并不推辞,左右都是一个地方,他何必再令花时间呢。 他和林将行并肩坐在后排,这是明钰让出来的位置,偶尔抬眼能从后视镜看见明钰低着头在看手机,丝毫没有让位的事情而难受。 窗外建筑飞驰而过,城市里的景色单调,冰冷的建筑即便在节日里装点上色彩,也依旧不够温暖。 林将行突然开口,车路过点缀着彩灯的松树,朦胧光晕印在他脸上:“喻先生有几年没回过淮岷了吧,不知当初的朋友还记得几个。” 第20章 “我想朋友之间不会介意这短暂的别离,你说是不是?”喻萧衡反问。 他没等来林将行的回答,倒是一直看手机的明钰抬起头,温声说:“喻先生说的是。” 怪异的关系营造出奇特的氛围。 按照正常剧情,喻萧衡和明钰之间该是剑拔弩张的,总不该如此和谐,比和林将行的关系还要和谐,甚至给人一种他在戳和的感觉。 喻萧衡想着剧情的人设,明知故问道:“将行,几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是在一家餐厅,当时我们两个班聚餐恰好包间相邻,没想到今天连同学聚会也是一个地方,真的是好巧。” 太过熟悉的称呼让林将行一瞬间回到过去,将行二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有人这样叫了,喻萧衡说这两个字时总是带着他独特的嗓音,尾音上钩,好像带着笑意。 他恍惚了一秒,指腹缓缓摩挲着冰冷的手机外壳:“难为喻先生还记得。” 喻萧衡仿佛没听出他话中的讽意,笑了笑没说话。 前方突然有辆车闯过来,司机猛地一踩刹车,喻萧衡没坐稳,半个身体歪在林将行怀里,手掌按着他有力的大腿。 投怀送抱? 第12章 林将行已分不清这究竟是喻萧衡的不小心,还是喻萧衡顺势而为的演技,过去的几年中他想了很多,将他们仅仅一年的相处反复复盘,最后他想,那些看似温馨体贴的相处中不知有多少是喻萧衡的演技。 他抬眼,喻萧衡的下巴被灰色围巾包裹着,他天生皮肤白,体态优美,让人想起冬天被白雪覆盖的松柏。 纤细的睫毛在他眼前颤动一下,腿上的压感消失,若影若现的清香也一并退出。 “林董,刚才突然有车闯过来。”前面司机解释着,他看了眼后视镜,瞧见喻萧衡和林将行之间的动作,随即垂下眼,只做没看见。 林将行收回视线:“开车吧。” 汽车重新启动,喻萧衡整理着自己的长款羽绒服,车内温度高,他有些热了,拉开身前的拉链,又将围巾取下放在双腿上。 围巾是宽大的款,盖在腿上像是张薄毯。 明明已经将视线落在车窗外风景的林将行却好似一直关注着他,说:“我记得你从前不喜欢碰别人的东西。” 是的,那时候即便是深夜淋了雨,他也不肯换上自己的衣服。 喻萧衡愣了下,偏偏他忘性大,搜寻不到过去的记忆,只能说:“可能变了吧。” 气氛一下子沉默。 聚会的地点在淮岷一家有名的酒店,一间大包厢,来的人不算多,大多数喻萧衡已经没有记忆,他只和他们相处了一年。 服务生刚领着他们走到包厢门口,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就走上前,目标直奔林将行:“林董,好久不见啊,您还记得我吗,我叫张过。” 话说完,瞧见一旁的明钰以及喻萧衡,脸上有一秒钟的凝滞,说:“你们这是一块来的?” 喻萧衡将外套挂在臂弯,他个子比张过高半个头,身子挺拔,闻言解释道:“路上刚好碰见。” 张过引着人进包厢,心里狐疑,过去喻萧衡和林将行的关系要好,形影不离,以至于林将行跟他们班上的人都成了熟人,许多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情侣,但一直没得到证实。 直至喻萧衡突然休学,林将行似乎并不知道,还来班上找他。 当时恰好就是张过同他解释,林将行的脸色直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那种突然变得吓人的表情像是要吃人,又像是遭遇了背叛的恨。 不过后来很快就听说林将行身边有了其他人,眼睛和喻萧衡很像。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明钰和喻萧衡的眼睛。 忽然喻萧衡察觉到视线朝他一笑,桃花眼不笑都含情,笑起来真如春水。 他愣了一下,忽而听一同学说:“来迟的怎么也得喝几杯表示表示?” 喻萧衡眼尾眯起,剧情来了。 【《白月光替身》剧本发布: 明钰是头一次参加林将行的同学聚会,这段时间里他想过分手,想过离开,可接到住院的奶奶电话时,他迟疑了。 他是奶奶带大的,感情很深。 现在老人家的命就是靠着钱钓着,如果他和林将行分开,他筹不到那些钱。 他不喜欢聚会,可是听说喻萧衡也在,他莫名想要跟着来看一看,那晚喻萧衡匍匐在学长身上的模样像是场梦,让他怀疑究竟是不是真实。】 【“来迟的怎么也得喝几杯表示表示?”突然高昂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唤醒,说来巧,他们在路上恰好与喻萧衡相遇。 作为家属,他自然不用担心喝酒的事,只将一双眼眸投向林将行。 林将行酒量一般,过去那些必要的酒局里往往都是他去把人接回家。 几杯酒下了肚,林将行脸上微微泛起红,转而看向还在被起哄的喻萧衡:“我帮他喝。” …… 明钰脸色发白,苦涩地坐在位置上看着那个不胜酒量的男人一连喝下几杯,叫好声从左耳穿过右耳。 他想起从前某次聚会上,几乎与现在相同的场景,不同的是那一次被起哄的主角是他,那一次的林将行选择冷眼旁观。 也对,替身和白月光的待遇怎么会相同呢?】 【他心不在焉地吃了一整顿饭,林将行起身去了洗手间,他侧目往身边看过去,果然,那里早就没有喻萧衡的身影。 第21章 “我去一下洗手间。”明钰说,这句话仿佛说给了空气,没有人理会他,他们旁若无人地议论着过去,诉说着林将行和喻萧衡的往事。 那些他不知道的往事。】 【洗手间外,明钰的脚步声很轻,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林将行说他总是无声无息的。 他靠着墙站立,耳边是清晰的对话声。】 * 【“那天你为什么不告而别?”林将行问。 喻萧衡脸上露出苦涩,只垂着眼沉默。 林将行欺身而上,将人困在角落:“喻萧衡,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将行,我不想说那些事,可以吗?”喻萧衡楚楚可怜,他总是这样,让林将行不忍心再说其他。 “你现在……还爱我吗?”喻萧衡的手轻轻抚上林将行的眼睫,像是克制却又忍不住地说:“对不起将行,我现在才认识到自己的心意,已经太迟了,对不对?” 林将行笑了一声,刚想说些什么,洗手间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明钰,你一直站在这里做什么?”】 狗血至极的剧情是喻萧衡上一世的最爱,可如今其中一方角色成了他,剧情的美味程度大减,令人难以直视。 身旁的老同学还在劝说着。 那同学见没什么人附和自己,冷下脸,颇抹不开面子:“三杯,也不喝太多,一人三杯也喝不醉。” 桌上的酒度数浅,就是不胜酒力的女孩子也能喝上几杯。 喻萧衡指腹触碰上杯壁,玻璃的杯子已经被暖气烘热,与他一座之隔的林将行目光扫过他冷淡的侧脸。 喻萧衡不喝酒,他身上几乎没有坏习惯,林将行身上不少地方是被他压着改变的。 三杯酒下了肚,酸甜的果酒在胃里火辣辣的,他沉着脸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林董,喻先生看上去不太会喝酒,要不您帮帮?”说话的是明钰,这话让热闹的包厢凝滞了几秒。 喻萧衡思索着看过去,明钰镜片下的眼睛温和似乎只是礼貌地提出合适建议,连语气都是关切的,丝毫没有顾虑到自己和林将行的关系。 很有意思。 喻萧衡视线越过他落在林将行身上。 男人轻挑了一下眉,他长相就不纯良,一做表情不是嘲讽就是狠厉:“我还以为喻先生这一点也变了呢。” 喻萧衡轻笑,还挺记仇。 手上的杯子却在那句话刚落下时就被人抽了过去,他轻耸了下肩,看着林将行几口喝了个干净,三杯,一杯不多,一杯不少。 和剧情里的不一样,他看上去酒量并非那样糟糕,神色依旧清明,脸上也不带红晕。 喻萧衡看着重新回到自己面前的杯子,说:“谢谢林董。” “又不叫将行了?”林将行轻嗤。 喻萧衡:“那就谢谢将行。” 林将行没回,只沉默盯着酒杯,半晌后才嘴角才扯出一个意味不明地冷笑。 第一个剧情节点过去了,桌上菜陆续上齐,喻萧衡烫洗干净碗筷,素白的手指执着黑筷,他动作不疾不徐,好像来参加这场聚会不过是来品尝菜色。 有人将话对准了他:“萧衡,听说你休学了?” “是,明年会复学。”喻萧衡擦拭唇角。 “当初你和林董关系最好了,我们都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对了你休学后他还来半上找你。” “是吗?”喻萧衡只大概记得那时他的任务结束,新的任务来得很急也很远,当晚他就坐上了飞机,至于有没有和林将行说他不记得了。 他经历的任务太多,任务主角一个接一个地出现,若非这次任务,他不会再和林将行有交集。 兴许是林将行的脸色太差,说话的人吞吞口水换了话题。 喻萧衡吃饱喝足,放下碗筷,按照剧情起身去洗手间,后脚跟上来一个男人,回头一瞧,却是张过。 张过领口半开,浑身透着酒气:“萧衡,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来聚会。” 喻萧衡停步等他,等人跟上来,才说:“毕竟许久不见了,前几年我实在是忙。” 张过盯着他的半张脸,酒桌上这个人连杯子都没端起过几次,也不说话,疏离得厉害:“忙到连消息也没时间回?” 刚说完,心里又后悔,挠了两下头,对上喻萧衡的眼睛,说:“萧衡,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你应该不怎么记得我了,当初上学时那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喜欢你的人能从校门口排到操场,我呢不过是其中一个。” “你休学后,我还以为你是出了什么事。我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怎么说呢,猛然一见到你,突然就说出来了。” 喻萧衡掏出纸巾,眼前的男人居然出了一头的汗,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急着解释:“擦擦汗,我能理解,也谢谢你的喜欢。” “那我不耽误你了,我回去了。”张过擦试着额头,突然又低头轻声说:“我听很多人说过明钰是林将行找的替身,按着你找的。” 喻萧衡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抬手摸了下脸,这张脸也不知是哪里和明钰像。 转角的走廊里黑色影子步步延长,最终露出全貌,林将行拨着打火机,火苗一下下跳动着:“喻大公子风姿不减当年,还是那样讨人喜欢。” 喻萧衡:“那你呢。” 第22章 第13章 林将行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说不清是因为被说穿了心事还是因为不愿再提及往事。 喻萧衡没有因此就放过他:“将行,你呢,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呵。”林将行啪地一声扣上打火机,一闪而过的火苗在他眼中跳跃,喻萧衡那双红唇像是妖孽勾引着他,有力的大掌扣住喻萧衡的手腕,将人带进了洗手间。 喻萧衡并不反抗,只听一声轻响,洗手间的门被反锁上。 林将行脱下了厚实的外套,只穿着单薄的毛衣,两条长腿从毛衣下摆伸出来,这一刻他身上没了上位者的味道,学生时代的灵魂重新回到他的身躯,如遭到背叛般气愤:“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 喻萧衡眨了下睫毛,卫生间的窗户没关严实,有风呼啸进来掀起他眉上的发丝,脸上有些无奈:“我又不是小孩子,看不出什么是喜欢。” 相反,他天生敏感,一眼便清楚知道谁被他的皮囊引诱,谁对他动了心。 “所以你还喜欢我吗,应该不喜欢了吧,明钰是你的男朋友。” 林将行咬着牙,太过用力,舌尖被咬出了血,腥味划过咽喉:“当然。喻大少爷再如何也不过凡人一个,还做不到让人时隔多年都念念不忘。” “那可真是可惜。”喻萧衡边说边回忆剧情,眼睛里升上蜜意,而林将行就是那只被诱惑的蚂蚁:“对不起将行,我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已经太迟了,对吗?” 林将行点燃一根烟,没抽,只夹在手上,眼神复杂地盯着相貌出众的男人,明钰说的话又一次得到了验证。 林将行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中间有他不知道的缘由,也知道喻萧衡此刻的表白是为了什么。 几年前,他是个穷小子,身上没有任何一处配得上风光无限的大少爷,几年后,他成了上市集团董事长,即便是喻家也比不上。 而他也听闻喻家亲生的孩子找回来了,那个孩子健康聪慧,喻萧衡这个养子在几年前就被迁出喻家的户口,他根本没有竞争的资本。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心跳得飞快。 他突然踢向墙角,皮鞋的鞋尖快要被踢得变形:“这几年你干什么去了,喻萧衡,你忙着勾引其他男人去了,那人被你勾上了手,现在在发疯,满世界找你。” 喻萧衡没想到他也知道这件事,一时愣了神,被步步逼近。 “所以,你现在是要来勾引我了吗?我拭目以待。” 喻萧衡抬手抚上男人的脸,睫毛在掌心颤动着,那双眼睛炙热又冰冷,怀着浓重得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欲望,像是被伤透心却还怀有希望的野狗。 喻萧衡脸上适时染上怒意,声音却轻柔得可怜:“将行,你不该这么说我。” 林将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微微泛起红晕的脸庞,看他水润桃花一样的唇瓣:“那我该说些什么?” “几年前的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不告而别?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这个问题自然得不到答案,喻萧衡掌心从他脸上滑落:“抱歉将行,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我不想再说那件事。” 灯光暧昧,印在喻萧衡风月无边的脸上朦胧得像是笼了层白雾,林将行嗓子干涩,垂在腿侧的拳头紧了又紧,到底还是闭上眼放弃追问。 与此同时,被反锁的卫生间大门被人急切敲响,时不时传来辱骂声声。 喻萧衡弯了唇:“别耽误到别人。” 林将行开了门,急切的男人顾不上说话,看了他一眼连瞪人都不敢匆匆跑进隔间。 “董事长,家里来电话了。”明钰立在墙角,卫生间的隔音一般,那里听得清所有的对话,他像是刚看见喻萧衡一般,轻点下头说:“喻先生准备回去吗?也许我们可以一起。” “不用了,你们先回去吧。”喻萧衡憋得厉害,为了走剧情,连进厕所的最初目的都没有完成。 明钰又看向林将行,因为发现所有对话被听见的原因,他脸上表情并不好,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才没有发出来。 “董事长,您先回去吧,管家说小少爷又闯了祸,要您回去看看呢。”明钰低声道。 小少爷是林将行哥哥的孩子,若非只剩下这么一个小孩子无人照顾,当初林将行也不会被接回林家。 林将行和他关系一般,小少爷脾气大看不上林将行,在学校常常闯祸,每每学校都得请林将行去处理,因为其他人更管不住。 林将行朝喻萧衡的背影看了两眼,捏在指尖的烟头已经燃尽,他搓了搓带着烟味的手指。 明钰没跟上去:“我还有事,就先不回去了。” 林将行看着他的眼神发暗:“别打他的主意,你要的东西我会给你。” “董事长多想了,不过是些私事。”明钰温和笑着,等人离开后,他拨弄着腕上的铜钱,径直离开。 * 喻萧衡解决了生理需求,浑身舒畅,热水浇透两只手,他洗手的动作很细致,连指缝都清洗得干净。 有脚步声从身后传过来,慢悠悠的,穿着双皮鞋,大衣下摆扫过喻萧衡的腿,抬眼一看,镜中自己身侧站着位熟悉的先生。 “秦先生,好久不见。” 秦浔注视着那双湿透的手,指骨细直,薄薄一层肉包裹住,圆润又纤细。 第23章 喻萧衡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一边擦干手,一边笑道:“秦先生这是在看什么看入了迷。” 秦浔收回视线:“你的手长得很好看。” 喻萧衡噗嗤笑出了声:“我该说什么,谢谢你的夸奖?” “不必,我只是说出事实。”秦浔打开水龙头,流水染湿他那双和喻萧衡也不遑多让的手:“你上次说你爱慕我。” 喻萧衡愣了下,几息过后想起自己的确说过这话,他没想到秦浔还记得,这位秦先生从洗手间出来,看来是听了他和林将行的全部对话。 他打量着秦浔那张冷淡的脸,唇抿起,眼睛一眯:“那秦先生现在是想说些什么?” 秦浔发问:“一个人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吗?” 喻萧衡确信这位秦先生是在认真发问,毕竟冷淡的眉眼上都带上了疑惑,真诚而天真的让人失笑。 喻萧衡懒懒靠在木质屏风上,他双手抱着臂,看着秦浔擦干手指,秦浔没离开,站在那里,无机质的眼睛看过来,在等他的回答。 喻萧衡还没遇见过这种男人,心里玩心大起。 脚尖抬起,突然轻轻踢了提秦浔的裤脚,黑色西装裤被撩起一个小脚,布料在小腿上划过,带来生涩的痒意,秦浔皱起眉,不解为什么这样一个动作会让他心里像被蚂蚁爬过,浑身发热,唇齿发干。 但这种感觉并不难受,反倒本就升起兴趣的欲//望越发浓重,想要感受更多。 喻萧衡背后的屏风上绣着株红梅,有几点雪花覆盖在花瓣上,像极了他与雪肤映衬的红唇:“秦先生,你是不是从来没谈过恋爱啊。” 秦浔低眉瞧着那处已经恢复原样的裤脚,他总想弯下腰去看一看:“这中间有什么必要的关联吗?” 喻萧衡弯唇,眼波流转,声音压下几分,显得很有诱惑力:“当然有关联,等秦先生谈了恋爱就知道了。” 秦浔没说话,拧着眉头仿佛还没从喻萧衡的话里回过神,只那双如野兽般不近人情的眼睛暗含兴味。 有喝的大醉的男人走过来,浑身的酒气刚一靠近喻萧衡就被熏得直皱眉,他不动声色转过脸。 谁知男人醉醺醺歪着脸看他,一双快要被肥肉盖住的眼睛眯缝着在喻萧衡脸上上下打量。 “长得还挺不错。”粗壮的手指眼见着抬起直直往喻萧衡脸上摸:“知道我是谁吗?” 喻萧衡屏住呼吸,偏头躲过,眼尾眯起,冷光一闪而过。 “我姓王!知道了吗?”中年男人高高扬起声音。 喻萧衡在脑海查询着王姓的名字,无果后,他突然轻笑了一声,他常遇见这种情况,时间久了,竟然已经习惯,垂在手背上的袖口被他细致卷起,下一秒,突然被人拉住。 “干嘛?”喻萧衡看向挡在身前的秦浔。 秦浔拨去了个号码,简单说了位置后,那人不高兴地上来拦,只见他轻飘飘一转身,连被他拉着的喻萧衡都没被碰到半片衣角。 很快经理带着人迎面过来。 “秦先生,抱歉,让您被打扰到了,是我们的疏忽。” 喻萧衡有些失望地松下袖口,他很久没有活动过身体了,不知道曾经的武力还留有几分。 两人并肩而行,一道离开。 夜色浓黑,有烟火从天际划过,绚丽的色彩不过停留几秒。 喻萧衡站着看了会:“秦先生,我们下次再见。” “再见。”秦浔回,有车开过来停下,他坐上车,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喻萧衡,罕见地提出:“我送你?” “好啊,那就多谢秦先生了。”喻萧衡并不客气。 圣诞节的淮岷实在热闹,到处想着快活的歌,喻萧衡已有些累了,逐渐疲倦的眼睛落在一道黑影上骤然有了精力。 “麻烦停一下可以吗,我看见了我弟弟。” 第14章 过舟从未把自己当成喻家的一份子,身上的这一层血缘关系在他心里毫无位置,他被人骂多了白眼狼,他也的确是个白眼狼,将他养大的亲人在他心里占据不了地位,生育他的亲人也是一样。 圣诞节,打工的餐厅因为太过忙碌,本该休息的他只能加班。 临近深夜,过舟收拾好东西下班,天气又冷了些,他扣上衣服上的帽子,手机方一打开几条信息跳了出来,都是张锦云发来的,问他怎么这样晚还没回家。 他按灭手机,藏在黑暗下的脸越发看不清神色。 故作威严实际上也的确刻薄冷漠的父亲,看似疼爱孩子实则精明算计的母亲,病殃殃把自己伪装的乖巧可怜的小少爷。 还有……有着奇怪癖好总喜欢勾引别人的喻萧衡。 过舟想到这里突然脚步突然停滞了下。 他又想起了那个晚上,那一晚的事最近总是纠缠着他,然后侵入他的梦境,白色浴袍裹着喻萧衡□□的身体,半遮半掩地露出胸前的两点,像是梅花那样红,像是玫瑰那样艳。 白皙纤细的脚高高抬起,圆润的指头踩在他的胸膛,目中无人又装满风情,悄无声息又明目张胆地引诱。 他跪在那个人面前,任由那双脚在他身上一处处踩过,他红着眼要把人拽下椅子,最好压在身下,让人不能反抗,但一次都没有成功。 再醒来时,月亮高升,而他心跳加速。 有雪粒落在帽子上,啪嗒跳个不停,过舟捏紧了手指,高高拉起的领口连带帽子被他弄乱,雪粒挂在睫毛。 第24章 有车从身后开过来,紧紧跟着他,过舟心里升起警惕,染着浓郁黑色的眼睛瞥过去,只见那个多次在他梦里出现的男人在车窗后笑得灿烂。 车停在他面前,喻萧衡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有雪花飘落至白瓷一般的脸颊,他被凉地眨眼,脸上也泛起粉:“过舟,在做兼职?好辛苦啊。” 过舟没应,身上有被客人沾染的酒味,这种味道让他恶心。 喻萧衡转头看向秦浔:“麻烦也送我弟弟一程?” 秦浔点头,视线穿过他落在少年身上,他不认为这个人会承喻萧衡的情。 过舟看着两人的互动,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喻萧衡坐在别的男人车上,他不禁去猜想,究竟还有多少个,也不禁觉得在这个男人面前的喻萧衡格外收敛。 他喊自己弟弟。 上一次喊的是小狼崽子。 过舟眼里闪过讽意,男人显然不过是随口问一问,那双桃花眼里升起虚假的可惜,车窗缓缓升起,启唇说:“既然你不愿意,那——” 过舟扣住门把手,拉开车门,待坐稳后,对上喻萧衡的目光:“多谢。” 他又一次上了头,被情感左右身躯,指腹一阵冰凉,帽子上的细雪接触温暖融成雪水,发丝也湿了一片,他冷眼旁观喻萧衡和那个男人闲聊。 男人衣着光鲜,戗驳领的的手作西装,深黑色布料包裹住紧实的身躯,一抬手露出腕上反着银蓝色冷光的表,最重要的是长得不错,他的哥哥不仅有着奇怪的癖好,还格外爱勾搭长相不凡的有钱男人。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也按着这个男人让他跪在地上舔自己。 “上次生日会后,我没有找到你的礼物。”秦浔发现被人窥伺,目光凉凉扫过去,少年不偏不躲,与他对视。 喻萧衡愣了下,他是混进去的宴会,又哪里会准备礼物,更没想到会被当事人在宴会后索要。 他眼睛一转,摸着自己的唇,暗示味十足:“我以为秦先生已经收到了。” 秦浔无声低笑,眼前的那片软肉被冷空气刺激地发红,让他能回想起触碰时的感受,如果此时再贴上去,应当是与上次炙热不同的微凉。 这个礼物像是引人踏入陷阱的蜜糖,吃下一颗,就会心心念念想要第二颗。 秦浔浓密的睫毛垂下:“你说恋爱了就会明白那句话,喻萧衡你爱慕我,所以……” 话没有说完,喻萧衡已明白他的意思:“秦先生要的我可给不了。” “好吧。”秦浔脸上的未见失落,甚至还隐隐有兴奋。 凝滞的空气带着新雪味,听着全过程的过舟脸上带着冷笑,爱慕?喻萧衡这种恶劣的人大概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慕。 被他欺骗的男人简直可怜透顶。 过舟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快意,所有人在喻萧衡面前都是一样的,都被他玩弄着。 路边的风景逐渐熟悉,过舟下了车,车内的喻萧衡不知说起了什么,眼里满是笑意,只那笑意在下车之后荡然无存。 一个很会演戏的男人。 他该升起警惕心,毕竟他也不过是喻萧衡的玩物之一,可不知怎么的,过舟只要一想起那两个夜晚,所有的警惕与厌恶都被不知名的情绪压下,浑身燥热,隐秘地期盼 喻萧衡离他越来越近,被灰色围巾包裹的下巴小巧精致,这个人的确有个好相貌,比过舟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长的好看。 长眉冲他挑起,问:“看什么?” 过舟移开眼,喻萧衡已经站在了他的身侧没动,不知名的香味从那里飘在鼻尖,路边有未融化干净的雪,灯光昏暗又暧昧,过舟想难道这个人又要让自己抱他吗? 几乎是瞬间,他就回忆起把人抱在怀里的感觉。 喻萧衡很轻,两只胳膊会环住他的脖子,他的手撑在喻萧衡的膝弯,偶尔会触碰到一团软肉。 如果他提出来要抱,过舟想自己会答应的。 可惜—— “愣着干什么?”喻萧衡已经先走一步,如水的灯光笼罩在他脸上,显得白的地方更白,红的地方更红。 过舟脸色阴沉,紧抿起的唇暴露他的情绪。 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穿过这道深深的长廊,廊外被霜雪侵染的植物从他腿边蹭过,簌簌在地上落下一层白。 喻萧衡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层细雪,再一抬头,前方已经没有过舟的身影,这小子,跑得倒是挺快。 可能是天气太冷的原因,困意被冷空气驱散,他慢悠悠走着,雾气从唇边升起,逐渐沾湿了睫毛。 家里人向来不过圣诞这类节日,各个睡得早,喻萧衡回到有暖气的房间,褪去厚实的外套。 门被敲响时,他正在整理自己被雪淋湿的发丝。 喻笙秋呼吸一滞,他的哥哥半侧着头,发梢处有水滴落下,身上衣服紧贴着,把身体的曲线尽数暴露,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的刺眼,让他想钻进去看一看里面是否也是如此。 “哥哥,我帮你吧。”喻笙秋指尖发颤,他拿起柔软的毛巾。 喻萧衡坐在椅子上,头低在他的胸前,右边的耳垂上有个小小的洞眼,喻笙秋眼睛不受控制地看着那里,脑海里能想像到哥哥带上耳坠的模样。 一定得是红色的,要艳红,只有这样才能衬出他的好看。 这里过舟看见过吗,也许看见过,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哥哥竟然跟过舟走得那样亲近。 第25章 他们前后脚回来,是一起在外面游玩吗? “阿笙,好了。”喻萧衡揉了揉发丝,已经干透。 喻笙秋抿着唇,还一副失神的模样。 喻萧衡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又抽走他手里的毛巾:“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喻笙秋脸一下子通红,嗫嚅着不说话。 “阿笙这么晚还没睡,是在等哥哥吗?”喻萧衡说。 喻笙秋乖乖点头,今天是圣诞节,他不想入睡前连哥哥都见不到一面:“哥哥圣诞快乐。” 喻萧衡莞尔:“圣诞快乐,要做个好梦。” * 夜深,喻萧衡从梦中被惊醒,系统的提示音想个不停,在他醒来后才终于平静下来。 【《真假少爷》剧本发布: 喻萧衡喝的醉醺醺的,酒精将他腌入了味,一双醉眼朦胧,不知是在心里挂念太久终于忍不住,还是被酒精放大了欲念,他径直朝着喻笙秋的房间走去。 喻笙秋喜欢安静,房间在最深处,他怕黑,床头总是点着一盏小灯。 喻萧衡粗喘着气,醉意与欲念一同在心头翻涌,在看见灯光下那张素白的小脸时,他呼吸更重,动作更加急切。 小猫儿一样的漂亮少年缩在被子里,呼吸清浅,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突然发出一声嘤咛。 喻萧衡被那声音激得立刻站起,厚实的拇指揩住肖想已久的那片唇,触感好到他发出一声喟叹。 指头陷入唇瓣,湿润的液体沾染上去,指腹下软肉微烫,大脑叫嚣着亲上去,吻住,然后榨//干他,像无数次在梦里一样把人压在身下,看他是不是真的会哭着祈求。 喻萧衡靠得越来越近,滚烫的呼吸落在喻笙秋的身上,烫得他身体一颤,梦里只看见一只恶心的不知名物体把他包裹住,湿哒哒的舌头快要舔到他脸上。 喻笙秋睫毛颤动,睁眼的那一瞬间睫毛剧烈颤动,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眼泪淋湿了捂住他唇的手。 “哥……哥哥,你要做什么?”可怜巴巴的声音在手掌下模糊不清。 “阿笙猜猜哥哥要做什么?”喻萧衡盯着他的脸笑了,房间隔音很好,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听见。 “不要……不要碰我……” 喻笙秋已被吓得慌了神,他被保护得太好,面对危险连反抗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睁大了眼睛,在心里祈求着有谁能来救他。 一秒,两秒,喻萧衡的唇越来越近,他吓得闭上了眼。 敲门声宛如神音,有过舟声音响起:“喻笙秋,你还好吗?” 原来不知何时,床头的灯在他的挣扎下落了下去。 …… 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任务成功奖励一点生命值,任务失败扣除十点生命值。】 第15章 喻萧衡翻身坐起,薄被从肩膀垂落至腰际,他爱穿睡袍,裹在身上的绸子全靠一根带子才不至于敞开,眼下胸膛半露,一条长腿伸至床下,就这么愣了有五分钟,才终于揉揉眉心站起身。 系统在耳边催促着任务,听得人烦不胜烦。 喻萧衡慢悠悠倒了杯水,又站在窗边看了好一会景,还有些沙哑的嗓音带着懒意:“系统,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凌晨三点二十分。”系统回。 喻萧衡舔了下唇,有冷意在唇边绽开:“凌晨三点,可真是做任务的好时间啊。” “宿主,现在的吃苦是一时的,正是因为您升级成反派男配才能有这多的任务,您只要坚持过去,就可以升职为主角了。” 喻萧衡垂着眼,只当耳边风,什么主角他没兴趣,他只要活着,只要没有生命值的倒计时警告他的寿命。 他如今只有十点生命值,这是他过去几年零点一、零点二这样慢慢攒起来的,可一个任务失败的惩罚就能让他多年辛苦化为泡影,一步殒命。 他还记得当生命值只剩下一天的感受,死神的鞋尖已经抵上他的脚后跟,身体的机能跟不上他的大脑,明明他很健康,但只要见过他就知道他快死了。 喻萧衡眯起眼,傍晚时买来的两个玩偶还摆在桌上。 腰间的细带被他重新系紧,宽大的睡袍也遮不住纤细的又紧实的腰身。 这栋房子安静至极,走廊上的脚步声被地毯吸去一半。 喻萧衡推开门,他的弟弟睡得并不安稳,没有如他祝愿的那般做个好梦。 那张娇艳的脸皱起,天生惹人怜惜。 床头的小灯昏黄,喻萧衡坐在床畔,动作柔情蜜意,眼中索然无味。 他的指尖轻轻点在喻笙秋的唇上,厚实的软肉包裹住指腹,一按下去会很快回弹,指甲的顶端抵住了雪白的牙齿,他轻轻地揉捏着那片唇,直到泛起红润的水光。 喻笙秋睡得并不深,他时常陷入噩梦,但今夜也许是有了哥哥那句话的帮助,他难得做起了美梦。 梦里是那日哥哥给自己上药的场景。 他坐在地上,后背靠着沙发,哥哥跨坐在他腰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袍,右边的耳朵带了只耳坠,长长的红缨垂落至胸前,一栖身,落在了他的锁骨处。 像是小说话本中吸食人类精气的妖精,喻笙秋觉得自己的魂魄已经没了大半。 哥哥挑起他的下巴,手指在他的唇间搅弄,他追寻着那根手指,把它舔的淋满水光。 第26章 哥哥的眼尾带着妩媚,似乎很高兴他这样做,奖励般地吻上来。 喻笙秋发出一声闷哼,半梦半醒间察觉到唇齿中真的有什么在搅弄着,他睁开眼,暗黄的灯光下,喻萧衡伏在他的身上,玉白的脸在灯下显得温柔至极。 他们靠得很近,近到喻笙秋只要一抬下巴就能吻上他。 “哥哥。”喻笙秋恍惚间以为这依旧是梦境,他像是在梦里一样轻轻吮吸着喻萧衡的手指。 过于真实美好的触感让他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可心中的贪念让他无法松开唇。 有什么东西因为他的骤然惊醒被误碰掉落,他根本分不出心神去看。 他半睁着眼看着喻萧衡穿着梦里的那一件睡袍,桃花形状的眼睛里不是梦中的引诱,而是温和的关心:“是不是做噩梦了?” 说这话的时候喻萧衡刚把手指从喻笙秋嘴中收回,他斯文地擦拭着上面的津液。 喻笙秋渴求地看着他,视线落在那片圆润的右耳垂上,可惜极了,那里没有带红色的耳坠。 “嗯?你这是还没醒?”喻萧衡轻笑着说。 喻笙秋摇摇头,他感觉到自己下半身的某处是湿的,他缩在被子里,生怕被喻萧衡发现,可心里又有一道声音说:为什么不能发现,哥哥这么晚了来我的房间,他肯定也是喜欢我的。 “哥哥,你这么晚来我的房间做什么?” 喻萧衡眼中含笑:“阿笙不如猜猜我是想做什么?” 喻笙秋心跳得飞快,这种速度已经让他有了不适,他咬着唇,期盼地摇头:“阿笙猜不出。” 喻萧衡轻笑出声,伸手为他掩好被子,说:“哥哥来给阿笙送圣诞节礼物,可惜把你吵醒了,阿笙怪哥哥吗?” 喻笙秋顺着他指的方向在床头看见一只巴掌大的玩偶,雪白的长耳兔子:“不会怪哥哥的,哥哥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心里泛起一丝失落,比起圣诞节礼物,他更希望哥哥是因为爱他所以想要对他做什么。 “谢谢哥哥。”喻笙秋拿起兔子。 突然有敲门声响起,喻笙秋眼风扫过去,没人说话,这个时间不该有谁敲门。 喻萧衡站起了身,黑色的影子落在喻笙秋脸上,只见他弯腰轻抚了两下喻笙秋的发丝,然后说:“阿笙睡觉吧,哥哥也该回去休息了。” 高挑的身躯每一处都精致到让人想触碰。 喻笙秋贪婪地凝视着,兔子玩偶柔软,门方一关上,在喻萧衡看不见的地方他就把脸埋了进去,白色的长毛柔软又温暖,他呼吸渐重,如果埋在哥哥的肚皮上,应该会比这种感觉更好吧。 软软的,香香的,白皙得像块暖玉。 * 门外,喻萧衡刚推开门便瞧见过舟长长的暗影,像是习惯了身处黑暗之中,连衣衫都害怕鲜亮的颜色。 “有事?”喻萧衡挑眉。 过舟将目光从他裸露的锁骨处移开,男人穿着睡袍,胸口露出大半,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葱白的指尖拢了下衣服,却也不认真,只做了个无用功。 再一抬眼,对上的却是喻萧衡似笑非笑的眼神。 仿佛自己的所思所想都瞒不过这个男人。 过舟脸色一沉,僵硬地转身。 他就不该敲响这个门。 他一直眠浅,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惊醒,被一道声响吵醒后,眼里已经没有了睡意,思索间已经出了门,而喻萧衡的房间大开着门。 凌晨,喻萧衡不在房间里也不知去做什么了。 过舟依稀记起将他吵醒的声音是从喻笙秋的房间传来的。 不知怎么的,他想起喻笙秋看喻萧衡的眼神。 喻笙秋喜欢他的哥哥。 喻笙秋爱装柔弱,爱装可怜。 喻笙秋简直要把他的哥哥吞吃入腹。 三个念头方一升起,总是习惯冷漠的少年记忆发现自己敲响了那扇门,他站在门边怔住,脸色变得难看,因为这根本不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过舟咬着舌根,心道连他大概是被喻萧衡这条美人蛇引诱了。 耳边突然有人踢了提墙角,他回过头,喻萧衡抱着臂朝他笑了一下。 过舟皱眉,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 喻萧衡勾了勾手,走廊里的灯恰好在他头顶,整张脸被照得越发白皙,过舟垂下眼,只看见他带着脚链的足腕。 银色的细链缠在脚踝处,走动间轻轻晃动。 过舟入了神,他不记得在之前的那一晚这个人脚上是否带着这条链子了,似乎是没有的,心里突然涌现出干涩来,好似在失落着什么。 “过来。”喻萧衡喊他。 “干什么?”过舟依旧不放松,他时刻保持警惕,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被这个人引诱到,可是脚步已经不自觉跟着走上去。 “真乖。”喻萧衡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双眼睛里盛满笑意,手心拍了拍少年的脸,修剪整齐的指甲从少年的下颌线划过,宛如锋利的薄剑,让过舟觉得血脉上涌。 这是他第二次进喻萧衡的房间,敞开的被褥有些凌乱,上面或许还残留着喻萧衡的体温与味道。 过舟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本就压得低的眉越发下压,让那一双眼睛有了野狗般的凶狠。 喻萧衡坐在床上,将一旁还剩下的一只玩偶扔向过舟:“送你的。” 第27章 过舟下意识接过,是只纯黑的狗,唯有犬牙森白,他牙齿发痒,因为想起喻萧衡多次对他的形容词——小狗。 “多像你。”喻萧衡一只手撑着脸欣赏这幅画面,带着银链的脚快活地上下轻点着:“过小狗,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你刚才是在给他送礼物?”过舟声音很哑。 喻萧衡反应了一下他是谁,忽而唇角翘起,多有意思,剧情里过舟和喻笙秋天生一对,剧情外却连个名字都不愿意喊。 他轻轻点头:“是啊。” “送的什么?”过舟又问。 “兔子玩偶。”喻萧衡回。 过舟轻嗤了一声,手上用了力,黑狗的脖子变了型,和他的情绪一同扭曲,在喻萧衡眼里或许他就只是一只狗,即便是送礼也要让他像狗一般跟进来才肯给出。 喻萧衡看着那只可怜的玩偶眯起眼,然后突然变了脸色,他还要保持人设:“出去。” 过舟没动,只盯着他看。 喻萧衡晃了晃脚腕,那双眼睛就跟着转动,像极了小狗见到骨头一样,他心里好笑:“还是,你是想跟我一起睡?” 过舟终于转身,高大的背影惊慌逃离,就在要离开视线的时候,突然说:“自作多情。” 第16章 难得一个清闲的上午,秦浔捧了杯茶坐在露台的椅子上晒太阳,茶几上摆了,还未翻开。 整个冬日,只要闲来无事,他都会晒一晒阳光,像极了他养的那些喜阳的花草。 冬日的景致别有一番风味,雾凇朦胧,鸟雀惊掠,檐下的冰棱化了,啪嗒滴着水,日光明亮却不刺眼。 身后一道影子落入眼底,秦浔抬眼。 “这么好的天气,阿浔该出去和朋友玩一玩。”是他的母亲,一样捧着杯热茶小心翼翼地说。 秦浔天生好命,放在别人眼里那是天之骄子,父母恩爱,家世显赫,就连他自己自小也是别人家长眼中的理想孩子,他身上简直没有一处是不完美的。 可只有他的父母才知道秦浔并非如此,秦浔幼时很晚才开口说话,他们带他去看医生才发现这个孩子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想说话,即便面对他的父母,他也是沉默的。 上学后,他们发现秦浔简直一点就通,不论是什么知识,他只看过一遍便能熟练运用。 旁人夸他乖巧沉稳,可这对夫妻却高兴不起来,秦浔像是没有感情,一双眼睛永远冷淡,对视时即便是他们也觉得自己在秦浔眼里不过一只蚂蚁。 如今的秦浔看上去只是性格冷了点,但秦父秦母都知道他没变,只是会伪装了。 “阿浔,前几日听说你跟喻家的一个孩子相处得不错,不如约他出去玩玩,朋友之间是要好好联系的。”秦母委婉地建议。 秦浔喝了口茶,自然回道:“不是朋友。” 所以……不必联系。 秦母微张着嘴,可这又是自己儿子的寻常态度,并非多么难以预料,她放下杯子,喋喋不休又神经质地重复:“阿浔,你怎么能没有朋友呢,你该有的。” 秦浔皱起眉,这个问题母亲早该有答案。 正要说话,桌上的手机震动,他一眼扫过去,是晋随打来的电话,母亲已经转身,示意他接通。 “什么事?”秦浔问。 晋随正在开车,他兴奋得不行,音乐声快要把他说话声都遮住:“出来钓鱼,我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长得超帅。” “不去。”秦浔挂断了电话。 晋随不在意地耸肩,转而给秦母拨去了电话,几句恳求过后,便知道秦浔一定会来,他有经验,为了应对父母的话,秦浔会答应他。 果然,不多时,秦浔臂弯里搭着厚外套,侧头吩咐司机:“备车,去镜湖。” 青年司机点头离开。 “天冷换件厚实的。”秦母抱着件厚羽绒服出来,说着就与秦浔手中外套相换。 “谢谢。”秦浔微点头。 * 不久前,喻萧衡接到晋随的电话,询问他报酬想好了吗,对于这个长得还算不错的花心公子,喻萧衡还有些印象,便应下今天的邀请。 他换上衣服,因为时间匆忙,只能一边走一边整理。 转过走廊时,恰好与迎面而来的过舟撞了个满怀。 “这么不小心?”喻萧衡手上动作停下,敞开的衣服露出半个胸膛,他身材很好,没有一丝赘肉,可能是总在夜晚相见的原因,过舟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停顿了几秒。 等喻萧衡不耐烦地“嗯?”了一声,过舟才轻嘲地移开眼:“你要出门?” 喻萧衡突然不急了,比起只见过一面的晋随,眼前的过舟更有意思一些,他挑起唇,指腹状似不经意地划过锁骨,那里带了条银色细链,在阳光下闪烁着湖水一样的碎光。 “想去吗,我可以带上你。” 过舟眯起眼,那条细链让他想起喻萧衡脚踝上的那一条,他目光下移,脚踝被裤脚遮挡,看不出戴没戴:“不去。” “那可真是可惜。”喻萧衡叹道。 那双桃花眼在阳光下愈发澄澈,过舟怀疑他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心脏扑通跳快了一下:“假惺惺。” 喻萧衡笑出了声,摆摆手,不再逗他。 刚走出没两步,又被叫住:“等等。” 喻萧衡听话地停住了脚步,回头戏谑道:“反悔了?求我一下我就带你去。” 第28章 过舟面色一僵,隐藏在皮相之下的情绪被挑动,嗓音开始变低:“只是想提醒你把衣服穿好。” 这么冷的天气还发骚,等生了病…… 生了病……过舟想起他病恹恹躺在自己怀里的样子,整张脸像是淋上春雨的桃花瓣,过舟喉结一动,却又冷哧一声,他的哥哥是个生了病会更骚的男人。 喻萧衡敞开臂,自然又理所应当地说:“你帮我。” 如果忽略掉他脸上戏谑的挑逗表情,这该是副兄友弟恭的和谐画面。 过舟被他盯着的那片脸皮都开始发麻,他攥了攥拳,后槽牙死死咬着,让恶趣味十足的喻萧衡只想继续欺负这条忍辱负重的小狗。 殊不知这个条小狗已经在心中暗骂,嘴上也毫不在意地凶狠说:“与我无关。” 可偏偏他既没有转身,也没有移开视线,那双眼睛照旧盯在喻萧衡的那片锁骨上,锁骨周围的皮肤颜色太好,那快骨头也长得极好,牙齿咬上去能轻而易举地叼住,然后留下极深的牙印。 口是心非的模样实在太过有趣,又带着点可怜的意味,让喻萧衡都想要揉揉他的脑袋,然后把他肖想已久的骨头送上去。 可惜,喻萧衡还赶时间,只能看着小狗垂着眼,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帮他扣起胸膛前的扣子。 那双手细长称得上漂亮,只指腹有层薄茧,皮肤上有细细密密的白色疤痕,青色的筋微微暴起,只消一眼,就能知道这双手很有力,能轻而易举锁住人的喉咙。 已经到达锁骨处的扣子,喻萧衡修长的脖子高高抬起,窗外有片云飘过,照在脸上的光一暗,锁骨处有细细麻麻的触感传来。 一垂眼,是过舟的手指不经意地掠过。 喻萧衡眼里闪过笑意,拂开他的手:“行了,剩下的我自己来。” 过舟没动,只看着这个比他稍矮些的男人自己扣上最后几颗纽扣,性感又撩人。 他垂下眼,摩挲着自己的指腹,像是要将方才的触感都揉进去一样,等再一抬眼,是喻萧衡毫不留恋的背影。 * 镜湖是淮岷市有名的钓鱼场所,湖面冻得结实,还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就是阳光再暖,也融化不去。 喻萧衡全副武装,整个人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厚实的雪地靴踩在雪地上,发出一串咯吱声。 遥遥有人喊他,他定睛一看,便见一间帐篷里探出个脑袋,一头金发稍显凌乱,还翘起几缕:“这边!” 帐篷里布置温暖,小火炉上还煮着红茶,喻萧衡抬手去掉口罩,笑道:“我这副样子,你也能认得出来。” 晋随呼出一口热气,眼睛一眨不眨地说:“宝贝,你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得出来。” 喻萧衡挑了下眉:“这话你自己信吗?” 晋随大笑几声,道:“情话听起来好听就行,为什么要拆穿呢?” 喻萧衡做在轻便的椅子上,茶水的热气往他脸上扑,不多时,模糊了他的眼眸,手肘碰了碰身旁的人:“钓到鱼了吗?” “没呢,不着急,主要就图个氛围。”晋随说着也不管他的鱼竿了,弯着腰翻找着什么:“给你尝尝我的拿手绝技。” 喻萧衡见他往壶里加了奶,看得出,这一手的确熟练,奶味和茶香混合在一起,变得醇厚香甜。 一杯热奶茶捧在手心能让冷天气变得值得期待。 晋随凑在他身边,一副求表扬的模样:“怎么样,好喝吗?” “好喝。”喻萧衡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奶茶煮的的确不错,他顺手捡了块小点心扔进嘴巴:“这一手,你给多少人展示过?” “很多人。”晋随笑着眯起眼,忽而抬起手将喻萧衡垂在眼睛上的发丝给拨开:“所以,你喜欢吗?” 喻萧衡抬眼:“可惜,我这人生来占有欲就高,别人喜欢的东西再好我也不想要。” 他舔了下唇,舌尖卷起嘴边的奶渍:“下次有什么新技能再来找我。” 晋随盯着他几秒,忽而弯起唇,眼里光亮更甚:“那就说好了,下次可别拒绝我的邀请。” “我拭目以待。”喻萧衡说。 晋随抽出了根烟,朝喻萧衡询问:“介意吗?” 喻萧衡不讨厌烟味:“给我一根。” “你会抽?”晋随轻嗑下烟盒,烟跳出来一根,被喻萧衡叼走,手上的打火机也被顺势摸过去。 他看着喻萧衡半躺着歪头点烟的模样简直入了迷,比起自己抽烟,这副画面反而更能缓解心中的情绪,连内心最深处的欲望都被勾引出来。 “宝贝,你真是……”一时半会,他竟然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喻萧衡没理,把火机扔了过去。 晋随转着火机,突然说:“明助理跟林董事在闹分手,宝贝,这世界上还有能不受你影响的男人吗?” 喻萧衡皱眉,剧情在他的任务之外照常走着,给人带来的却不是心安:“什么时候的事?” “圣诞那天。”晋随饶有趣味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我猜,和你有关。” “别给我扣帽子。”喻萧衡垂下眼,被这条消息掀起的的波澜很快散去,并未在他心里留下多少痕迹。 第17章 突然,有脚步声靠近,他抬手挥散眼前的烟雾,只见秦浔穿着身黑色长款羽绒服,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第29章 “你还约了其他人?”喻萧衡蹙眉,如果秦浔也是晋随想要追上手的人之一,那他有必要再考虑一下两人的来往,毕竟这样看上去实在不够聪明。 晋随站起身:“是我最好的朋友。阿浔,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不必。”秦浔说。 晋随微愣。 喻萧衡跟着站起,秦浔身上的冷气朝他身上扑去,混合着霜雪的气息:“秦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秦浔点头。 晋随摸索着自己的唇,问:“你们认识?” 喻萧衡提醒:“那天的宴会。” 晋随恍然,苦笑着摇头:“倒是忘了,你既然能去参加他的生日会,自然认识他。” 这番话说的竟然还有些酸味,喻萧衡不免失笑,晋随这人还挺有意思,做戏做的倒是足。 “就是那天认识的。”喻萧衡随口回,作为话题中的另一个男主角已经熟练地在往鱼钩上勾饵,仿佛并未听到他们的对话。 冰面上砸出一个不规则洞口,湖面一下子活过来,冷色的水气在洞口边萦绕,像是一层白雾。 喻萧衡拖出把椅子,坐到秦浔身旁好奇看,秦浔头也不抬,只说:“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我也没想到。”喻萧衡回。 说完两人都没在开口,晋随窝在帐篷里看着并肩坐在一起的背影眯起眼,片刻后他搓了下手,站起身:“宝贝,看别人钓鱼有什么意思,不如自己来试试?” “你教我?”喻萧衡站起身,他没钓过鱼,也不曾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 晋随扫了眼八风不动的秦浔,他向来不拒绝任何一个美人的要求:“好啊。” 鱼钩下了水,湖水清澈,看得见鱼饵被水推得晃荡模样,冷气从冰面上往上冒,不多时,喻萧衡就受不了,拍了拍一侧晋随的肩,然后朝手上哈了口热气:“你帮我看着,我进去暖暖。” “放心吧。”晋随笑着摆手:“对了,箱子里有些小零食,你找找有没有你喜欢的。” 说话时两个人凑得很近,不知情的人看到只会以为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秦浔扫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鱼线被轻轻扯动,他利落地开始收线,是条大鱼,力气很大,咬着钩在跟他博弈。 对他来说钓鱼最有趣味的便是这个时候,鱼儿挣扎,拼命想要逃脱,岸上的人较量般地收线放线,一推一拉,全看谁的耐心更足。 这种关乎生命的较量会让他着迷。 “钓到鱼了?”喻萧衡突然凑到他耳边惊呼。 似是担心会吓跑鱼儿,凑得近,发出的也是气音,热流喷打到他的耳廓,是比上钩的鱼更加旺盛的生命力,秦浔垂下眼,手上利落地收线:“嗯。” 喻萧衡觉得有意思,看着鱼儿从洞口被拉出。 很肥壮的一条鱼,鱼尾一摆,卷起的水珠溅到半空,喻萧衡被凉的头皮一紧,抬手擦去脸上的水珠。 “好大啊。”他蹲在旁边感叹。 “有四公斤重了吧。”晋随也抛下了自己的鱼竿。 秦浔道:“4.2公斤。” 喻萧衡一愣,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确认得这样准的,还带个小数点。 一阵风刮过,脸颊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发痛,重新回忆起自己回帐篷的目的,谁知,刚站起身,鞋尖就是一滑。 身体失重地向后倾倒。 晋随连忙伸手要扶,可到底慢了一步,一双离得更近的手稳稳地扶住喻萧衡。 伸在半空的手最后只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一双眼睛从喻萧衡冻得泛粉的脸上转移至秦浔的脸上,依旧是他熟悉的表情,他的这位朋友时常让人怀疑是不是面瘫,方才的英雄救美仿佛是错觉。 喻萧衡拍打着衣角上沾染的雪:“谢谢秦先生。” “不用客气。”秦浔已经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 等人回到帐篷,晋随看着朋友处理鱼的手,不经意发问:“阿浔,我还记得上学时有一次,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同学在你眼前倒下,你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会惊到我的鱼。”秦浔看他,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有些不自在,他褪下手套,像是感觉不到温度一样握上那条咬着勾的鱼。 活力十足的鱼在他手上毫无反抗的机会,只能任凭处置。 * 那条鱼最后成了喻萧衡的腹中餐,紧实的鱼肉被处理的很好,没有一丝鱼腥味,冷天里吃上一口暖的会很舒服。 餐桌上,晋随开了瓶酒,可惜无人陪他:“我听说你跟林将行是大学同学?” “不是同学,只是当时关系好些。”喻萧衡笑笑,这件事不是秘密,很容易就查到,甚至如果有心,还能查到他只上了一年就休学去了其他城市,若是再费些力,或许还能查到他干过的那些奇怪兼职。 果然晋随聊到那方面,他大大方方毫不隐藏自己探察喻萧衡经历的事情:“宝贝,我查你的时候,被人发现了,顾长汀,你的前任老板现在在发疯找你呢。” 喻萧衡轻笑,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从别人嘴里听到顾长汀的消息了,说来有意思,做这位顾总的助理时,顾长汀拽的要命,脾气也坏得像是下一刻就要把喻萧衡辞退,可现在辞了职,却又找自己:“不用理他。” 晋随看着他在暖气下泛红的脸,心里直发痒,他有些后悔把秦浔叫来了,手上焦躁地拨着打火机,说:“说起来阿浔也是那个学校的,你们还是校友呢。” 第30章 喻萧衡也跟着看他,秦浔话很少,比他们单独在一起时还要少,即便话里提到他,他也不过轻轻一抬眼,便再没有其他表情。 直到,晋随去了洗手间。 “第三个。”秦浔说。 喻萧衡扬眉:“什么?” “这是你喜欢的第三个人。”秦浔将胸前的扣子解开,露出被闷住的喉结,以及侧颈上的小痣。 喻萧衡在目光在那里停留片刻,好笑道:“秦先生,你话中的结论是从哪里得出来的?” 秦浔说:“他喊你宝贝,你没有拒绝。” 喻萧衡兴味地探着身子,这个动作让两人之间距离拉进:“这只是一个称呼,如果秦先生喜欢,我也可以这么叫你。” 秦浔没说话,那双平和的眼睛落在喻萧衡唇上,一直没有移开目光。 喻萧衡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位秦先生真的在等自己喊他。 秦浔和他见过的人都不一样,他有着浓厚的个人特色。 喻笙秋是给自己披上可怜兔子外表的幼狼,过舟是已经露出獠牙却擅长忍耐的小狗。 而秦浔…… 喻萧衡咧开唇,柔情蜜意地喊:“宝贝。” “嗯。”秦浔回。 这位秦先生,明明不喜欢他,表现得却像是一副吃醋的模样。 一声“宝贝”喊完,喻萧衡坐直了身体:“秦先生,感觉怎么样?” 秦浔半眯着眼,下了结论:“你说得对,这的确只是一个称呼。” 喻萧衡失笑,他竟然觉得自己像是在教一个不懂情爱的青少年,恶趣味再一次升起来,想要把这个什么也不懂的人彻底教坏,他弯着眼,眼波流转:“但在某些时候,这个称呼也可以不仅仅只是称呼,秦先生知道吗?” 秦浔蹙起眉,半晌后说:“喻萧衡,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痴。” 喻萧衡耸肩:“抱歉,只是突然有些想看你害羞的模样。” “我不会害羞。”秦浔说。 “那真是可惜。”喻萧衡。 就在此时,系统声音突然响起:【剧本《替身白月光》发布: 喻萧衡咬紧了牙,秦浔始终不搭理他的话,他努力了这么久,竟然还是无法让他从明钰身上分出半点感情给自己。 高高在上戏谑看着自己的目光像极了在看一场演出,自己站在台上,用拙劣的演技卖力表演,却获得不了一句夸奖。 喻萧衡气得快要发抖,他从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如今家里已经没有他的地位,他必须要把秦浔拿到手。 他向来知道自己哪一处最为好看,他伏在秦浔腿前,那双眼睛由下往上看人时会很有脆弱感,他记得林将行就格外喜欢这双眼睛。 高高在上的秦先生垂下眼睑,多情的眼眸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喻萧衡娇软着声音说:“秦先生,你看,我和明钰长得很像不是吗?” 秦浔挑起他的下巴,上下看了看,轻蔑道:“你根本不配提他的名字,他和你云泥之别。” 喻萧衡顺着他的力道慢慢靠近,呼吸交融。 秦浔话说得难听动作却没有半分推拒。 喻萧衡缓缓凑近,秦浔的呼吸炙热,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气音说:“秦先生,在有些时候,我和他是难以让人分清的,林将行就是最好的证明。” 话音方落,唇瓣相触。 与此同时,门突然被推开,林将行阴沉着脸站在门外。 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任务成功奖励一点生命值,任务失败扣除十点生命值。】 第18章 一双漆黑的筷子跌落在地,咕噜噜滚到秦浔的脚边,他垂眸看了眼,喻萧衡很快闯进他的视线。 他们位置相邻,喻萧衡只需要微微移动几步,再一蹲下便与他紧紧挨在一起,近乎是趴在腿边,秦浔的膝盖能触碰到他的身体。 他弯着腰,毛衣下脊背的线条凸起,如起伏的山脉,裸露在外的后脖颈雪白柔嫩,天生就带着风流,让人想要用指腹将那里揉的发热发红。 喻萧衡指腹摸到冰冷的木筷,桃花眼的眼尾上扬,声音带着困惑:“秦先生,我听说我和你的学弟明钰长得很像,您看,像吗?” 他仰着头,看上去脆弱又可怜,但更多的还是独属于他的风情。 秦浔看着他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忍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想去触碰,想尝尝握上的滋味:“在我看来并不像。” 秦浔的手温热,温暖在冬天总是让人格外留恋。 有暧昧的氛围开始寂静流淌。 喻萧衡站起身,并未离开,被触碰的地方从秦浔手下划开,秦浔动了动手指,柔嫩的触感还残留着,如他所想那般滋味很好。 喻萧衡两只手撑在椅子两边的扶手上,这个动作极为亲密,他好像并不相信秦浔的话,还凑近了脸:“真的吗?可他们说我和他的眼睛很像。” 秦浔紧紧盯着那双眼睛,他在认真观察那双眼睛的形状,像是片桃花瓣,眼尾和眼下带着自然的红,眼珠不是纯黑,像是阳光下的枫糖,他掀起眼皮,宛若绅士:“抱歉,我并不知道他的眼睛长得什么样,所以,无法告诉你答案。” “但是秦先生,在某些时候,我和他在某些人眼里好像并没有区别,比如林将行。”喻萧衡歪着头。 这触及到了秦浔的盲区,他不擅长聊天,更不擅长与人调笑,他只会说出他所看见的事实。 第31章 不过显然喻萧衡没有让他回答的意思。 就在秦浔目光犹疑的瞬间,一片微凉的唇靠了上来。 不同于他们那一次仅仅唇瓣相碰的亲吻,这一次才真正算得上吻。 秦浔清晰感知到有温热又湿软的舌尖轻轻舔了下他的唇,他皱紧了眉,这种感觉太过奇怪,单论触感像极了布丁,可带给人的情绪却极为不同,想要索取更多。 他微微启唇,那截舌尖就舔向他的唇缝,让他恰好含住。 接下来的动作秦浔虽不曾练习过,但他并非一无所知的幼童,从多种途径获得的信息让他的大脑开始思索该去模仿哪一个。 可还不等他思索到答案,喻萧衡就促狭地离开。 秦浔张着唇,盯着他笑起时露出的一小节舌头,心脏似乎跳快了一点,他无法计算跳块了多少,只觉得有哪里空落落的,似乎需要什么填补。 喻萧衡用手轻轻碰了下秦浔的耳垂,仿若胜利者一般宣告:“秦先生,你的耳朵红了。” 耳垂不只是红,还带着热度。 秦浔闻到他身上清淡的松雪味:“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好吧,看来是我误会秦先生了。”喻萧衡浅笑。 秦浔很想用手去摸一摸他的那片唇,那根舌头,看一看是不是同用嘴唇触碰时一样的触感:“我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 “你说的对。”喻萧衡点头,他还维持着与秦浔的亲密距离。 门突然被打开,晋随一进门便看见这副场景,诧异道:“你们这是?” 喻萧衡回头,瞧见晋随身后的林将行,他示意地摇了摇手中捡起的筷子,解释道:“东西掉了,在捡筷子。” 林将行舌尖抵着上颚,烦躁感从心口一路蔓延至下腹,他带着一路风尘,却只见到喻萧衡引诱其他男人的模样。 他对喻萧衡再了解不过,那双执着墨色筷子的手曾划过他的脸,那张因为灯光显得柔和温情的脸也曾在他身侧说些琐碎话。 喻萧衡曾经也如这般引诱他。 此刻喻萧衡的唇瓣红润濡湿,刚刚是在亲吻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酸又嘲地说:“筷子掉了再换一双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喻大少爷又多了位新男友。” 喻萧衡眉眼弯弯,仿佛没听出他的酸味:“林董可别污蔑我,我还没交过男朋友呢。” 林将行闭上了嘴,几句话下来反把自己气得肝痛,喻萧衡没交过男朋友,自己与他的那一年什么都算不上,连个名分都没有。 晋随只当没看见两个人的交锋,说:“既然在这里遇见了林董,不如林董下午就和我们一起滑雪?” 说着,他看了看外面,问:“明助理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林将行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喻萧衡,喻萧衡正在倒茶,眼神没有朝这边施舍半分,一时气结:“他有事要忙。” * 滑雪场更衣室,喻萧衡正在穿着装备,刚褪下衣服门就突然被人推开,他没反锁,因为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场,林将行会来找他。 林将行还没换装备,转身反锁上门,并不宽敞的更衣室因为两个男人的身影一下子变得狭窄,属于林将行身上的味道在室内散开,气势汹涌。 喻萧衡面朝镜子,手探到颈后勾起那条银色细链,修长雪白的颈项上戴着条项链,显得越发脆弱,似乎无论是谁都能掌控他。 不知是不是这种无视激怒到了林将行,他欺身向前,宽大的手捻住项链,灵活地解开后将它握在掌心,手背上青筋用力到凸起。 喻萧衡抬眼看他:“你不换衣服来找我干什么?” 林将行的掌心被项链硌得发痛,他眼眶发着红,明明喉咙干涩却还是忍不住去问:“你看上他了?” 喻萧衡明知故问:“看上谁?” “秦浔,你看上他了,所以又要开始勾引他了?”林将行是咬着牙说出这番话的,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或者说,早在几年前他就已经疯了。 喻萧衡靠在柜子上,视线沿着林将行笔直的裤线慢慢往上移,林将行两条胳膊似是很热的卷起袖口,露出精壮得肌肉,线条绷得很紧,是在忍耐。 身为渣攻贱受文里的主角攻,林将行的这幅皮相无疑是好的,比起他们相处的那一年,这张脸添了些成熟男人韵味,也更和喻萧衡的口味。 此刻,褪去了整日的冷嘲热讽,熟悉的感觉重新回到林将行脸上,像是一只被抛弃的黑色大犬,又可怜又可怕。 “将行,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男朋友是明钰,而不是我。”喻萧衡说,即便面对这只快要发疯的危险大犬,他还在说着刺激话语:“去把门打开,你这样别人还以为我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林将行眼神一下子变得可怕:“难道不是事实吗,那一年——” 喻萧衡笑着打断他的话:“那一年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将行,你从没说过爱我,我也从不曾许诺过你什么。” 林将行粗喘着气,连眼眶都变得通红,那双眼睛像是野兽,带毒的獠牙已经蓄势待发,他无法反驳,因为喻萧衡说得是事实,他们关系不过是稍显暧昧的好友。 他依旧不死心,又怀着强烈的愤懑:“你说你爱我,你该勾引的是我。” 喻萧衡看着他可怜至极的模样,抬手似要去摸他的发顶,只是手刚抬起就被人捉住,他只能无奈地说:“没有记错的话,我只说了我爱你,后面那一句是你说的。” 第32章 林将行挑起眉,深深地看着他,冷空气似乎穿破了房屋的屏障全部裹在他的头上,他整张脸被冷得发僵,却又清醒。 见他没有离开的打算,喻萧衡迈步想要打开被扣上的锁。 谁知,刚走出几步,后背就被火热的气息包裹住,有双手环住他的腰,又粗又硬的发丝戳在颈间。 喻萧衡抬起头,脖子没有那样扎了。 他没办法直接地拒绝林将行,一方面因为任务,另一方面他天性恶劣。 “你从前不喜欢秦浔那种人。”滚烫的气流打在他的脖子上。 喻萧衡挑了下眉,从记忆深处翻找许久也找不到回忆,只说:“我现在也不喜欢他。” 埋进他颈间的林将行没有反应,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喻萧衡,他知道喻萧衡不喜欢秦浔,不喜欢任何一个人,所贪恋的也许是钱财,也许只是一时的有趣。 他所在意的也是这个。 可他还是问出了口,也许是内心深处的惧怕,惧怕喻萧衡真的喜欢上别人。 林将行没说什么“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那么亲密”的话,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混合着松雪的气息让他怀念,他抬起头,紧紧盯着那片被他肖想已久的唇。 他很想吻住那里。 事实上,他也真的如见到骨头的大狗一样凑了上去。 没成功,被他吻住的是喻萧衡的手指。 不过,也足够了。 他用牙齿叼住,慢慢地磨着,喉结滚动着咽下生津的唾液。 像是把内心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那根手指上,恨意汹涌,但爱意更为汹涌。 第19章 门突然被突兀敲响,喻萧衡缓缓抬眼,温情的脸上有些冷酷,他抽出自己的手指,抽出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上面沾染的唾液。 门外的人似是等不及了,试图开门,被锁拦在门外:“宝贝,你这是在防我还是在防谁?” 喻萧衡没回,只抬了抬下巴,示意林将行去开门。 林将行没动,揩了下唇,完全看不出是会做出舔手指动作的人,只是那双眼睛依旧像是狼一样,占有欲十足。 见叫不动他,喻萧衡便自己去开。 刚做出动作,就被林将行故技重施地拉住。 喻萧衡皱紧了眉。 林将行唇角一勾,带上点讽意:“两个人了,喻大少爷的魅力实在让人佩服。” 喻萧衡眼睛一斜,一手抓住林将行胸前的衣服,轻轻一扯,林将行也配合地弯下身去听他说话:“别说这些酸话,有时间先处理好你自己的情感问题。” 林将行身体一滞,身前紧绷的衣服骤然一松,再看时,喻萧衡已经转身去开门。 门外晋随早已穿好装备,他个子高身材好,即便穿上这么一身也不显得狼狈:“宝贝,你的速度有些慢,难道在藏什么人?” “有些事耽误了。”喻萧衡立在门边说。 晋随打量着更衣室,林将行的存在太过明显,胸前的衣服微微发皱,看上去像是被人狠狠抓过,他眼中暗含深思:“林董的更衣室好像不在这边吧,你们这是有什么悄悄话还要单独说?” 林将行抚平胸前的褶皱,一直握在手心的项链垂落,摇晃出一道银色光影:“都说是悄悄话,又怎么能说给你听。” 晋随配合地点头:“林董说得是。” 那根过分眼熟的项链被林将行抓在手里,这种精巧的小装饰品显然不会是他的,晋随已经猜到它的主人。 只见林将行将项链绕了两圈,然后缠在自己的手腕上。 喻萧衡轻轻提了提眉毛,开始毫不留情地赶客:“我要换衣服了,你们两个快点出去。” 林将行身躯停在眼前,他个子很高,浓黑的阴影恰好将喻萧衡笼罩住,那根与他完全不符合的项链垂在手侧:“喻萧衡,你想要的我现在都可以给你。” 说着,他看向碍眼的晋随,后面的那句话没有说出口,但他知道喻萧衡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想要的我都有,所以,你现在该勾引的人是我。 喻萧衡无声露出个笑容,心道会如愿的,按照剧情,林将行也在他的狩猎范围。 “宝贝,他已经完全被你迷住了。”晋随靠在门边感叹。 “或许吧。”喻萧衡拍开他凑的愈发近的脸,问:“找我什么事?” “想看看有什么能够为你效劳的。”晋随做了个抚胸礼。 晋随这人花心得很,嘴上浓情蜜意,到了觉得没意思的时候抛弃得也足够利落。 喻萧衡半眯着眼,眼尾的弧度自然上扬,带着柔情,他和晋随在某些方面是相似的,相似的人处在一起总想分出个高低,尽管双方都心知肚明是在演戏,但这场戏却没有一个人退出,演技反倒越发精湛。 “那就有劳你了。” “乐意之至。”晋随说。 喻萧衡换好衣服坐在凳子上,晋随半跪着在帮他穿上护膝,他动作细致熟练,像是为许多人做过:“宝贝,让我这么亲自帮忙穿的也就只有你了。” 喻萧衡把玩着手中的护目镜,镜片倒映出晋随金色的发丝,他轻轻抚弄,说:“晋先生,你的动作告诉我的可不是你说的这样。” “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晋随又帮他戴上另一只的,伸手拍了拍见的确稳固后才站起身,说:“我从来不照顾人,向来都是别人照顾我。” 第33章 “那我该说什么?晋先生不会是又想问我要报酬吧。”喻萧衡玩笑道。 晋随从口袋中掏出块糖果,撕开后抵在喻萧衡的唇边:“那还真有个想要你给的。” 喻萧衡把糖块在口腔中吮吸几下,甜蜜的汁水带着橙子的清新味道:“这是在贿赂我?那我可得好好考虑了。” 晋随自己又撕开颗糖:“别叫晋先生了。” 喻萧衡反问:“那叫什么?宝贝?” “晋随哥哥?” “还是阿随?” 他的音色很好,笑盈盈地好像一只狐狸,晋随一时愣了神,等人笑出声才摸了摸鼻子说:“还是喊阿随吧。” 他们耽误的时间太久,出去时,林将行已经换好了装备,一双眼睛在晋随身上扫视着,似乎在检查什么,晋随仿若毫无察觉地与他对视。 偌大的滑雪场只有他们四个人,喻萧衡滑了半个小时,有些累了就坐在雪地上看着远处的三人滑行,不多时身边就多出一个人,回头一看,是秦浔。 “秦先生也累了吗?” “还好。”秦浔说。 喻萧衡仰躺在地,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秦浔被遮住一半的护目镜,明明看不见对方的眼睛,他却觉得秦浔在看自己。 喻萧衡闭上眼,耳边有细小的雪被踩下的声响。 蔚蓝的天空像一块被冰封的湖面,有人站在他的身侧,然后取下他的护目镜,一睁眼,视线中央是朵脆弱精致的玫瑰,用雪做成,一碰就碎。 “什么时候来的?”喻萧衡接过那朵玫瑰,微一偏头,对上秦浔平静的目光,他眨了眨眼,秦浔若无其事地扭过头。 “好一会儿了,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晋随说。 喻萧衡坐起身,拍落身上沾上的雪,他穿得厚实,全身上下包裹的严实,没有一粒雪钻进去:“我在想,我该回家了。” * 喻萧衡遇到了明钰,在回家的路上,一家简陋的餐厅里有明钰忙碌的身影,他掀开厚实的门帘,暖黄的灯光太亮,刺得他微微眯上眼。 餐厅装修有些老了,但收拾的干净整洁,有种温馨的味道。 或许是天太冷的原因,客人并不多,他找了处位置坐下。 明钰身前系着围裙,上面有简约的卡通鸭子图案,他没带眼镜,面容显得有些凌厉:“喻先生,要吃点什么。” 喻萧衡随便点了碗面,他暂时还不饿,但闻着餐厅里的饭香,食欲升了上来。 明钰没离开,他将解开的围裙搭在椅背上,腕上的铜钱撞到木头发出一声轻响,他弯腰擦拭喻萧衡身前的桌面,又在面端上来时拆开一双筷子。 像是习惯了照顾别人,他安静细致。 “除了助理的工作你找了份服务员的兼职?看来林将行给你的薪资不太丰厚。”喻萧衡挑起面。 明钰已经坐到了他对面:“家里的老店,不能一直没人管,有空时我会来看看,不过要是林董能再给我加些工资,那再好不过。” “还不知道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呢。”喻萧衡说,他垂着眼,面条的汤汁沾湿了唇,亮晶晶的。 明钰下意识想要推眼镜却推了个空:“上学时在学校认识的,我该叫你学长的,我大一时你已经休学,但学校里依旧有很多同学讨论你,你大概不知道,你一直都是学校的校草。” 喻萧衡在心里回忆着他任务中的片段剧情,身后有吃完准备离开的客人不小心将手肘撞上他,桌上的面碗晃了晃,汤汁撒向白色的羽绒服稀稀拉拉往下流。 “对不起,对不起,我有急事,没注意到。”男人慌得厉害,脸上的急切不似作伪。 “没事,既然有急事就别耽误在这儿了。”他摆了摆手,眼前多了张纸巾,还不等他去接,那只手就已经先为他擦拭。 因为汤渍的位置太大,明钰弯着腰,喻萧衡只能瞧见他柔软偏长的发丝以及发丝下认真温和的脸。 片刻后,他抬起头,无奈说:“没办法了,油渍太难处理干净。” 喻萧衡垂眼,白色的布料有一摊浅黄色污渍。 明钰提议:“这样吧,你不介意的话,楼上还有我的衣服。” 喻萧衡舔了下唇,发布任务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脑海:【剧本《真假白月光》任务发布: 明钰从林家搬出来了,他没找什么理由,和林将行说出口的时候,他咬着唇睫毛颤抖似乎在害怕林将行会不同意。 但林将行头也不抬,声音无波无澜:“搬出去?可以。” 明钰心里又开始难受,他们在一起的那几年完全比不上喻萧衡在林将行心里的分量,也是,他只是一个替身,又怎么能和白月光比。 此刻,他看着站在身前的喻萧衡心中发胀。 “喻先生,我不是有意的。”明钰说。 喻萧衡指着身上的污渍,脸色难看极了,眼睛里带着厌烦:“衣服脱了。” 明钰讷讷伸手,想要帮他脱下外套,谁知却被一下子拍开,手上的皮肤火辣辣的,红了一片。 “你的衣服脱了。”喻萧衡霸道蛮横地说。 明钰眼眶发红,他脱下外套,身体冷得快要发颤,周围的客人投来疑惑的目光,又窃窃私语起来。 “不穿吗?”喻萧衡轻嗤道。 他套上衣服,喻萧衡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宽大,袖口遮住紧握的拳。 第34章 就在此时,店门被人推开,挂着的铃铛响起,林将行的声音柔和:“萧衡?” 明钰转过头,将他身上一闪而过的失落收进眼底,原来,喻萧衡早已离开,林将行居然认错人了。 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任务成功奖励一点生命值,任务失败扣除十点生命值。】 - 第20章 突如其来的任务让喻萧衡眯起眼,他垂眸看着身前的污渍,淡黄色,像是已经浸入了布料,牛肉汤面的味道浓郁,他吸了吸鼻子,眼睛在明钰穿着的外套上滑了一圈。 明钰弯起唇,柔声问:“怎么了?” 他眼睛带着亮,如同看到一本有意思的书,十分期待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喻萧衡皱起眉,带着粉意的手指碰上明钰外套上的一个暗红色图标:“衣服脱了。” 声音带着骄横,听得人耳朵发麻。 明钰低低笑了一声:“为什么?” 喻萧衡冷笑,脸上因为在温暖的室内待太久染上了薄红,抵在明钰胸前的那根手指用力,指腹陷进蓬松的羽绒,依稀感受到带着韧性的肌肉:“我喜欢你这件衣服,你的客人弄脏了我的衣服,不该由你来赔我吗,明老板?” 明钰舌尖舔了下上颚,他太喜欢这种戏码,让他浑身血液都躁动起来,从他见到喻萧衡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这个人比所有人都能激起他的欲望。 但只有此刻,他才知道全身感官皆被调动起来的感觉是多么令人兴奋。 他额角的青筋都开始跳动,他想要更深层次地探索这个人。 修长的手指快要触碰上这个人的衣领,他瞧见过喻萧衡衣领下的脖子,纤细脆弱,皮肤很白的像是块酸奶,让人怀疑是不是用拇指揩上几下就会出红印。 不出意外,手被人拍开,用的力气不大,手背顿时酥酥麻麻的。 喻萧衡似笑非笑地说:“你想做什么?你的衣服快点脱下来。” “好吧。”明钰顺从道,黑色羽绒外套褪下,露出里面仅穿了一件打底的身体,黑色的针织紧紧贴着皮肤,然后没入裤腰,肌肉的曲线一览无余。 他的脸明明看上去那样斯文,却有着一副性感的身躯。 喻萧衡在他凸起的位置多看了两秒,他喜欢一切长得好看的身体,而明钰的的身体是他见过中的最性感的那一个。 “喻先生,我的衣服给了你,我该穿什么呢?”明钰轻声说,眼睛却牢牢盯着喻萧衡的身体。 喻萧衡一点点拉开银色的拉链,他天生怕冷,在全部脱下的那一刻身体不自觉颤抖了一下,然后飞快将自己包裹进干净的黑色羽绒服。 衣服上的体温还残留着,包裹在身上时热烘烘的,喻萧衡缩了缩脖子,看向一直没有动静的明钰:“不穿吗?” 明钰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穿上衣服,然后眼睛兴奋地有些发红,在餐厅里浓郁的饭香下他嗅到了一点不属于这里的味道。 干净的,清冷的,又让人忍不住深吸的味道。 喻萧衡只当没有察觉,他只张开了双臂,柔和的灯光下眼尾的红像是瓣桃花:“怎么样,明老板的衣服我穿着还合适吗?” 漂亮的精致的男人像是在索取拥抱,明钰深沉道:“喻先生的身材样貌穿什么都好看。” 喻萧衡弯起唇:“明老板说话可真好听。” 只有两个人的餐厅安静极了,暖气氤氲出温热的空气,明钰缓缓说:“我只是实话实说,林董时常觉得我说话不好听呢。” 喻萧衡低低笑了一声。 墙上的挂钟哒哒响着,他看了眼时间,说:“明老板,我们下次见。” 明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然后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他抬步上了二楼,餐厅的二楼是从前他们一家人住的地方,家具还照着记忆中那样摆放,因为时常打扫看不出没人居住的破败。 他坐在沙发上,暖气让他冒出了汗,包裹在身上的衣服并不合身,他闭上眼,一遍遍回忆。 明钰有个寻常人没有的能力,他的记忆很好,好得惊人,能轻而易举地回忆起喻萧衡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像是坐在影厅的观众,他脱离开来,让目光一寸寸扫视,最终停留在喻萧衡眯起眼让他把衣服脱了的时候。 就是这里。 明钰勾起唇,离开了气味纷杂的餐厅,衣服上的味道更加明显。 他动了动鼻尖,脱下过于保暖的衣服然后盖在自己脸上,逐渐得呼吸不再顺畅,像是喻萧衡轻轻用手拢住他的鼻子,空气渐渐变得稀薄,轻微窒息感涌上。 明钰胸膛剧烈起伏,他大口喘着气,衣服掀开时脸上带着潮红,那双冷静自持的眼睛生了点水意,翻涌的情绪快要把胸膛撑破。 他将腿交叉着叠在桌子上,冰凉的水从喉咙往下流,欲念消减了几分,从一旁翻出眼镜,再一抬眼情绪已经恢复平常。 手机振动,林将行的消息跳上来,他扫了眼,下一刻,房门被敲响。 明钰重新穿了件外套,一边理着衣服一边开门。 林将行大步走进,嘴上说着白天发生的事,突然,他皱紧了眉头,死死盯在沙发上那一团过于眼熟的衣服上。 白色的,帽檐处带有一圈长毛。 他上前翻动,在胸前的位置找到一个熟悉的标志,他抓住衣服放在鼻下,这个味道曾在无数次的梦中将他困住,让他不敢入梦又不舍睁眼。 第35章 “他来你这里了?”林将行手上用了力,衣服被抓得皱起。 明钰推了下眼镜:“吃了一碗面,可能是刚好路过吧。” 林将行毫不留情地质问:“他衣服为什么在你这里?” 明钰抬手指了指:“林董,只是面汤洒在衣服上,我给他换了一件而已。” 林将行观察着他的表情,可惜他的助理天生是个隐藏情绪的高手,他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怀疑。 明钰暗暗垂眼:“林董,您喝点什么?” “热水就好。”林将行说。 明钰坐到一旁,仿若为主公运筹帷幄的军事:“董事长,今天如何,喻先生应当也在滑雪场。” 林将行又皱紧了眉头,在有些时候他很信任明钰,甚至觉得明钰就像是重生的一般,总能先一步知道许多未曾发生的事。 他的身世,公司上会遇到的危机,还有关于喻萧衡。 所有人都按照他说的剧情走着,仿佛一只提线木偶,被一只手牵引着上演一场好戏,而明钰是那个跳脱出戏剧,俯瞰全局的局内人。 “他和秦浔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林将行思索着问。 明钰:“林董还记得那场宴会吗?” 满打满算还不过一个月,或许喻萧衡真的不过一时兴趣。 林将行目光幽暗,他完全忘不掉喻萧衡趴在秦浔身上的模样,尽管两人之间隔着很大的空隙,尽管在他看见时两人都神色自如,可那瓣带着水光的唇怎么也不能从脑海挥散。 秦浔亲喻萧衡了。 如何亲的,亲了多久,味道如何? 林将行无法不嫉妒,那是他想了多年也没品尝到的味道,即便是在他们最亲近的那一年,他也只能接机用指腹去触碰。 脸色阴郁得快要滴水。 明钰小声提醒:“林董,衣服都快要被您抓破了。” 林将行松开攥的过分紧的手。 明钰似乎能读到他内心的想法,在一旁说:“林董,您何必在意秦总呢,秦总的名声您是知道的,他情绪感知度微弱,已经成为秦董事夫妻的一块心病。” 他突然笑了笑:“再说,就像您常说的,喻先生的魅力还没有达到让所有人都念念不忘的地步。” 林将行的确说过这话,在面对喻萧衡时,用带着嘲讽的语气去说,但事实上,话里的意思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信不信。 他摸索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闻着香烟燃烧的淡淡味道,他突然想问一问明钰,问问知不知道他和喻萧衡的将来。 过去他从没问过将来,他总认为人可以战胜既定的命运,他不推拒明钰的帮助,甚至有意配合,可他们之间到底只是利用关系,纵然那些配合多么荒谬,他也未曾多嘴问过一句。 可现在,他心痒得厉害。 这是碰见自己无法掌握的事情的恐惧表现,对上喻萧衡,他没有自信,这同样代表着他从一开始就注定会输,注定再次成为匍匐在喻萧衡腿下的一条狗。 他不想再当一条可以随时被抛弃的狗。 刺耳的铃声打破寂静,林将行拧眉,只见明钰拿起手机走向卧室,门关上,客厅再次安静下来。 是医生打来的电话,病情恶化的通知。 明钰面无表情站在窗边,灯光点点,透过玻璃照在他显得沉静的脸上。 他好像一点也不意外这通电话,只说:“尽力去治,只要能治好,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明钰缓缓呼吸两秒,挂了电话。 “怎么了?”林将行问。 “没事,一个推销电话而已。”明钰说。 林将行却没放过他,一通电话的时间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锋利的脸上带着警惕与试探:“你给萧衡换的衣服是谁的?” 他紧紧盯着明钰明显不能外出的打扮,他不知道他脸上的表情像极了一只正在警告主人身边可疑人员的狗。 明钰缓缓垂眸:“这个啊,董事长,当然是我的衣服啊,喻先生看上去很喜欢。” 第21章 砰。 透明玻璃杯四分五裂,墙上大片的水渍湿哒哒往下流,浸湿了柔软的地毯。 林将行浑身戾气,目光长长锁在微笑的男人身上:“明钰,我已经警告你两次了,你最近有些过于放肆了。” 明钰将碎玻璃捡进垃圾桶,低垂的眼眸同玻璃碎片一样锋利,只语气依旧柔和顺从:“董事长,这是喻先生自己提出来的要求,我不过是在尽力满足他。” “况且……在那样的场合下,就算是董事长在场也无法拒绝吧。” “您知道的,金钱才是我的爱人,喻先生的财力好像还无法让我为他与您对抗。” 林将行怒火渐渐收敛,他掏出那根银色项链来,在掌心一下下爱抚着。 这么多年他已经修炼出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可只要以涉及到喻萧衡,过去那个易怒自卑的毛头小子就会跑出来重新占据这副躯体。 他冲动了。 明钰不过是金钱的走狗,无视律法人伦的狂徒,囚笼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林将行站起身,右手拍开衣服上的褶皱,他身形修长,长长的暗影落在那件白色的羽绒服上:“别再让我提醒你。” “您放心,我们合作在身,您得到人,我得到钱,这是我们说好的。”明钰弯着唇,他那双凤眼常常弯起,现在也带着笑意。 第36章 林将行带走了那件羽绒服,明钰坐在沙发上,望着那片空了的地方,轻轻啧了一声。 他用方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镜片,嘴中轻轻呢喃:“不能再提醒?那就只能不让你发现了。” 在林将行的眼皮下偷偷和他爱的人暧昧听起来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夕阳红的如血,大片血色的云层层叠起,慢慢吞噬着太阳的光亮。 教室里点起了灯,台上的老师在发试卷,一时间教室里闹哄哄的,在念到过舟名字的那一瞬间,突然安静下来。 过舟个子高,坐在最后一排,和他坐同桌的是扇铁门。 前排的女生抬起头,看着过舟常年没有表情的脸,小声和同桌感慨:“过舟又是第一欸。” 同桌甩了甩快要没墨的水笔,趴在桌上继续解那道数学题:“他从来没有跌落过第一名的宝座。” 后排的男生听到这里,不屑地嗤了一声:“第一名有什么用,他这种讨人厌的人就算成绩再好,不还是连个朋友都没有。” 两个女生对视,默契地悄悄翻了个白眼。 这是这个星期最后一节课,老师敲了几下黑板,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宣布说:“明天下午两点钟要开家长会,大家回去后……” 过舟握着笔的手停了下来。 家长会在过去是他的难堪时刻,他没有可以来参加的家长。 过舟垂着眼,不自觉出了神,他突然想起了喻萧衡。 他烦躁地合上练习册,用来静下心的练习题竟然连题目都读不下去。 他开始光明正大的在脑海里回忆喻萧衡。那天,他的哥哥在夜晚回来,换了一身衣裳,那件衣服不合身,袖口包裹住半个手掌,拉开外套时,过舟注意到那条宛如水波的项链消失了。 从那之后,他们再没见过面。 过舟见过太多的烂人,他曾经居住的楼里,有个情史丰富的男人,每到夜晚,楼道里就会响起脚步声,一直通往那个男人的房间。 有些时候,过舟做完兼职,会撞见他衣衫凌乱的模样,被情欲浸透的眼睛朦胧盯着他看,然后和他招手。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和喻萧衡的有几分相似,但也仅仅几分,因为露骨到让人犯恶心。 喻萧衡的眼睛不是那样的,像是一汪不可触及的春水,带着明晃晃的逗弄,是高位者,所有的挑逗都是逗趣。 放学的铃声响起,学生们散得飞快,动作慢了的两个女生在关灯时瞧见静坐着不动的过舟,思索过后出言提醒:“过舟,放学了,你还不回家吗?” 过舟回过神,等人离开后突然狠狠咬向指节,松开嘴时,牙印泛着青。 兼职餐厅的老板打来电话:“小过,我这边招到员工了,所以暂时不需要兼职了。” “好,我知道了。”过舟回。 “那我把工资发你。”老板说完后挂断了电话。 过舟关上灯,教室里陷入黑暗,手机亮起,跳出条到账提醒,是他一个月的工资,他没看,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 这个时间回去,他是不是能见到喻萧衡。 指节上的牙印还在,痛感依旧明显,可它所代表的警示作用竟然消失了。 过舟面色漆黑,又狠狠咬了上去,用的力气更大,咬的更深。 喻家,过舟刚一进门,就听见楼上影影约约的钢琴声。 三楼有间琴房,在过舟刚被接回喻家时,管家介绍过,据说喻笙秋喜欢弹琴,那里是专门为他打造的,兄弟两时常在那里呆一下午。 一楼空荡荡的,没有喻萧衡,他想了又惩罚了的念头成了空。 过舟沉默着路过喻萧衡的房间,门紧紧闭着,没人知道喻萧衡在不在里面。 他站在那里突然停了下来,手抵在门上还未用力,门就开了,原来没锁,只是虚虚的掩着。 预料之中的没人。 过舟抿起唇,忽而听见楼上有对话声,不知说了什么,喻萧衡在笑。 原来在琴房,和喻笙秋在一起。 琴房内,精致漂亮的少年坐在琴凳上,说起从前的趣事时,一张脸都泛起红晕,似是在害羞,只是一抹哀愁在眼睛里怎么也挥不去,脆弱的像是一只幼猫。 “哥哥,爸爸和妈妈好久都没有回来了。” 喻萧衡伸手帮他理开眼前垂落的发丝:“他们工作忙。” 喻笙秋抓住哥哥的袖口:“可是从前他们每天都会和我打视频电话。” 喻萧衡垂眼看见他领口下精巧的锁骨,再一凝目,颈间多了个毛茸茸的脑袋。 喻笙秋轻轻嗅着哥哥身上的味道,小心翼翼地环上喻萧衡的腰,嗓音中暗含引导:“哥哥,你说他们是不是不想要我们了,过舟回来了,他们不需要我们了对不对?” 喻萧衡眯起眼,他漫不经心地轻抚着弟弟的发丝。 突然,门被敲响,喻笙秋好像受到了惊吓,身下凳子一滑,整个人扑进喻萧衡的怀里。 喻萧衡仰躺着,有温热的唇角落在他的下巴上,胸膛上压着一副身体,身下凳子太窄小,无法容纳他这样的姿势,为了不摔下去,他只能搂住喻笙秋的腰。 等到身体稳定下来,他斜过眼,瞧见站在门边静止不动的过舟。 过舟眼里闪过一丝厌烦,不知是对喻萧衡还是喻笙秋,又或者是对自己:“看来我打扰到你了。” 第37章 喻萧衡舌尖舔了下唇,身上的人已经自己站稳,他坐直身体开始整理被弄到腰迹的衣服下摆,紧实的腹肌只露出一瞬就又隐藏起来。 “有事?”喻萧衡问。 过舟只觉得自己一路胡思乱想的自己简直是被妖魔占据了心魂,整个人都不再属于自己。 他紧握着拳,有一团气压在胸膛,转过身,只想快点离开:“没事。” 喻萧衡默默笑出了声,他拍了拍身旁的喻笙秋,柔声安慰说:“阿笙先出去好不好,等会哥哥再去陪你。” 喻笙秋咬紧了牙关,可他在哥哥面前要时刻保持单纯简单的模样,只能乖巧点头,在出门的那一刻用眼神狠狠剐向过舟。 过舟脚步一顿,他觉得自己像极了后宫争宠的妃子,喻萧衡就是那位帝王。 这种联想让他脸色愈发难看。 “说吧,到底什么事?”喻萧衡挑了一下眉。 “说了没有事。”过舟回。 喻萧衡看着他阴沉的脸,轻啧一声,也许是小狗这个词说了太多次,他不自觉就想起曾看过的一个视频,那只小狗生气闹别扭的样子简直和过舟一模一样。 他交叠着腿一边把玩着只兔子小摆件,一边冷声道:“我没那么多的耐性和你纠缠这些,你现在是要让我请你进来吗?” 过舟面色发冷,他关上门,一步步靠近。 喻萧衡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残留着背压到的红痕,整副皮相艳丽到了极致:“说吧。” 过舟嗓子发紧:“家长会。” 喻萧衡好笑地看着他,片刻后勾了勾手指,把人的脑袋压在自己眼前时,毫不留情地搓了下他的脸:“想要我去?” 过舟拧起眉,犬齿尖尖的压在嘴巴里的软肉上,他误会了什么,声音发寒:“你又要让我求你?” “你求吗?”喻萧衡故意道。 过舟挣脱开他的束缚,事实上喻萧衡从未用过力,连低头的动作都是过舟借着那微弱的力道顺从做出:“喻萧衡,你别太过分。” 喻萧衡弯起唇,无奈地说:“宝贝,我只是顺着你的话说,是你自己提起的。” 过舟身体僵硬,那一声让他连后背都要冒出汗。 他重重呼吸两下,心道喻萧衡喊得那样顺口,也不知道喊过多少男人。 “靠近点。”喻萧衡喊他。 过舟没动。 喻萧衡歪了歪头,说:“下次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摆出这副表情是在给谁看,过舟,你是没人要的小狗吗,看着这么可怜?” 第22章 过舟胸口大幅度起伏,浓密的下睫毛颜色越发深重,他直直地看着喻萧衡,一双眼睛简直要将人千刀万剐,情绪在胸膛翻涌,心跳得头脑发昏,一时说不明白究竟是气愤还是什么。 喻萧衡仿若不觉,还勾着唇似笑非笑地疑问:“嗯?我说的不对吗,你刚才的表情简直是生怕我不答应。” 过于迤逦的一张脸让人想起聊斋里那些吃人的妖精。 “喻萧衡,你是不是不发骚就会死?”过舟冷声道。 喻萧衡愣了一下,笑得开怀:“弟弟啊,我真的只是在说个事实,你这么诬陷哥哥会让哥哥很伤心的。” 过舟提了提嘴角,轻蔑地笑了一声,这个人又换了一个称呼。 哥哥,弟弟…… 他们一个和喻家脱离了关系,一个刚知道自己身世回到喻家,彼此之间毫无血缘关系,算是哪门子的兄弟。 况且,过舟也没见过会这样跟弟弟说话的哥哥。 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过舟抬眼,管家轻轻敲响门,说:“大少爷,隔壁的林董送来了东西,说是物归原主。” 喻萧衡手指在膝盖上思索着敲了两下:“拿进来吧。” 管家进了门,瞧见一旁的过舟,没说话又轻手轻脚地离开。 琴房内再次只剩下两个人,盒子放在一边的的木桌上,喻萧衡抬眼看向过舟:“想看?” “不想。”过舟回,不知怎么的,他的脚好像生了根,怎么也抬不动。 喻萧衡无声笑笑,打开盒子,说:“反正也不是什么私密物品。” 他猜得不错,是那件弄脏了的白色羽绒服,不,不是他穿过的那一件,全新的衣服上长毛蓬松,呼吸之间会左右晃动,有干净的味道扑面而来。 压在上面的是只长方形的礼盒,看上去里面是项链。 打开一看,果然,和他那条随手买的项链极为相似,只是做工更加精良。 喻萧衡眼眸中闪烁着好笑,不用说这是林将行的手笔,项链在灯光下闪着细光,真如水波,搭在素白的手上,让人一时不知该看哪里才好。 他用食指勾着,项链垂坠在半空,忽而眉目上扬,似是认真,似是逗趣地说:“帮我戴?” 窗外夜色昏暗,雪色银白。 过舟唇齿发干,尖利的犬齿有些痒,恍惚回到那天晚上,被人掀开唇,指甲抵在牙尖上慢慢撵磨,他像是条被逗弄的狗,一个玩物。 喻萧衡放肆引诱,因为他没有威胁,不值得警惕。 过舟恶劣地想着如果他真的咬上这个人的脖子,喻萧衡会是什么反应,心口的恶意肆意到快要无法克制。 他竭力克制住这种情绪,哑着嗓子问:“这是那天送你回家的人送你的?” “你说的是哪一个?”喻萧衡深深看着他,眼里闪动着他与他相似的光,喻萧衡在逗弄他,并且感到兴奋。 第38章 这个结论让过舟额头的青筋都隐隐跳动:“那天晚上那个。” 他舔了下牙,半是暗示半是提醒地接着说:“你说我有犬牙,让我抱你的那天晚上。” “不是哦。”喻萧衡伸手轻轻抵在他的唇上。 过舟摸了下牙,多情又放浪的男人让他血液上涌,他轻轻叼住那截指尖。 喻萧衡感受着那里传来的细微疼痛,又一次问:“帮我戴吗?” 过舟狠狠咬了一下,没见血,与咬自己时力度截然不同,他沉默着拿走那条项链,走到喻萧衡身后。 喻萧衡的发丝有些长了,用手微微拂开,才露出那片柔软的肌肤,银色的金属因为太长时间拿在手里,已经沾染上喻萧衡的温度。 过舟抿起唇,他动作生涩,不论是在梦中还是幻想里,这副画面都没出现过,他近乎小心地为喻萧衡戴上,然后看着雪白纤细的后颈入了神。 他大概真被喻萧衡的皮相给勾引到了,竟然真的想要咬上去。 “好了吗?”喻萧衡轻声问。 过舟回神,沉闷道:“好了。” 喻萧衡抬起头,上扬的下巴带着高不可攀的轻视,像是不理解过舟为什么还站在这里一样,说:“你可以走了。” 过舟暗暗咬牙。 正要关上门离开的那一刻喻萧衡突然又开了口问:“手上的伤谁咬的?” 过舟回眸看他。 喻萧衡一只手撑着下巴,那条项链又如水波晃了一下:“见过咬人的小狗,还没见过咬自己的小狗,过舟,你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过舟仿佛没听出他语气里的轻嘲,只如痉挛般颤抖着那根被咬伤的手指。 喻萧衡默默叹了口气,说:“去上药。” 突然,过舟死死盯住他。 喻萧衡被他双黑漆漆的眼睛看得头皮一麻,重申说:“看我干什么,自己去上药。” 等人离开后,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过舟这小子病得不轻,他有些好奇剧情里自己那个娇气的弟弟真的能满足这条快要发疯的狗吗。 喻萧衡摸着颈上带着的金属,微微用力将它扯下,扔进凌乱的盒子里,连同那件全新的衣服一齐丢进了垃圾桶。 【宿主不喜欢吗?】 喻萧衡笑:“喜欢啊。” 【那为什么要扔掉呢?】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想扔就扔了。”喻萧衡说。 他不喜欢这些主角们,他承认,这是因为系统而带来的恨屋及乌,可他不想管那么多。 * 次日清晨,窗帘紧紧合着的卧室内,过舟一脸阴沉地看着自己的下身,潮湿的裤子黏在身上,让人不适。 手上的咬伤没有转好的迹象,他没上药,任由那块痕迹的颜色越发浓重。 冰得刺骨的水浸湿整个手掌,他揉搓着裤子,泡沫铺了满盆,手上力气越来越重,快要把那条本就单薄的裤子撕扯烂。 发育良好的少年欲望却不重,这样的经历少得可怜,心里来回把喻萧衡想了遍,想要去恨又无从恨起,只能把火气一股脑的全部烧在自己身上。 晾晒好后也许是躲避心理,直到午餐后他都没与喻萧衡对视过。 喻萧衡哪里知道他的想法,他正在和晋随组队打游戏,晋随有丰富的带人经验,既能给人提供情绪价值又能带飞。 只有一点,时不时就想把喻萧衡拐出门。 眼见着一场游戏就要走上胜利,晋随一边操作着游戏角色一边说:“宝贝儿,马场刚出生一匹小马驹,下午去看看合不合你的眼缘?” 游戏胜利的图标跳出,喻萧衡捏着手指,漫不经心地说:“不了,今天下午真有事。” 晋随故作伤心地说:“果然,之前都是骗我的,什么事这么重要?” 喻萧衡:“给人开家长会。” 晋随乐了,从记忆里翻出过舟那张脸,说:“给那小子?宝贝儿,我陪你好不好,我还没参加过家长会呢。” 喻萧衡:“晋总愿意给我当司机,我当然愿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晋随说。 “挂了,有人找来了。”喻萧衡望向门的方向,脚步声停在了门边就再没有其他声音传过来。 过舟又一次看了眼时间,喻萧衡怕是根本没把家长会的事情当回事,他就不该和这个人提。 “过舟,不要站在我的门边鬼鬼祟祟。”喻萧衡声音突然响起。 过舟抿唇看着紧闭的房门,抬手开了门,他没看喻萧衡,过长的睫毛垂在眼前:“你不是非参加不可。” 喻萧衡闻言挑了下眉:“生气了?” 过舟终于看他:“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喻萧衡盯着他看了几秒,无奈摊了摊手说:“现在时间还早,难道你们的家长会有规定必须提前一个小时到?” 过舟顿了下,他意识到今天自己格外的焦躁,已经不再像他,只硬着嘴找补,仿若这样会让他的异常消失:“路程远。” 喻萧衡眨了眨眼睛,没有戳破他的小心思,接着突然身体前倾,瞬间,过舟后背发僵,整个人都变得僵硬。 “过舟,你是做了什么所以才不敢看我吗?” 过舟又想咬手指了,最好把那块肉咬烂,只有那样的疼痛才有可能让他恢复正常。 好在喻萧衡没再追问,站起身说:“再等一会,有人开车接我们。” 第39章 过舟没工夫去想那人会是谁,他近乎落荒而逃,穿出门的一刹那身后响起令他心脏悸动的闷笑。 他将自己抵在喻萧衡看不见的墙角,牙齿狠狠刺向那块青紫的皮肤,用了狠力,脑海里不自觉幻想出喻萧衡被他咬住后颈,然后牙齿刺破肌肤的模样。 他眼圈发红,牙齿开始放松,舌尖品尝到血腥味。 过舟闭上眼,放任自己陷入虚幻。 咔哒一声门响,他睁开眼,将出了血的手背在身后,看着喻萧衡的眼神令人发寒,不是喜欢,也不是恨,却又都包括。 喻萧衡轻飘飘看他一眼:“走了。” 过舟终于见到那个来接他们的人,肆意的一头金色发丝被风卷起,带着墨镜,脸上笑容张扬暧昧,敞开了一双臂膀,朝喻萧衡喊:“宝贝。” 过舟突然知道喻萧衡昨天对他那句脱口而出的宝贝是因为谁了。 第23章 他的哥哥轻浮又放浪,如含苞待放的桃花身边围绕着一圈圈蜜蜂,每一只都想要采上一口蜜。 过舟调整着书包的背带,漆黑的发丝快要遮住一双眼睛,他垂着眸,身躯被翻涌的情绪淹没,那里面也许是包含了嫉妒,他嫉妒的眼圈发烫。 他是喻萧衡众多追求者中最不值得提及的一个,是喻萧衡闲来无事才会逗弄的那一个。 花池旁一片未融化的冰从叶子上落下,他踩上去,用鞋底磨得粉碎。 喻萧衡在喊他:“过舟,你再耽误下去,我们真的要迟到了。” “家长会这种东西也不重要吧。”晋随取下墨镜,过亮的阳光让他眯起眼,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阴郁的少年,唇边突然勾起一抹笑:“我陪你参加你弟弟的家长会,宝贝,你说我算是你弟弟的什么人?” 暧昧不清的话语在齿缝间含着情意:“姐夫,还是嫂子?” 过舟闻言冷冷看过去,对上他视线的金发男人扬了扬眉梢。 喻萧衡舔了下唇,下巴微抬,说:“你难道不是我们的司机吗?” 晋随耸了下肩,他弯腰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好吧,喻大少爷,那我们现在要出发吗?” 喻萧衡坐上车,过舟走到车门边与他对上视线,顿了顿,最终还是坐到了他身侧。 明明中间空了那样大的缝隙,过舟却浑身都不自在,好像灵魂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贴过去,像是梦中那样。 他轻轻侧眼,喻萧衡并未看他,半分心思也没花在他身上。 他提了提嘴角,眼尾带着阴郁。 “可惜了今天没带你去看小马驹,那匹小马的父母是我花了不少心思配对的,小马继承了他们的优点。”晋随说。 喻萧衡手肘搭在窗边,随口道:“那就改天再找个时间。” 晋随:“有你这句话就成,下次找你可别再推辞。” 喻萧衡笑了笑,没回,突然转头看向过舟,问:“弟弟,你的老师不会因为你的成绩而把我留下批评吧。” 过舟撇开眼,冷声道:“你多虑了。” “我忘记了,你的成绩很好,品学兼优,除了不听话这一点实在有些让人讨厌。”喻萧衡两手交叉放在膝上,他说话时神色淡淡的,那种感觉令人着迷。 过舟顺着他的视线瞧见自己伤痕愈发严重的指节,他无声将另一只手覆盖在上面,没回话。 心道:他还要怎么听话?他已经快要被喻萧衡玩弄在股掌之间。 车一路行驶速度并不快,他们恰好在家长会开始前几分钟抵达,过舟隔着窗看着喻萧衡坐在他的位置上,换了个角度,才发现那个位置太过逼仄,让那双长腿只能委屈地蜷缩在课桌下,手肘时不时会撞上墙壁,凌乱的杂物在喻萧衡身边像极了画上被涂抹的污渍。 过舟心想,这不是该属于喻萧衡坐的地方。 右肩上突然压上重量,晋随自来熟地站在他身侧说:“弟弟,等会我还要带你的哥哥去玩,就麻烦你自己回家喽。” 过舟身体一转,让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滑落下去,并未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只说:“别叫我弟弟。” 晋随毫不在意,说:“按照年龄,你怎么都该叫我一声哥哥。” “按照年龄,也许我可以叫你一声叔叔。”过舟回。 晋随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那边人潮涌动,家长会结束了,他没再跟一个小孩子计较,抬手朝喻萧衡的方向摇了摇。 喻萧衡长长的睫毛下垂,指腹在桌面凹陷的刻痕上轻轻摩挲,片刻后,他招了招手,把过舟喊到身前:“这是谁刻的?” 恶心,你该去死,垃圾,早点退学吧…… 过舟看着那里,目光却落在喻萧衡玉白的手指上,那双手干净漂亮,曾被他用舌尖一点点舔过,不该与那些刻痕放在一起。 喻萧衡皱紧了眉,他看上去很不耐烦,一把扯住过舟的衣领,没用力,过舟却跟着倾身靠近。 “你这两颗犬齿该扒了才是,只会咬自己犬齿留着也没什么用。”手指探进口腔,碰上尖利的牙齿。 过舟吞着唾液,悄悄伸出舌尖舔了上去,好像要将方才触摸刻痕的印记舔去。 喻萧衡收回手,眼神里带着冷漠:“处理不好,下次别让我来开你的家长会。” 过舟凝视着喻萧衡离开的背影,神经末梢亢奋地发抖,他弓着背,眼里带着血色,想要将牙印覆盖在咬痕上的冲动越发明显,他大概真的要变成喻萧衡的狗了。 第40章 青青紫紫的指关节处又覆盖上深深的牙印,疼痛在翻涌的情绪下简直要没了用处。 家里的司机已经开车来接过舟,喻萧衡目光无声在过舟手上的伤痕上扫过,他看了眼天色,突然系统声音响起,任务来了。 【剧本《替身白月光》任务发布: 喻萧衡以为自己终于搭上了秦浔这条大船,可谁知那夜过后,秦浔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知道自己被耍了。 他听说过关于秦浔的风流韵事,这个多情的男人一边心里爱着明钰,一边和许多人纠缠。 可要是就这么放弃,他心里实在不甘心。】 【酒吧里,喻萧衡做最后的赌博,几杯酒下肚借着微醺的酒意,他仰着头凑近秦浔,秦浔不躲不避,任由他炙热的呼吸落在脸上。 “秦先生,我有哪里不够好吗,只要你想,我都可以改的。” “秦先生,你想过找替身吗,就像林将行一样,得不到的东西有个替代品难道不好吗?” 秦浔指腹揩过杯檐,另一只手掐住喻萧衡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说:“那得看看你能做些什么。”他说着看向手中那杯酒,似笑非笑的带着示意。 喻萧衡叼住杯子,将酒液喝了个干净。 秦浔突然笑了一身,他一只手支着额头,语气嘲讽:“你看看你下贱的模样,替身?你有哪里像我的明钰了。”】 【喻萧衡脸上阴狠一闪而过,他一挥手,将杯子从秦浔手里打掉。 “不装了?你这种人也就只能骗骗林将行那个蠢货。”秦浔说着突然有了个主意,他摸着下巴,凑在喻萧衡耳边:“知道吗,右手边第一个包间,林将行就在那里,你得到他,我得到明钰,如何?” 喻萧衡转了转眼睛,他如今已没了办法,秦浔这条路走不通,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去找林将行。 秦浔知道他会答应,指腹将他唇边的酒渍揩去,说:“去吧,林将行够满足你了。”】 【喻萧衡推开那间包厢,酒喝得太多,路已经走不稳,林将行坐在沙发上见到他醉意朦胧的模样连忙挥手让其他人出去。 门刚一关上,喻萧衡就跨坐在他的腿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将行,我好想你啊。” 林将行身体僵硬,眼里却闪着光,果然喻萧衡还是爱他的,他环住男人的腰,关心道:“我送你回去。”】 【谁知,不过刚出了门,就遇见明钰。 对上明钰那双和喻萧衡极为相似的眼睛,他只冷酷地瞥过,便搂紧怀里醉过去的人匆匆离开。 明钰浑身颤抖地被秦浔搂进了怀。 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任务成功奖励一点生命值,任务失败扣除十点生命值。】 晋随看着突然静止不动的喻萧衡,疑惑出声:“宝贝?” 喻萧衡回过神,精致的眉眼有暗色一闪而过,快得让人认为是错觉,他勾起唇说出了一个酒吧的名字:“去那里吧。” 晋随欣然同意。 酒吧里吵得烦人,喻萧衡不怎么喝酒,手里端了杯鲜榨的果汁,剧情里没说什么时间,他看了眼表,突然说:“你能把秦浔约出来吗?” 晋随愣了下,他深深看了眼喻萧衡:“宝贝,你和我的约会把他约出来做什么?” 喻萧衡从他扔在桌上的烟盒里抽出根烟,火星在暗室闪烁,低头叼起的瞬间无人看清他眸中神色。 “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晋随语气突然压低,向来柔情蜜意的脸上竟然有些冷酷。 喻萧衡眯起眼:“看来,你和他关系不怎么样。” 晋随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那你可就误会我了,整个淮岷谁不知道,也就只有我在他面前能说上几句话了。” “试试。”喻萧衡说。 晋随拨去电话,与酒吧里的吵闹相比秦浔那边安静的能听见呼吸声。 手机放在桌上,秦浔被沙发包裹着,目光落在书中铅灰小字上,他看书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 “有时间吗,出来一起喝杯酒?”晋随说。 秦浔又翻过一页,头也不抬地说:“抱歉,我没时间。” “秦先生,这里歌还不错。”喻萧衡的声音突然插入进来。 秦浔抬起眼,平静到近乎没有情感的眼睛里突然亮了下,散发着像是野兽一样的光,就像是一头狼见到了一只奇怪的猎物,绕有兴趣地观察。 而现在,他要更近一点观察了,他合上书:“好,我会去的。” 第24章 喻萧衡唇瓣被浸湿,在昏暗的光下带着令人沉迷的色泽,晋随喝了口酒,有些刺激的酒精在口腔里作乱,他半眯起眼,意味不明地说:“看来我的面子没有宝贝的大。” 一只手轻轻抚上喻萧衡的唇,贪恋地停顿片刻,喻萧衡眼尾勾起,似笑非笑地说:“阿随这是吃醋了?” 晋随面色凝滞一瞬,忽而弯唇:“是啊,我的宝贝和别人关系那样好,我怎么会不吃醋?” 喻萧衡轻笑出声,那种令晋随着迷的慵懒感浮在脸上,他轻轻喝了口酒,骨节分明的手在桌上敲击着,咚咚几声轻响让晋随的心脏也跟着同频跳动。 真的很想很想尝尝眼前这个人的滋味。 晋随忍不住猛地灌下一杯酒,酒精开始发挥作用,脸上燥热得厉害。 接着便见那片被他肖想已久的唇瓣冷冷吐出话语:“晋随,你是不是演戏演太久,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第41章 咚——咚—— 晋随隐约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音乐中充当背景音。 像是品尝到一杯冰的烈酒,冷热交织。 喻萧衡抬了下下巴,眼里毫无情意:“手机响了。” 晋随这才发现那音乐是他的手机铃声,他接起,朋友邀请他去跑车,他先是下意识否决,话刚说出一半,余光中捕捉到秦浔的身影,他突然改了口:“宝贝,你想见的人来了,我就不陪你了。” 喻萧衡毫不在意地点点头,他又看了眼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他担心做完秦浔的任务会赶不上林将行的那一段。 他重新点了酒,一声不吭地灌下去两口,眼尾被刺激的发红,面容一下子多了几分艳丽。 秦浔高大的身躯坐在身侧,如玉山。 喻萧衡直入正题,一点缓冲也没有地靠近,炙热的带着清甜酒气的呼吸落在秦浔脸上,肉眼可见中秦浔的睫毛颤了一下。 秦浔的目光在喻萧衡脸上打着转,鼻尖的酒味不重,这个人是在装醉。 并在腿边的手开始兴奋,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激动,面上却是半垂着眼,像是被调戏的绅士,礼貌而克制地说:“我来的是不是太迟了。” “并不迟。”喻萧衡说着往他手里塞了杯酒。 秦浔低下头,嗅到了和喻萧衡身上一模一样的酒味,指腹下酒杯的触感突然变得不同。 “秦先生,您觉得我是有哪里不够好吗,只要你想,我都可以改的。”喻萧衡在他的耳边轻声说。 秦浔隐秘地弯起唇,仿佛未曾察觉到他的突兀,漠然道:“不,在我看来你并没有什么需要改变的。” 喻萧衡回忆中任务剧情,他像是听不懂别人话的疯子,又像是醉倒后一时不清明的酒鬼,泛着水光的唇轻轻张合:“秦先生,你想过找替身吗,就像林将行一样,得不到的东西有个替代品难道不好吗?” 秦浔耐心回着他的话:“我想要的东西没有替代品。” 冷静的没有波澜的眼睛在喻萧衡面孔上扫视着,让人的头皮发麻,仅仅是看,就给人产生极大的压力。 喻萧衡眼眸一转,那熏熏然的醉意从他身上褪去,他仰着脸,想是被人掐住了下巴只能露出脆弱的脖颈,让秦浔想要抬手掐住那片雪白的肌肤。 秦浔想起从前家里养的一只猫儿,那只猫浑身雪白没有杂色,它被宠的娇气极了,即便在不爱它的秦浔面前也会弓下背求抚摸。 秦浔有时会掐住它的脖子,愚蠢的小猫不知道危险将近,还发出享受的呼噜声,在秦浔松开手时甚至还要不满地哼叫。 喻萧衡不像那只猫,他身上的东西比那只猫更吸引秦浔的注意。 秦浔克制住想要掐上去的想法,手指慢慢在杯沿上轻抚,如同在找寄托。 那只杯子被含住了,秦浔松下力道,看着它被喻萧衡叼住,然后昂起头。 酒液顺着他的唇缝往下流,冰凉的液体沿着下巴路过被惦记的脖颈然后没入衣领,喻萧衡被冰的一颤,一时间酒香更浓,分不清究竟是他身上的味道还是酒的味道。 秦浔好似被引诱一般伸手去触碰,他想知道喻萧衡会不会像那只猫一样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手指刚碰到柔软的肌肤,喻萧衡突然变了脸色,挥手打碎了酒杯,倒打一耙地说:“秦先生,你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秦浔并不生气,只收回手,然后眼神淡淡瞥向不远处隐秘的角落,好奇又礼貌地请教:“是会让他误会吗?” 黑暗中本该和朋友一起赛车的晋随品着酒,饶有兴味地盯着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人,两人每一次的交锋靠近都在他心尖跳动。 可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怒意,甚至没有嫉妒好友能亲近美人的心里。 他只是畸形地想:原来秦浔也有这样一面,并非是他所见到的那般无懈可击。在某些方面,他终于胜过秦浔一城。 他拨动着打火机,跳动的火苗印在眼底像是内心的情绪在兴奋跳跃。 喻萧衡暗暗好笑,他捋了把落在眼前的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精致的眉眼更加清晰:“秦先生这么认为也没错,可惜我还有要紧事,没办法陪秦先生去验证了。” 秦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语,忽而闭上眼感受着内心的奇妙,他天生情绪稳定,难以感知常人的情感,像是一湖死水,羡慕那些带着生命力的动物,想要翻起波浪将它们溺毙。 喻萧衡是唯一掀起涟漪的春雨,他透过他去感受未知。 喻萧衡径直去往包间的方向,路过晋随时,他勾开带着浓郁酒香的半湿领口,然后朝晋随勾起唇。 晋随喉头发紧,只以为他是要来自己这里,喝了口酒,在抬眼时视线里已经找不到喻萧衡的身影。 他轻“啧”了一声,松开发紧的衣领。 包间内,林将行正和人说着事,他不常来这种地方,今天依旧是按照明钰说的话行动。 身边的人吵吵闹闹说了一堆话恭维话,他早就失去耐心,腕上的表走了一圈,喻萧衡还没来。 林将行捏着发胀的眉心,突然,有人进来,他猛地抬起头,却不是喻萧衡。 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林董,您看这个项目……”对坐的男人试探地问。 林将行抬了抬眼,正要说话时他听见敲门声,很轻,带着规律的两声响。 第42章 林将行自嘲地笑了下,他发现自己居然连喻萧衡敲门的小习惯都还记得,他挥了挥手:“都出去。” “这,林董……” “出去!”林将行目光凝视过去,如出鞘的利剑。 其他人见状不再多言,互相看了看,都出了房间。 林将行低头嗅了嗅衣服,鼻子在这里待得久了,已经闻不出身上是否沾染了喻萧衡不喜欢的烟酒味,他索性站起身,脱下外套。 耳边有他熟悉的脚步声,喻萧衡靠在门边,白皙的脸庞带着薄红,一双桃花眼含着朦胧的水光,白色衣领被淋湿了,半透明地贴在皮肤上,勾勒出锁骨的形状。 林将行呼吸凝滞,他连忙走上前,皱眉道:“萧衡,你喝酒了?” “是啊。”喻萧衡笑,声音被酒泡的湿软,慵懒地像是在撒娇。 他站不太稳,身体往侧边倾,一头栽进了林将行的怀里。 林将行只觉被他贴着的那片地方麻得厉害,他僵在原地,连抬手搂住喻萧衡下滑的身体都不曾想起,呆愣的像是过去那个毛头小子。 喻萧衡环住他的脖子,耳朵贴在形状分明的胸肌上,扑通扑通的心跳拍打着他的耳朵,他努力睁大了眼睛,好像这时才认出面前的人,拉长了声音软绵卖弄地喊:“将行——” 林将行哑着嗓子,那里干痛的竟然发疼:“萧衡,你喝醉了。” 从前他们两个在一起时,喻萧衡是滴酒不沾的那一个,聚会上别人喝酒时,他也只是端着杯果汁做个样子。 林将行从没见过他喝醉的模样,他曾想过,在恶劣的梦中幻想过,可是都不敌真实发生在眼前的景象。 “没有啊,我没喝醉。”喻萧衡说着身体又摇摇晃晃欲倒。 林将行连忙将人搂住,隔着一层布料,他触碰到喻萧衡发烫的肌肤,烫的他掌心都要痉挛。 他垂下眼睫,平直的的唇线抿起,跳着青筋的手臂微微用力,带着人走向沙发。 小腿刚碰到沙发,还未来得及将喻萧衡放下,喻萧衡突然动了,一股力道压向他。 林将行仰躺着,喻萧衡坐在他的腿上,手肘撑在他肩膀两侧,带着甜蜜果香的酒味涌入林将行的鼻尖,他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眼睛却直直盯着喻萧衡带着醉意的脸,目光如炬,一丝一毫都不愿错过、忘记。 “将行,我好想你啊。”喻萧衡趴在他身上说,特殊的嗓音混合着暧昧的气音。 林将行昏胀的大脑却骤然间清醒,情动从他身上褪去,只剩下怅然若失的空白。 喻萧衡在演戏。 林将行喉咙间发出一声苦笑,喻萧衡从不会想他,在他们重逢后的第一次见面时,他甚至从喻萧衡的眼里瞧见了陌生。 一个快要把他忘了的人又怎么会想他呢。 钱财,乐趣,林将行把自己所有的想了个遍。 他按上喻萧衡的唇瓣,指腹微微陷下,饱满的唇肉触感极好,他叹声说:“我也很想你啊。” 第25章 林将行拂开喻萧衡眼前遮挡的发丝,柔声说:“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喻萧衡手上卸了里,整个人懒散地躺在他怀里,闻言歪着头眼睛斜斜地看上去,说:“好啊。” 林将行将人搂在怀里,鼻尖下是喻萧衡柔软的发丝,因为不清楚这场醉酒是不是伪装,又或者是因为私心,他手上用力,将人抱起。 喻萧衡任由林将行动作,他生性惫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就不动了。 林将行抱着人,心思浮动。 出了门,之前问项目的男人诧异地看着林将行的怀里的人,看不清脸,只能瞧见身形,但认得出那不是明助理。 他吸了一口气,都说林董林将行洁身自好,不爱美色,今天一看也不过如此。 他摸出手机正想偷偷拍上一张背影,不曾想刚举起手,手机突然就被人抽了出去:“谁抢我手机?!” “这位先生,偷拍是违法的哦。”明钰弯起的眼睛里不见笑意,他身上带点浅淡的茶香,仿佛刚刚结束了一场美好的下午茶。 男人被人拆穿面色很不好看:“是明助理啊。”喃喃说了句便僵着脸接回自己手机。 等人离开后,他看着明钰跟上林将行的背影小声说了句:“林董还真是好手段。” 明钰追上人,目光落在喻萧衡湿哒哒的领口上,提议说:“林董,不如把我的外套给喻先生披上吧,天冷容易生病。” 林将行深深看着他,野狼一般的眼睛在探查着什么。 明钰不躲不闪地与他对视:“喻先生身体最重要,您说是吗?” 林将行没应,似在思索。 喻萧衡半睁着眼看向明钰,察觉到他的目光,明钰笑着轻点了一下头,镜片下眼睛只有温和的光。 见林将行没有反对,他脱下外套轻轻盖在了喻萧衡身上,手指似有若无地从喻萧衡的颈间划过,接着稍稍后退一步,说:“林董,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又看向喻萧衡:“喻先生,再见。” 即便是再敬业的助理也不能比他做得更好。 他取下眼镜,绸缎的方巾轻轻擦拭着镜片,触碰过喻萧衡颈间的手指被他放在鼻下轻嗅,酒味不重,丝丝缕缕地宛如一场轻梦。 在脑中将熟记于心的剧情又过了一遍后,他戴上眼镜,喻先生的任务做完了,现在该他做了。 第43章 过度兴奋的大脑让他在深夜都毫无困意,仅仅穿着一件薄衬衫也浑身发热,他咧开唇,转身去寻秦浔。 另一边,喻萧衡身上的外套还残留着属于明钰的温度,在冷夜中抵挡寒风,只可惜在上车的那一刻,就被林将行取下扔在角落。 喻萧衡歪着头看着他的过于流利的动作:“将行,你这是在因为明钰跟我生气吗?” 他两眼清明,没有半点醉意。 林将行看他:“萧衡,你明知道我是因为什么。” 喻萧衡却叹着音,苦恼地说:“我怎么会知道你是什么想法呢,你们是亲密的爱侣,我不过一个外人罢了。” 林将行牙尖发痒,他直勾勾地盯着喻萧衡的唇,这片唇总是会说些他不爱听的话,来满足自己恶劣的乐趣,可他毫无办法,唯一能想到的也不过是狠狠亲吻上去,堵住它,用牙齿叼住,一点点吞下去。 他眼睛被憋得发红,看上去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狗。 喻萧衡轻轻安抚他的发丝,袖口下落露出的手腕白皙如雪,浅青色血管脉络清晰,林将行的头发修剪的整齐,偏偏又长得硬,扎在手心,刺刺的带着痒。 林将行声音发涩:“他只是我的助理,我和他做了交易,在外他扮作我的男友。” 喻萧衡手指缓缓下移,脸上神情浅淡,林将行看不透他,也猜不透他,只能吩咐司机:“开车,回白桦公馆。” 夜色暗沉,冷空气再一次降临淮岷这座城市,林将行抹了把脸,一旁的喻萧衡已经头靠在窗边沉沉睡去,他小心搂住男人的窄腰,好让他在自己怀里有个舒服的姿势。 等喻萧衡整个人都在他怀里时,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林将行才能毫无保留地释放全部情感。 路上行人二三,车窗因为暖气结了一层朦胧水雾,他极为珍惜地执起喻萧衡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侧,轻柔的吻下去。 长眉下漆黑的眼眸突然向前方望去,司机于镜中和他对视,慌忙收回视线,胸腔的心脏跳的飞快,他的老板眼里是浓浓的占有欲,连他人一丝一毫地视线落在喻萧衡身上都会让他发疯。 喻萧衡眼前的伏低做小不过是假象。 * 白桦公馆喻家,过舟再一次看向钟表,终于,他起身套上外套准备出门,独栋别墅寂静无声,他徘徊于前院。 冷月的光无法照亮花园,黑暗中,过舟突然狠狠咬向指节,在牙齿碰到宛如被凌虐千万次的伤痕时停顿下来。 “你这两颗犬牙该拔了才是,只会咬自己留着也没什么用。” “一条狗连咬别人都不会还算得上是狗吗?” 那双俯视着,居高临下的桃花眼让过舟神经都被拨动,从咬紧的牙关里艰难发出声音:“我……不是狗。” 可惜这不是在那间教室,空无一人的花园里没有他心心念念的男人回答他的话,更不会有人剥开他的唇,恶劣地去检查这两颗牙齿是否真有存在的必要。 他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耳边除去肆虐风声终于响起其他。 不知怎么的,过舟躲进了阴暗的角落中。 价值不菲的豪车停在门外,这又是辆陌生的车。 过舟紧紧抿起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可惜夜色暗沉,再如何看也不过一团浓黑。 车内,林将行手指留恋地从喻萧衡侧脸划过,他靠得极近,好像下一刻就要亲上去。 喻萧衡突然睁开眼,盯着他有一瞬惊慌的脸:“想要偷亲我?” 林将行眼皮掀起,舔了下唇:“你给亲吗?” 喻萧衡手扣在车门上,轻轻一推,大股冷风扑了一身:“想试试吗?” 答案不言而喻,林将行已经栖身跟上,银白的月光下目光如狼锁住了喻萧衡的唇瓣,他快要被喻萧衡玩弄疯了,满脑子都是把眼前这个人关进只能见到自己的房间,用镣铐,用绳索让他无法逃走,日夜陪在自己身边。然后 弄鼓他的肚子,在纤细的皮肤上留下漂亮的红痕。 喻萧衡的轻笑打破了他的唤醒。 林将行深吸一口气,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他想直接亲上去的,结果却只是将唇印在了喻萧衡的脸侧,鼻尖蹭上了温热的皮肤,然后如事后的温存慢慢地磨蹭。 空落落的心口终于填补了一小块缺口,仅这一点,就足够他回味许久。 林将行松开手:“你不习惯晚睡,回去好好休息,天气冷,别耽误太久,你会感冒。” 喻萧衡摸着自己被亲吻的地方,这个吻太轻太快,他没什么感觉,只记得林将行修剪的利落的头发扎得他脖子痛。 他摆了摆手,留给林将行一个背影。 天的确冷,一天冷过一天,他搓了搓手,嘴角突然弯起,带着狡黠,像是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小路上有颗小石子,他玩心大起,一下下踢着,咚咚地撞向墙角,忽然间脚下一滑,身体向一旁倒过去,陷入一个带着寒气的怀抱。 喻萧衡眯起眼,抓住过舟的手腕,眼睛亮晶晶的,打趣说:“看我抓到了谁?一个胆小鬼。” 过舟又气又恼地挣脱开,他揉着自己的手腕,只闷声闷气地说:“你故意的。” “不故意摔倒,怎么能抓到你呢?”喻萧衡理直气壮,甚至弯下腰去瞧过舟的表情,然后装模作样地感叹道:“弟弟可真是贴心,竟然还会来接哥哥回家。” 第44章 “自作多情。”过舟又补充:“我只是在夜跑。” 笑容在喻萧衡脸上慢慢浮现,他睁大的眼睛,懒洋洋地拉长了嗓音:“夜跑?没想到弟弟是这么勤奋的人,凌晨还要跑步锻炼身体。” “不如这样吧,弟弟这么努力,就让哥哥检查检查锻炼的结果如何?” 过舟猛地抬眼瞪向他:“喻萧衡,你还要不要脸,才和别的男人亲过现在又来招惹我,你……你能不能别总是发骚。”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弱,神情越发阴郁,重新垂下头,躲避喻萧衡好像看清一切的眼神。 过舟胸口闷得厉害,指甲用力扣着手上的伤口,他大概是永远改不掉咬手的习惯了,他发自内心地厌恶着这样的自己,他早知道喻萧衡是什么人,还来这里等他,像是个笑话一样看着他与人亲吻。 喻萧衡叹了口气,将鞋边的小石子踢进花丛说:“回去了,大晚上的,在这里吹什么冷风。” 过舟弓着背,眼皮发烫。 长长的一段路没有一个人说话,一直到上了楼,过舟看着明明已经到了自己房间还往前走的喻萧衡,以为他是要去看喻笙秋,就像他撞见的那一晚一样,已经凌晨还会去给喻笙秋送去礼物。 “这么看我干什么?”喻萧衡说着走过了喻笙秋的房间。 “你……”过舟皱眉。 喻萧衡抬着下巴指使道:“开门,某个人手上的伤再不上药都要烂了。” 第26章 过舟胸口发酸,他下意识扯了扯袖子,将冻得发僵的手蜷缩进袖口,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太过明显,攥了攥拳,慢半拍地去开门。 在过舟住进来之前,这间房间是家里的书房,窗户正对着花园里种的竹子,夏天时打开窗,竹影投进来,捧着坐在一边的竹椅上是个不错的消遣。 喻萧衡在刚穿进来的那一年就经常这样做,但他冬天是不来这间房的,茂盛的竹林在冬天会显得格外萧索,即便有暖气,有壁炉也还是让人觉得寒凉。 他将目光投向窗外,竹子还在,黑漆漆的竹影带着几分诡异,他扭头看向无所适从的过舟:“会害怕吗?” 过舟后知后觉地摇头:“不怕。” “不怕就好。”喻萧衡拉上窗帘,他幼时最害怕这样的场景,一到晚上就会怕的睡不着觉,后来妈妈让人砍了那片竹林。 过舟把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喻萧衡很不客气地直接坐上了床,将视线落在床边的那只小狗玩偶上,发出一声轻笑。 过舟耳尖发热,他欲盖弥彰地解释:“只是没有地方放。” 喻萧衡并不拆穿他,手按在床单上,两腿交叠,温柔从他身上消失了,又恢复到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模样:“你一直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拿药?” 过舟盯着自己早上刚换的床单在某个男人的身下多出几条褶皱,他倏地收回视线,把浮想联翩的画面按到脑海最深处。 药箱不在房间,过舟又想起了和喻萧衡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双带着粉意的指尖按在床单上的模样,纤细,有力,柔嫩,让人想握上去把玩。 回到房间时,喻萧衡依旧坐在床上,怀里多了只玩偶,小狗的耳朵在他的手下被揪得东歪西倒。 过舟喉咙发干,吞了吞唾沫,耳朵也泛起红,好像喻萧衡揪得不是小狗的耳朵,而是他的。 喻萧衡抬头,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过舟沉默着走过去,然后又站着不动了,僵硬的宛如一座雕像,又像是一条听话的幼犬,需要主人的指令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喻萧衡拧开药瓶,冲鼻的药味刺激得他皱了皱眉:“手伸出来。” 心跳声快要震碎耳膜,胸腔躁动地嗡鸣,是真是幻,过舟已经不在意,他看着自己的手被捧起,纤细的指尖点在青紫泛血的伤痕上。 过舟睫毛颤抖,扭过头,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无处安放地攥着衣角,听着自己怪异的心跳声。 “嘶……”又酸又痛的声音从他喉咙间发出来,他长眉锁起,眼里是憎恨以及不可置信。 喻萧衡在按他的伤口,修剪整齐的指甲压在上面,还抬着眼与他对视,甚至还在笑。 过舟心里疼得厉害,欲挣脱。 喻萧衡没松,挑了下眉:“这不是知道痛吗,我还以为你没有痛觉呢。” 过舟身体僵硬,胳膊上肌肉隆起,小臂上的青筋都鼓动着,他从小就做惯了活,手上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喻萧衡推倒,压在身下,他知道喻萧衡反抗不了。 喻萧衡淡淡说,他像是高贵的神明,信徒的憎恨质疑皆不能影响他半分:“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抬了抬下巴:“棉签撕开。” 上一刻还怨恨的信徒这一刻又乖巧的不像话。 过舟一只手被牵着,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拿棉签,然后放在唇边,用牙齿咬开包装,像是咬着的是某个人颈间的血管。 “小狗牙齿还挺利。”喻萧衡似笑非笑地接过,指腹在包装的开口上一触而过,过舟眸色深沉的舔了下牙齿,那上面有他的唾液,现在沾到了喻萧衡的手上。 喻萧衡上药的动作并不轻,随意的像是在游戏。 可即便是这样,过舟都觉得被药水沾过的地方麻得厉害,好像有蚂蚁啃食过。 他呼吸越来越重,有汗珠从他的背后冒出。 第45章 他后悔了,他不该让喻萧衡帮他上药。 喻萧衡按压他的伤口他不后悔,只觉得果然如此,可现在他只庆幸额前的发丝垂下来时有些长,可以遮住他发红的眼圈。 “好了。” 喻萧衡刚说完,过舟瞬间撤回自己的手,慌乱的好像喻萧衡是什么洪水猛兽,再多碰一秒,他就要被吞下去。 喻萧衡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将一直按在腿上的玩偶随手扔向过舟,过舟反应迅速地接住。 “借用下卫生间,我要洗手。” 过舟还在看那只小狗玩偶,一时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放回床边?他不想喻萧衡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他,可一时间又找不出能放的地点,总是有各种不合适的理由。 听到喻萧衡的话他下意识点了头,尽管喻萧衡完全不需要他的同意。 下一刻,他突然反应过来,卫生间里还有着他早上洗干净还没有收起来的内裤。 喻萧衡眼睁睁看着过舟突然晃了神,身前的椅子被人笨拙的撞到,明明撞得不轻,过舟却连看都没看上一眼,只抖着声音说:“别去,你回自己的房间。” 喻萧衡兴味地探出身子,一边将两臂交叉在胸前,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卫生间里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东西吗?是什么东西呢?” 过舟眼神飘忽,连对视都不敢,只眉头压低,做出副不耐烦地厌恶样子:“没什么,我只是不想你碰我的东西。” “啊,是这样呀。”喻萧衡手指轻轻点在唇上,接着突然凑近了过舟,距离近到过舟以为他要亲自己,瞳孔紧缩,却只见喻萧衡拽住了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探进衣服在他腹部肌肉上摸了一下。 肌肉感受到令人陌生的颤栗,过舟弓起腰,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狼,带着攻击力的眼神盯紧了猎物。 喻萧衡眼睛眯起,森森冷光在眸中闪烁,他讥诮地挑起唇:“不想让我摸,你算什么东西?” 温馨上药的的场景真如梦境,梦中醒来,他又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过舟神色一僵,将人压倒在身下,喻萧衡被牢牢困在自己与桌子中间。 身形纤细的男人柔韧性很好,细腰如琴弦弯起,手肘只能可怜地撑在桌面上,正如过舟所想的那般,面对自己,喻萧衡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转瞬成了弱势那一方的喻萧衡脸上不见急色,一瞬间的诧异后,他索性靠在桌上,但依旧是上位者的姿态:“小狗会反抗了。” 过舟被他激得牙根发痒。 喻萧衡根本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思考,简直就是个无耻的精神病患者,让过舟怀疑是不是现在一个歹徒拿着刀抵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会笑着说些调笑的话。 过舟恶劣地想要试一试,用自己被他常常调笑的犬齿咬进喻萧衡的的脖子,让鲜血浸满自己的口腔,品尝一下他的血液是不是如他整个人一样让人着迷。 事实上他也尝试这样做了。 喻萧衡总是喜欢把衬衫解开两颗扣子,这方便了他的动作,细腻的皮肤下是坚硬的锁骨,他叼住他那里,用牙齿一点点地磨。 好像小狗叼住了一块自己最爱的骨头,连啃咬都不舍得,只用舌头去舔,用牙齿去慢慢磨下一点品尝味道。 美好的滋味在过舟唇边不曾停留太久。 他被推得踉跄一步。 喻萧衡歪着头,也许是灯光太暗,过舟看不清他眼里又有什么情绪,又或许喻萧衡并不在乎。 可不在乎,为什么要推开自己。 过舟整个脖子都滚烫,青筋跳动着表示不满,讥讽地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亲你吗?” 喻萧衡突然笑出了声:“你看到了啊。” 过舟沉默不语,表情扭曲,拳头紧紧攥起以至于指甲都深深陷进手掌,食指关节上刚涂上的药都蹭到了其他手指上,让喻萧衡白费了功夫。 喻萧衡叹了口气,他拉住过舟的那只手。 看上去身处于盛怒的少年却乖乖任由他动作。 “你这是想让我重新给你上一遍药?”喻萧衡轻声问他。 过舟只冷冷扯了下嘴角,似乎在为他的回避而感到不满,又觉得此刻的喻萧衡虚伪至极。 喻萧衡轻“啧”了一声,他一手把住过舟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无法躲避目光,接着指着自己被咬过的锁骨,过舟虽然没有用力,但也是痛的,凭他的感受而言,那里大概是红了,或许还有几颗牙印。 “你自己看看。” 过舟目光落在那里,又偏开眼,无人知道他是心虚还是因为想要克制继续的欲望。 喻萧衡无奈摇了下头,循循善诱宛如亲切的兄长:“他只亲了我的侧脸,你看看你咬的,哪一个更过分些?” 过舟却不信,他看得清楚,那样久,久得他手指都冷的发麻,怎么可能只是亲了侧脸,那个人是有病吗,那么长时间居然只亲侧脸。 喻萧衡眯起眼,缓缓警告说:“过舟,再闹就真的不可爱了。” 过舟觉得自己被他说的简直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他反驳:“我没有闹,你喜欢和男人纠缠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们非亲非故,连兄弟都算不上。” 他一连说了许多,已经超出他平日里的模样。 喻萧衡缓缓抬眼,眼尾扬起个漂亮的弧度:“是啊,过舟你在别扭什么呢,你和我可什么关系都没有。” 第46章 “还是说,你想有什么关系?” 过舟站在了原地,浓密得下睫毛在眼下投出青灰色阴影,眉眼之间过近的距离让他显得阴郁而凶狠,只是此刻显得有些无措,他下意识张口反驳:“自作多情。” 只是一颗心慌得厉害,连他自己都要被吵到,过舟开始担心喻萧衡会不会听见。 太安静了,心跳声连同粗重的呼吸声显得那么清晰。 喻萧衡耸肩笑笑,兴味盎然地看着过舟随着呼吸而激烈起伏的胸口,少年人锻炼得很好,肌肉在衣服下微微鼓起,让他想起触碰腹肌时的感受:“我可没说你喜欢我,过舟呀,你怎么这么激动。” 喜欢,喜欢二字在过去十八年从未出现在过舟身上,倒是厌恶,讨厌这两个字眼时常出现,他厌恶身边的所有人,但对于喻萧衡,似乎是不能用厌恶来形容的。 可喜欢?过舟却也不认为自己喜欢喻萧衡。 一时之间又只剩下如雷的心跳声。 喻萧衡缓缓站直了身体,他朝洗手间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才转过头笑吟吟地抬起那只满是药味的手:“现在,我可以碰了吗?” 过舟跟上去,他找不出阻止的理由,甚至开始恶毒地想着喻萧衡看见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他闭了闭眼,滚烫的眼皮发着胀。 水声钻进耳膜,他看着喻萧衡站在他的洗手池边,水淋湿了一双素白修长的手,再接着那双手伸在了自己眼前。 过舟抬眼。 喻萧衡理所当然地盈盈说道:“擦干净。” 过舟呼吸停顿,眉目间暗色沉沉,说不清是因为气愤还是什么,喻萧衡换了个手段,他不让自己去舔了,但过舟已经口干舌燥。 有水珠顺着喻萧衡的指尖往下滴落,啪嗒一声落在过舟的衣服下摆。 过舟的理智也如琴弦骤然绷断,他垂下眼,一旁明明有纸巾,他却掀开了自己的衣服,用下摆将喻萧衡的手擦干,布料吸水性很好,湿了的衣服凉津津地重新贴在腹部,肌肉一下子紧绷起来。 喻萧衡也没意识到他会这样做,他思索着看着自己恢复干燥的手,低低说了一句:“好乖啊。” “你在说什么蠢话?”过舟拧起眉,做完了事却翻脸不肯承认了,话说的又快又狠,耳朵尖却红得厉害。 喻萧衡冰凉的指尖轻轻碰上去,差点烫到他的指尖。 过舟抿着唇瞪他,以为喻萧衡又要说些什么,结果什么也没等到,心口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一阵阵发空,有风穿透而过。 他隐秘地瞥过挂在半空中的薄薄布料,在不够宽敞的空间里它显得那样显眼,家里的阿姨会每日清洗衣服,这样一件偷偷藏在洗手间的内衣让人浮想联翩。 他害怕喻萧衡会因此朝他说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也担心喻萧衡会因此看透他那个难以启齿的羞耻梦境。 喻萧衡对着镜子在看锁骨上的咬痕,猜的不错,形状规整的牙印印在上面,周遭一圈的皮肤都红了,与别处的雪白形成鲜明对比,暧昧极了。 “你真是小狗吗,这么爱咬人。”喻萧衡感叹说。 过舟鞋尖踢着地面,没说话。 喻萧衡看他心神还没收回来,笑了笑,转身离开。 过舟无声吐了一口气,又紧紧关上洗手间的门。 喻萧衡暗暗好笑,坏心思起来,在刚要走出过舟卧室时,突然转过头,眯眼勾人地说:“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过舟脸皮发烫,微微低头让高高的领口包裹住自己的下巴。 喻萧衡满意他的反应,摆了摆手说:“晚安,晚上要做个好梦。” 他的声音消失在走廊,过舟慢半拍地回过神,狠狠揉了下自己发红的脸,又想要去咬自己的手指,一张口却是满口的药味,他脸色变了又变,慢慢松开,只用舌尖轻轻舔舐着,苦的口腔都发麻。 “做个好梦,什么样的算是好梦,像昨晚的那样吗?”过舟不屑地轻声说。 如果你知道我梦见了什么,还会说出这句话吗。 * 教室里,过舟看着自己全新的一套桌椅入了神,除去喻萧衡,大概没有人会关心这件事了。 喻萧衡竟然会管这种事情吗? 过舟胸口发烫,冷静地深呼吸,他抬手轻轻抚过簇新的桌面,原本的刻字不见了,桌洞里他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摆放整齐,台上的老师在讲着试卷,他执着笔,连一个字都没有记下,这整整一节课,他大概是听不下去了。 不是说自己像是条狗吗,喻萧衡做什么这样上心。 另一边,喻萧衡开车前往医院,大抵是赶上了高峰期,一条路被堵得严严实实,车里闷得难受,他索性开了窗,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远处的房檐上蹲了几只圆滚滚的麻雀。 前面车开了几米,他关上窗跟上去,停在左边的车主似乎也嫌关窗太闷,喻萧衡瞥过去恰好瞧见正闭目养神的秦浔。 路又堵了。 “秦先生,好巧啊。”喻萧衡说。 秦浔睁开眼,手肘搭在车窗上,很细微地扬起眉毛:“是很巧。” 喻萧衡看着腕表,心里有些着急,他这次是接到任务要去医院,如果这么一直赌下去任务可能会完不成:“不知道还要堵多久,秦先生上班的话是不是快要迟到了。” 第47章 “已经迟了。”秦浔回:“你看上去很着急。” “准备去医院的。”喻萧衡说出个医院的名字,他已经在思索该是不是该换一种交通方式。 “前方出现了交通事故,看上去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喻先生,我已经让我的助理开车过来了,我们目的地相近,喻先生需要帮助吗?”秦浔说。 喻萧衡思索着,一口应下来,如果真如秦浔所说,换条路也许还能赶得上。 助理很快就到了,喻萧衡上车后发现车上只有自己和秦浔两个人,而秦浔坐在了驾驶座的位置,他将车钥匙交给助理先生,朝秦浔问:“秦先生,你这是打算亲自送我去医院吗?” 秦浔踩上油门,闻言反问道:“喻先生有什么意见吗?” 喻萧衡轻笑了一声,说:“那你这是不打算去公司了?” “已经迟了。”秦浔淡淡回。 另一条通往医院的路稍远,近乎绕了一圈,好在这一路畅通无阻,喻萧衡一下车就朝着住院楼小跑过去,没有注意到秦浔竟然没有离开,慢条斯理地跟了上去。 病房内,明钰削了个苹果,他手稳,苹果皮削出长长一条,在刀下挂着。 面色苍白的老人坐在病床上不放心地又一次询问:“今天不上班吗?我这没事的,你上班要紧。” “林董给我放了假,您就放心吧。”明钰很有耐心地回。他将苹果切成了块,因为太凉,盛在碗中泡着热水。 “那你要好好工作,这么好的老板不多见的。”奶奶叮嘱着说。 明钰笑了笑,随口应下,他抬眼看着墙上的钟,这一段剧情在书中很重要,特意标明了时间,明钰笑了笑,喻萧衡迟到了。 “你要有事就别在这呆着了,我这有医生,有护工,出不了事。” “好不容易林董给我放个假,您还赶我走。”明钰说。 “放假你就好好休息。”老人说着说着突然叹了口气:“家里的店还是租出去吧,一直放着是浪费了房子。” “我找了人开着,生意还行,这是您的一番心血,我现在也不缺钱,您就别操这些心了。”明钰说着看了眼手机发来的信息,他喊来护工,说:“奶奶,今天天气好,您出去晒晒太阳。” 老人病了之后就很听他的话,说:“那我就去晒晒,也透透气。” 明钰坐在空无一人的病房内,他垂着眼一口一口吃着苹果,被烫过的苹果带着热度,一口咬下去酸甜的果汁浸了满口。 镜片上被热气拢了层薄雾,他掏出方巾擦拭着,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眼睛隐隐含着兴奋。 被他回忆过不知多少次的剧情又一次出现在脑海。 【明钰刚出病房,视线中突然多出道意想不到的身影。 喻萧衡穿着身白色羊毛大衣,凡是从他身边路边的人都要瞧上他一眼,明钰抿起唇,微微愣神之中就见喻萧衡直直地朝他走来。 明钰下意识后退一步,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喻萧衡,喻萧衡给他的感觉太割裂了,一会在学长身边谄媚,一边在林将行身边宛如白月光。 他侧过身,有些不自在:“喻先生,您也有家人生病了吗?” 喻萧衡上下打量着他:“我是来找你的。” 他说着挑了下眉:“你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吧。” 明钰心跳得飞快,沉默着没说话。 “我跟将行大学时就认识了,同学朋友都知道他喜欢他,可惜因为我出国导致我们没在一起,我回来之后发现他身边多了你。”喻萧衡说着突然笑起来:“很多人都说你和我长得像,明钰,你应该也听过这些话吧,将行因为什么和你在一起你也清楚。” “而且,我听说你的家人的病全靠着家人,我知道你很不容易,不如这样,我给你一笔钱,你离开将行,好吗?” 明钰眨着眼,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喻萧衡说的像是事实,又好像不是事实。 他的沉默让喻萧衡感到厌烦了,喻萧衡抱着臂,高高在上的模样令人厌恶:“将行会把钱打到你的卡上的,就当是给你的补偿。” “将行……林董他也是这么说的吗?”明钰喃喃地问,他已经不会感到难过了,这段日子他已经习惯。 “当然,你们当初在一起是因为钱,现在也这样结束,对谁都好。”喻萧衡说。 明钰轻轻笑了一声,点头同意:“好。” 突然,病房里传来病人摔倒在地的声响,明钰脸色发白,颤抖着去看,本该睡着的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似乎听完了全程,现在已经不省人事。】 一碗水果吃完,明钰擦拭干净指尖,他躺上床,天花板上图案仿若蛛网,密密麻麻地将人盖在网中,手腕上帮着铜币的绳子红得像是血,他轻轻摩挲着那枚铜币,等待着喻萧衡的到来。 门外终于响起脚步声。 他站起身,瞧见姗姗来迟的喻萧衡:“你来了。” 喻萧衡走进病房,目光落在空荡的病床上,挑了挑眉,接着找了把椅子坐下,恰巧是明钰之前坐过的那一把。 明钰舔着唇,肾上腺素在身体中跳跃,兴奋得像是换了一个人:“我让护工带她去楼下晒太阳了,我不发消息,护工不会带她回来的。” “所以,我们可以开始了。” 喻萧衡靠在椅背上,两腿交叠,不紧不慢地用手指在扶手上敲击着,窗口的阳光恰好照在他半边脸上,白得快要反光,被阳光直射的眼睛半眯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第48章 明钰笑了笑,他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室内陷入昏暗:“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喻先生,你明明早就猜到了,我们是一样的。” “这么确定?”喻萧衡反问,明钰从来没掩饰过自己,和剧情里那个忍耐可怜的形象完全不同,在前几次的任务中,喻萧衡隐隐有感觉明钰像是在配合自己,他猜得不错,明钰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全部剧情,比他那碎片化的任务剧情知道的要多得多。 作为一个熟读各种小说的人,猜出原因不是什么难事。 明钰坐在病床上,插了一块苹果放在口中,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你跟他们完全不一样,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 那是一种直觉,无法用语言去表述清楚。 他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苦恼地感到抱歉:“我忘了,这段剧情该我先开始的。”接着换了副表情,害怕地问:“喻先生,您也有家人生病了吗。” 喻萧衡身体前倾,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带着兴味的光,额前发丝半遮在眼前,他两手放在膝上,说:“我是来找你的,你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 明钰弯唇满意地笑了,身体放松下来。 空气中有苹果的酸甜味道,喻萧衡舔了下唇,一手撑着脑袋,懒懒地看着逐渐走到自己面前的明钰开始念起台词,这段词很长,他垂着眼一边回忆一边分段念出:“我跟将行大学时就认识了,同学朋友都知道他喜欢我,可惜因为我出国导致我们没在一起,我回来之后发现就他身边多了你。” 明钰突然笑了一声,他的鼻尖嗅到属于喻萧衡身上的味道,和他这个人一样,喻萧衡连味道都是不同的,显得格外好闻。 “很多人都说你和我长得像,明钰,你应该也听过这些话吧,将行因为什么和你在一起你也清楚。” 明钰的手碰上喻萧衡的眼睛,睫毛在他手心缠了一下,他小声说:“就是这里,都说我的眼睛和你的很像,可是我觉得你这一双更好看。” 喻萧衡抓住他的手,眼皮抬起:“而且,我听说你的家人的病全靠着将行,我知道你很不容易,不如这样,我给你一笔钱,你离开将行,他会把钱打到你的卡上,这算是给你的补偿。” 喻萧衡看着自己的手被明钰放在鼻尖,他像是上了瘾一般在轻嗅着:“喻先生,你是喷了什么香水吗?” “很好闻?”喻萧衡反问,他眉眼上扬,往下看时带着他惯常的骄矜,站在他面前的人大概只能匍匐在他脚下,没有第二种可能。 明钰珍惜地用指腹摩挲着:“董事长可真是好命,什么也不做就能什么都有了。” 喻萧衡听出他话里的不屑,只踢了踢他的鞋尖作为催促。 明钰勾起唇:“林董他也是这么说的吗?” “当然,你们当初在一起就是因为钱,现在也因为钱结束,对谁都好。”喻萧衡念出最后一句台词,收到系统任务完成通知时浑身轻松。 明钰如剧情中那般笑了,像是看完一部有趣的电影,兴奋地快要停不下来:“你看,你装不了的,跟我一样。” “本来也没什么好装的。”喻萧衡目光重新落在病床上,眉头轻轻皱起。 明钰似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兴奋感稍稍褪去,他看着淡蓝色的窗帘,阳光从缝隙中刺进他的眼睛,冷得吓人:“剧情永远不会改变。” 这是他很久很久之前就明白的道理,剧情不需要他有父母,于是他的父母出了车祸,可与他们在一辆车上的他却毫发无伤。 剧情需要他的奶奶生病去世,于是那么硬朗的老人突然得了不治之症。 喻萧衡手指掐着指腹,他无话可说,安慰不是他的专长:“这次她没听见。” 明钰难看地笑了一声,外露的情绪很快从他身上隐去,他又弯起眉眼:“好想知道真正的喻先生是什么样子啊。” “如你所见。”喻萧衡说着淡淡摊了摊胳膊,精致的眉眼带着浅浅笑意,事实上,他早已不记得自己该是什么样,这是一种很有趣的现象,一场持久的过于真实的戏会让人忘记过去。 戏中角色的性格无形中影响着他,组成他的一部分。 他坐在椅子上,体态很好,腰背挺拔,面上是惯常的骄矜。 明钰深深看着他,忽而挑起一边的唇:“往后时间还长,喻先生和我总会慢慢了解的。” 他半蹲在喻萧衡身前,双目含着浓烈欲望,如同疯狂的信徒仰望着他的神明,又像是信徒发现神明不过和他一样时那样兴奋,快要陷入癫狂。 喻萧衡伸手捧起他的脸,缓缓凑近,明钰那双和他相似的眼睛里有他小小的倒影,他轻声说:“你现在真像个疯子。” 明钰将脸凑的更近,喻萧衡的手滑落至他的颈肩,这让他更加兴奋:“我本来就是。” “林将行知不知道自己在跟一个疯子合作。”喻萧衡漫不经心地说。 明钰嗤笑一声:“那个蠢货,一提到你就全然没了脑子。” 喻萧衡叹了口气,眉间蹙起:“那看来是我的错了。” 明钰毫不掩饰对林将行的鄙夷:“受到剧情的偏爱的人,也不过如此。” 明钰读过无数遍剧情,整篇小说中林将行感受到的痛苦不及他的三分之一,和他相比,林将行简直是被剧情照顾的天命之子。 第49章 护士看着病房外静默站立的高大男人,心里涌起怀疑:“这位先生,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秦浔掀起眼皮,眼中还惨留着没有消散干净的亢奋,声音却柔和,两种情绪竟然一齐出现在他身上,让人头皮发麻:“我来陪朋友看望病人。” “那你为什么……”护士没说完,心里还带着一丝怀疑。 秦浔低头拍开衣服上因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产生的折痕,然后抬手敲向门:“喻萧衡,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喻萧衡笑了一声,秦浔也不知在外听了多久,但这人竟然没有一点偷听被发现的尴尬:“请进。” 秦浔推开门,身边护士终于打消疑虑,不好意思地道歉。 明钰站起身,看向身穿一身正装的男人:“秦学长是和喻先生一起的?” 喻萧衡:“路上碰见堵车,秦先生好心,送我过来的。” 明钰了然点头。 剧情结束,喻萧衡已经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替我转告老人家,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会的。”明钰说。 喻萧衡同秦浔前后离开病房,走了几步,逐渐变成并肩而行,他斜眼看着秦浔的侧脸:“秦先生都听见了。” 秦浔点头。 “秦先生当做是我们的胡言乱语就好。”喻萧衡淡淡说。 秦浔却不愿如此,他好像突然不隐藏情绪了,那双在外人眼里总是过分淡漠的眼睛此刻像是在着火,熊熊火焰以他的情绪为燃料燃烧着:“所以你说你爱慕我不过是在走剧情?” 喻萧衡勾起唇,含笑说:“秦先生可以这么理解。” 秦浔眼睛亮着光,好似从窗边透进来的阳光全照在他眼底:“下次不如告诉我剧情,我也好配合你。” 喻萧衡眯起眼:“秦先生竟然相信?” “为什么不信。”秦浔紧盯着他。 喻萧衡轻笑,说:“那下次,我提前告诉秦先生。” 他笑起来很好看,起码秦浔没见过比他笑起来更好看的人。 秦浔回忆着病房中的画面,在喻萧衡坐上副驾驶座时,他伸手拉住欲关的车门。 喻萧衡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看他:“秦先生,你这是想做什么?” 秦浔蹲下,合身的西装裤紧紧绷起,露出腿部的线条,黑色皮鞋凹出一道深深的折痕,他解开胸前西装的扣子,打理整齐的发丝被风吹得落下几根垂在额前,一双漆黑的眼瞳比黑夜中野兽的眼睛还要亮。 像是一头野兽穿上了西装,得体的衣衫只为掩饰身上浓浓的□□。 喻萧衡抬起下巴,温热的大掌突然执起他的手,然后贴在自己的脸侧。 明明是寒冬,掌心之下属于秦浔的肌肤却滚烫,烫的喻萧衡微微蜷缩起手指,好像在轻挠一只野兽的下巴。 “只是想试试会是什么感觉。”秦浔说。 第27章 喻萧衡咬住唇,雪白锋利的牙齿将自己的唇瓣碾磨得发红,呼吸节奏逐渐加快,他动了动手指,柔嫩的指腹在秦浔接近下巴的那块地方滑动着。 他从前有只猫,他就是这样去摸那只猫的,小猫咪总是软成一团水,在他膝盖上舒服得翻滚。 可惜秦浔没有那样失态,只是脸颊微红,呼吸渐重。 喻萧衡笑的肩膀都在耸动,声音带着轻颤,柔软地能溺死人:“秦先生现在知道是什么感觉了吗?” 秦浔理智而克制地站起身,睫毛半垂着遮住过分浓郁的情绪,说:“知道了。” 喻萧衡看着他戴上一双黑色的皮质手套,这位秦先生的手生的很好看,手指天生就比其他人的要长,指腹生了层薄茧,手背上的青筋与血管脉络清晰,像是某些漫画中才会出现的一双手。 喻萧衡摸着唇,故意去问那个逐渐恢复如常的男人:“那秦先生感觉如何?” 秦浔转身走向驾驶座,喻萧衡的视线便跟着他移动,在另一边的车门被打开时,他看见秦浔突然用舌尖舔了下唇,笑道:“还不错。” 他的样子似乎下一刻就要再接上一句“多谢款待”。 喻萧衡低低笑出了声,秦先生现在比之前更和他的口味了,之前的秦浔乏善可陈,人人都知道他不是那样的性格,可谁都揭不开他的真面目。 他转了转眼睛,一只手撑着下巴:“秦先生还去公司吗?” 秦浔抬起腕上的表,他已经将行程推后所以:“不去。” “那麻烦秦先生送我去镜湖,我跟阿随约好了去看小马驹。”喻萧衡故意说,他眼睛直勾勾的,想从秦浔脸上瞧出什么破绽,最好能让秦浔再次如方才一般。 “好。”秦浔点头,启动了汽车。 喻萧衡看了会没看出自己想要的,无趣地收回视线,远处有裹得严实的人匆匆路过,他忽而听见身旁的人问:“晋随也在你的剧情之中?” 喻萧衡回头:“阿随啊,不在剧情里呢。” “嗯。”秦浔应,似乎这一句问话不过一时兴起。 重新开启的手机不停响着铃声,喻萧衡不去看都知道来自于谁,他随手给晋随回去消息,又约好在马场见面,接着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失去视觉后,人的其他感官会放大,连秦浔手套摩擦在方向盘上的声音都那样清晰。 终于,马场到了。 晋随离得近,他几乎一收到喻萧衡的消息就往这边赶,他迫不及待想看喻萧衡穿上骑士服的模样。 第50章 他等待到心痒得厉害,谁知,却瞧见一辆过分眼熟的车开进来,黑色车身,简约商务,典型的秦浔风格。 晋随眯起眼,他还没忘记前两天酒吧里的场景。 走近,果不其然先瞧见了喻萧衡推开车门的那一节雪白手腕。 他目光扫过正取下手套的秦浔,不知道发生什么,他总觉得他的好友情绪躁动,不再是过去那潭死水,于是他将目光落在喻萧衡的唇上。 唇色自然,唇珠饱满小巧,即便是秋冬也依旧水润带着光泽感。 “看什么呢,小马驹在哪?”喻萧衡直直朝前走,把两个男人甩在了身后。 晋随跟上去,身后是因为要停车而慢上一步的秦浔。 秦浔慢条斯理,不见急切,默默注视两人的背影,忽而低头笑了一声。 是匹白色的小马,额头前有块黑色的斑点,长得可爱,性格特别活泼,喻萧衡掌心放了块苹果,刚递到它身前,小马就兴奋地凑上去,鼻头湿润,喷出的热气往上冒。 晋随目不转睛地盯着,目光时而划向细长笔直的腿,时而划向纤细的腰,偶尔还会在圆润的臀部停留几秒:“怎么样,喜欢吗?” 喻萧衡拍下手上的残渣:“还不错,晋随呢?” . “他啊,一定是跑马去了。”晋随说。 “去看看。”喻萧衡说着看向晋随明显有变化的脸:“再帮我挑匹马。” 他说得理直气壮,简直像是大少爷在吩咐自己的仆人,可晋随偏偏吃这一套,连心里因为秦浔产生的一点不快也飞速散去。 喻萧衡坐在长椅上,目光放到最远处,可以看见秦浔的身影,他找了只望远镜,斯文的,淡薄的男人即便是在骑马脸上都没有表情,仿佛在自己膝边求抚摸的样子是个错觉,任是谁也想不到会出现在秦浔身上。 他将目光落在秦浔的眼睛,秦浔已经停下,正轻抚着身下的马匹。 喻萧衡唇上带着笑意,忽而笑意更深,秦浔似乎察觉到什么,望了过来,隔着望远镜与大片土地和他对视。 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见,他招了招手,结果却见男人竟然轻轻点了下头,是回应。 这个视力,好得吓人。 喻萧衡放下望远镜,晋随牵着匹马过来了,他瞧见了喻萧衡的动作,半是玩笑半是吃醋地说:“什么时候你和他的关系竟然这么好了,明明是我们先熟悉起来的。” 他有副好面庞,也甚至这张脸的作用,在过去那些情人面前他无数次使用这一招,从未失败。 可惜,喻萧衡不过淡淡瞥他一眼:“这还算不上关系好,阿随啊,我听说那天回去后你就找了个人呢。” 晋随一愣,没想到他竟然知道。 那天在酒吧,他被喻萧衡勾的难受,又瞧见喻萧衡和秦浔的亲密样子,身体亢奋得不行。 当晚,他就让人给他找了个人,只是,什么也没做。 晋随摊了摊手,无奈地表白:“宝贝,除了你,我现在真是看不下任何一个人了。” 喻萧衡喂着马,这匹马和那匹小马驹有些像,只性格更加温顺:“我可没说什么,晋大少爷是出了名的风流多情,可千万别因为我换了风格。” 晋随夸张的举起双手求饶,脸上挂着的却是发自内心的笑,像是在和爱人交流亲密事情:“宝贝,你就饶了我吧。” 喻萧衡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晋随。 晋随抬头追随他的视线,在过去数次的情感体验中,他都是处于上位者的那一个,他的情人们听话乖巧,自己的随口一句话他们都会花尽心思讨好,这种上位感基于他良好的家室,让他从小到大都如此保持着。 可在喻萧衡这里,他突然体验到了下位着的感受。 他的追求示好,喻萧衡不在乎,就像是过去关系的颠倒,他成了他那些讨好的情人,看着喻萧衡和别人暧昧,花尽心思只求得到他的垂青。 但这种感觉,意外的不错,好像最烈最烈的酒,灌入喉,烧得浑身发热。 脸侧突然被拍了拍,晋随回过神,只见骑在马上的喻萧衡手中执着马鞭,鞭子的另一端轻轻拍打在他的脸上:“晋大少爷回回神,第一次见来马场发呆的。” 晋随感觉自己被拍过的地方火辣辣的,不是疼,是痒,他心里的虫子爬到了他的脸上。 他笑了笑,骑上另一匹马,去追已经跑远的喻萧衡。 谁知,喻萧衡竟然直直地朝着秦浔的方向过去了,他垂了垂眼,又想起那日酒吧里的画面,他是不是又什么特殊癖好,就看今天了。 想着,他放慢了速度,慢悠悠去了另一个方向,他要找个视野开阔的,能看得见他们的地方,好好看一看。 秦浔听见马蹄奔腾的声音,并未抬头,注意力只放在身边一匹黑色的马上,黑马在吃他手心里的苹果,舌头会偶尔舔到他的手心。 天突然阴了下来,越发显得他眼中情绪捉摸不定。 马蹄声终于停到他旁边,他隐秘地勾了勾唇角。 喻萧衡没下马,懒散的身体前倾伏在马背上:“刚刚看见了吗?” 秦浔眯起眼,光芒一闪而过,却只做不知:“什么?” 喻萧衡扬了扬鞭子,他不信秦浔的话,这个人脸上一切的表情都不可信,他更信自己的直觉。 第51章 秦浔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掌心,白色的方巾揉做一团,力气大到折痕再除不去:“看见了。” 喻萧衡失笑,他挑着眉,神情倨傲,又带着明晃晃的逗弄:“这个想试一试吗?” 秦浔垂眸不语,紧身的白色衬衫下摆塞进骑裤,两条黑色的宽形背带因为胸前的肌肉而绷得很紧,胳膊抬起时喻萧衡瞧见他身上的肌肉形状,也许是那件衬衫太薄,他似乎看见有什么在轻轻跳动,像是处于极度兴奋状态时的青筋跳动。 手上的马鞭被秦浔握住了另一端,喻萧衡便兴味地看他用那条方巾细致地擦拭。 “呵。”喻萧衡笑的身体发颤。 秦浔收起方巾,抬头,语气自然,眼神干净,连半丝情绪也无:“好了。” 喻萧衡舌尖抵住牙齿,深棕色的马鞭被他握在手里像是什么艺术品,他像是拍打晋随那样拍了拍秦浔的脸,他的手很稳,记忆也足够优秀,轻而易举地还原那个场面。 秦浔睫毛微颤,裸露在外的脖子上经脉凸起。 一下、两下、三下。 动作结束。 他若无其事的样子简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他与喻萧衡不过进行了一场礼貌而客套的问好。 “秦先生,你可真讨人喜欢。”喻萧衡说。 第28章 秦浔给观看了全程的两匹喂了苹果:“喻先生说错了,我是出了名的无趣,从小就不讨人喜欢。” 喻萧衡手指点在下巴上:“那一定是因为秦先生不曾将面对我的这副面孔露给他们看。” 秦浔掀起眼皮,那双眼睛漆黑幽深:“每个人都有两副面孔。” 喻萧衡弯起唇:“那我可真是荣幸,可以见到秦先生不展示给别人看的那一面。” 秦浔重新低下头,没说话。 喻萧衡像是兴致起来一样追问道:“不知道秦先生是为什么选中了我呢,难道我身上有什么吸引到秦先生的地方?” 喻萧衡是真的不知,秦浔不同于剧情中的那一个男二反派,和他比起来,晋随反倒更像。 他听过有关秦浔的传言,不近人情,冷漠,刻板,他也见过秦浔,在某些方面单纯得吓人,或者说是不理解。 秦浔深深看着他,眼神不躲不避:“有。” 至于是哪里,他却没有说,只将目光落在喻萧衡的身上,他好像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有野兽才有的感知力。 喻萧衡被他不冷不淡却暗含深意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他将鞭子轻轻拍在手上,说:“能让秦先生喜欢是我的荣幸。” 秦浔轻轻摇了下头,目光似有若无地扫向远处。 喻萧衡探头放柔了声音,像是在说什么不能让其他人听见的小秘密:“他在看我们吗?” “是,他一直在看。”秦浔回。 喻萧衡心里好笑,他拍了拍身下的马,调转方向离开,留下一句:“那现在换一换,秦先生来看?” 晋随瞧见喻萧衡过来的身影,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只是荡漾的心神却是如何也隐藏不住的,他大概真有些毛病,竟然真的在兴奋。 他摸了下额头,一片冰凉,没有发烧。 “阿随。”喻萧衡喊他。 他转过身,做出副生气的模样:“明明是我约你来的,你却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去见别人。” 喻萧衡挑起眉毛,忽然笑了一声,他声音好听,听得晋随耳廓都发麻:“笑什么?” “我还以为这正合你意。”喻萧衡说。 晋随被看透想法,他遥遥望了眼重新骑上马的秦浔,他与秦浔自小一同长大,家世相当,年岁相同,是天然的比对对象。 晋随从小性格顽皮,和秦浔截然相反,秦浔已经能解数学题的时候,他还不认识数字,等他能认数字了,秦浔又厉害了。 大概人真是生下来就不同的,他什么都比不过秦浔。 长大后,更是不得了,秦浔脱离家里的公司自己闯出了一番更广阔的天地,他还是个在家里公司啃老的花花公子。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秦浔不开窍,各方面的不开窍,一涉及情感方面,就像是个孩童,晋随向来以这方面比的过秦浔来做安慰。 他清楚喻萧衡的为人,喻萧衡面热心冷,如他们这般性格的人大概是不会付出真实情感的,秦浔要吃上一个大亏,他简直在盼着秦浔爱上喻萧衡,然后被喻萧衡狠狠甩了。 但凡是想一想都兴奋得要命,且他似乎有些绿帽癖,尽管喻萧衡和他还没有关系。 秦浔心中如此想,嘴上却硬的厉害,他耸了下肩,皱眉委屈道:“宝贝,我又不是什么变态,这种事情怎么会和我的意,你明知道我的心意的。” 喻萧衡缓缓说:“是吗,那天在酒吧,我看你不是挺兴奋吗,我以为你会很高兴,今天还特意喊上了秦浔。” 晋随无话可说。 * 两日后,喻萧衡在家玩游戏时收到了明钰的消息,明钰的奶奶去世了,说是因为病情突然恶化。 剧情果真如明钰所说走了过来。 他换上衣服,虽然没收到任务提醒,但他准备去祭拜祭拜。 阴沉沉的天空没落下一滴雨水,空气却潮湿得厉害。 喻萧衡刚下楼,就瞧见徘徊于客厅的过舟。 过舟抿着唇看他:“你要出去?” 第52章 “有事情要处理。”喻萧衡说着发现过舟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心里笑了笑,说:“难道你想和我一起?” 过舟垂着眼,他总是觉得喻萧衡太过轻浮,可这段时间,喻萧衡突然不再那样轻浮地逗弄他了,他攥紧了拳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烦得厉害。 他发现喻萧衡大多数时候竟然是个很安静的人,喜欢呆在房间,连出房间的次数都很少,他们好像真的成了兄弟,一对不熟悉,连见面次数都稀少的兄弟。 但今天是不一样的。 他不说话。 喻萧衡勾起唇,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伤好了吗?” 过舟垂眸去看,手上的伤疤还很明显,只是疼痛感渐轻,那天过后,喻萧衡没再帮他上过药,他开始浮想联翩,那天喻萧衡锁骨上的咬痕不知道还在不在:“好了。” “想去?”喻萧衡却问了别的。 过舟抿唇没说话。 “那就先去换件衣服。”喻萧衡说。 过舟猛地抬头,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点了头,他咬了下牙,有些心惊。 喻萧衡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还愣着干什么?” 过舟速度很快,他衣服简单,款式都差不多,随手挑了一件后,他突然走进洗手间,镜子中的他耳廓微红,眉眼间的阴郁消散了些,变得有些陌生。 他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发丝,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后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他又想咬自己了,可现在他下不了口,唇齿刚抵上手,就会想起喻萧衡说的那句话:没见过只会咬自己的狗。 动作半途中被他硬生生改成了握拳。 “你是在梳妆打扮吗?”喻萧衡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 过舟舔了下牙,克制地将全部情绪都收拢干净,这才开了门。 喻萧衡眼睛从他的耳垂上轻轻扫过,过舟心里便是一跳。 青黑色的天空云层厚厚地堆积在一起,明钰正在招待客人,来吊唁的人并不多,大多是老人生前的好友,至于亲戚,他们家已经没有什么亲戚了。 远远瞧见喻萧衡的声音,明钰眸色闪了闪,他上前,目光落在喻萧衡身侧一言不发的少年身上:“这位是……” “我弟弟,过舟。”喻萧衡说。 过舟轻声反驳:“不是弟弟。” 喻萧衡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说:“不是弟弟,那你是我什么人?” 过舟一时说不出口,只能阴着脸沉默了,他打量着四周的装饰,本以为喻萧衡出门是玩乐,却没想到是参加葬礼,他心里烦得厉害,他似乎不该跟过来。 “没想到你会过来。”明钰盯着喻萧衡说。 “不是你说的吗,我们两是一样的人。”喻萧衡说着看了看四周,皱眉问:“林将行没来?” 明钰笑了一声,说:“我没和林董说。” 喻萧衡并不多问,看着明钰又开始忙里忙外招待其他人,他捧了杯热茶,看着阴沉沉的天出神,算算时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不知道那个世界的父母是否还在世,有没有从他的离世里走出来。 爸爸大概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妈妈性格敏感,幼时他受了伤都要心疼半天,不知道现在如何。 他垂着眼,带着茶香的热气遮住了眼中情绪。 过舟攥了攥拳,他总觉得喻萧衡此刻的心情并不好,他误以为是因为明钰的缘故,想安慰却说不出半个字,最终只能像是酸又像是讽刺地说:“你和他的关系就那样好吗?” 喻萧衡诧异地回头看他,好笑说:“你在想什么呢。” 他把热茶塞进过舟手里,说:“就算是不熟悉的朋友,他的家人去世,我难道不该为他而感到伤心吗?” 过舟拧起眉,他不了解这种感受,即便是他的家人去世时,他也毫无感觉。 他以为喻萧衡和他是一样的,可这么一个多情又无情的男人居然会因为普通朋友亲人的事情而影响情绪,他心里乱得厉害。 他抿着唇,万般的情绪归根到底不过是一句不想要喻萧衡情绪不好,可话在嘴边来回转了几次,舌根都开始发酸,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最终,过舟看着喻萧衡转身朝别的方向去了。 他视线追随而去,是那个送喻萧衡回家,还亲了喻萧衡的男人。 过舟脚步发重,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可不等他思索清楚就发现自己的步伐竟然如视线一般紧紧追随着喻萧衡。 屋外,林将行收起伞,零星几滴雨珠从伞尖滑落,他的视线在喻萧衡脸上始终不曾离去:“萧衡,天气冷,你该多穿一点再出来的。” 喻萧衡推开他递过来的外套,探头瞧了眼湿哒哒的地板。 林将行拉住人,侧眼扫见证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过舟,更确切一点说是盯着自己拉着喻萧衡的手。 林将行不易察觉地皱起眉。 少年穿着黑色的羽绒服,眉眼之中带着郁气,眼睛很亮,藏着占有欲,像是一条狗警惕地盯着主人身边的人,身上有令人发疯的熟悉感。 “林董,您怎么来了。”明钰说话时眼睛在林将行和过舟身上打着转。 林将行被那眼神惊醒,眼前的过舟不就是几年前的自己吗? 第29章 这算是什么? 林将行上上下下把人看了个遍,实在是像,要不是长相不同,林将行只会以为站在面前的就是过去的他自己。 第53章 这是他的替代品?是否表明着喻萧衡也还记得过去的那个林将行。 林将行已经无法冷静思考,他手上动作不自觉用力,喻萧衡被那力道弄痛,从他手中挣脱开,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扬,问他:“几天不见,这么激动?” 林将行回过神,他歉意地看着自己手。 过舟挑了挑一边的唇,照样在观察着林将行。 这就是那个和喻萧衡亲密许久却只亲了一下脸的男人。 他不信这个人能忍住。 过舟走到喻萧衡身侧,嗓子发哑,警惕又直白地问:“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他?” 林将行不动声色地挑起眉,他凝望着喻萧衡那半边精致迤逦的侧脸,心头微动。 喻萧衡轻轻笑了一声,忽而伸手在过舟下巴处挠了下,他表现的太过自然,像极了一时兴起想要逗逗小狗的主人。 过舟耳垂腾地一下变红,咬紧了牙关,凭借过人的毅力偏头躲过,可一抬眼对上喻萧衡如蛇类一般的警告目光,他又不动了。 又似屈辱,又似忍耐地闭眼感受着脖子上的痒意。 他忍得极为艰难,脖子上的青筋都在跳动,同林将行的别无二致。 喻萧衡兴味盎然,将两人的反应都收进眼底,音量不加掩饰:“我要是想见他带你来干什么,让你在一边旁观吗?” “呵,我还没那个癖好。” 过舟胸膛剧烈起伏,颤抖的睫毛暴露了他并不相信喻萧衡的话,甚至真的觉得喻萧衡会做出这样的事。 让自己看着他和那个男人亲吻,这很刺激,符合喻萧衡的作风。 脖子上的手离开了,他忍不住探了探脖子,欲要追寻,又脸色难看地收回去,然后用手去触摸感受那里残留的体温。 耳边一声轻笑让他知道心中的想法在喻萧衡那里暴露了个彻底,他低下头,看着喻萧衡的鞋尖朝着那个男人走过去。 “不去给老人家上柱香拜一拜?在这种场合用这种眼神看我合适吗,林董?”喻萧衡抱着臂冷声说。 林将行将暗沉沉的目光缓缓从过舟脸上收回,他舔了下唇,太阳穴处的青筋跳动,嗓音干涩:“好。” “林董,这边。”明钰引导着他前往灵堂。 林将行只见过老人两次,一次是他和明钰初见,老人就在旁边,另一次便是现在。 “奶奶离开前还说到你呢。”明钰说,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是否哭泣过,比起林将行,他的演技更好。 “说我什么?”林将行诧异问。 明钰手滑过桌面,冰凉如水:“说你是个好老板,让我好好报答你。” 林将行轻笑一声,他摇摇头,忽而想起了从前母亲去世的模样,那时也只有他自己来准备这些。 他拍了拍明钰的肩,说:“我们是合作,报答什么的不必放在心上。” 他曾对明钰下过推论,认为这个人有种亡命之徒的气质,思索片刻,说:“你……别做让她失望的事就好。” 明钰推了下眼镜,唇边勾出一抹笑:“董事长,你把我想的也太吓人了些,我只是个普通人。” “不是我想的那样就再好不过。”林将行也恢复平日里的态度。 明钰两手垂在身前,显得极为恭敬:“董事长,您也看出来了吧,喻先生似乎格外喜欢那一种男生呢。” 林将行眼里升起警告。 明钰笑了笑,却没退却:“我还记得第一次见董事长的时候呢,董事长也穿了一件黑色外套,那样子简直和他一模一样,只是远远没有过舟过的好呢。” 那是林将行刚确认喻萧衡离开的时候,他颓废到极点,根本不敢相信明明前一天还在和他说笑的男人居然第二天直接消失了,连条信息都没给他发。 他把之前的事情回忆了一个遍,也找不出自己哪里做错了。 直到最后,他觉得可能是因为喻萧衡发现自己要和他告白,喻萧衡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想法,他不想拒绝自己,不想给自己难堪,于是一言不发的离开? 越想,林将便越觉得如此。 他开始抽烟,没有了喻萧衡的管控,他一包一包的抽,抽得自己都开始厌恶,抽得心脏快要抽搐,然后第二天照常上课,照常兼职。 明钰出现在他兼职的店里,他一眼就看出明钰的眼睛和喻萧衡的很像。 但是,那又怎么样,没有人能比得上喻萧衡。 他的状态坏到了极点,说话都带着不耐烦,像极了失败的,被抛弃了的一条狗,夹着尾巴寻找主人,被任何一个人打扰到都要凶恶地咬回去。 他一脸不耐地听着明钰说未来,说他跟喻萧衡的未来,像是个神棍,不是疯子不会听他的话,但林将行听了下去,他们开始了合作。 林将行低低笑了一声,他眉头低垂,眼尾嘲讽般地上扬:“像我?那他注定要被抛弃。” 就跟过去的他一样被喻萧衡连句告别都没有地抛弃。 明钰温声应和:“董事长说的是。” 林将行隐约听见喻萧衡的说话声,他脚步一转,却被身后的人喊住,他侧过头示意。 “董事长,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结束了,当然,合作继续。”明钰认真道,若是仔细瞧一瞧他身上没有一点如释重负的模样,反倒有种风雨终于袭来的冷漠。 林将行思索着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道:“好。” 第54章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喻萧衡低头戏谑地看着过舟拉上自己的手,少年的火力旺盛,冬天里手像是个暖炉。 他眨了下眼,嗓音压低带着诱人的音色,明知故问道:“过舟,你这是在做什么?” 过舟垂着眼,并不看他,生硬地说:“你的手太冷,帮你暖一暖。” 喻萧衡嗤地笑出声,却没抽出自己的手,任由过舟紧紧握着。 握得久了,温度还真的传了过来,冰冷的手指逐渐升起温度。 他动了动指尖,修剪整齐的指甲在某个人的掌心蹭过,过舟身体发僵,与喻萧衡相碰的那半边身体简直成了木头,有蚂蚁在上面爬来爬去,痒得他骨头发软。 “你别动。”过舟出言警告。 喻萧衡哪里是会听警告的人,他性格肆意,别人不让他做什么,他就偏要做什么。 不但不停,反倒微微侧了身,半个身体都靠在过舟身上,如同见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边挠过舟的掌心一边去看他的反应。 过舟咬着牙,呼吸变粗,黑沉沉的眼睛死死瞪着他,浓密的下睫毛形成浅灰色阴影,像是有人拿着鞭子对他的身体凌虐,有血色从眼底冒出,紧紧锁在喻萧衡被衣服盖住的锁骨上:“你是不是又想被咬。” 喻萧衡歪着头,微微睁大的眼睛显得有些纯真:“你可真长本事了,敢和我说这种话了。” 过舟飞快眨了下眼,美好的滋味在他牙尖还不曾完全散去:“你要试试?” “你敢。”喻萧衡眼里带着冷意,一直被握着的手反握住过舟的,他看上去清瘦,实则力气并不小,手上用力按压,让那只手都开始颤抖。 过舟觉得自己该露出痛苦的表情,喻萧衡没有收力,被按压的地方的确很痛,可这些痛比起从前别人落在他身上的,简直不值一提,在配上那双白皙如玉的手,更像是在调情。 根本没有什么敢不敢,他向来胆子就不小,做不做只取决于他想不想。 这里不是去做这些的地方。 他抬起眼唇,讨饶般地说:“不敢。” “这么乖。”喻萧衡笑了,过舟被他眼里的笑意迷惑到。 喻萧衡在他面前总是冷笑,嘲笑,嗤笑,坏笑,但这次,那一双眼睛里盛满的是干净的笑意。 过舟背过手,悄悄去抚摸自己被他触碰的手。 喻萧衡看破,撑着下巴轻啧一声:“做什么呢,手伸出来。” 过舟听话极了,重新握住男人的手,自顾自地找了个理由:“你喜欢,给你挠。” 喻萧衡笑着挥开。 过舟抿唇。 林将行看着他们之间亲密的动作快要克制不住心里的妒忌,他走上前,不动声色地插入两人之间:“在说什么有趣的事?” 喻萧衡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站起身,又朝着明钰说:“我们就先回去了,节哀顺变。” 明钰点点头,音量轻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化疗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早点结束也挺好。” 喻萧衡没说话,他套上衣架上的外套,一边离开一边拉拉链,头发有段时间没有修剪了,竟然有一缕卡了进去,紧紧拉扯在下巴处,难受得厉害。 过舟想帮他,可慢了一步。 林将行轻柔地试着将那捋头发解救出来,他动作轻,花了一番时间,终于在喻萧衡快要不耐烦时解开了,只是整个人却突然僵住。 喻萧衡因为两人之间的动作高抬着脖子,外套下的领口向下垂坠,雪白的大片肌肤从领口处露出,锁骨附近有一块红梅似的烂红。 林将行并非对此一无所知的人,他认出那是牙印,是有人用牙齿叼住那里,一点一点磨出来的,看样子还咬了很久。 起码比他的亲吻时间要长得多。 那处红印太过明显,落在屋中众人眼中,林将行深吸了一口气,还握着拉链的手手背青筋凸起,动作见红印重新消失在领口。 林将行若无其事地将众人反应受尽眼底。 那个像他的少年眼底发红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 是他咬的。 第30章 林将行承认自己嫉妒得快要发疯,他何时从喻萧衡身上瞧见过这样的印子,过舟又有什么不同能让喻萧衡接受他留下那样的痕迹。 喻萧衡不喜欢被亲近,不喜欢被触碰,有些小洁癖。 这是过去那一年他总结出的经验。 那时他们之间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碰一碰喻萧衡的脸,为他擦去肌肤上的雨滴。 仅仅那一次,就让他回味许久。 妒忌在脸上有了实体,眼皮上的猩红让人见了便要发颤,他闭上眼,却依旧可见眼皮下的球体在不受控制的颤动,终于,他收敛了情绪,说:“我送你。” 喻萧衡把伞递给过舟示意他撑开,说话时他刚站进伞下,与过舟并肩而立。 林将行觉得自己被他扫视过的地方都开始发烫,他舔了下唇,便见喻萧衡扬了下眉,轻蔑又无情地说:“还是不了,你这个样子开车,我怕明天淮岷市就会出现一条新闻,三男子车祸殉情。” 他什么都知道,什么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林将行嗓子发堵,千言万语在心里想了太多,嘴上就说不出一个字来,等到那两道身影消失在眼前,他才回过神,低哑地嘲笑自己。 第55章 “你也看见了吧。”林将行说。 明钰擦拭着镜片,热茶的蒸汽在眼前团成一团:“董事长的意思我听不明白。” 林将行嗤笑一声,他摸出根烟来,照例不抽,只看:“到底还有多少个。” “喻先生长得好,性格也讨人喜欢,追求他的人当然很多。”明钰淡淡说,他说得光明正大,好像他就不曾起过什么心思。 “是,萧衡从来都不缺追求者,刚认识他时我就知道。”林将行叼住烟头,一手插进手袋,瞧了眼明钰:“萧衡爱玩,但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不了几天,他就不放在心上了。” 他像个经验丰富的正宫娘娘,坚定地认为宠爱会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明钰眉眼弯弯:“董事长说的对。” 待人离开后,明钰拿起手机,给那个永远处在话题中心的男人发去短信:“过两天是我的生日。” 喻萧衡已经坐上了车,瞧见内容时笑了一声,惹得过舟将目光黏在他脸上。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氤氲着潮湿的气息,湿哒哒黏糊糊让人陷入一场春梦。 喻萧衡唇边带笑,手机放在唇边,录下他温柔缱绻的声音:“想要什么礼物,我会准时送达。” 过舟不知道那一边的人是谁,他不喜欢喻萧衡现在的表情,大抵是最近关系太过亲密以至于他有了一股冲动,他轻轻地握住喻萧衡的手,将它带到自己的身前。 锻炼得很好的腹部有着令人羡慕的肌肉形状,他知道喻萧衡是喜欢的。 喻萧衡终于将投注在手机中的注意力分散在他身上,与窗外阴雨格外相称的一双眼睛带着戏谑,过舟耳尖发烫,低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喻萧衡嗓音勾人。 过舟知道他是故意的,这个男人性格恶劣,最爱看人难堪的模样,他忽略掉心底淡淡的失落,生涩地开口索要:“我要你陪我。” “陪你做什么?过舟,要我陪你也该想好去哪里做什么,难道要我跟你就这么干坐着吗,那我可不乐意。”喻萧衡的手还没从过舟身上移开。 少年不懂调情,喻萧衡对他做这样的动作时向来都是轻飘飘的,并不用实力,但过舟压在他手背的手炙热有力,让他连抽动都不能。 过舟憎恨这个像喻萧衡所求的自己,也憎恨故意这样说话的喻萧衡。 他从未约过会,从未庆贺过生日。 每年的这一天不过是寻常的一天,他偶尔会在大雪覆盖了枝头时猛然想起这个日子,然后恍然发现已经过去。 但今天他亲生父母的短信提及了这一事,让他有了期望。 他听说过去喻笙秋的生日都会举办家庭聚会,喻萧衡这个哥哥从来不会缺席,他会送上礼物和祝福,在这一方面,他做的总是很出色。 然而,从见到喻萧衡的那一眼开始直到现在,过舟都没从他口中听见有关生日的字眼。 他不知道喻萧衡是不记得了,还是……因为他不是喻笙秋,所以就不配拥有祝福? 虚无缥缈的生日祝福过舟并不放在心上,他想要的是喻萧衡的一句话,尽管他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他忍不了了,仅凭直觉就去索取。 “吃饭,陪我吃顿晚饭。”过舟说,他想不出其他的约会。 喻萧衡看着那双在不自觉中带着希冀的眼睛,心里忽而一软,他刚要应下来,脑海中忽然出现系统的声音:【宿主,今天是主角们的生日,晚上您可能会有关于喻笙秋的任务需要执行哦。】 喻萧衡指尖在膝盖上轻点着,他启动车,说:“位置。” 他从后视镜中瞧见过舟怔愣的表情,被系统打扰到得心情转好了些,一手拍开还在紧紧按着他的手:“你的身材是不错,但这样一直强迫我摸,是不是有些过分?还是说你很喜欢我摸你?” 过舟猛地松开手,他看向窗外,滴答的雨声停了,他故作冷漠地吐出餐厅名字,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喻萧衡,不去想腹部上的触感。 耳边是喻萧衡发甜的笑声,过舟用力按压着手指上的咬痕,好像碰的是喻萧衡锁骨上的痕迹。 餐厅位置并不远,在寒冬的气息中点亮的灯光很有氛围感,喻萧衡两腿交叠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明显不适的少年。 这家餐厅似乎是有名的情侣打卡餐厅,恰好元旦到来,处处洋溢着暧昧的氛围。 喻萧衡似乎是觉得热了,手指搭在衣领上扯了扯,过高的热度让他的锁骨都泛着红,被过舟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咬痕就那么大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气中。 过舟盯着那里很想抬手把它遮住。 喻萧衡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是副什么样子,知不知道很多人都在暗戳戳地看他。 “过舟,你选的餐厅很不错。”喻萧衡上扬的眉眼跳动着暧昧的风情。 过舟一下子热了脸,他揪着桌布,一言不发。 他长相阴郁,如此这般就像是有人在强逼他一样,可又别扭的可爱,像条害羞却又内心跳跃的小狗。 喻萧衡用杯子轻碰了一下他面前的酒杯,噌地一声清脆声响,酒液染湿了他的唇:“喝过酒吗,你现在十九岁,也可以试一试了。” 过舟不屑地发出声,他喝过,被人按着强灌,味道古怪的酒精灌入他的喉咙,他以为自己要被呛死,他的养父是个酒鬼,整日醉醺醺的,浑身的酒味令人作呕。 第56章 他看着高高在上仿若不曾经历过一切不美好之事的喻萧衡,明明是他最为厌恶的酒味到了这个人身上竟然也变得诱人起来。 唇上的那一点光泽像是雨下的桃花瓣,让人想抿上一口。 过舟突然口干舌燥。 他喝了一大口酒,依旧还是他不喜欢的味道,但他此刻眼中全是喻萧衡,味道突然就变得甜美诱人。 他喝的好像不是面前的酒,而是喻萧衡唇里的酒。 “好喝吗?”喻萧衡挑起一边的唇,眼神戏谑。 “好喝。”过舟直勾勾地盯着那里。 喻萧衡忽然间意兴阑珊地靠上椅背,胸膛前的肌肤因为动作露出大半,他眼里带着让人上瘾的毒药,轻而易举让过舟中了毒。 “那就全喝了吧。”他仰着下巴,对准的不是桌上的那瓶酒,而是自己面前那只印上了他唇印的杯子。 于是过舟便知道这个人是老毛病又犯了。 脾气善变,没人知道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坏,欺负人这条特质大概是刻入了他的基因,天生就坏得要命。 但过舟不讨厌,比起那些虚伪地暗暗做些恶心事的老鼠,这样一条不遮掩自己是条毒蛇的喻萧衡实在讨人喜欢。 更何况,这也算是欺负吗? 他不禁去想,这究竟是欺负,还是读懂了他内心想法的喻萧衡给他的奖励。 醇厚,带着清浅的桃子味道的香甜,过舟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爱酒了。 喻萧衡轻啧了一声:“行了,你喝醉了我可不会抱你回家。” 过舟没听,他喝得一干二净:“你说的,喝完。” 喻萧衡哭笑不得:“过舟,你是这么听话的人吗,明明只听我说的半边话。” 过舟舔干净唇边的酒渍,回答他的上一句话:“我不会喝醉,我可以抱你回家,你不用担心。” 喻萧衡没理他,拆开摆在一边的蛋糕盒子,点上蜡烛,然后满意地点点头:“许愿吧,我的小寿星。” 他叫过过舟小狗,宝贝,弟弟,但更多是过舟二字。 带着生日限定特色的小寿星三个字没了平日里的轻挑,过舟垂着眼吹灭了蜡烛。 “不许愿?”喻萧衡问。 过舟面无表情地切下蛋糕,将最漂亮的那一块递给喻萧衡。 蛋糕味道很好,甜蜜浸满了整个口腔,这是过舟度过的最美好的一个生日,虽然从前他从没过过。 窗外不知何时响起沙沙的细响,喻萧衡侧脸去看,下雪了。 他穿上厚实的外套,说:“走吧,回家。” 过舟觉得像是在做梦,他看见喻萧衡手中提着礼盒,其中一只递给了自己,是生日礼物,过舟没打开,只直勾勾地盯着另外的那一个。 喻萧衡买了双份,那一份是给谁的自然不言而喻。 过舟心里涌上一团火焰,他浓密的睫毛耷在眼下,显得固执又可怜,声音轻得不像是他说出的话:“喻萧衡,我后悔刚刚没有许愿了。” 喻萧衡愣了一下,问:“你想许什么愿?” 过舟抬起眼,紧盯着他:“你别回去陪他,我才是你弟弟。” 第31章 少年的声音一向干净,此刻却显得那样沙哑,好像坏了的大提琴在固执地拉出乐声。 喻萧衡眼尾眯起,在说出这句话后的过舟突然卸了力,紧皱的眉头预示着他重新回到平日里的不耐,但那双眼睛里除去悔意还带着不自然的期待。 他悄无声息地吐出一口气,暖气蒸红了他眼尾的肌肤,连声音都变得温柔起来:“所以,你是想让我继续陪着你吗?” 过舟已经站起了身,他穿上外套,又裹上围巾,一只手拎起喻萧衡还没来得及拎上的礼盒,眉眼之间带着轻嘲:“别问了,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 “你不说,我又怎么答应你。”喻萧衡有些心软,他天生喜爱小动物,大概是因为它们那过分单纯的眼眸,能轻而易举地瞧出内心纠葛。 此时的过舟像极了他幼时喂过的一条流浪犬,在他喂完想要离开时,它可怜巴巴又故作疏离地盯着他,好像有没有再次见面,会不会带它回家它都做好了心理准备,绝不会为此伤心。 最终,他养了那条狗,现在,他也愿意试一试答应。 过舟愣在了原地,大概是完全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他站了好一会,喻萧衡看得出,失去了一时上头的情绪,要他说出这些话是个艰难的事。 喻萧衡转身,礼品盒的带子勒住他的手指,胳膊终于被人拉住。 喻萧衡回头,眼眸中带着早有预料的浅笑。 过舟舔了下唇,眼睛片刻不曾离开那双桃花瓣形状的眼眸,沙哑又困难地说:“我要你陪我,今晚只陪我。” “好,我尽力。”喻萧衡试着做出承诺,因为今晚注定有剧情发生在喻笙秋身上,他尽力早一点解决。 过舟好像没发现那一句尽力背后的意味,他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一个“好”字上。 内心前所未有地充盈起来,他甚至觉得即便喻萧衡还是会给喻笙秋送去礼物,那也不重要了,因为喻萧衡回陪他,陪他一整晚。 喻萧衡好笑地看着少年:“回回神,就这么高兴吗?” 过舟面色微变,他还是不习惯将内心的想法暴露在脸上,纠结半晌后,才说出一句连自己都没有听清的话:“高兴。” 第57章 喻萧衡不管少年内心如何别扭,拉住过舟的胳膊出了餐厅。 雪花纷纷扬扬,白桦树站得挺拔,黑白的色彩最为浓烈。 * 白桦公馆,喻笙秋一个人坐在桌前,管家老李看着小少爷愈发苍白的脸庞,心里有些疼惜。 他是看着大少爷和小少爷一起长大的,虽说喻萧衡从前有些不招人喜欢,但近些年来,喻萧衡成熟稳重,隐隐成为一家人的视觉中心,地位在小少爷的心中更为重要。 往年的这一天家里总是热闹的,一直被宠爱着长大喻笙秋会和一家人度过一个温馨的生日晚会。 老李本以为今年会更加盛大一些,因为家里又多了一位过舟。 可谁知,先生太太都临时有事赶不回来,就连喻萧衡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小少爷,多少吃一点,不然大少爷知道了会心疼你的,大少爷最疼你了。”他安慰说。 喻笙秋戳着面前的冷冰冰的生日蛋糕,精致的小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的哥哥忘记了他的生日,或许没忘,只是因为自己不再是他的弟弟,毕竟他带走了过舟。 这一天终于来了。 甜蜜的蛋糕融化在舌尖有些腻人,他厌恶地推开。 喻笙秋回忆着和喻萧衡的相处,这一回忆便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和哥哥已经很少再坐在一起弹琴画画看书了。 喻萧衡总是外出,喻笙秋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到了晚上,他才能瞧见哥哥回来的身影,又那么几次,他注意到哥哥是被人送回来的。 “李叔,哥哥现在是不是在给过舟过生日?”喻笙秋小声问。 他的声音都是纤细的。 不等李叔回答,餐厅外响起的脚步声先回应了他的话。 一道轻一道重,好像听见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 喻笙秋揉了揉眼睛,被半遮的眼睛闪烁着凌厉幽暗的光,一颗心脏酸痛得厉害。 他的哥哥被抢走了。 喻萧衡对上过舟明晃晃的眼神,他无奈笑了笑,拍了拍少年的肩,将人推进了自己的房间:“不是答应你了吗?这么不放心我。” 过舟被戳穿心事,他迎上男人的目光,闷声闷气地说:“你说的话我不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喻萧衡揉乱小狗的毛,眯起眼睛,笑得恶意满满:“过舟,你都进我房间了还说这种话,你就真不怕我对你做些什么?” 与其说是威胁,这种明晃晃的逗弄更让过舟感到不适,他抿起唇,两只手垂在身侧总觉得空荡荡的,于是只能抱住喻萧衡送他的生日礼物。 他还没拆开看是什么。 “看看喜不喜欢?”喻萧衡仰靠在沙发上,似是有些口渴,喉结上下滚动着,锁骨上的牙印暗红,偏偏他的眼睛从不会糜烂,危险又迷人。 过舟觉得自己的脖子被这条毒蛇缠住了,他快要窒息。 他像是正在做一场暧昧不清的梦,又嘴硬地不肯沉溺:“又是小狗吗?” 喻萧衡突然笑的特别开心,薄薄的衬衫下那精致的身躯都在颤动:“不是小狗,是骨头,小狗最爱吃骨头了,对不对?” 过舟已经不会再因为他喊自己小狗而生气。 他被训练成功了,听见小狗二字联想到的不是屈辱,而是喻萧衡漂亮美味的锁骨。 过舟垂着眼拆开礼物,不是什么骨头,是块表,表盘深蓝色,带着少年人的朝气。 此刻,过舟心里想到的不是喜不喜欢,而是,这块表和喻萧衡手上的那一只很像。 这是兄弟、情侣、还是主仆? 那两杯酒大抵是让他醉了,他看着沙发上歪头喝水的喻萧衡,目光只落在那沾着水光的唇上。 雨滴落在了桃子瓣上,他想尝一尝这块桃子是否如想象的那般甜美。 他栖身靠近,就如从前在他卧室里发生的那样。 喻萧衡的力量比他小,他轻而易举地把人压在身下,在快要触碰上的那一刻,嘴里被塞了一块小点心。 过舟拧起眉,不怎么咀嚼就吞下。 喻萧衡歪头揽着少年的脖子,鲜红的蛇信子好像在他唇间吐露,锋利的指甲抵在那里滑动着,另一只手却落在自己锁骨的痕迹上:“这里都还没好呢,你的牙又开始痒了?” 他的话如暗示,过舟当真觉得自己的牙齿开始发痒,急需什么来磨一磨,他舌尖舔上去,这一对犬齿极为锋利,可以轻易刺破喻萧衡脆弱的肌肤。 压在身下的人突然身体不动了,很快,突然推开过舟,过舟皱着眉不知道喻萧衡是要做什么。 接着就听喻萧衡说:“我去送个礼物。” 就在刚刚,系统的任务发布了。 【剧本《真假少爷》任务发布: 今日是元旦,也是喻笙秋的生日,可惜疼爱他的父母却不在,早上时,喻笙秋收到他们打来的电话,说是突然有急事。 喻笙秋有些失落,隐秘之中还有丝丝期待。 今天也是过舟的生日,他期待着和过舟的见面。 门被敲响,他以为是过舟,连忙开门。 谁知,敲门的竟然是他那个觊觎他的哥哥喻萧衡。 喻笙秋被他身上的酒气吓得愣在了原地,这一下的怔愣让他错失关上的门的机会,他害怕喻萧衡,自从那夜过后,喻萧衡就不再掩饰看他的眼神。 第58章 他会对自己做什么?不言而喻。 喻笙秋眼里酝酿起水珠,漂亮的一张小脸满是惊慌,连声音都带着颤抖:“哥……哥哥,你喝醉了。” “阿笙,哥哥没喝醉,哥哥现在很清醒。”喻萧衡凑近,他带着酒味的呼吸落在喻笙秋的脸上,让喻笙秋感到窒息,他小手抗拒地抵在胸前,却连逐客令都不敢下,只可怜巴巴地说:“哥哥,你有什么事吗?” “哥哥来给阿笙庆祝生日,哥哥在外面待太久居然忘了阿笙已经成年了。”喻萧衡眼睛在喻笙秋发白的小脸上打着转,意味不明地重复:“阿笙成年了,有些事便可以做了。” 喻笙秋一双杏眼惊恐地瞪大了,充满酒气的脸在他眼前缓缓凑近,像是一条狗在他颈间耸动地嗅着:“阿笙怎么会这么香呢,哥哥尝尝阿笙是不是吃了什么好闻的东西好不好。” 喻笙秋的手被禁锢住,他吓得发抖,却无能为力。 耳边是喻萧衡充满醉意的告白,可他只能注意到喻萧衡快要吻上自己的嘴唇。 他咬着唇瓣,下巴被恶狠狠地捏住。 眼见着就要被亲上去,过舟冲进了门,手中拿着把刀,喻笙秋从未见过这样的过舟,凶狠,不顾一切。 “滚出去,别碰他。” 那把刀抵在喻萧衡身上,喻萧衡身上的醉意立刻烟消云散,陪着笑举着手一边说着误会的话,一边退出去了。 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任务成功奖励一点生命值,任务失败扣除十点。】 喻萧衡手刚碰上礼品盒,就被一只还带着伤痕的手按住,他抬眼。 过舟咬牙切齿,那过分浓密的下睫毛让他的眼睛像是野兽:“为什么要挑在这个时候去。” 第32章 “在我想要吻你的时候。”过舟一字一句地说,野兽般的眼瞳紧紧盯着喻萧衡,里面带着不可置信还有一点恨意。 他对喻萧衡的感情总是复杂的,爱慕,憎恨,浅薄的欲念三者结合在一起,不知何时其中一种就会占据上风。 喻萧衡拍开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情绪在他身上总是隐藏得很好,他像是最为冷酷的行刑人,面对死刑犯的苦苦请求也不会松动一丝心神:“过舟,是我最近对你太过温柔了吗,让你觉得你可以随意命令我?” 那双桃花眼寒光咧咧,怕是窗外的细雪也没有它冷。 过舟呼吸粗重,重新拉住那只被薄薄一层肌肤包裹得白皙柔嫩的手,喻萧衡的手指微凉,他拉着那只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恳求。 喻萧衡喜欢这里,因为这里他答应了陪自己吃晚餐,会因为这里再次答应他吗? 过舟睫毛抖动着,即便是喻萧衡收藏在手机视频里的那只可怜小狗也抵不上他。 小狗很可爱,很讨人喜欢,会让人心软得厉害。 但是—— 小狗不能干涉主人的决定。 喻萧衡在过舟令人发颤的眼神中毫不留情地抽回了手,大概是因为发现任务进行不顺利,系统的提示音接二连三地响起,响得他头痛。 他手按压着发胀的太阳穴,薄薄的眼皮掀起,颜色如枫糖一般的眼珠带着冷酷:“过舟,一样的招数做第二遍就不讨人喜欢了。” 过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再乖巧再像狗的狼,终究还是狼。 他胸膛大幅度的起伏,脊背拱起的线条如野兽在狩猎,喻萧衡手下的肌肉也绷得发紧,像是一块发烫的铁板。 喻萧衡轻“啧”了一声,将吵人的系统声尽力屏蔽,手指勾上礼品盒的袋子,深红色的绸带在指节上绕了两圈,但礼品盒纹丝不动。 他看着压在上面的手,眸色变冷,警告道:“松手。” 过舟好似没听见,身体却突然动了,紧紧盯住猎物的野兽终于开始了狩猎。 喻萧衡唇上一痛,过舟粗硬的发丝扎在他脸上,滚烫的呼吸也落在他的颈间,身上的重量刚刚好让人不能轻易推开。 喻萧衡拉住过舟的头发让人被迫抬起头,同时曲起膝,制止住少年还要进一步逼近的动作,脚压在少年紧绷起的腹部上,用力将人踢开。 过舟吃人一般的目光让他发笑,声音竟然柔和许多:“胆子越来越大了。” 可依旧没有同意不去送礼物。 “换个时间再去好吗?”过舟不死心地说。 喻萧衡提着礼物站起身:“你自己知道答案。” 过舟垂下眼,他恍然间明白,他的恳求喻萧衡是否答应并不看他做了什么,也不看他是否能讨得喻萧衡的欢心。 他根本就不能影响喻萧衡的决定。 就像现在,即便喻萧衡答应他会陪他一晚上又如何,只要喻萧衡变了想法,什么约定都不值一提。 光太刺眼,过舟坐在沙发上抬手捂住了眼睛。 * 喻萧衡摸着自己发痛的唇,那里大概是破了皮,舌尖尝到浅淡的血腥味。 他正要关上房门,与走廊上的喻笙秋对上视线。 喻笙秋就站在那里,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风从没关严实的窗吹进来,卷起他垂在眼前的发丝,幽暗的眼睛在见到喻萧衡的那一刻瞬间变得柔软:“哥哥。” 他看着喻萧衡唇上的痕迹,又将目光投向门边的缝隙,透过那里似乎在看什么人。 第59章 喻萧衡笑着抬了抬手中的礼物,说:“阿笙生气了,哥哥没忘记今天是阿笙的生日。” 说着,他拉起喻笙秋的手,喻笙秋娇生惯养,手上没有一点茧子,和过舟的毫不相同,握起来只觉得细滑如玉。 喻笙秋闻见哥哥身上很浅的酒味。 酒香在喻萧衡的体温下变得温柔,丝丝的果香带着甜腻,恍若一场缱绻的梦。 “哥哥,你喝酒了?”喻笙秋问。 喻萧衡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可能是闻得久了,鼻子已经嗅不出味道:“阿笙觉得难闻吗,哥哥没喝醉,现在还很清醒。” 两人已经进了喻笙秋的房间。 喻笙秋不动声色地关上门,静静地反锁,他看着喻萧衡手中的礼物,满脑子想的却是这份礼过舟也有,他的哥哥独自给过舟过了生日,然后才想起还有他这个人。 他指着礼物,粉色的唇微微勾起,如果不看他的眼睛,瞧不出这张纯真脸上的轻嘲,只觉得甜美:“这是给我的?哥哥,你现在还过来做什么呢?” 喻萧衡仿佛没看出他与平日里的不同,他靠近了喻笙秋,或者说是两人都在一点点靠近对方,呼吸落在双方的脸上,他轻声致着呢歉:“阿笙果然是生气了,哥哥向你说声对不起,哥哥现在给阿笙过生日好不好?” 他勾起喻笙秋遮住眼睛的一缕发丝,如剧情中那般脸上带着欲念,下流地说:“哥哥离家太久了,居然都忘记了阿笙已经成年了。” 手指滑过喻笙秋的侧脸:“成年了,有些事情就可以做了。” 喻笙秋瞳孔紧缩,凑得太近,他更为清晰地看见喻萧衡唇上的伤口,以及些微的红肿,那里还残留点水光,像是刚刚被人亲吻过。 他心揪成一团,他一直以为喻萧衡喜欢单纯可爱的人,他也一直那样扮演着,可单纯可爱的人设并没有带来喻萧衡的爱,反而让别人抢占了先机。 那去演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他按住那片破碎的唇,想用力按压又怕哥哥疼,最终只轻柔地摩挲:“成年人可以做的事情,哥哥,你是想让我亲你吗,就像过舟对你做的这样?” “还是说你想这么对我?” 喻萧衡轻轻笑了一声,唇上的手指陷入他的唇缝,一脸兴味地抓住那只手,说:“我还以为你能永远装下去呢。” 喻笙秋脸色一变,末了又觉得合该如此,喻萧衡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看不穿他的伪装呢。 喻萧衡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他高抬着下巴,指着礼物说:“先看看喜欢吗?” 喻笙秋紧挨着他坐下,他心思不在礼物上,他迫切地想覆盖掉过舟在喻萧衡唇上留下的痕迹。 喻萧衡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他如剧情那般禁锢住喻笙秋的手,然后压低身体,跨坐在他的身上,凑近。 喻笙秋眼睛发红,身体也开始发热,他日思夜想的哥哥将头埋在他的颈肩,滚烫的呼吸一寸寸灼烧着他的皮肤,他忍不住挺/直了胸膛,悄悄低头去轻嗅在他颈间作乱之人的气味。 “阿笙怎么会这么香呢,哥哥尝尝阿笙是不是吃了什么好闻的东西好不好。” 喻笙秋被这道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扰得耳廓酥麻,身体上一切被喻萧衡触碰的地方都兴奋地发抖,喻萧衡说了什么,他根本没有听清。 他只庆幸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像从前那般糟糕,他可以做更多。 喻萧衡似笑非笑地扫了眼他的身体反应。 喻笙秋只觉气血越发上涌,又觉得在那双眼睛之下的自己只是卑微的一个小丑。 他盯着喻萧衡因为动作而翻开的领口,那里有着一块显眼的红痕,只肖一眼就让他认出那是咬痕。 “哥哥,这是过舟咬的?”喻笙秋咬牙问。 喻萧衡挑了下眉,似乎在好奇他接下来的反应,又像是在鼓励。 喻笙秋像是饥渴许久的旅人终于在沙漠之中找到甘泉,他趴上去,迫不及待地用唇齿覆盖,然后去品味其中的美好。 他没来得及品味太多,只听喻萧衡轻轻叹了一声:“你怎么也像是条小狗呢。” 接着就扼住他的下巴,低头正要做些什么,门突然被敲响,声音巨大,杂乱不堪,大概是彻底没了耐心开始试图开门。 喻萧衡看了眼紧锁的门,任务只差最后一点,他靠近喻笙秋,飞快地在他唇上点了一下:“好了,这下你们彻底扯平了。” 门响得越发剧烈,喻萧衡被那声音吵得头疼,长腿站起,却被人拉住了手:“哥哥,现在还没结束呢。” “他把你咬伤了,我却只碰了一下,这样不公平。” 喻萧衡眉头轻蹙,勾起的唇却带着锋利的冷意:“公平?你想怎么做?” “除非也让我咬一下。”喻笙秋已经擅自做出了动作。 向来纤细如易碎品的少年身上居然也有了寒芒。 喻萧衡危险地划过他的喉咙,在喻笙秋愈发血红的眼神中,说:“你没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另外,我喜欢听话的,阿笙,看来你不如他乖啊。” 他的声音含带着盈盈笑意,却让人想起最危险的野兽,又像是掺了剧毒的酒,明知危险却吸引着人喝下。 与此同时,那扇可怜的门终于在过舟的脚下被打开了。 失去了木门的遮挡,喻萧衡和喻笙秋过分亲密的姿势终于暴露在过舟眼前,比他在门外想的更亲密。 第60章 衣衫凌乱,曾经被他咬过的锁骨如今那里盛开了一朵更为艳丽的红梅。 第33章 过舟从喻萧衡离开后就心乱如麻,过于激烈的情绪在他胸腔之中涌动,快要冲破身体,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了。 手被咬的见了血,犬齿深陷进皮肤,脑子里想的却是喻萧衡。 恨喻萧衡,爱喻萧衡。 想把喻萧衡吞下去,连残渣都不给别人瞧见的机会。 一杯冰水灌下去,他冷冷看向喻笙秋房间的方向,然后再脑海里去猜想他们此刻在做什么。 他并不相信喻萧衡只是单纯的送礼物。 腕上的新表一分一秒的走动,他深灰色的眼睛盯着表盘,看着指针走了一圈又一圈,瞳孔都开始发散。 终于,他等不下去了。 “送个礼物需要这么久吗?”过舟嗤笑一声,他踢了下桌子,桌上的水杯被震得滚落,哗啦一声,水流了一桌子。 他垂眸擦拭干净,不知怎么的,他拿起桌上那只水果刀。 他真是恨不得杀了喻萧衡。 杀了喻萧衡,这些令他陌生的情绪就会消失。 喻笙秋门外,他听见零星说话声,脑海里过分的想象让他眼睛发红:“喻萧衡,你出来。” 没人回应,他一下下踹向门,像是发了疯一般,也幸好现在时间太晚,家里的管家保姆们都已经离开这栋房子。 门轰的一声被撞开。 喻萧衡衣衫凌乱,与喻笙秋姿势亲密,喻笙秋的手甚至还放在他的腰上,但此刻过舟已经无法注意这些,他只能瞧见曾经被他咬下的痕迹上又覆盖了新的痕迹,红彤彤一片,带着湿痕。 他留下的印记被盖上了。 像是亡命之徒没了最后一丝希望。 “喻萧衡,你就这么喜欢他吗?”过舟声音哑到难以分辨。 喻萧衡听出他声音里的轻颤,他扶着额,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拉开和喻笙秋的距离,他叹了口气。 没说话,此刻不管他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 在剧情里该成为爱人的两个少年看着对方的眼神带着厌恶,剧情彻底走不回去了。 手突然被拉住,喻萧衡侧目看过去。 喻笙秋目色纯真:“哥哥,我会比他更乖的。” 喻萧衡笑了下,过舟现在的模样可一点都不乖,让他刚才的话成了空,他抬起那只被抓住的手:“你看,你现在也很不乖啊。” 喻笙秋松开,扫过过舟的脸时暗暗扬了扬唇:“那哥哥要好好休息。” 喻萧衡如同神明,信徒们为了宠爱引起的冲突丝毫不会影响到他,纤细挺拔的背影足够薄情却也惹人遐想。 “他是我的哥哥,当然只喜欢我。”喻笙秋暗示般地摸向自己的唇。 过舟扯了扯嘴角,掌心处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流,他竟然握着刀刃:“哥哥?那你就永远做他的兄弟好了,没人和你抢哥哥。” 过舟才不屑于做喻萧衡的弟弟。 他要喻萧衡……要喻萧衡成为他的人。 纠缠了许久的情绪突然有了署名,因为爱,所以嫉妒。 他握着刀,深陷的眼睛紧紧闭上,又扫了眼虚伪的少年,不再纠缠,他要找喻萧衡说个清楚。 * 卧室内,喻萧衡躺在床上,锁骨上的咬痕不重,喻笙秋咬的和过舟咬的比起来不算什么。 【有人在敲门,宿主,你猜是谁?】 喻萧衡懒懒抬起眼,与他声音一同响起的是开门声:“过舟。” 过舟一步步逼近,少年身形看着修长,压迫感却十足,眉眼间被黑色雾气包裹,落在喻萧衡身上带着不甘,他又问了一遍:“你就那么喜欢他?” 喻萧衡翻了个身,脚上的拖鞋掉落:“你别诬陷我,我可没说过我喜欢谁。” 过舟被那截纤细的脚踝吸引了目光,他忍不住握住那里,指腹摩挲起脚上的细链:“你说谎,你不喜欢他为什么同意他亲你。” 喻萧衡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脚趾踢了提过舟的手心:“难道我嘴上的伤真是狗咬的不成,过舟,你会摇尾巴吗?” 过舟心里恨得厉害,咬牙切齿地说:“喻萧衡,那你就是又发骚了,你是不是有病,就爱别人做你的狗。” “喻萧衡,有我这一条狗还不够吗?” “他那娇生惯养的样子,能满足你吗?” “他能像我这样……这样跪着求你吗?” 说着说着,他身体里的妒意已经掩藏不住,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溢。 喻萧衡挑眉,一双眼睛似是会说话。 过舟被激得血气上涌,牙尖都因为用力开始发疼,他猛地咬向喻萧衡的脚踝,牙齿撞上骨头,不知哪一个更疼。 喻萧衡被他咬得脚踝疼,他动了动脚踝,脚背上一片红,都是过舟弄的,说:“松点力气,一手血全抹我身上了,也不觉得味腥。” 过舟却不听他的话,反倒越发逼近了人,以至于喻萧衡被他握着的那只腿只能委屈地曲起,见人眼神越发吓人,喻萧衡掀开领口,指着上面的伤:“行了,那你现在是要再咬回来不成?” 过舟跟着紧盯住那里。 喻萧衡轻“啧”一声,又拿衣服盖住:“别想,你再咬一口我这块皮就别想要了。” “脏死了,我才下不去嘴。”过舟冷哼一声,眉毛不屑地扬起。 第61章 少年丝毫没现在自己竟然在这简单的两句话里息了怒气,虽然还是嫉妒有人咬了他的地方,但那种想把那块皮都割下来的欲望褪去了。 喻萧衡弯唇浅笑,突然用曲腿勾住过舟劲瘦的腰,少年后腰发软,身体坍塌下来,胳膊撑在两侧,瞧着喻萧衡被自己咬破的唇,不自觉动了动喉结。 喻萧衡眯起眼,他一双桃花眼总是多情含水,唯有半眯着时会带上锋利,一张唇,简直像是艳鬼在悄然低语:“过舟,你现在是不是有些太在意我了?” “他亲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我喜欢的是谁又如何呢?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刚认识到自己心意的少年还无法坦白说出口,又觉得喻萧衡现在的样子实在可恨:“自作多情。” 喻萧衡松开腿,漫不经心地说:“是我自作多情就好,过舟你最好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和你没关系!”过舟下意识反驳:“喻萧衡,你也别想管我。” 喻萧衡没再说什么,一句两句的提醒已经是他恶劣性格里出现的意外了,捉弄人欺负人才是他的本性。 他用那只又是牙印又是血渍的脚踢过去:“去弄点水,给我擦干净。” 过舟沉默着,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到了现在,他该走的,喻萧衡已经这样说了,他就该收起心思,离这个妖孽一样的男人远远的。 但他不想走,他闷声闷气地说:“你说会陪我一整晚,还算数吗?” “先去接水再说。”喻萧衡道。 过舟抿唇,虽然知道了他的意思,可还是想把这个人咬的说不出话来。 水温调得刚好,过舟拿着毛巾刚要擦上去,喻萧衡却抬腿躲过:“越摸越脏,先把你自己清理好。” 过舟垂眼处理自己手上的伤,这只手已经不成样子,割伤,咬伤乱七八糟青红一团。 他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一般快速洗干净,掌心皮肉外翻,很吓人。 喻萧衡看得心烦,这伤光是上药已经没有用了,本想打电话让医生过来,看着过舟毫不在意的模样又有心想让他长点记性:“看来你是真不疼,我真想看看你下次还能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 “那要看你。”过舟面不改色。 喻萧衡笑出声,手落在一旁的水盆中,水珠全打在过舟的脸上。 过舟冷淡看他。 “看我干什么?”喻萧衡一边扬眉一边抬起脚,示意过舟。 过舟攥紧了手中的毛巾,也不知是感到屈辱还是在克制欲望,半晌后才终于有了动作。 他宛如情人低语:“喻萧衡,真想弄死你。” “你可以试试。”喻萧衡回,擦拭脚上血迹的那只手动作轻柔如风。 门再一次被敲响,喻笙秋捧着香薰蜡烛走进来,他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只有在触及到过舟时才会有那么一点变形。 “哥哥,我怕你睡不好,听说这款蜡烛很助眠。”喻笙秋说。 喻萧衡没拆穿他真实的意图,说:“谢谢阿笙。” 喻笙秋看向正在给哥哥擦脚的过舟,他暗自里咬牙:“过舟哥哥,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会打扰到哥哥睡觉的。” 喻萧衡对上过舟黑漆漆的眼神,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答应他的事,他微微抬眼,看向喻笙秋,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还从未用这样的态度去对待喻笙秋,温柔哥哥的模样终于卸下了半张:“不会打扰,阿笙记得要早点睡。” 第34章 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过舟先喻萧衡一步醒来,他大概是是吃错了药,自己房间好好的床不睡,跑来睡喻萧衡的沙发。 雀鸟扑棱着翅膀从窗边掠过,厚实的绒毯从腰际垂落,过舟小心翼翼地掀开毯子,连鞋子都不敢穿,光着脚去瞧喻萧衡。 昨晚喻笙秋离开后,他想了许多,所有的幻想都在喻萧衡遥遥指向沙发的手上落了空,但不知怎么的,在沙发上睡的这一晚,竟然睡得格外好。 喻萧衡还没醒,不知不觉间他发现自己已经了解喻萧衡。 喻萧衡贪睡,总是很晚才起,被吵醒了会有一点起床气,但表现得不明显。 过舟半跪在床前,喻萧衡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只露出柔软的发丝,他抿起唇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并在心里劝说自己:他只是担心会闷到人。 呼吸随之停滞,喻萧衡这张脸长得太好,每一处都像是精心雕琢过,但人们很难意识到他长得有多好,因为他醒着时身上的气质更为吸引人。 过舟手指不自觉碰上了那片唇,昨夜他咬下的伤痕已经好了大半,他动作温柔又缱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在想,喻萧衡要能永远这么乖,这么安静地睡在他旁边就好了。 醒着的喻萧衡,他连这么碰他都不可以。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轻笑,随即手指也被抓住,过舟吓了一跳,心虚地想要起身离开。 “该说你是胆子大还是小呢?”喻萧衡坐起身,凌乱的发丝被他随手捋到脑后,他掀开被子,抓住过舟那只受伤的手,快速扫了一眼,说:“自己去给医生打电话。” 过舟垂着眼,手上的触感很好,让他在喻萧衡松开时留恋地勾了勾手指:“我要你帮我上药。” 喻萧衡按压上伤口:“那你这只手就别想要了。” 说着,他拿起手机,快速给医生拨去电话,不巧的是,今天医生实在没有时间,他扫了眼明显不太高兴的过舟,转而打给了苏今。 第62章 苏今似乎没想到会接到他的电话,为难地说自己在医院。 过舟的耳朵很灵,听见电话那头含带诧异的兴奋声音,讽刺地抿了抿唇:“又是你的追求者?喻萧衡,你到底勾引了多少个人?” 喻萧衡转着手机眯起眼,他像是陷入了什么困扰,一根根掰着过舟的手指,一只手全部数完,他轻皱眉头,叹声说:“怎么办,太多了居然数不过来。” 少年如他所预想的那样脸色难看,毫不客气地转身就走。 “换上衣服,带你去医院。”喻萧衡笑了会,不再逗他。 “去见他?我不去。”过舟冷声说。 喻萧衡眉尾一扬,并不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看他,过舟心里乱得厉害,到底还是点头同意了。 * 林氏集团,元旦假期结束,重新恢复工作的助理秘书们神情都恹恹的,等林董进了办公室,小张看了眼时间,托着下巴好奇问:“明助理今天请假了吗?” 他是刚来不久的实习生,虽说不是明助理带他,但只要是进了这个公司的,谁不知道明助理和董事长是一对,整个秘书部除了林董第二听的就是明助理的话。 王秘书端着水从他旁边经过,闻言小声说:“明助理他辞职了,一个月前就递交了辞职申请。” 此话一出,办公室里所有人都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真的?!明助理不是跟咱们林董——” 一个消息灵通的女生举了举手,把自己从其他人那里听说的分享出来:“我听说,咱们林董之所以跟明助理在一起,就是因为明助理长得像林董喜欢的人,据说那人现在回来了!” “难怪,我就说董事长跟明助理看着不怎么亲密的样子,我之前无意看见过咱们董事长手机屏幕,是一个男生照片,我还以为是什么明星呢,难道说那个人就是林董喜欢的人?” “市场部的老王前几天还跟我说看见咱们董事长跟一个男人走得很亲密,看来那时就在追求中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情理了个清楚,小张和他们面面相觑半晌小声说了句:“那明助理是不是有点可怜啊。” 女生抿了抿唇,没说话,但面上表情显然是这么想的。 王秘书见状敲了几下桌子:“都别聊了,董事长要的东西做好了吗?” 其他人纷纷收敛心神,投入到工作之中。 小张心却没收干净,时不时就走一会神,林将行从办公室出来时他第一个发现,远远注视着董事长往电梯的方向去了。 他收回眼神,看见其他人也一脸奇怪的样子。 林将行接到学校老师的电话,他的便宜大侄子假后开学第一天就跟人打架进了医院,本来这事让助理或是管家代为处理一下就好,但他又收到明钰消息,说是他今天得去趟医院。 明钰会说这种话,一般都与喻萧衡有关。 林将行“理所应当”地将工作推后。 明明前两天才见过面,他却总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喻萧衡,心里的想念抑制不住地冒出。 医院里,林将行还未赶到门诊处,就先瞧见了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还未张口去喊,喻萧衡竟像是早有预料地抬起头看向他的方向。 林将行快步上前,一边检查着喻萧衡一边问:“你受伤了?” “不是我,是过舟。”喻萧衡说。 林将行听见这个名字下意识就拧紧了眉,他还没忘记喻萧衡锁骨上被这个人咬出的痕迹,被遗忘的酸痛重新涌上来:“从前我们上学时,你从不陪我进医院,你说你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喻萧衡,他在你那里是特殊的吗?”林将行按压着眉心,一路的风尘在这一刻才在他身上提现。 医院里的人总是来去匆匆,一道道身影从一旁路过。 喻萧衡指了指外面,这些话题不适合在人多的地方谈。 他习惯了发号施令,不等林将行同意就先迈开步子。 胳膊突然被人拽住,喻萧衡诧异看过去:“你要在这里谈?” 回应他的是林将行按在他唇上的指腹,不轻不重地碾压,在眼底的欲望中逐渐用了力:“你让他亲你这里,我从来没吻过你这里。” 他语气里带着不解,还有深深的妒忌。 喻萧衡背靠向墙,脑海里是系统不久前发布的任务: 【剧本《替身白月光》任务发布: 林将行和明钰分开的消息闹得满城皆知,一通通电话皆是不嫌事大的闹事人打来的。 上一个问他分手的原因是不是喻萧衡,下一个便说觉得喻萧衡比明钰好得多,更配他。 紧接着又有人给他带来新消息,说是前几天看见明钰搬进了秦浔家,让他别真的为了喻萧衡头脑发昏,不值得。 林将行烦不胜烦,偏偏家里不听话的侄子又闯了祸,跟人打架进了医院,他头疼地去解决。 进了医院才发现跟侄子打架的是喻萧衡弟弟。 他迫不及待地寻找着喻萧衡的身影,终于在窗边瞧见姗姗来迟的他,可人到了眼前,他竟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兴许是近日事情发生的太多,他居然没有那样高兴。 “萧衡,我和他彻底结束了。” 喻萧衡缓缓抬眼,他脸上挂着常见温和笑容,眼底却是关心:“你们是发生什么矛盾了。” 第63章 林将行皱眉,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你知道是因为什么,我跟他之间本就不算什么。” “将行,可是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呢。”喻萧衡声音带着困扰。 林将行:“我以为你懂我的意思。” 喻萧衡手中电话突然响起,他扫了眼,脸上有一瞬的慌乱,他面带歉意地笑笑,走到一旁小声接通:“亲爱的,我在医院呢。” 林将行走近,听着他的话,猜出是谁给他打来的,他曾听说喻萧衡和秦浔走得很近,但从来没相信过,如今事实摆在他的眼前,他不相信也得信了。 正如朋友口中所说,喻萧衡一边亲近他一边追求秦浔,当然,朋友的原话要直白得多。 林将行瞧着远处湛蓝的天,忽然发觉自己似乎并没有那样伤心。 喻萧衡面露难色地咬着唇,似乎在被人逼迫着什么,朝他走来:“将行,抱歉,可能我之前的做行为让你误会了,但我真的只是怀念过去我们的友谊,我现在很爱我的男朋友。” 林将行竟然笑了,他点了根烟,恍若第一次认识眼前的这个人说:“是我误会了。” 离开前耳边是喻萧衡很轻的声音:“好,我等你来接我。” 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任务成功奖励一点生命值,任务失败扣除十点。】 喻萧衡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投下的影子将他包裹进去,他无意识拨动着打火机,火苗明明灭灭:“你就是想和我说这些吗?” 林将行盯着他说话时偶尔露出的那一小片粉色的舌,偏执地追问:“你喜欢他?” “喻萧衡,我以为你只是和他玩玩,就像当初对我那样,我不信你没把他当成我过。” “这不公平,凭什么他可以碰你这里,过去的我却不行。” 第35章 一句一句中声音越来越哑,那双漆黑的眼瞳也开始变红,紧握住喻萧衡胳膊的手青筋暴起,任何一个人在此刻都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 林将行开始后悔,他不该给喻萧衡太多的自由,不该一直等待。 喻萧衡玩心太重,身边妄图吞下他的人太多,身为他们之中的一员,林将行比谁都清楚如果吻上这个人那绝对不会是蜻蜓点水,没有人能控制住对他的欲念。 自己退让的结果便是让他人捷足先登。 秦浔,过舟,还有谁,下一个又会是谁? 他已经不想再在喻萧衡身上看见其他人留下的痕迹,如果要有,那得是他留下的。 明明是他最先认识喻萧衡,他们曾经那样亲密,他知道喻萧衡所有小动作以及不为人知的隐秘情绪,过舟又算什么。 一个和过去的他相似的替代品? 可这个替代品先他一步吻上了这片唇。 妒忌暴虐一齐侵占了他的大脑,他此刻只想狠狠咬上去。 他低下头,打理整齐的发丝落在喻萧衡的脸上,他试探地越凑越近,当两张唇中间有了阻隔时,再也忍受不住地将阻拦的手指禁锢在掌心,然后吻上去。 动作又狠又急,像是要把过去没有尝到的在此刻尝个痛快。 喻萧衡仰起头,余光中瞧见过舟讥诮的脸,他皱起眉,将像条狗一样贪食的男人推开,然后揩尽唇上的水光:“满意了?” “还不够。”已经长大的狼不像另一头尚青涩的那样好满足,漆黑的眼瞳里叫嚣着还想要更多的火光。 喻萧衡碰上唇角的伤痕,本好了些,但眼前这个人和过舟是一脉相承的凶狠,下口很重,现在又开始疼了。 他拽住林将行藏蓝色的领带,男人好像得到一口吃食就变得听话些的大狗,顺从地弯下腰。 下一刻,脸上被挨了个巴掌。 倒是不疼,侮辱性极大。 林将行反倒提起一边的唇,喻萧衡神色淡淡,是他惯常的漫不经心高高在上,好像主人在惩罚一条不是那样听话的狗,因为不在意,连惩罚都是淡淡的。 主人不知道的是这样一巴掌并不会让林将行退让,反倒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叫嚣着想要更多。 “你从前总是这样,我很久没感受到这种感觉了。”林将行声音低沉。 喻萧衡看着他低垂的眉眼:“看不出林董还有受虐倾向。” 林将行笑道:“只在你身上。” 喻萧衡没说话,转身朝外面一株紫藤走去,身后男人紧紧跟着,在路过过舟时,氛围骤然紧绷,似乎有看不见的信息素在互相攻击。 “自己回去。”喻萧衡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今天小心些。” 最乖最听他话的少年在这一块刻生出了反骨,他沉默着,像是一头陷入泥泞的野狼,奋力挣扎又满身凶狠。 直至喻萧衡的背影快消失在廊间,他才沙哑地开口:“喻萧衡,在你眼里我就真的是条狗吗,挥之即去召之即来。” 他笑了一声,很难听:“还是一条替身狗。” 喻萧衡背影停顿:“所以我说的话,你现在不听了?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次。” 他的声音不含情绪,过舟没从中听出愤怒也没听见他想要的。 他看着手中拎着的药,手心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但喻萧衡不管他了。 听话……他唯一的优点就是听话吗? 远处那个口中说着自己和他很像的男人背影高大,是刚刚十九岁的过舟远远没有的成熟气息,他和喻萧衡站一起时很相配,一个俊美,一个昳丽。 第64章 手里装着药的塑料袋被他握得哗哗作响,过舟犹豫许久,那边喻萧衡忽然朝他投来冷淡一瞥,过舟喘了口气,紧抿着唇,明明那双眼睛冷淡至极半点情绪都没有给他,他却咬紧了牙关。 走就走,他就只听这一次话。 * 喻萧衡抬手遮住有些刺眼的眼光,闪身走进树下,细碎的光点斑驳落在他脸上:“你跟过来就为了看我?” 他轻易看穿林将行想法:“不经我同意就亲上来,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收收心。” 林将行却问:“他亲你几次。” 喻萧衡眉眼上斜:“我要说他亲了很多次,你现在是不是还要补回来?” 林将行眼中暗色毫不收敛。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你有这个资格吗?”喻萧衡说着从他身上摸出包烟,看了眼牌子,笑了下,抽出一根叼进嘴里:“这牌子也就只有你能抽得下去。” “那什么身份有资格和你说这些?”林将行反问,他盯着喻萧衡抽烟的动作,很熟练,并非第一次。 他明明记得从前喻萧衡很讨厌烟味。 喻萧衡被过烈的烟味呛得咳了一声,眉梢染着冷淡,语气却像在说自己都不信的笑话:“男朋友吧。” “我跟明钰之间的关系彻底结束了。”林将行夺过他手里的烟:“别抽,对身体不好。” 说完他陷入一阵恍惚,这句话是从前喻萧衡常对他说的,如今,竟然反过来了。 那一年,大概是真的回不去了。 紫藤下安了长椅,喻萧衡一双长腿交叠在一起,他闭上眼,回忆着台词:“你们是发生什么矛盾了?” 林将行拧眉:“我和你说过,我和他的关系并不是外人看见的那样,只是在做一场戏。” 这还是回到淮岷第一次进行如此顺畅的任务,连台词都与剧情中相差无几。 喻萧衡念着:“可是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呢。” 他忽地抬眼,似是在观察林将行的表情。 他得到了令他满意的反应。 也许是他本性如此,又或者因为每日的反派扮演已经融入了他的性格,他很乐意看到这些主角们的痛苦。 此刻的他好像一个旁观者,在观看由主角们上演的电影,只在偶尔之中才补上属于自己的那三两句台词。 “我以为你懂我的意思,从我们见面的第一天起,你就知道我在心里想些什么,你很聪明,我的心思从来瞒不过你。” 手机铃声先于事先定好的闹钟响起,喻萧衡在跳跃的名字上多停了两秒。 即使他和秦浔没有如剧情中那样发展,但这通电话还是打来了。 他走到一旁接通,浸了蜜水的声音引诱着蚂蚁爬上倾听者地心尖:“亲爱的,我在医院呢。” 他吐字清晰,音色柔软。 秦浔眉骨处突突跳了两下,颈部的青筋兴奋地鼓起,陌生的电流从耳尖一直传递到心脏,他起身关上门,走动时带起的风驱散了不久前明钰残留的气味。 “你生病了?”他解开领带,让躁动的青筋得以释放。 “是我的弟弟。”喻萧衡看着脸色骤然一变的林将行唇角勾起,恶意慢慢地又添了一把火:“亲爱的,我在医院遇见了林董,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他说的太过自然,让秦浔一时恍惚,自己真与他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布料摩擦的声音在耳边刺耳地响起,秦浔将声音外放,手机放在身前的桌上,闭上眼睛,过于清晰的声音在耳边响动,身临其境到他仿佛已经去往喻萧衡的身旁,亲眼见证了那位林董的嫉妒。 对话还在进行—— “秦浔打来的,你喊他什么,你和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 “呵,我忘了,这位秦总早就是喻大少爷的掌中之物。” 林将行大概气疯了,语气不自觉变得嘲讽,可说着说着竟然又显得可怜起来。 “他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古板,冷漠,无趣,萧衡,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类型了?”林将行握住喻萧衡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他硬生生克制住那股火,让自己呈现出喻萧衡最喜欢的样子。 他长相和过舟是同一种类型,过近的眉眼间距让气质显得凶狠,连眼睛都阴郁暗沉,但也是这双眼睛只要想就会变得极为乖顺。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你的口味一直没有变过,萧衡,秦浔他做不了你的狗。” 喻萧衡似笑非笑:“想不到林董这么了解我,可惜,秦总看起来味道更好些。” 话音刚落,那边秦浔喉头滚动,换了个姿势:“欢迎你来品尝。” 回应他的是一声明朗的轻笑:“好啊。” 喻萧衡手腕被人禁锢住,林将行总是容易被激怒,这一点好几年也没有改掉。 “你尝过我的味道吗,怎么就知道他比我味道更好?”林将行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不是估计来往的路人,此刻在他唇齿间捻磨便不是文字,而是喻萧衡的唇。 喻萧衡同他对视:“抱歉,可能我之前的行为让你误会了,但我真的只是怀念我们过去的友谊,我现在很爱我的男朋友。” “你当我是傻子吗?”林将行咬牙,就算是吸人精气的恶鬼,大概也抵不上喻萧衡这样会玩弄人心。 喻萧衡含笑,遗憾地说:“没办法,我只有这一具身体,分不出几份。” 第65章 “我的男朋友要来接我了,对吗,亲爱的?”喻萧衡轻声说,他知道手机那一头的人在听。 第36章 秦浔坐直身体,忻长的身体在阳光下拉出暗影,像是头黑色的巨兽,想要吞噬桌上的手机,连同对面的人。 他声音温和:“好。” 过了片刻,他缓缓说出三个字,音色暗沉如大提琴:“男朋友。” 喻萧衡轻笑声在他耳边响起,电话挂断,秦浔反复回味着那些对话,所有亲密的称呼自然得如同他们本就是这样的关系,甜蜜得像是放在陷阱旁边的小蛋糕。 这块蛋糕的味道太好,连一向不爱吃甜食的他光是闻了点味就上瘾般地要追过去。 他喊来秘书,询问今日的行程,然后将那些显得无趣的工作全部推后,才去赴这一场约。 紫藤树下,林将行高大的身躯显得沉默,黑沉沉的气压快能被人的眼睛捕捉,他看着喻萧衡那张在光下如玉的脸庞,心中酸涩。 一遍的男朋友说出来他当做是玩笑,可两遍三遍,即便他了解喻萧衡,也不由得产生质疑。 “你若分了几份,能有我的那一份吗?”林将行苦涩地问。 爱慕喻萧衡的人太多,各个都想要,在喻萧衡的心里他又能占第几? 他的眼神太过灼热,喻萧衡垂了垂眼睫:“问这种不切实际的话做什么呢,我就算骗你,你又能如何,总归是不算数的。” 林将行却紧追不放,就算是一个预设,他也想知道喻萧衡的答案:“你知道的,只要你说,就算你是在骗我,我也会信你。” 喻萧衡把一直抓在手中的烟盒扔给他:“你分不清我说的是真是假。” 林将行蹲在他面前,连手都比喻萧衡的大了半圈,他握住那双被风吹得冰凉的手,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喻萧衡,像是听不到答案绝不罢休。 喻萧衡知道这下子是躲不过去了,对于林将行心里的感觉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他是自己的第一个任务目标,虽说记不大清了,可那些零碎的记忆足够告诉他那时的林将行决做不出这样的表情,说不出这样的话。 那时的林将行大概早就转身离开了。 喻萧衡有些心软,他玩笑似的说着:“林董,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好,分成了几分也没几个人要。” 他勾起唇,双眼含笑:“不过呢,看在你是第一个问我这个的人,我可以给你走个后门,你要我这条腿,还是这条胳膊?” 林将行不说话,只盯着他的心口。 喻萧衡顿了下,抽出手,眉头低垂,语气复杂:“玩笑罢了,林董别认真。” “喻萧衡,我真想挖开你胸膛看看到底有没有心。”林将行说话时咬着牙,发出的声音像是费劲千辛万苦才从嗓子中挤出来的。 喻萧衡靠近了他,将林将行紧抿的唇瓣不轻不重地碾压:“怎么挖?用你这副牙齿咬?你的这几颗牙齿还没过舟的利,他有两颗犬牙呢。” 过舟名字一出,林将行霎时变了脸色,他站起身,将衣摆上因动作沾染的灰尘拍开:“他给不了你想要的。” “我想要什么?”喻萧衡扬眉,好整以暇地等他回答。 林将行说:“金钱,权利,地位,他和过去的我一样一无所有,喻萧衡,选他不如选我。” 喻萧衡抚掌:“你说的对,可惜比你更划算的人来了。” 林将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秦浔正朝这边走过来,他们之间有过合作,对于这位秦先生,不论是耳闻还是亲眼所见,他都认为着个男人身上毫无吸引喻萧衡的性格。 只除了那些身外之物。 “我男朋友来了,林董离我远些,我怕他会吃醋。”喻萧衡朝秦浔招着手。 林将行如今听不得男朋友者三个字,即便这可能是假的,被死死压抑住的情绪外泄几分:“我不信。” 喻萧衡扬眉,他起身,恰巧秦浔走了过来,他亲昵的环上秦浔的脖子,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上去。 谁知,起身时秦浔却默默按上了他的腰,腰后有一处软肉,想来是他的敏感地带,酥麻的痒意让他发出一声闷哼,像是只柔软的猫划水般挂在秦浔身上。 他暗暗瞪了过去。 秦浔面色无辜,任是谁也想不到这幅面孔下的他在做一些暗戳戳的坏事。 喻萧衡侧过头,腰上的力量还压着,不重,就是痒得很:“林董这么看着我,是也想和我们一起约会吗?” 林将行眼神阴郁,没有歇斯底里的斥责,反倒生出些笑意,让人头头皮发麻:“何必这样,你想让我走,我现在离开就是了。” 喻萧衡皱紧眉,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林将行已经转身。 漆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 腰上的力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消失了,喻萧衡这一次成功起身,他斜眼看我看向秦浔:“我让你来接我,你就真的来?好听话。” “男朋友。”秦浔淡淡提醒。 喻萧衡笑着扯了下他的衣领:“你在做什么,这么急,连扣子都扣错了。” 白色的衬衣领口扣子乱了一颗,放在向来一丝不苟的秦浔身上简直吓人。 秦浔骨节分明的手扯了下领口,然后抓住那只给自己带来瘙痒的手:“不扣了,太紧难受。” 这分明还没做些什么,喻萧衡就已经瞧见他跳动的青筋,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兴味:“秦先生就没想过我让你来接我不过是句玩笑吗?” 第66章 秦浔眯起眼,他的观察力惊人得好,视线在喻萧衡破了皮的嘴唇以及领口里一闪而过的红痕上停留片刻,他嗓子发干,喉结滚动:“想过,但这不重要。” 他眸色越发深沉,紧盯着刚被他尝过味道的唇不放:“喻先生,你尝到我的味道了,和你的口味吗?” 喻萧衡眼睛转了转,想起自己的那通三个人的电话,他舔了下唇,鲜红的舌尖扫过,唇瓣上就多了点水光:“可惜太快了,还没尝到味道。” 蜻蜓点水的一吻,不过唇与唇一瞬的触碰,快得人反应不过来,更尝不出滋味。 “我随时奉陪。”秦浔说,他从不介意自己成为喻萧衡餐桌上的甜点,这块小点心如果不能被吃到口中,感受到被吞噬的滋味那才叫白活这一身。 喻萧衡坐上他的车,秦浔今天是自己开车来的,他理所应当地坐上副驾驶吩咐道:“那今天就和秦先生四处逛逛吧。” 林将行站在窗边看着那辆车越行越远,身边是一直在等他的管家,他闭了闭眼,忽而听身侧响起一道少年的声音:“你喜欢他呀,呵呵,看来人家没把你当回事呢。” “林起棉,打架的事情你还没说清楚。”林将行哗地一声拉上窗帘,室内一时昏暗,更衬得他一双眼睛冷似寒星。 少年坐也没个坐相,一把椅子只后面两个腿着地,歪歪扭扭地晃来晃去,他两只手背在脑后,嘴里挑衅地说:“叔叔,你好没用啊。” “明助理不喜欢你,他也不喜欢你,你可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林将行习惯了侄子的语气,两个人没有丝毫感情可言,血缘?依旧让他们互相排斥:“既然不说,被你打的那两人的医药费会直接从你的卡里扣,以及对方要求必须赔偿道歉,我已经和管家说过,你自己解决。” 林起棉满不在意地摸了摸脸上的伤,他伤得轻,但和他互殴的两个人断了腿,今天这一出完全是无妄之灾,两个不长眼的人认错了人这才招惹到他头上,他特意问了名字。 是个还算熟悉的名字,过舟。 他扯着嘴,心里想着自己白挨了一顿打,还损失了点零花钱,怎么也得从这个人身上讨回来。 面上依旧是副讥讽的样子,他和林将行还是有些想似之处的,比如想讽刺人的时候,总能找到对方的薄弱点:“管家?你不就是爷爷给我请的管家吗?” * 车漫无目的地开着,一条条岔路口被抛在身后,喻萧衡打了个哈欠,早上被过舟给闹醒了,他睡眠浅,一点小动静都会把他吵醒,就过舟那样看上去轻手轻脚实则放肆的动作怎么可能让他无知无觉。 一个哈欠结束,眼里升了点泪水。 “我送你回去。”秦浔提议,他分明没有看过喻萧衡,却敏锐得吓人。 “不用。”喻萧衡说着突然指着前面的岔路口,说:“走泯河路那条路,我记得那边有个游乐场。” 秦浔听话地打了方向盘。 不是节假日,也没有特殊活动,游乐场的人不多,只有些陪孩子过来的父母。 上次来还是陪喻笙秋,想着他扫了眼秦浔,身强体壮,应该不会有什么不能玩的项目。 他买了两只甜筒,一转眼,就瞧见秦浔正盯着旁边小孩子的手。 确切一点说,是盯着小孩子手上的手环看。 游乐园地方大,又讨小孩喜欢,一个不注意就容易跑丢,家长一般会买个防走丢的手环给带上。 长相成熟的男人半眯着眼,似在思索些什么。 喻萧衡笑:“羡慕他们?难道你也想戴?” 秦浔缓缓拉开西服袖子,又解开腕上的表,两只手如被束缚着放在一起伸至喻萧衡眼前,没说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喻萧衡一口咬下甜筒顶的冰淇淋,舌根都冰得发麻:“秦先生,你这是戴手铐的姿势。” 第37章 秦浔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片刻后,轻轻笑了一声,说:“抱歉,我不太了解。” 如果是其他人这样同喻萧衡说,喻萧衡大概是不信的,可这个人是秦浔,他就莫名地相信,大概是因为秦浔身上有着十分复杂的特质,面上总是能够表现得像是老手,实则青涩生疏。 这也许是他长相与性格惹得祸,总是没什么表情,就是再生涩,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分毫。 喻萧衡将甜筒塞进他手心:“秦先生,那我们现在试一试?” 深黑色的牵引绳在设计之初就没想过会带在一个成年男人的手上,秦浔肤色白,不是苍白,但在黑绳下映衬得很好看,手背上几条青筋凸起,在喻萧衡不小心碰上时突然轻微跳动了下。 秦浔感受着手腕的束缚,这种束缚并不讨人厌,反倒会激起某些情绪。 好像属于喻萧衡的气味、心跳都通过那条绳链传递到他手上,让人着迷地试图去捕捉。 在他的记忆中,这种绳索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他自幼在外人眼中都是听话懂事的,因为玩闹而跑开的事情他做不出。 但他见过类似的绳索,不同于这种明显给人带上的手环,那是他家中养的一条狗戴着的。 那只狗通身黑色,很凶猛,脊背的线条起伏得像是头狼,为了不让它伤人,家里人通常会给他带上重重的锁链。 他曾好奇那条狗的感受。 此刻,秦浔觉得自己就像是那条狗,手上戴着束缚,被某个人牵引着,似乎丧失了自由。 第67章 不过,这束缚感太浅,要是能再强些…… 秦浔心跳得飞快。 “怎么样,喜欢吗。” 喻萧衡拽了拽绳子,骤然紧绷的绳拉扯得秦浔抬起手,他掀起眼皮,只见喻萧衡笑吟吟地看他。 喻萧衡并非纯善的长相,相反,笑起来时会带着点算计感。 但这副表情与此刻的样子太搭。 “喜欢。”秦浔回,沉默的巨兽很享受此刻。 喻萧衡笑出声:“那就好。” 他的手指抚摸过秦浔露出的那截手腕,到底是儿童款,手腕处有些紧了,指甲扣了下缝隙:“勒吗?” “正好。”秦浔却说。 喻萧衡弯起唇,一个人是否排斥的样子是无法隐藏的,即便是最擅长遮掩情绪的秦浔也不能:“秦先生,你的下属们知道自己的老板居然喜欢被束缚着吗?” 秦浔眯起眼:“个人爱好,没人有权利干涉。” 喻萧衡挑挑眉:“那下次秦先生可以买副更好的。” “你牵吗?”秦浔问。 喻萧衡几乎能想到那副画面,秦浔的身材看上起来不错,买条银色的链子,扣在脖子上,金属的链子垂在胸前,链子的另一端握在自己手上。 一个强大的,看上去冷淡正经的男人这幅装扮给人的吸引力是致命的,喻萧衡莫名口干,他转了转眼睛,冷哼:“那要看我心情。” “喻先生心情好时还请通知我。”秦浔说。 这条牵引绳一直没取下,即便总有人奇怪地看过去,秦浔也像是毫无察觉,一直等到深夜,这条牵引绳才由喻萧衡摘下。 手腕上已经有了一圈红痕,似是无形的枷锁。 秦浔默默戴上手表,宽大的表带将痕迹遮掩干净,这下,身上连最后一点不符合他气质的东西也不在了。 喻萧衡歪着头笑得厉害,连眼眶里都泛起水光,蛮横又专制地说:“怎么办,秦先生,我不想看见你戴这只表。” “那就不戴。”秦浔顿了下,表盘重新被取下。 这双带着痕迹的手握上方向盘,喻萧衡撑着下巴看得入迷。 忽然手机轻响,是父母打来的电话,原来夫妻两终于在今天回了家,谁知一整晚都没见到过舟的身影,一询问,才知道过舟是被喻萧衡带出去了。 喻萧衡简单回了几句。 电话挂断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车窗外,此时夜色深沉,暖色路灯下投射出长影,过舟没听他的话。 这也正常,过舟并非真的那样乖顺。 不过按照剧情,今天他注定会有一场麻烦。 “秦先生,又要麻烦你了。”喻萧衡转头说。 秦浔打着方向盘,亮白的车灯映在他的瞳孔:“不麻烦。” * 过舟上完课,高三学习任务重,大多数同学都选择住校,宿舍是四人间,对于过舟来说,他更愿意麻烦些回家。 这个时间,即便是有晚自习的学校也没什么人。 他没打电话给司机,因为在思索该不该回去。 他想,他大概会控制不住地去喻萧衡的房间,质问他白天发生的事,把一切都说个清楚。 过舟咬了咬牙,这就合了喻萧衡的意,他的哥哥大概就喜欢看别人为他情绪起伏,喻萧衡性格恶劣得厉害,可……又十分讨人喜欢。 不过是个少年的过舟被那种感觉深深的引诱着。 他不自觉去想此刻喻萧衡在哪里,是回了家懒懒地躺在他的床上,还是和某个男人在一起,又会做些什么。 过舟恶意满满地想:当他掀开衣领,闭目求吻时,那锁骨上的咬痕和破碎的唇瓣是否会让某个男人心生大怒,质问是谁留下。 那时喻萧衡会说什么?扬着眉梢故作苦恼地说是他的弟弟留下的,是过舟留下的。 几片叶子飘飘扬扬落下,鞋尖踩上去一阵脆响。 半轮月亮被遮挡在高楼之后。 突然,风裹挟着拳头朝他身后砸过来,过舟飞速躲开,他习惯了这样突如起来的殴打,不用去瞧,无非就那么几个人,上次过后这几人安分了许多。 过舟有时想不明白,为什么明知打不过他,却还是要来招惹他,是某种受虐倾向吗? 他转过头,眉头紧紧皱起,不是那几个人,陌生的成年男人体型壮硕,见他躲过,挥拳又砸过来。 啪啪啪,暗影之中有人如欣赏舞台剧般鼓起掌:“原来你就是过舟,身手还不错。” 脸上贴了个创可贴的少年斜斜倚靠在墙边:“今天因为你我可损失惨重,作为受害者,我朝你收点报酬不过分吧。” 过舟看见那半张脸,白日里的传言浮现在脑海,听说三班的林起棉又与人打了架,把人直接打进了医院,几个受害者的父母在学校闹得不可开交。 大概是那几人一时眼花认错了人,等认出时,这位高调不可一世的小少爷又不放过他们了。 过舟恹恹垂着眼,过于浮躁的情绪或许需要一场发泄。 他卷起袖口,手机却响起。 他拧眉扫见名字,抿唇接通。 “过舟,你今天有些不听话,让我很烦。”喻萧衡嗓音在寂静的街巷响起。 林起棉饶有兴致地竖起耳朵。 过舟握着手机的手攥的很紧,他压低了嗓音:“烦我?喻萧衡,我又不是真的是你的一条狗,要时刻听你的命令,你高兴了把我叫过去,不高兴了挥挥手我就得走得远远的,凭什么?” 第68章 声音从刚开始的故作冷漠逐渐变得怨气十足。 像是被主人欺负的幼犬,眼巴巴地想等来主人的道歉,又气愤地决定绝不原谅主人。 喻萧衡失笑,过舟能想象到他此刻定然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歪着头,眼中含笑:“我只是让你回家,还好心地叮嘱你小心些,你就这么不高兴了。” “这样晚了也不回家,妈妈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你该想想你这样会让妈妈多么担心。” 过舟没因为这一番话心情好转,反倒心脏越发空洞洞的:“你呢,如果不是那通电话,你根本就不会和我说这些,你根本就不在意我到底是如何想的。” 你从来都不担心我。 喻萧衡的声音在听筒之中显得越发冷酷:“既然知道,就别说这些酸话,地点发我。” 嘟嘟几声,电话挂断。 过舟眼眶发红,说不出是被气的还是因为什么。 他死死盯着手机,片刻后,一边唾骂着自己,一边发去了位置信息。 “好听话的一条狗。”林起棉感叹道。 这话由喻萧衡说出来过舟只会觉得心尖发软,但由旁人说出来就变了味。 “不就是打一场吗,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他扔下书包,情绪在胸腔中翻涌,急需一个发泄口。 “我可不跟你打,是他们。”林起棉言笑晏晏。 * 黑色汽车飞驰而过,深夜的淮岷市有着它独特的魅力,喻萧衡看着过舟发来的地名,轻轻笑出了声。 秦浔眯起眼,通过后视镜瞧见他的半张侧脸,看上去心情很好:“是你弟弟?” “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喻萧衡补充。 秦浔垂眸不知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突然说:“你似乎很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 “的确如此,好可惜,秦总和他们不一样啊。”喻萧衡淡淡说。 “一种菜色吃多了总会觉得腻的,可以试着换种口味,或许更符合心意。”秦浔停下车,直勾勾地看他。 “不用了。”喻萧衡回得很快。 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回答的秦浔沉默下去,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动作,袖口上升,露出一圈红痕,无声在说些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我已经尝过了。” 第38章 看不清的气氛在两人之中缓缓流淌,温暖的气流营造出暧昧的氛围,秦浔目视前方,只眸色之中一点点笑意。 大概又开了几分钟,目的地到了。 离得很远就瞧见路灯下几道纠缠在一起的长影,冬天气温低,很少有人在这个时间还在外面散步,喻萧衡方一下车就听见混乱的撞击声。 他皱起眉,刚要走上前。 秦浔拉住他:“小心。” 喻萧衡笑笑,却并不在意:“我知道。” 他走到巷口,昏暗的光照不进巷内,噌的一声,火苗从火机中窜起,他点了根烟,一脚踢开不知是谁丢在这里的饮料瓶,铛铛几声响,少年的背影停顿了一下。 过舟向来耳聪目明,在脚步声响起之时,他就知道喻萧衡来了。 他的注意力开始涣散,对话声清晰钻进耳朵,不知怎么的,他的动作变得缓慢。 他忘了是自己给喻萧衡发去定位,只固执地在心底反问,你来做什么呢,我对你来说不过可有可无,就算是为了应付父母,又何必来亲自接我呢。 假模假样地……让人心烦,给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幻想太过美好,过舟越发想要沉溺。 喻萧衡有着奇怪的癖好,他似乎很喜欢伤口,自己的几次受伤都是由他来上药的,过舟掌心里被包扎的伤口处痒得厉害。 也许再受一次伤,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会再缓和些,喻萧衡会亲自给他上药吗? 一恍惚的功夫,棍子已经敲在了背上,发出令人肉痛的闷响。 过舟终于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喻萧衡啧了一声,手中燃起的烟雾遮住昏暗的眼眸,他看着隐藏于黑暗中的少年:“过舟,看来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欺负却连反咬都不会的狗,要来有什么用。” 几个男人动作停了,下意识去看自家小少爷。 原本兴致缺缺的林起棉讶异抬起头,看清光下男人长相后,他收起亮着游戏界面的手机:“居然是你?你跟他什么关系。” 喻萧衡手按上过舟被打过的肩背,问:“疼吗?” 过舟慢半拍地摇头。 喻萧衡冷笑,转头朝着刚才动手的男人道:“听见了吗,他不疼,来,再打重些。” 过舟不可置信地看他,黑亮的眼眸燃着火气,好像下一刻就要把眼前的人压在身下撕扯成碎片。 喻萧衡却在那眼神下笑得开怀,指尖划过那双眼睛:“就是这种眼神,对着我露出这幅神情有什么用,你该看的是他。”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没听说过吗,你和这几个人打什么,赢了你也是输家。” 他说话时看得却是林起棉,总是潋滟得像含着水的眼睛此刻也冷冽如冰,过舟闭上眼,睫毛在他指腹下轻颤,话从耳边穿过,满心全是那温热的触感。 林起棉被看得心里发凉,嚣张跋扈的小少爷还从没遭遇过这种事情,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你敢动我一根手指试试,整个淮岷市还没有敢动我的人。” 第69章 话音如穿堂风,扫过无痕。 喻萧衡笑:“那现在有了。” 他让过身,看向过舟,压低了声音警告:“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过舟只觉得被他触碰过得脊背闪烁着火花般地颤栗,一路直抵尾椎骨。 教训人早已抛在了脑后,满脑子都是想把喻萧衡抱在怀里,咬遍身上每一处地方。 “废物。”喻萧衡踢向他的鞋尖。 过舟口齿发干,教训人在此时不是为了复仇,而是讨得某个人的欢心,他像是害怕主人生气的狼犬,去执行主人的命令。 汗水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少年阴郁的脸上终于有了朝气,那是兴奋的情绪撑出来的。 大抵是这番交锋太过震撼人心,几位保镖愣在了原地,直到自家少爷面前多了一人才反应过来。 可不等他们过去保护,喻萧衡眼神便淡淡扫过来。 与此同时,林起棉声音响起:“你们别过来,滚远点。” 小少爷像是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视线在喻萧衡脸上打量:“有点意思,我知道我讨人厌的叔叔为什么喜欢你了。” “我要和你说一句谢谢夸赞吗?”喻萧衡漫不经心地说。 他好像面对谁都能拿出这幅表情,声音永远带着引诱人的暧昧,过舟这时终于有了点实质上的暴力欲望。 喻萧衡将他的反应受尽眼底,满意地转身:“那现在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路灯下,他将燃尽的香烟按灭,听见全程的秦浔依旧带着他令人熟悉的沉默,他似乎毫不关心除喻萧衡以外的所有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交锋声渐弱,喻萧衡抬眼,看也没看一眼就说:“解决了,那就回家吧。” 过舟从未想过喻萧衡此刻身边也有着其他的男人,他看着有过一面之缘的秦浔,在心底思索着这个人在喻萧衡心里又是什么样的位置。 兴奋的大脑沉寂下来,他所有的幻想都没有成真。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喻萧衡转眼看过去。 过舟干扯了下嘴角,那小少爷拳头很硬,脸上的伤的确很疼。 喻萧衡将人推上车:“好了,回去给你上药。” 过舟抬头:“你帮我吗?” 喻萧衡踢了踢他的小腿,总觉得过舟对上药这件事有着奇怪的癖好,他翻了翻眼皮,冷笑:“你说呢,你这一身伤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呢。” 过舟满意地垂下头。 喻萧衡微勾起唇,一侧脸,瞧见秦浔黑沉沉的眼睛,他忘了,这位秦先生的癖好更是不同寻常,只这一眼,他就知道秦浔在想些什么。 他失笑地摇摇头:“秦先生,连这种事情也要试一试吗?” 过舟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力气大地让喻萧衡手指发痛,他头疼有些疼了,扯了扯过舟的脸:“我开个玩笑都不可以,小过舟,你现在管得有些多了。” 亲密地带着调笑的话语让过舟失了神。 喻萧衡扫了眼秦浔,竟然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瞧出了一点失落。 他身边好像没有一个正常人。 * 密密麻麻的雨点形成天然帘幕,秦浔坐在落地窗边,一侧趴了条狗,这条狗毛色纯黑,个头很大,但与从前那条让人看了便心生胆怯的狗相比,它老了,连气势都变了,成功地被驯化。 颈间重重的锁链早在很多年前就被取下,但这条狗依旧如被锁链控制着般听话。 管家拿着刚签收的快递过来:“先生,有您的快递。” 家里人都知道秦浔不爱与人相处,即便心里再疑惑也不会多问一句,秦浔扫了眼寄件人信息,大概是谁买了直接填上了他的地址,瞧不出什么,但除了那个人,也没有谁会做这些事。 他拆开快递,手机信息提示音恰好响起。 “秦先生,我送你的东西,你收到了吗?”喻萧衡问。 秦浔弯唇,包装严实的快递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副银色的手铐,外加一条套在颈上的金属牵引绳。 手腕上的那一圈红痕已经消失,此刻,它又有了新的主人。 秦浔面无表情地起身关门,一直趴着的大狗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焦躁地叫了几声,他漫不经心地安抚着,一面打开了包装,同时拨去了视频电话。 喻萧衡此刻正坐在咖啡厅里,浓香的味道充满了鼻尖,这家店生意很好,雨天也依旧人来人往。 他喝了口咖啡,醇香的味道在舌尖萦绕,他眯起眼接通电话。 与稍显嘈杂的咖啡厅相比,对面实在太过安静。 风轻轻吹动窗帘,半蹲在一条狗旁边的男人上半身仅仅只穿了一件修身的衬衫,白色布料太过薄透,依稀瞧见他胸腹的肌肉线条,下身一双长腿被西装裤包裹住,腿部的肌肉被勾勒的清晰。 秦浔垂着眼,认真摆弄着那一副手铐,大概是从未见过这类东西,他动作生疏,还要去仔细阅读一番说明书。 “秦先生是想现在带给我看?”喻萧衡舔了下唇,手指静静摩挲着咖啡杯。 “你特意送来的礼物,该给你瞧一瞧我戴上的模样,这是礼仪。”秦浔放下说明书。 咔哒一声轻响,他戴上右手腕。 喻萧衡不动声色地借咖啡杯掩饰自己逐渐升高的情绪:“先戴项圈。” 第70章 “好,多谢提醒。”秦浔说。 银色的金属圈宽约两厘米,拿在手上有些分量,秦浔像是在做研究般认真谨慎,如果只看他的脸,是瞧不出一丝端倪的。 项圈刚好卡在喉结下,所有鼓起的青筋以及躁动的欲念都被它牢牢束缚着。 黑色大犬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主人也要带上一条项圈,好奇地在秦浔身边蹭来蹭去,粗硬的毛发扎在他的肌肤上。 “travis,坐下,乖一点。” 这条被训练得乖巧的大狗听话蹲下,它生得太高大,匍匐在地上时有着很强的存在感。 喻萧衡不知为什么觉得它和秦浔实在相配,这样的画面着实让人欲念高升。 秦浔一抬眼,与喻萧衡隔空对视,他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喉结下的颈环很硬,冰冷的触感像是柄利刃,架在那里,让人时刻小心,有种危险将近的感觉。 身体微微一动,正中央的圆环里扣着的锁链便随之作响,这条牵引绳同样质地细腻,带着一定的重量,让他不自觉地微微向前探点身,好像在等人牵起它。 “好了,现在是手铐。”喻萧衡声音很轻,从耳机中传出来,仿佛贴在他的耳廓在暧昧的低语。 秦浔额边的青筋跳动,咔哒几声想,两只手被束缚在一起,只能可怜地垂在身前。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敲响门。 “先生,晋随先生来了。” 第39章 秦浔掀起眼皮,只见屏幕内喻萧衡好整以暇地弯着唇,咖啡液在他唇上添了点水光,他看起来恶劣极了,这个时候还在故意说:“怎么办,秦先生,你现在开门可就被人看到了。” 说着,他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摸着唇:“我忘了,现在秦先生连开门都做不了了呢。” 这幅手铐两个手环之间的距离很近,手与手之间严丝合缝,连转一转手腕都很困难。 秦浔抬高了声音,看着喻萧衡却在回门外人的话:“告诉他,我不在。” “好的。”门外脚步声渐远。 身侧有人走过,脚步声与眼前的画面形成了强烈的冲突感,喻萧衡按压住心口跳动的情绪,低声引导:“秦先生,你好像自己打不开了,难道晚上时还要管家先生帮你用钥匙打开吗?” 秦浔抬起手腕,被束缚的模样出现在屏幕正中央,一双眼睛冷冷清清,却又什么都说了。 喻萧衡用纸巾擦拭着不小心弄到手上的水渍,好似随口一说地发问:“秦先生,你的英文名是什么?” “nathanael。” “很好,nathanael,待在家里,乖乖等我。” 他说话的腔调像极了秦浔和travis说话的样子,以至于travis挤进镜头,似乎在好奇他们说了什么。 秦浔轻声说:“我会等你。” “好乖的狗。”喻萧衡感叹说,没人知道他说的是travis,还是nathanael。 电话挂断,咖啡杯放到杯垫上,喻萧衡扔下擦过手指的脏纸巾,缓缓抬眼,冷声说:“这位先生,偷听可不是个礼貌的行为。” 卡座旁边的男人低低笑了一声,他柔软的中长发微微带着卷,紫罗兰般的眼眸从发丝中看过来:“喻助理,好久不见。” “顾总,我已经不是你的助理了,你该叫我喻先生。”喻萧衡淡淡说,他体态很好,肩线之下的腰背挺直,美好的弧度让人想起雨天里的翠竹,坚韧又柔软。 “好吧,那我叫你阿衡好了,我听说你的父母会这样喊你,相识了那样久,我和你的关系也算亲密,你可以喊我长汀。”顾长汀摊了摊手,他站起身,桌子的高度不过到他的腿边,胳膊一伸,将那张被喻萧衡擦拭过的纸巾握进了手心,然后低头嗅着上面浅浅的味道。 他像是瘾君子,吸食着令人上瘾的毒药,太久没嗅到的美好味道让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喻萧衡仿佛没看见一般说:“这不是你偷听的理由,顾总,我没看错的话,你还偷看了。” 顾长汀蹙起眉,那张脸看上去就有些可怜,看得出他极为擅长利用这张脸:“阿衡,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一见面你就要朝我发脾气吗?” “许久不见,顾总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喻萧衡轻笑。 顾长汀是他上个任务的剧情主角攻,那是本金丝雀渣攻火葬场小说,他扮演的角色就是这个人的助理,负责这个多情的男人留下的烂摊子。 当他好不容易加班完成工作后想要好好休息时,又被一个电话叫过去只为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事情时,他常常想打爆这个撒娇男人的狗头。 由于他的任务主要面对顾长汀,于是整本小说的剧情发展他并不清楚,只记得在他的任务完成前不久,他曾听人说起顾长汀和主角受订婚的消息。 再后面就是从许多人口中听说这人发疯跑到淮岷市来找自己。 顾长汀执起喻萧衡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他歪着头轻轻蹭动着,像是小猫:“阿衡,我找你找了好久,你看,我都累瘦了,阿衡给我点奖励吧。” “奖励?顾总又要小奶糖吗?”喻萧衡轻笑。 这也是这个人的癖好之一,从前上班时他的包里总要装上几颗,否则这位奶糖瘾上来的顾总会闹脾气。 顾长汀摇摇头,说话时露出雪白的尖牙:“奶糖可不够,阿衡,你这次让我生气了,我想要其他的,比如说……” 第71章 他的视线在喻萧衡唇上打着转。 喻萧衡还惦记着和秦浔的约定,闻言直接道:“那就要委屈顾总了,这种奖励只有男朋友才能给,我和顾总之间还远远到不了这样的关系。” 顾长汀竟然没闹脾气,喻萧衡想起他从前能因为一杯果汁送晚了而开始闹腾的样子,一时竟有些不习惯。 “顾总,你也听见了,我还有事呢,我们以后再见。”喻萧衡站起身。 顾长汀手指抵着下巴,柔软的卷发落在眼前:“阿衡,你大概不能去赴约了,你要陪我。” 喻萧衡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皱紧眉:“你下药了?” 头开始发晕,四肢也变得绵软无力,桌上那杯咖啡由于过于口干少见地被他喝了个干净,咖啡味苦,即便加了什么,也难以喝出。 他胳膊撑在桌上,药效逐渐发挥作用,身体快要支撑不住。 “阿衡,你是我的助理,你最了解我不过了,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我还没有批准你的离职你就跑了,还勾了那么多男人,他们都在帮你隐瞒,害我找得好辛苦,怎么能没有惩罚呢。”顾长汀将人搂进怀,手终于放上被他肖想已久的腰肢。 喻萧衡强撑着,但不知这人下了多少药,身体开始丧失知觉:“顾长汀,你大爷的,给我等着。” 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几秒钟,他只是想着:他居然栽到顾长汀手里了,以及,没亲眼看到秦浔带颈环的样子有些可惜。 “我大爷?你见过的,你明明最不喜欢他了。”顾长汀将人横抱着,说:“等阿衡醒来想怎么处理我都可以。” 有服务生奇怪地看过来,他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男朋友他和我闹脾气一夜没睡,现在居然这样就睡着了,真让人苦恼啊。” * 窗外的雨丝连成细线,在灯下如蛛网一般,travis有些累了,它年纪太大了,在狗中已经是长寿老人的级别,它趴在主人的腿边,开始打起呼噜。 秦浔闭起眼,这种静谧让人放松,但心底对于即将要发生之事的期待实在让人静不下心来。 几道嘈杂混乱地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晋随先生,我们先生真的不在家,您这样直接闯进来不太好吧。”管家说。 晋随张扬的金发下眼睛清亮:“谁说我是来找他的,我来拜访伯父伯母不行吗?” “夫人他们最近出差,不在家。”管家说。 晋随顿了下,忽而想到什么笑道:“我想起前段时间我的东西忘在秦浔那里了,我来找找。” “您可以告诉我,先生房间有什么,我更熟悉些。”管家再次阻拦。 晋随耸了下肩,连连发问:“你说你家先生不在家,那他去哪了?这种雨天,秦浔的性格可不会出门,难不成他谈了恋爱,出门约会了?” 管家还想阻止他握上门把手的手,就听门内秦浔的声音响起:“让他进来吧。” 说出这话的秦浔脖子上带着项圈,腕上手铐也依旧戴的紧实,他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好像这就是他平日里的装扮,不必去躲什么人。 门外晋随朝管家扬唇:“我就说吧,这种天气他不会出门的。” 他开门进屋,作为秦浔的半个发小,他来秦家的次数不多,但依旧要说一句,秦浔的房间程设实在无聊,除去书,连装点房间的摆件都没有。 “你整日闷在家里不会觉得无趣吗?”晋随说着突然止住了声。 紧皱的眉头像是见了鬼,好半晌才找回声音:“你这是……” “不会无趣,我在等人。”秦浔睁开眼,travis也被吵醒,警惕地冲晋随叫。 晋随怕狗,尤其是秦家的这一条,幼时这条狗凶猛的样子给他留下来阴影,以至于即便travis被训练好,他也依旧胆颤,他坐上与秦浔斜角方向最远处的沙发上。 “travis,安静点。”晋随两只手被束缚着,没办法安抚。 但这条狗可以听懂他的话,尾巴摇了几圈,又垂着头趴下,只是灰蓝的眼瞳依旧警惕看向晋随。 晋随眼睛控制不住地瞥向好友,这副样子的秦浔着实奇怪,难道真被自己说准了,秦浔谈恋爱了? 可转念就觉得不可能,无趣刻板冷漠是秦浔的代名词,谁会爱上这样一个人呢? 不……能带上手铐和项圈还这样自如的秦浔显然已经突破他的代名词。 晋随眯起眼,忽而目光停在桌面还亮着的手机屏幕上。 纯白微信界面,小小的彩色头像过分眼熟,而最后一条信息是视频通话,显示时间为是……刚刚。 “你在等喻萧衡?”晋随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如利剑般锋利刺过去。 秦浔只是淡淡点头。 晋随舔了下牙根,脸色已恢复如常:“难怪我最近约他都不出来,连游戏都不打了。” 他声音如呢喃:“原来是找到了更好玩的东西。” “不如我陪你一起等?”晋随说。 秦浔终于看过去:“不必,你在会让这个场景变得很奇怪。” 晋随冷笑:“说不定他会很喜欢。” 第40章 秦浔沉默不语,在他的印象中喻萧衡的确是会喜欢的性格,他拧着眉头似在认真思索着,脖子上的牵引绳因为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发出惹人注意的声响。 晋随有些嫉妒眼前这个男人,因为喻萧衡从未和他做过这些,看好戏的心情突然变得五味杂陈。 第72章 难道,秦浔在这个方面也能比他出色? 雨声绵长,淅淅沥沥让人陷入沉思,而秦浔也终于思考结束,他抬眼:“抱歉,我想这是我和他的约定,还是不要有其他人参与得好。” 晋随眯起眼,腰板因为travis警惕的眼神而僵硬笔直:“不如问一问他?我想我的宝贝不会拒绝。” 秦浔手指放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总是如深海般沉寂的情绪第一次在外人身上有了波澜,海浪翻涌着似乎下一刻便要席卷海岸,雨滴滴答响在耳边,他嗓音沉闷,为小小的字眼发出纠正:“他不属于任何一个人,更不是某一个人的宝贝。” 晋随面色发冷,但很快求饶般地举起双手,嬉笑赔罪:“你知道的,他是我正在追求的人,再说宝贝这个称呼他也从来没有拒绝过,就不要为了这种小事来声讨我了。” 尽管他声音带着刻意的放松笑意,但气氛终究还是变得针锋相对。 小动物对于气氛的感知极为敏感,travis腰身压低,一双灰蓝色眼睛死死盯着晋随,做出了攻击状态。 “秦浔,管好你的狗。”晋随呼吸一滞。 秦浔挑起一边的唇,说:“travis很聪明,他知道什么场合摆出什么样的姿态。” 晋随对于喻萧衡的执着到底被对狗的惧意打败,他落败地站起身,只依旧不甘心追问:“认识这么多年,我还从没见你因为什么事这样在意,阿浔,难道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我不知道。”秦浔回。 听见这样的回答,晋随心中已经了然,他转身离开:“好,我知道了,只希望你能记得他是我先喜欢的人。” 管家瞧见不过待了片刻就又离开的晋随,问道:“晋随先生,您的东西找到了吗?” “找到了,谢谢关心。”晋随点头微笑,只是满眼的笑意在上车那一刹那变得锋利。 秦浔……为什么哪里都有他的参与,这个世界就不该有他的存在。 他点了根烟,脑海中浮现出喻萧衡的脸,又忽然笑了一声,不过这样也好,他就能瞧见这位体面的秦先生被抛弃受情伤的画面了。 被他想着的秦浔重新恢复到之前等待的模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雨渐小,脚边的呼噜声渐大,喻萧衡还没来。 他抬手拨了拨牵引绳的上的锁链,眯着眼最终拨去了电话。 很久没有人接,在快要被挂断时终于被接通,响起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阿衡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呢。”顾长汀坐在床边,身旁躺着的是还在昏睡的喻萧衡,他的指尖沿着喻萧衡的下颌线缓缓划过,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次次兴致不减。 “你是?”秦浔垂着眼,travis睡得太香,粗硬的毛蹭过他的脚踝。 “我是阿衡很重要的人,你是秦先生吧,阿衡不会过去了,颈环以及手铐你还是麻烦管家先生吧。”顾长汀声音含着笑,他声线很特殊,总是带着浓浓情意。 海浪拍碎巨石,秦浔面色如常:“多谢告知。” 这场雨下的真不合时宜,心烦意乱时它还滴滴答答个不停,听得人越发烦闷。 秦浔捡起桌面上的钥匙,他两只手束在一起,实在做不到自己打开,他叼住钥匙,对准锁眼,牙齿用力,咔哒一声,锁开了。 被禁锢太久的手腕已经僵硬,他活动几下,又取下脖子上的颈环。 银色的金属凌乱地摆在桌上,秦浔站在窗边,瞧着那颗颗雨珠,突然说:“travis,想出去散散步吗?” travis听见自己名字,叫着回应。 秦浔摸着它的后颈:“很好,我带你去见个新朋友,他会喜欢你的。” * 喻萧衡醒来时头头疼得厉害,像是大醉过一场,身下是柔软的床,意识恢复那一瞬间被系统的警告声吵得恨不得重新昏睡过去。 【宿主,您终于醒了,距离任务发布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我昏过去的起码两个小时里你都一直在发出警告声?”喻萧衡捏着眉心,看了眼时间,他有理由怀疑之所以会醒得这样快,就是因为系统的声音。 他制止住系统想要解释的声音,只说:“说任务吧。” 【剧本《替身白月光》任务发布: 明钰只记得从超市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人拉上了车,带着奇怪味道的毛巾捂住他的口鼻,刚买的东西散落一地,再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四周很黑,什么也看不见,他动了动手腕,发现被绑住了。 明钰嘴唇发抖,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绑架了。 他从未得罪过什么人,大概又与林将行有关,他曾听说林将行在一个合作上与人起了冲突。 可绑架他又有什么用呢,他和林将行早就是过去了,听秦学长说林将行即便知道喻萧衡的真面目,也依旧在追求他。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明钰被一道强光刺得眼睛开始流泪,只见一道瘦高的人影拖着什么东西进来,离得近了,才发现那居然是人,毫无意识,像是待宰的羔羊被拉着进了屠宰场。 明钰闭上眼克制着自己不要发出声音,但还是被发现他已经醒了。 那人声音很难听,低低笑了一声,忽然有重物砸在明钰腿上,他痛得只能睁开眼,与此同时,一直昏迷着的人似乎也感受到疼,发出一声闷哼。 第73章 是喻萧衡?! 这人把他们两个抓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说我把刀架在你们两个的脖子上,林董会选哪一个?” 明钰苦笑一声,总之林将行救得不会是自己。 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由于本次任务时间线过长,请宿主自行发挥,任务成功奖励三点生命值,任务失败扣除三十点生命值。】 三十点?喻萧衡笑出声,把他整个人杀了他都没三十点。 他唇边升起一抹淡淡的冷笑,额前的发丝垂在眼前,大约是刚醒,脸颊上有浅粉色。 “阿衡,你醒了。”顾长汀推开门,把粥放到床头,他眼睛很亮,像是一只小猫咪在求赞赏,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伸到喻萧衡面前,可怜巴巴地说:“阿衡,你看,为了给你做粥,我都被烫伤了。” 喻萧衡被他气笑,顾长汀这人是真的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做他的助理的时候,喻萧衡时常觉得他像是一个废人,但如今想想不知道有多少是故意装出来的。 喻萧衡瞧着他手指上淡到快要消失的痕迹,冷笑道:“又想要奖励?” “你这么说就太让我伤心了。”顾长汀蹙起眉:“明明我只是想要讨你开心。” 喻萧衡翻身将人压在身下,顾长汀也毫不反抗,任由他掐住自己的下巴。 “想讨我开心就放我出去,顾总。”喻萧衡的声音平静,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顾长汀伸出一根手指扬了扬:“这个不行,阿衡离开这么久,连苏医生都联系了,就是不联系我,再柔软的一颗心都要被阿衡的做法给伤硬了,我生气了,你跟在我身边那么久,知道我一但生气可是很可怕的。” 喻萧衡眯眼,从前当助理时,这人起码两天生一场气,不是因为忘记带奶糖就是因为回他消息晚了,跟个小奶猫一样,要哄:“你看了我手机。” “不是我想看的,是那位秦先生给你打电话,我想着他在等你,怎么也得给他回个消息,告诉他你不去了是不是,然后就一不小心瞧见了你和苏医生的聊天记录。”顾长汀辩解着,他拧着眉,说:“我怎么不知道你和苏医生关系这么好。” 喻萧衡没抓着这个问题不放,左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任务怎么完成,难不成他还要找人绑了自己和明钰? 他起身将人踢下床:“我现在不想看见你,顾总,我劝你最好别再我眼前晃。” 顾长汀利落地翻身下床,半跪在床边握住喻萧衡光洁的脚踝,暧昧地慢慢轻抚着:“我不出去,我还没玩够呢。” “再来一次好不好,这次你掐我脖子都可以。” 喻萧衡斜眼看他,顾长汀那双紫色的眼睛里是明显的食髓知味后的不满足,他眯起眼,突然有了个主意。 他勾勾手指,等人靠过来后,他摸着顾长汀的喉结,柔声说:“顾总,你帮我个忙,你想怎么玩我都陪你。” 大概真有人的声音如海妖,只需动一动嗓子就让人失了魂。 “什么忙?”顾长汀缓声追问。 “很简单,帮我绑个人。” 顾长汀:“阿衡,我提醒你一下,这可是犯法的。” 第41章 “犯法”这两个字从顾长汀嘴里说出来带着说不出的好笑意味,喻萧衡微抬着下巴,眼睛危险地眯起:“顾总,下药囚禁也是违法的。” 顾长汀低头吻住那只如玉石般的手,声音在嗓间呢喃:“这是情趣。” 喻萧衡冷笑:“我和顾总不过是前上下属的关系,从未听说这两者之间能有什么情趣。” 顾长汀微微摇头,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我以为我们起码算是朋友呢。” “顾总,没有人会和自己的老板做朋友,曾经的也不行。”喻萧衡。 “好吧。”顾长汀摊了摊手,他紧紧盯着喻萧衡的唇,终于露出了最终的目的:“帮你忙可以,但是阿衡你是知道我的,从来不会做亏本的生意,阿衡又准备付出什么来给我呢,以后的事情太久远,现在我就要收点报酬。” 喻萧衡手指灵巧地穿进他柔软卷曲的发丝间,挑起一缕漫不经心的碾压着,眉眼半垂:“我现在可没有奶糖给你。” 顾长汀弯唇:“我有,阿衡,我要你喂我。” 喻萧衡两腿交叠,他展开掌心,好像被信徒祈求烦了终于愿意实现愿望的神明。 一颗小巧的奶糖放在他的手中,他瞧了眼,笑了,还是从前那个牌子,这人吃了这么多竟然也不嫌腻,指尖灵活地剥落糖纸,奶白的糖块塞进顾长汀嘴里。 “满意了?”喻萧衡说着又剥了一颗放进自己嘴巴,奶味浓重,带着香甜。 顾长汀凑近了,用鼻尖去闻他的味道:“等我回来,我要你嘴里的那一颗。” “那你可要快点,这颗很快就要化完了。”喻萧衡淡淡说。 顾长汀也不恼,唇角勾起,柔声说:“阿衡,那我现在可就就去了。” “等你的消息。”喻萧衡挽起袖子,桌面上的粥已经放了好一阵,他用勺子一口口浅尝着,然后评价说:“有些太稀了,下次多放点米。” 顾长汀手撑着下巴,看了好一会终于恋恋不舍地准备离开,刚走出几步,突然想起什么,目露担忧:“阿衡,我走了,你该不会趁机偷偷跑掉吧。” 第74章 喻萧衡擦拭着嘴角,说:“顾总,你这里还算舒服,我会等你带着好消息回来的。” 顾长汀却依旧不满意,片刻后他又回来,手里拿了副手铐:“阿衡,你带上它我才能放心。” 喻萧衡弯唇,有理由怀疑顾长汀是在因为秦浔的事情有意报复,这人心眼小得很,还爱记仇,他晃了晃雪白的手腕,大发慈悲地说:“可以,但只有这一次。” 顾长汀在上面落下轻轻一吻,紫色眼眸如星空般深邃,舌尖将嘴中的奶糖抵到一边,认真又亢奋地拆解着那副手铐,好像小孩子得到了喜爱的玩具,兴奋地与人分享。 一声轻响,穿过铁质的床头,喻萧衡的两只手腕被铐在了床上,这幅手铐和他送给秦浔的不同,两手之间空隙很大,可以自由活动,他转了转手腕,这个姿势还算舒适,索性躺在床上,斜眼看道:“拿来。” “阿衡想看什么书?”顾长汀目光肆意地落在他身上,一寸寸地划过,连被隐藏在衣衫之下的小块皮肤都不放过。 喻萧衡随口说了个名字,见人还不走,直接丢了个枕头砸过去,顾长汀利落地接下,笑道:“别急,我这就走。” 说着,他将钥匙装进口袋,突然苦恼地叹气:“可惜我不知道你英文名,只能说阿衡,乖乖等我回来。” 这人的确是把喻萧衡和秦浔的对话全听了去,不仅听了,还暗暗在心里嫉妒,找着机会地讨要。 等人离开后,喻萧衡翻了几页书,却没耐心静静看下去。 他翻身坐起,开始研究怎么把手铐取下来。 他只答应戴上,却没答应不取下。 片刻后,领带绕着手铐缠了一圈,借助被锁住的床头,用巧力成功将一只手从中脱下,行动没了阻碍,另一只手上的便可有可无。 大约是他皮肤太嫩,逃脱的那只手上有了淤青,他扫了眼并不在意。 忽然听见有人在按门铃。 喻萧衡走到窗边,探头去看。 朦胧雨幕下,秦浔撑着把伞,漆黑的大伞并不能完美遮住雨丝,细雨淋湿了他黑色的衣摆,头发上也拢了层水汽。 这栋房子显然是不常住的,连个做饭的阿姨都没有请,自然没有人给他开门。 喻萧衡弯起唇下楼,门开后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秦浔,问:“你怎么来了。” “你失约了,所以我来找你。”秦浔说,脚边的travis甩着毛,水珠溅了他一身,他也只是无声投去一瞥,好像并不在意。 喻萧衡侧过身,让他进来:“怎么找来的。” “根据定位。”秦浔解释,他打量着四周的摆设,最终目光落在喻萧衡那没有被取下的金色手环上,不经意去看还以为是饰品,但对于不久前手腕上有着相似形状的秦浔来说,一眼便瞧出那是什么,他眉头拧起:“我以为你只喜欢看别人被束缚住。” 喻萧衡晃了晃手,衬衫的袖口垂下刚好遮住,他眉眼带笑:“秦先生说的对,我只喜欢看别人戴。” 说着他看向秦浔的手腕:“难道秦先生的真是被管家先生取下的?” “用牙齿。”秦浔解释。 喻萧衡看向他的唇,仿佛在透过唇瓣看他雪白的牙齿是否真的那样尖利灵活:“秦先生好厉害。” 一旁travis有些不耐地叫了几声,喻萧衡蹲下身,体格庞大的犬狗即便匍匐在地上也依旧吓人,但这条狗被训得很好,只用灰蓝色的眼睛示威。 “travis。”喻萧衡喊它。 它很聪明,知道是在喊它,也知道喻萧衡是主人的朋友,绕着喻萧衡的身边去蹭腿。 湿哒哒的毛发把水珠全蹭在喻萧衡的裤子上,让喻萧衡哭笑不得。 “travis回来。”秦浔皱眉轻拉牵绳,感觉到束缚,travis回到主人身边蹲下,只是一双眼睛依旧盯着喻萧衡,尾巴也摇得厉害。 “抱歉,它只是很喜欢你。”秦浔看着喻萧衡腿上的污渍。 喻萧衡随手去拍:“我去给你找条毛巾。” 他说话时看着秦浔半湿的发丝,秦浔头发颜色很黑,如阴云一般,看得让人想伸手揉一揉。 他克制住这种欲望找来了吹风机和干毛巾。 * 清水街的一家餐厅里,自从奶奶去世后,餐厅就没再营业,明钰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前,泡了壶热茶,雨珠为落地窗氤氲出一层水汽。 他眉眼带笑,想到即将该发生的事情,便觉得有意思极了。 不知道喻萧衡会怎么做呢。 他吹散热气,刚喝了一口,门上挂着的铃铛响起,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走进来,带着口罩,眼睛是很显眼的紫色。 “这里目前不营业。”明钰说。 顾长汀仔细瞧了他几眼,确认的确是喻萧衡所说的人后,剥了颗奶糖,一边品尝着融化的奶香味,一边说:“明钰?麻烦明先生和我去个地方。” 明钰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镜片下的眼睛亮着冷光:“已经等待多时了。” 顾长汀愣了下,没多问,将人推上车。 作为被绑架的人,明钰的表现实在太过沉稳,准备好的东西一样没有用上,顾长汀摸着唇心想喻助理说什么绑架,分明是与这人约好了见面,骗自己罢了,亏得自己都想好了怎么与他当一对亡命夫夫。 他不动声色地从后视镜打量着明钰,长相还算不错,带着副眼镜一看就是斯文败类。 第75章 他在脑海中回忆着那位从视频中偷偷瞧见的秦先生长相,很显然,明钰与他不是一种风格。 心里便放心多了。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他不耐烦接通,几息过后,脸色越发难看,明钰有一瞬间觉得这个人要把自己抛在这荒山野岭,谁知顾长汀脸色变了又变,喃喃说了句:“没完成任务,阿衡又要凶我。” 车加快了速度,飞驰着朝目的地行驶。 不多时,顾长汀将人领下车,又开了门,紧皱的眉头没一瞬松开过,嘴里遗憾地轻啧一声,又打去电话让人来看着后,瞧了眼大概二楼的方向,心中想着此刻喻萧衡大概还在看书,自己得尽快解决完事情,早点回来。 连门都没进,急匆匆开车离开了。 明钰推开门,脸上的笑容有些凝滞,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坐在沙发上,脖子上搭了条干毛巾,正用吹风机给一条狗吹毛。 “秦学长?”明钰拧起眉。 感受到陌生的气息,travis发出警告声,腰背隆起,似乎下一刻就要咬过去。 “travis,放松,不是坏人。”秦浔安抚着狗。 与此同时,喻萧衡把那只手腕上挂着的手铐去除后听到动静走过来:“明先生,好久不见。” “喻先生,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说好的礼物不知准备好了吗?”明钰推了下眼镜,腕上系着铜钱的红绳红得如血。 喻萧衡手指了指四周,说:“这个礼物难道明助理不喜欢吗?” 第42章 四周布置简约,落地窗外是大片的树林,雨天里道道树影如沉默的卫士,鼻尖似乎都能嗅到那股子与泥土混合的水汽。 明钰弯唇,这个回答极具喻萧衡的个人特色,喻萧衡总是喜欢反问,用各种暧昧的反问来回避。 这场他预料之中的绑架如今出人意料,他把玩着手上的小铜钱,说:“自然满意,喻先生,只是不知道秦学长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失了他的约,他来找我履行约定。”喻萧衡说着坐下身,声音带着打趣,travis与他渐熟,趴在他的脚边摇尾巴。 “什么约定?”明钰暗暗瞧了眼秦浔,他还不知秦浔已经到了和喻萧衡这样好的关系。 喻萧衡挑了下眉,仰着脸去瞧坐在一旁的秦浔,似在等他的回答。 于是,秦浔淡淡道:“一点私事。” 这份冷漠出现在他身上实在正常,明钰便不再追问。 喻萧衡忽然出声说:“秦先生不如再帮我一个忙?” 他穿着单薄的衬衫,骨节分明的手抵在下巴上,窗外淡淡水雾在他身后升起,越发显得一个人如梦似幻,平日里昳丽的脸平白多了几分清冷。 秦浔抬眼:“可以。” “你离开后帮我给林董发条信息,问他我和明钰被绑架后,选我还是选明钰。”他说话时声音含笑,似在说一个极有意思的笑话。 只是这个笑话听在秦浔的耳中就不那么美妙了。 他很快就从中捕捉到一个关键词“离开”,离开这里,独留喻萧衡和明钰单独留下,他眯起眼,后背靠在沙发上,一头乌云般的发丝吹干后垂在额前,让一双并没有浅上几分颜色的眼睛越发阴郁,眼皮上的细褶凹陷得极深,目光冷冷清清扫在明钰身上。 他从未认真对待瞧过自己的这位学弟,或者说,大部分人他都没有放在心上过。 陌生的警惕感浮现,秦浔突然将travis唤回到自己身边,然后问:“这件事很重要?” 意思不言而喻,喻萧衡挑眉,秦浔还是第一次这样带有拒绝意味地同他说话:“很重要。” “那好。”秦浔站起身,刚烘干的衣服又要回到朦胧雨幕中,他牵着travis,意有所指地说:“喻先生,我答应下的事从不会失约。” 喻萧衡听懂了:“秦先生放心,我也是。” 雨已经停了,但风反倒大了起来,天色依旧阴沉,天气预报显示晚上会有场大雪,秦浔看着有些累了的狗,低声说:“travis,看来他不怎么喜欢你。” 与其说,不怎么喜欢travis,不如说是不怎么喜欢nathanael。 nathanael随时可以被替代,没有他的独特性。 他如喻萧衡所说的那样给林将行发去消息,骤然变得吵闹的手机被他直接关机,瞧着苍白的天色,终究还是启动了车。 喻萧衡看着上车的身影轻轻吐出了一口气,手腕忽然被人抓人,带着潮湿与热度的触感传来,他垂眸,只见明钰唇瓣贴在那里。 明钰:“这里破了皮。” 喻萧衡靠在窗边,不以为意:“小伤而已。” 明钰手指按压在那里,镜片下的眼睛闪过一抹深思,说:“这个痕迹,很像是被什么绑住留下的。” 他说着栖身压近,大约是此刻无人,脸上惯常的温和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精明的凌厉,像是柄利刃:“喻先生说好的生日礼物不会想就这么结束吧。” “最起码该有句生日快乐。” 喻萧衡偏过头,手腕上被濡湿的软物舔过,细致地将青红痕迹一丝也不放过,丝丝痒意爬上心尖,指尖都微颤。 明钰仿佛尝到了什么绝世美味,白皙的一张脸兴奋地眼尾发红:“喻先生,秦学长还没离开呢,你身上的痕迹是秦学长弄的吗?” “秦学长居然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你说,他坐在车里能看见站在窗边的我们吗?” 第76章 “这让你很兴奋?”喻萧衡轻笑,说完他突然一只手推开了窗,后背暴露在半空中,檐上的积水滴答打湿了他的肩头,白色的衬衫透出一片肉色,他故意偏头朝向汽车的方向:“不如我叫他一声,问问他能不能看见?” 明钰并不阻止,脸上的表情写满期待。 喻萧衡笑了笑,只说:“别捉弄秦先生了,否则他就真的留下了。” 顿了下,又补充道:“生日快乐,不过礼物如今这个场合我上哪里找给你。” “那我自己索份礼物也不算过分。”明钰说,被他那双直白的眼睛盯着还真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喻萧衡头有些痛,不知不觉间,他怎么就欠了这么多“债”要还?还一个个的都盯着他这张嘴。 “明助理,我怎么记得我们现在该是情敌关系。” 按照剧情此刻两人该可怜兮兮被绑在破旧仓库,等待着林将行的挑选。 纵然话音再如何带着打趣,话意依旧是拒绝,明钰推了下眼镜以此来掩饰对情敌二字的不屑:“那喻先生答应我一件事吧,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 喻萧衡没有拒绝的理由。 另一边,刚结束一场回忆看了眼天色想提醒喻萧衡记得加衣的林将行脸色难看,他和秦浔不过生意场上的面子交情,平日里从不联系,且秦浔是出了名的不爱与人交流,这么一条消息定然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关于喻萧衡的事,林将行从不会当做耳边风,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放在心上。 他接连拨过去电话,却一通也没有接通,又给喻萧衡和明钰打过去,无一例外,都没人。 林将行笔尖在纸上划出杂乱的黑色长痕,然后给自己的私人助理打去了电话:“查一下明钰和萧衡今天的行程。” 刚说完他又皱起眉,想了想说:“还有秦浔的具体位置,我要见他一面。” 一段时间后,他收到消息,说是明钰上了一辆陌生的车,很匆忙,连店里的门都没锁,只穿了单薄的毛衣,像是被胁迫的。 短信里的意思骤然明朗起来,林将行下意识去掏烟,好半晌都没摸出来,回过神来才发现烟盒早就空了。 “有萧衡的消息吗?”林将行嗓子哑得难以听清,电话那边的人愣了下才说:“目前没有查到。” “秦总那边暂时也联系不上,听晋总说秦总今天和喻先生有联系,外出后直到现在还没回碧渟园。”助理说着突然顿了下,接着音调升高,说话节奏都快了许多:“收到消息,秦总回去了,要帮您备车过去吗?” “要快。”林将行说着就推开办公室的门,他动作太急,脸上表情太慌,以至于路过的秘书助理们纷纷面面相觑,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的这位林董在工作时向来是不苟言笑的,除了已经离职的明助理从不见他与什么人闲谈过。 司机已经等在楼下,林将行不死心地又给喻萧衡拨去电话,照例是忙音。 他是听惯了这种忙音的,从前喻萧衡离开的那几年,他偶尔会忍不住借着醉意拨去电话,铃声后他一次也没有听见日思夜想的声音,久而久之,只要还能拨过去就足够令他心安。 而现在……他恨透了这一遍遍重复的铃声。 碧汀园到了。 秦家的管家白天没拦住一个上门的晋随,晚上也没拦住不告而来的林将行,一边心里抱怨着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多难缠的客人上门,一边开门。 林将行跟在他身后,一到书房就毫不客气闯入。 “你发给我的信息什么意思?”林将行急声问。 秦浔膝上放着那副手铐,他正爱惜地摆弄着,任凭林将行如何急,他也不过一句:“字面上的意思。” 林将行气结,但此刻不是纠缠的时候,只能又问:“他出事了,你明知道消息却不救他,只给发我一条短信算什么?!你不是喜欢他吗,就这么放任他陷入危险之中?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一串串问话终于让秦浔抬头,神色却依旧淡淡,只在喜欢他三个字上心跳微变,拧眉说:“他没有危险。” 林将行冷笑,只问:“地点。” 秦浔说出地名,等林将行转身又匆匆离开,他还在回味“喜欢他”这三个字。 他似乎并未做些什么,今天就两个人来问他这个问题,travis在自己的狗窝睡得香甜,他咔哒一声戴上一只手的手铐,静静看了会,忽然笑了下,既然都觉得他喜欢喻萧衡,那他就是喜欢。 喜欢的人身边围着一大圈影响他地位的人,不论怎么说,他都该去一趟。 这个理由很好,将他本就偏了的心彻底说服。 雪如预报中的那样洋洋洒洒飘下,元旦后的第一场雪下得格外大,配着越发肆虐的狂风让零星几个路人睁不开眼。 秦浔开车的样子不急不忙,车速却很快,竟然与林将行一前一后地到了目的地。 只见白天里静谧的独栋小别墅一片红光,高高窜起的火苗照亮了他的眼眸,指甲大小的雪花还未靠近便融成水。 林将行脸在火光下都变了型,声音扭曲:“这就是你说的没有危险?!” 第43章 火是突然着起来的,突兀地像是凭空而生,等发现时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火光冲天,黑色烟雾熏得人眼泪直往下流。 第77章 喻萧衡因下午太过无聊看着书就睡着了,书盖在他脸上,纸页因呼吸都变得温热,他向来贪睡,等鼻尖嗅到了异味,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房间里已经断电,没点灯,却依旧亮得吓人,依稀从门缝里瞧见火焰向内蔓延。 喻萧衡翻身坐起,胳膊无意触碰到什么东西,一侧头,瞧见明钰坐在沙发上,捡起掉落的书,如同没发现不对一样,还有闲情逸致地问他:“睡饱了?时间还早呢。” “再不醒,我们两个都要死在这了。”喻萧衡冷声说。 这场火十有八九是明钰自己放的,因为下午时喻萧衡曾提过一句,要尽快结束剧情,没有什么比一场火更快的了。 他是知道明钰有些病在身上,却没想到病得这样厉害,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大约是这些日子过得太过安逸,以至于警惕心降低太多。若是在从前,这样的动静,他早就醒过来了。 他推开窗,往外去看,窗下不知堆了什么,烧的比门缝外还要厉害,跳窗就是找死。 回头又瞧见明钰安然自若的模样,他踢了踢男人鞋尖,只得到简简单单一眼,就像是不知道他这样急是因为什么。 喻萧衡被烟呛得开始咳嗽,半张脸在火光下红如彩云,突然之间他也不慌了,只说:“明助理,你这是想和我殉情,提醒一句,我们之间传出去也和殉情二字扯不上关系。” “怎么会。”明钰推了下眼镜,他弯着唇,把玩着腕上地小铜钱,忽然出声说:“喻先生难道没看过这段剧情吗?” 门外有什么被烧到发出类似于爆炸的声音,他扯了扯唇,眸色凉薄,不知怎么的,还有些失落在里面:“看来喻先生远没有我以为的了解的那样多。” “我还以为我们是同类。” 明钰站起身,脱下身上的外套,好在浴室里还有水,他浸湿了外套,披在喻萧衡身上:“喻先生放心,在这段剧情里,你不会有事的。” “怕的话,我送你出去,趁现在情势还不算特别遭。” 喻萧衡脸上的皮肤刚一接触到冰冷的衣服便被刺激得一颤,他抓住脸侧明钰的手,说:“你的意思是你没打算出去?明钰,这个时候别发疯。” “我没发疯。”明钰用大拇指揩去他脸上的水珠,喻萧衡的皮肤很烫,不知是热的还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风从大开着的窗穿透进来,卷起他的发丝,有雪花飘飘扬飞舞着,喻萧衡这才注意到原来下雪了。 他拍开那双手,门外的情况还不了解,拧着眉,看也不看明钰,不耐说:“别跟我说这些,手机呢,打消防电话。” “你忘了,我是被绑来的,没带手机。”明钰轻笑。 喻萧衡踹开门,热浪扑面而来,一瞬间脸被烤的发烫,他观察着火势,兴许老天眷顾,还真有条通道。 “走,你再多说一句那种话,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他看向明钰。 明钰挑了下眉,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他看上去毫无惧意,不知是太过自信还是真不在乎,竟然还有心情一边咳嗽一边同喻萧衡闲聊:“我七岁那年被父母带去道观住过一段时间,有个道长爷爷对我很好,他说我命数好,喻先生,您信这个吗?” 喻萧衡捂着口鼻,心想难怪这次任务奖励竟然有三点生命值,也难怪系统不肯放出全部剧情,只让他自由发挥,现在的情况,就是他知道剧情不怕死地愿意去走恐怕也走不了。 衣摆不经意间被火蛇撩过,明钰轻轻替他拍打着:“喻先生大概不信,我也不信,后来我的父母出了车祸,可明明我坐的位置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可我却毫发无伤。” “说这是命数好,我却觉得更像是丧门星。” 喻萧衡分出心神,拧眉说:“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喻先生别气,后来我给自己求了个辟邪的铜钱,再后来我突然脑子里出现了一,但凡剧情中能影响到我命运的事都一一验证,就算我怎么改,到头来结局都还是那样。” “喻先生,你看到过我的结局吗?”明钰说着突然扯了下唇,叹声说:“我忘了,你跟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他还以为这个世界上终于有和他一样的人了。 “书中的结局走完就结束了,但真正的结局还在后面。”喻萧衡没办法说出系统的事,但他完成的任务多,顾长汀便是最好的例子,书中剧情大约早就结束了,也不见这人有什么身上还有什么束缚。 至于明钰的结局无外乎就那么一个,凭借喻萧衡上一世的看书经验,无非就是明钰跟林将行重归于好,这中间可操作的空间极大。 明钰舔了下干燥的唇,门近在咫尺,只要再走上几步,他们就安全了。 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烤得发疼,这一路顺畅的不可思议,喻萧衡忽然意识到明钰很久没说话了,他回过头,下一刻,只见一道黑长阴影从头顶砸下。 他来不及躲开,身上突然多了重量,明钰压在他身上,重物恰好砸向明钰的头。 血从他身上往外冒,整个人几乎无法动弹。 火光中,喻萧衡只见明钰弯唇笑道:“终于结束了。” 有一瞬间喻萧衡以为他在书中的结局便是死于现在,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将人从身上拉起,背在身后:“就差几步了。” 第78章 “喻先生还记得答应我的生日礼物吗?”明钰在他耳边问。 “记得。” “餐厅二楼的房间里,书柜里有本日记,你拿到后带着我手上的铜钱一起交给我,不然我不会信你,喻先生有句话说的对,真正的结局还未可知,林将行算什么东西,这么长时间都没怀疑过的一个蠢货。” 喻萧衡顿了下,意识到系统未说出的剧情是什么。 “在你出现之前,我还真的以为你会是书里那种势力下作的人,还好,你不是。” “别说话了。”喻萧衡感觉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此刻只庆幸身体过去的底子还在,不然凭他这段时间的懒惰,还真不一定能背着这个人在这种环境下跑。 “萧衡,希望我在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能是你。” “会的。” * 泊山公路,张辉叼着烟,大声骂着自家少爷净会找些麻烦事,市区里好好的房不住,跑来这荒郊野外的地方玩金屋藏娇,还让他来看着。 距离顾长汀给他打去电话已过了六个小时,他路上遇到了碰瓷的人,在警察局跟人纠缠了一下午。 他打听过了,顾大少爷一时半会回不来,抱着早来晚来不会被发现的侥幸心思,他没跟顾长汀说,毕竟顾长汀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就算是不可抗力的因素,也少不了惩罚。 他抖落烟灰,一只手打着方向盘拐弯,心里想着到底还是有钱人会玩。 车驶入别墅区,有电话打进来,他正要接,眼前骤然闯入一片红。 火光映的那半边天跟头顶的灰蓝分割明显,像是一道结界,他咬着抿湿的烟头,在认清方向后,车猛地停下,带着火星的烟灰落在他手背上也顾不得去拂开,赶忙着去给顾长汀打电话。 顾长汀刚解决完事情,正开车在路上,接到保镖的电话后,听着人抖半天也没说清楚话,他毫不客气地把人骂了一通。 接着就听保镖大喘了几口气,一口气把事情经过说了个干净。 顾长汀好像听到一阵忙音,慢半拍才听懂是什么意思。 起火了。 火势很大。 烧的是他的那栋空闲的别墅。 以及,喻萧衡被他戴了手铐拷在床上,而钥匙,现在在他口袋里。 与钥匙紧挨着的那片肌肤烫得厉害,他伸手去摸,好半天没摸到,摸到后又被烫得手都开始抖。 他抹了把脸,不管不顾地一路闯红灯往回赶。 一分一秒都慢得厉害,顾长汀总觉得自己能开了快一个小时的车程才回到地方,事实上,去时的车程一共也才三十分钟。 张辉吓得瘫在车上,瞧见熟悉的车开过来,他下了车就往前想拦,没拦住,又连忙开车去追,要是顾长汀出了什么事,他就彻底完了。 顾长汀下车,只见房子前有两个男人正说着什么,不过一句话的时间,就开始试图往里面冲。 顾长汀认出了人,他知道这两人一个叫林将行一个叫秦浔,尤其那个叫林将行的,从前跟喻萧衡关系很亲密。 此刻管不上这些,他推开拦在身前的张辉,跑上前:“阿衡呢,阿衡出来了吗?” 没人回他,事实上,他也知道答案,喻萧衡要是真出来了,这两人也不会还要往里冲,更何况,喻萧衡还带着手铐,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秦浔眯着眼,火灾现场烟雾很大,他心里盘算着白天喻萧衡和他说的话,喻萧衡应该是知道什么的,又或者,这场火就是他点去来的。 但,仍有一种可能,就是真的是意外。 没人敢去赌。 秦浔踹开摇摇欲坠的门,这边的房子建的很早,因为常年没人居住,显然维护地很马虎,门刚开,铺面而来的烟尘呛得他眯起眼。 朦胧之中之间喻萧衡背着人走出来,见到他了,竟还笑着说:“秦先生,你怎么来了。” “秦先生,麻烦打个120。” 【滴——警告,任务即将完成,检测到目前剧情与剧本有较大差误,请宿主尽快处理,失败扣除30点生命值。】 喻萧衡瘫在地上身体一滞,他抬眼看向林将行:“林董,我和明钰你选谁。” 第44章 喻萧衡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没了在火中的紧迫感,身体一下子察觉出累,肌肉酸胀着,手肘处大概是撞到了哪里,此刻钻心的疼。 明钰已经没了意识躺在地上,秦浔正在打电话,顾长汀扑到他身边,检查他有没有哪里受伤。 “阿衡,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反反复复说了好几遍,瞧见喻萧衡身上被火星撩出的小洞眼睛越发红,又脱了自己衣服往喻萧衡身上裹,无意之中碰见喻萧衡受伤的手肘,吓得收回手,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样子。 顾长汀说:“阿衡,你现在就是想把我烧死我也愿意。” 喻萧衡还从来不知他是这么一个人,顾长汀一向脸皮厚,做出什么事都还能笑着撒娇打趣,一看就是从小就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甚至,是被宠坏了的一个人。 这件事和他没什么关系,但喻萧衡现在浑身不舒服,如从前当助理那般哄他安慰他那是不可能的,只敷衍着说:“那我们就一笔勾销了,我之前答应你的事就算了吧。” 顾长汀看着坐在地上披着他的衣服,一张白脸擦了不少黑灰的喻萧衡,脸色变来变去,最终还是说:“不一笔勾销。” 第79章 剩下的话还来不及说,只见喻萧衡忽然虚虚看着空中一点在愣神。 几息过后,忽然瞧向一旁站着还心有余悸的林将行:“林董,那个问题你想好答案了吗?” “我和明钰你选谁?” 喉咙因为呛了烟哑得厉害,明明刚经历一番生死,累得都不顾及形象了,一双眼睛却亮得厉害,比熊熊火光还要炙热。 他说着,朝顾长汀借力站起了身,因为整件事都太过惊险匆忙,鞋不知道落在了哪里,一向白皙如玉的脚光着踩在地上,脏兮兮的,不知一路上踩到了什么,还往外渗血。 一步便是一个血色脚印。 耳边系统的声音刺耳如丧命钟响,咚咚催着人命。 喻萧衡并不娇气,甚至有些时候有种令人仰视的韧性,濒临死亡的感觉,他已经感受了两次,一次前世死,一次今生生命值临近终结,那种感觉并不好受,他不想现在还要感受第三次。 他将剧情想了一通,剧情差距较大大约就出在这个问题上,根据他的经验,这种剧情主角攻势必要做出回答的,这个回答也早就定好了答案。 喻萧衡目光冷硬带着催促。 却突然被人一把搂住,抱在怀里,咚咚的心跳声如雷鸣,喻萧衡甚至能感受到他肌肉上青筋的跳动。 “还好你没事……” 林将行声音又闷又沉,像是浸了水,波纹震荡着还带着后怕的颤。 他结实有力的手按在喻萧衡背上,整个身躯环得人快要喘不过气。 喻萧衡轻咳一声,林将行就仿佛做错了什么事一样赶忙松手,生怕自己是碰到了哪处伤。 “先说你的回答。”喻萧衡面色认真,他说话时看得是明钰。 林将行皱起眉,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他和明钰不过是合作者,合作者和自己的爱人哪一个更重要,就是再糊涂的人都知道答案。 他动了动唇,刚想说话,喻萧衡眼神便扫过来,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竟然也能如山峰般给人压迫感:“想好了再说,我不需要你此刻的表白。” 两道直勾勾的视线也一并落在林将行身上。 林将行半垂着眼,他听懂了暗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如果喻萧衡想让他说的是这个,那他就愿意去说,话语在唇齿间滚过,两字的姓名模糊带过。 “很好。”喻萧衡笑了,系统提示任务完成的声音响起,他如释重负。 接着,意识全无。 不知道三个男人一瞬间兵荒马乱,就连最稳重不显露情绪得秦浔也一边皱起眉,一边检查着伤,确认他的确没受重伤之后才稍稍放心。 * 喻萧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医院的窗台都积下厚厚一层,他盯着看了会,肚子开始饿的直叫。 过舟带着饭菜进来,一进门瞧见苏醒的喻萧衡眸色暗暗闪动,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冷声说:“你去给人过生日结果把人过进了医院,可真是厉害。” 喻萧衡抬了抬手指,戳向过舟垂在一旁的手指,说:“怎么,我可以给你过生日,不能给别人过?” 过舟猛地抽回手,好像喻萧衡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他偏过头,眼睛盯着窗外的雪:“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喻萧衡弯唇,坐起身,然后故意发出一声闷哼。 少年好骗得很,果然忙回过头,对上喻萧衡打趣的笑,愣了下,表情重新冷淡:“你昨天一晚上没回家,我还以为你要和他过夜,现在看来倒是过夜还好些。” 喻萧衡点点下巴,做恍然大悟模样:“明白了,等他好了我就去找他过夜。” 过舟咬牙,一边心里想着喻萧衡都躺在床上了还这么恶劣,就该伤得再重点,一边又气得两眼冒火,走到床尾,一把掀开了被子:“你自己看看你的伤,喻萧衡,你可真是情深。” 他开始嫉妒那个人。 过舟脸上表情太过真挚,喻萧衡便不再逗他,只小声说了句:“好酸啊。” 过舟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下意识开始收敛情绪,谁知喻萧衡下一句便是问他:“阿笙呢。” 这一句犹如爆竹遇见了火,对于喻萧衡身边的其他人,他还好,可只要从喻萧衡口中听到喻笙秋的姓名那就不一样了。 他们真如一对天生的仇敌,二者只能存一。 明明是书中天生一对的主角攻受,如今却连听到对方的名字都嫌厌烦,明明自己就在身边,喻萧衡却要问他喻笙秋,有他一个人难道还不够? 过舟扯了扯嘴角,忽然生出了其他的心思,他挑了下眉,说:“他还不知道你住院的事,并且之后也不会知道。” 他在试探,试探在喻萧衡心中他跟喻笙秋到底哪一个更重要些。 喻萧衡总是能轻而易举洞悉他的想法,果然,这一次也一样。 过舟深深望进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探寻出情绪,可惜,并未瞧见分毫自己想要的。 他攥紧了拳头,刚想说什么,只听喻萧衡毫不在意地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过舟心跳快了一拍,浓黑睫毛下眼睛亮着光,他支起小桌,摆好饭盒:“你饿了吗,我让人做了你喜欢吃的菜。” “我先去洗漱。”喻萧衡翻身下床,他还没看过自己脚上的伤,又因为昨晚其他事情太多,连疼都没觉得多少,以至于并不清楚扎进去的碎玻璃有多深。 第80章 脚刚挨地,就疼得膝盖一弯。 “扶着我。”话音还没落地,过舟就把人抱起,他天生力气大,把一个成年男人抱在怀里也不见一丝不稳,轻松极了。 喻萧衡被他抱过几次,加上的确现在不方便,任由他自作主张。 只吃过饭后,他看着还不准备离开的过舟说:“我记得你今天并不放假。” “我请假陪你。”过舟回。 喻萧衡:“几天?” “看你的伤。”过舟闷声闷气地说,如今学校已经开始复习,对他来说去不去都一样,他更喜欢按照自己的进度和方法。 喻萧衡显然不这么认为:“伤筋动骨一百天,不如先请个半年,刚好连高考也不用去了。” * 午后,过舟离开后,喻萧衡坐在床上看书,忽而听到门边的动静,看书的眼睛抬也不抬,说:“顾总什么时候染上了偷窥的毛病。” 意识到自己被发现,顾长汀现身,走到病床前,他穿的还是昨天那身衣裳,一夜过去,褶皱添了许多,眼下青黑也浓了一个色号,似乎生怕喻萧衡见到他生气,竟然做出偷看的行为。 被发现后,居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喊了一声:“阿衡。” 喻萧衡从前可没在他身上见到过这幅神情,简直像是换了过来,顾长汀成了他的助理,犯了错正在等他的批评。 “跟你也没关系,火是我和他自己点的。”喻萧衡合上书。 “你在安慰我?”顾长汀不信。 “顾总,我和你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还用不着花心思编谎言安慰你。”喻萧衡。 顾长汀身体顿住了,半晌后眨眨眼睛来到喻萧衡身前,并不坐一旁地椅子,直接坐在病床上,脸上又挂了笑:“那我也还是有错,阿衡,你罚我吧。” 喻萧衡挑眉,一眼就看出他在打什么主意,眯眼问:“你想我怎么罚你?” 顾长汀凑近,唇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就像我说的那样,等你伤好后,你绑住我,放火都可以。” 叮叮当当一阵响,连衣服都没换的顾总倒是新找来了一副手铐,模样与曾经扣住喻萧衡的显然是同一款,说不定还是一起买的。 顾长汀摇了摇,把喻萧衡惊诧后的沉默认做了同意:“阿衡,我就知道你喜欢。” 喻萧衡把手铐扔开,说:“顾总你要真想受罚也拿出点诚意,你说的对你究竟是惩罚还是奖赏。” “都是。”顾长汀笑意盈盈。 第45章 顾长汀是个很难打发的人,他像是一只很馋的猫,不尝到点甜头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雪后的阳光带着冷意,白得耀眼,已是傍晚却没有半点暖色,喻萧衡后靠在床屏上,腰后垫了高高的枕头,他直白又冷漠地说:“顾总,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无论是惩罚还是奖励,都不会对你。” 顾长汀弯起的唇变得僵硬,弧度维持了几秒就再坚持不住,他很少听到别人的拒绝,不论是这幅外貌还是出身都让他始终位于拒绝旁人的位置。 但仔细回想起来,喻萧衡并不是第一次拒绝他,少数的几次拒绝都是喻萧衡带来的,作为他的助理时,喻萧衡拒绝他的各种提议,脱离助理的身份,又拒绝他的示好。 他拧起眉,扮出份可怜相,将喻萧衡地手托在自己下巴下,委屈说:“阿衡,你说得太伤我心了。” 喻萧衡嗤笑,深深看他:“顾总,你的招数对我可没用。” 顾长汀舔了下尖利的牙:“明明你之前都很喜欢,是你有了喜欢的人?所以为了不让他吃醋想要疏远我?” 他眼睛危险地眯起:“是谁?那几个人里的哪一个?” 门外的林将行不自觉停住了脚步,这个问题同样是他想问的,即使明知不可能,也希望从喻萧衡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他微侧着耳,棱角分明的脸带着几不可查的紧张,眼皮低垂,连手都握得很紧。 几秒钟的时间过得像是几分钟。 “我喜欢谁和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吧。”喻萧衡拍了拍顾长汀的脸,小猫一样的男人就跟着他那双手移动着视线:“是顾总你的招数太老了。” 林将行敲响门,他无视了坐在床边的顾长汀,说:“抱歉,我来晚了。” 今天不是节假日也不是周末,也就只有顾长汀能时时空闲,喻萧衡并不对此发表意见,只问:“你去看过明钰了吗?” 林将行愣了下,回:“还没有。” 喻萧衡刚皱起眉,林将行就马上说:“我现在去。” 他像是生怕喻萧衡会不管不顾地自己去看明钰。 林将行心口又泛起苦涩,他还没有见过喻萧衡这么关心一个人,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喻萧衡和明钰的关系是什么时候这样要好的。 隔着门,林将行重重出了一口气。 明钰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据医生说这两天就能醒过来了。 林将行隔着门远远瞧了一眼,等再回到喻萧衡病房时,顾长汀已经走了,他坐到顾长汀坐过得位置,心绪不定。 “将行,你这幅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喻萧衡好笑。 林将行抬眼,目光如炬:“你跟他的对话我听到了。” 喻萧衡扬眉,似乎在问所以呢。 “萧衡,你和过去不太一样了,我看不懂你,也不知道你是否对我有过喜欢。”林将行说,几年前他遇见的是还青涩的喻萧衡,面对情爱远没有如今的游刃有余。 第81章 喻萧衡想要什么,林将行忽然发现自己一时半会说不出,曾经他可以很坚定地说喻萧衡要金钱,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深深根植于他的大脑,让他坚信这个答案。 但现在,他开始不确定,但他确信的是,只要喻萧衡想要,他都会尽力满足。 “你想要的东西,我现在都可以给你了。你之前说秦浔是你的男朋友,我知道你是故意骗我的,萧衡,你现在喜欢养“狗”,但狗有一条就够了,不然再衷心的狗也会因为嫉妒反噬主人。”林将行若有所指地说。 喻萧衡淡淡反问:“你现在是在威胁我?”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将行眼睛很亮,声音发哑:“我的意思是,你只要养一条足够衷心,足够抵得上其他狗的就够了。” 沉默缓缓流淌了几秒。 喻萧衡笑得胸腔发颤,片刻后他换了个姿势,声音还带着笑意:“你现在是在毛遂自荐?” 林将行弯唇也笑了:“你可以这么理解,所以你考虑我吗?” “自荐的人总要拿出什么来提高自己的竞争力才对。”喻萧衡歪着头提议,他兴致盎然,连因受伤而稍显苍白的脸都变得红润起来,像一条巨蛇饶有兴致得看着自己面前的小猎物。 不等林将行说些什么表忠心的话,他又道:“不过林董还是等真的能掌控自己后再和我说这句话吧。” 一个还没有走完剧情的主角还没有真正的自由。 * 雪化了,鸟雀翅膀上的羽毛闪着青蓝的光泽,喻萧衡去了明钰的餐厅,淮岷市治安很好,餐厅的门两天两夜没锁也没有遭贼。 喻萧衡对这里并不陌生,只是到了二楼他就没来过这里了。 很温馨的装修,装饰大多为暖色调,让他想起上一世的家,他的母亲是个很有情调的人,幼时休息日时她会带着喻萧衡一起打扫装饰,装饰品从不局限,只要喻萧衡喜欢,就算是路边的一颗石头都可以摆在桌上,他的妈妈总有办法发挥它的特点。 喻萧衡推开书房的门,入眼便是整面墙的书,满满当当按照字母顺序摆的很整齐,他不过扫了一眼,就看出这些书大多都是医学方面。 但明钰学的却是金融,职业是助理。 喻萧衡搜寻着日记本,于一个角落瞧见格格不入的厚本子,牛皮的封面,触手温润,棕褐色的细绳夹在临近末尾的一页做了标记,这本日记有些年头了,纸张因为写了太多字微微膨胀,显得更加厚。 他没有偷看别人日记的癖好,就算不用脑子想,也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知道所有剧情的明钰总要为这场失忆做点准备,这点准备不能太多,不然不会成功,也不能太少不然会没有作用,一本记载了全部事情的日记刚刚好。 喻萧衡将拴着铜钱的红绳也一并夹进去。 手机倏地响起,他特意给明钰的医生留了电话,明钰有动静后就第一时间打给他,毕竟答应过的事,最好还是不要轻易违约。 “好,我现在过去。”喻萧衡拿着日记本,匆匆准备离开。 刚出了餐厅,忽然有人从隔壁的店铺探出脑袋,是个有些胖的大婶,一脸警惕地看他:“你是阿钰的朋友吗,阿钰最近不在家。” “是,他有些事回不来,让我帮他取个东西。”喻萧衡扬起日记本示意。 大婶似乎是信了,抿抿嘴说:“那你过来,他说他最近有事,让我把东西转交给你呢,也真是的,什么东西还搞得跟特务接头一样。” 喻萧衡被她逗笑,看着她从柜台里拿了个u盘,说:“就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担心两天了,就怕你什么时候来我没注意到。” “麻烦您了。”喻萧衡接过,又被拉着说了几句,大婶才放他离开。 等在一边充当司机的秦浔并不多问,只说:“现在回医院?” 喻萧衡收起全部心绪,看着穿着一身明显办公时穿的商务装的男人,打趣说:“秦先生还有当司机的癖好吗?” “偶尔当几次,滋味还不错。”秦浔弯唇。 “秦先生,麻烦借用一下你的电脑。”喻萧衡说,得到许可后,他插入u盘,一只手撑在车窗上看了起来。 文件很小,是个文档。 写的是后续大概的剧情,就如喻萧衡所猜测的那般明钰失忆,林将行后悔,以男朋友的身份欺骗,感情越发好,然后被什么也没能到的喻萧衡拆穿,最终在一次意外中葬身于大海。 “喻先生,你的结局你做好准备了,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到时可以打这个电话:xx……” 第46章 喻萧衡合上笔记本,这是他一个扮演反派男二的任务,不同于之前扮演路人,那时他的一个任务短时一天结束,最长时间也不过是扮演顾长汀助理那一次的半年。 没有姓名的路人角色实在好扮演,不用考虑人设,不用考虑后续剧情发展,他真就像是一个过路人一般。 但一个有名有姓的男二,还是反派男二,这就不一样了,最主要的就是结局,反派的结局通常都是不好的,死亡是他看过的小说中出现最常出现的结局。 喻萧衡也曾想过《替身白月光》里他的结局,想来想去也只能往死上面猜,如今明钰的文字给出了答案,坠海而死,一个还算不错的死法,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放下来了。 第82章 街边有母女拉着手从超市出来,小女孩大约是买到了她喜欢的零食,忍不住地时时往购物袋里瞧。 喻萧衡将笔记本放回远处,u盘在手心里有些硌手,他盯着小女孩口中的棒棒糖,忍不住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贪吃,家里买了糖一定要藏起来,不然会被他偷偷一口气吃光。 秦浔仿佛察觉到他此刻心情的低沉,又若有所思地眨眨眼,忽然从车上取出一颗薄荷糖:“要吗?” “谢谢秦先生。”喻萧衡看着他手心里碧绿的糖果,轻轻笑了一声,撕开包装放进嘴巴,薄荷味道很浓,清凉中带着辛辣感。 车启动,那对母女很快被抛在身后。 喻萧衡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那枚小小的u盘上,他没问系统,因为没有必要,他和系统从来不是一个阶级,他垂着眼,卷翘的睫毛让他显得很安静,没有平日里游刃有余的表情。 一个人时,喻萧衡会和在外表现得很不一样,他喜欢躺在床上发呆,有时一发呆就会一整天,他有时又会有种紧迫感,好像时时有什么在身后追赶。 医院很快就到了,喻萧衡解开安全带,刚要下车,秦浔突然出声:“喻萧衡,我们的约定还做数吗?”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不叫喻先生了。 喻萧衡下车,胳膊搭在车门上,弯着腰,心情突然好了很多,他盯着秦浔那截从袖管中露出的手腕:“当然做数,不过时间得由我定。” “好。”秦浔拿过一颗薄荷糖,细致撕开口,喻萧衡的背影渐行渐远,他咬着糖块,牙齿咬碎糖果,浓烈的味道刺激着口腔。 手机里助理发来消息,是工作上的事情,接下来会很忙。 * 喻萧衡回来的时间刚刚好,在踏入病房后的几分钟,明钰就醒来了,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两腿交叠,半垂着眼眸盯着明钰似乎在想些什么。 明钰伤到了头,脑震荡,接下来一段时间估计很难恢复到从前的水平。 病床上的人敏锐察觉到他的注视,艰难偏过头,一双凤眼不遮掩一点,冷冽如冰,因为没有戴眼镜,微微眯起好让自己能看得更清晰。 陌生的男人唇上挂着淡淡的笑,没有任何意味地笑,只是简单提起,像是他标志的动作。 “你终于醒了,都两天了。”喻萧衡说着又换了个姿势,半侧的脸在阳光下快要发光:“你晕过去之前说想醒来第一个见到的是我,我没失约,只是可惜你大约不记得了。” 明钰感觉自己被脉搏血氧仪夹住的那根手指有什么在里面跳动,剧烈地他心脏发抖,是令他陌生又奇怪的感觉,他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这样熟稔又亲密的语气,实在让他升起某个猜测。 他大概失去了一些记忆。。 那眼前这个人是他的……男朋友? “你是谁?”明钰试探地问。 喻萧衡见他果然如剧情所说失忆,唇角笑容不自觉冷了几分,他将日记本放在床边,转身说:“喻萧衡,你的……朋友。” 明钰听见那两字愣了下,他还从没有过朋友,记忆里他刚考上大学,很奇怪地选了自己厌恶的金融系,他不认识什么人,也没有关系要好的人,总是独来独往。 明钰拧起眉,他是这么一个讨人厌的人吗? 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 他下意识去摸有手腕,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摸到,可他总觉得那里该有一条细绳拴着什么东西。 喻萧衡的背影动了:“我现在心情不大好,你自己看完日记再喊我。” 话音刚落,他又坐会那把椅子↑,低着头摆弄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点击着,看上去像是在……玩游戏。 明钰身体刚动,喻萧衡声音又想起:“你现在脑震荡很严重,别乱动。” 明钰乖乖躺着,他的确很难受,有种想吐的感觉,但不动怎么看那本日记? 喻萧衡也想到了,打游戏的动作顿了顿,他关上手机,搔了下鼻尖:“我拿着,你别动。” 他翻开日记本,悬在明钰眼前,铜钱手绳叮的一声掉下来,明钰目光紧紧锁在上面,原来右手空荡荡的地方该戴着的是这个东西。 明钰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抬眼看向喻萧衡,这个人长得很好看,每一处五官都精致到极致,他的目光缓缓从喻萧衡的鼻尖移到锁骨处,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到底是不是他的男朋友?又或者是前男友? 喻萧衡察觉到他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无奈说:“怎么感觉你失忆了连性格都变了呢。” “你很了解我?”明钰问。 “你自己说的,我跟你是一类人。”喻萧衡挑了下眉,忽而请轻轻笑了一声:“不对,你失忆前已经把我从一类人里开除了。” 明钰不言不语,他很快看完了日记本的一页,说:“翻页吧。” 喻萧衡便一只手撑着下巴懒懒翻开一页,眼睛偶尔无意中扫到日记里的字眼,只觉得明钰字写的还不错,写时一定用了很大的力,笔锋快要划破纸张。 明钰眨了眨眼睛,长时间盯着一处,眼睛会开始酸胀,他移动目光,又落在喻萧衡身上,写下日记的人并不隐藏自己的情绪,从那一个个锋利的字眼,明钰能看见一个愤世嫉俗的冷漠男人,是和他记忆之中不大相似的自己。 这样一个人选择把日记交给喻萧衡,喻萧衡对他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第83章 突然,目光一滞,他瞧见喻萧衡转了转手腕,他抿唇,轻声说:“我已经大概了解了,剩下的我会自己看。” 喻萧衡也不与他客气,日记本放到床边的小柜上,说:“那我可就走了。” “嗯,好。”明钰说,他眼睛随着喻萧衡的身体移动,不多时,他抿着唇,喊住已经走到门边的男人,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是我男朋友吗?” 喻萧衡看着远处走来的林将行,好像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他笑了半晌,说:“喜欢我的人很多,你算是对我有些好感的情敌?” “你官方上的前男友来了,我劝你还是尽快把日记看完。” 与此同时,林将行来到他的身前,一脸焦急地问他:“护士说你出院了,你脚上的伤还没好呢。” 喻萧衡低头看了眼自己脚,走路时会有些痛,但已经不影响,他下巴朝病房里的人扬了扬:“你的前男友失忆了,你不去看看?” 林将行听到这个称呼不高兴地拧了拧眉,他想说些什么,被喻萧衡用一根手指打住。 “林董,我现在很烦,不想再和你纠缠这些,你让我一个人好吗?”喻萧衡说。 林将行沉默片刻,说:“那我让人送你回家。” “不麻烦林董了。”喻萧衡摆了摆手,人已经走远。 第47章 自明钰失忆后,剧情来的速度便慢了,从之前的一两日就接到任务到现在近两个星期任务都还没发布。 事实上这才是正常的速度,喻萧衡闲了下来,天一日冷过一日,他就整天窝在家里,偶尔会同晋随打几把游戏,然后再一次拒绝他的邀请。 喻萧衡偶尔会回想起那个即将到来的坠海任务,若说因此担心到无法维持正常生活那是没有的,但困扰的确会时时影响到他的心情。 天气这样冷,被海水浸透也太难受了些。 但喻萧衡又很想尽快完成,这样他就能脱离这个剧本,然后获得一笔生命值,可以慢慢完成《真假少爷》的任务,他有预感,这个坠海的任务会在新年之前发布。 喻萧衡关上手机,换好衣服下楼时刚好家里做饭的阿姨也在找他,两人在楼梯口相遇。 阿姨穿着外出时才会穿的厚厚羽绒服,满脸急色,见到喻萧衡时不好意思地说:“大少爷,是这样的,我女儿刚打来电话,说是突发急诊现在在医院,接下来几天我想请个假。” 家里只请了一个做饭的阿姨,因为事情急,现在又已经十一点钟了,她有些担心雇主会不乐意。 喻萧衡“嗯”了一声,沉默片刻说:“我让司机送你过去吧。” 阿姨连声道好。 喻萧衡挽起袖子进了厨房,菜已经备好,只是还没有去处理,他慢条斯理地处理着,把一颗颗翠绿的蔬菜切成一盘。 “哥哥,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喻笙秋声音响起,他的脚步声很轻,不留心时会注意不到他的到来。 “刚学的。”喻萧衡拍了拍手,又冲掉手上沾的菜屑,一转头发现喻笙秋拿起了被他丢下的菜刀,手法生疏,但切出的细丝却很均匀,比喻萧衡切的要好很多。 喻笙秋只瞧着案板,注意力却全在喻萧衡身上:“哥哥,我最近都很乖,但我发现你说的话和你做的好像完全不一样,你明明不喜欢乖巧的。” 喻笙秋忍不住嫉妒,喻萧衡和过舟越来越亲密,有些时候他甚至觉得现在整个家里,喻萧衡唯一还算在乎的或许就是过舟了,他早就被抛在了脑后。 就连喻萧衡出了事,遭遇火灾受伤住进医院他居然都是从管家口中听见的。 明明过舟与哥哥认识了才几个月,感情就已经超越他这样多。 他天生就不讨人喜欢吗,可明明在过舟出现之前,他一直是这个家里的中心,哥哥也从不会忽视他。 喻萧衡好笑地看他一眼,故意曲解意思:“你想做我不乖的弟弟?” 喻笙秋停下动作,紧紧盯着喻萧衡的眼睛,他长相属于偏可爱的精致型,但偏偏此时被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显得有几分寒凉:“我想做的不是弟弟,而是你的爱人。” 他想把喻萧衡压在身下,让他无法反抗,然后去瞧一瞧他身上是不是又添了什么痕迹,被过舟弄出来的痕迹。 喻笙秋开始痛恨自己的这具身体,因为这具太过弱小的心脏支撑不了他做过于激烈的事情,最好得做个无欲无求的圣人,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这颗心脏才会乖乖听话,不至于出什么事故。 但他天生不是那样的人,喻笙秋简直恨得牙痒。 他开始毫不顾虑地在喻萧衡眼前表露,喜欢乖巧不过是搪塞他的词汇。 喻萧衡弯起唇:“你是最近第三个和我告白的人,你知道我是怎么回复他们的吗?” 喻笙秋口腔泛起一丝苦涩。 喻萧衡眼睛看着门外,他几乎能猜到接下来这扇门会走进来的人,这是他发现的一个很有趣的事,只要他和喻笙秋单独相处一段时间,过舟就会出现。 他猜测这大概是剧情里那些无关紧要的,自己觊觎弟弟然后促进主角攻受感情的小证明。 不出所料,几分钟过后,过舟走了进来,他连衣服都没换,还穿着校服,像是一回到家发现喻萧衡和喻笙秋在厨房就过来了。 过舟看了眼累在一起的蔬菜,明明格外在意喻笙秋的存在,却收敛了全部的情绪,淡淡地看着喻萧衡说:“我听说阿姨请假了,我会做饭,你想吃什么。” 第84章 喻萧衡打了个哈欠,听着耳边系统响起的任务发布声,懒懒地说:“不用了,我还有事,大概要出去几天。” * 餐厅二楼的书房内,明钰坐在窗前,这条街总是人来人往,比之记忆中的样子要更加华丽一些,样子已经变了许多。 家里的餐厅关闭了,就连他的奶奶…… 难怪自己住院一直没有见到她。 他翻开日记本,从头开始翻看,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他看得很慢,似乎要将那些文字都记于脑海。 明钰完全不怀疑这本日记的真实性了,终于他又一次看到了最后,距离剧情结束只剩下一个重要节点。 【是在游轮上,他和林将行在那里举办订婚宴,剧情里失忆的他和林将行重归于好,宴会上客人们的表情让他心中疑惑,可又说不出为什么。 直到喻萧衡的出现。 议论纷纷的众人停止了喧嚣,寂静的能听见海浪拍打游轮的声音,接着又爆发出更大的声浪,明钰看见林将行紧皱的眉头,以及宾客们暗自交汇的眼神。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明钰下意识靠近了林将行,伸手拽着他的袖子,林将行安慰地拍了下他的手。 聚在一起的人被驱散开,明钰一个人回到房间里,门被敲响,他以为是林将行,结果却不是。 明钰不认识眼前的人,但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个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男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林将行和你说什么了,说他是你的男朋友?他骗你的,你们早就分手了,知道因为什么吗,因为他把你当成我的替身。” 林将行出现在眼前,明钰只能问他是真的吗? 但看着林将行心虚的表情,他知道这些话是事实。 …… 再听到喻萧衡消息时,四周兵荒马乱,有人喊着喻萧衡落水了,打捞的人捞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结果。】 明钰合上日记本,手机屏幕亮了亮,只见一个备注为张总的账号给他发来消息,说自己几日后将订婚,地点在xx游轮上,希望他到时能去参加。 明钰抿着唇,果然剧情来了。 他想着,便给喻萧衡打去了电话,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更加想要靠近喻萧衡,在一众陌生的人之中,喻萧衡让他感到安全。 电话被接的很快。 喻萧衡那边安静极了,但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情,只匆匆留下一句“我知道,我会去的”就挂断电话。 明钰看着挂断的手机发了会呆,片刻后扯了扯嘴角。 * 喻萧衡靠在长桌前,后腰被桌子抵着,鞋尖旁站着过舟,他抬眼,笑了笑:“别看了,我已经答应他了。” 过舟舌尖抵着后槽牙,恨不得把男人吞下去,偏偏喻萧衡唇上笑意不减,简直像是恶劣的以逗弄人为趣的妖精,可偏偏过舟就是无可奈何,他想把男人抵在角落,用牙齿用手指让人求饶,最好再打个电话回绝,可心里又惦记着喻萧衡身上的伤。 虽然已经过了大半月,可还是担心他会疼。 过舟只能把所有情绪发泄在自己身上,肆虐翻涌的情绪化为嗓间低哑的一句:“我和你一起。” 喻萧衡歪着头,无奈又好笑地说:“我是小孩子吗,出个门还要大人陪着,这一次我答应你,下一次你是不是就要禁止我外出了?” 甜腻地声音好像蛇缠绕在过舟颈间,过舟忍不住为他话中的画面吸引。 喻萧衡这样的人,当然得要关在房间里才行,用牙齿困住他,咬得让他怕,最好永远不出去,永远只能看见他一个人。 喻萧衡似乎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低低的笑声让过舟耳廓发红:“别想,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过舟觉得不管什么不试一试就不会知道可不可能。 他粗粝的指腹划过喻萧衡地手背,聪明地把想法收敛的干净,此刻便只是一条乖巧的,仅仅只是担心主人安危的,永远不会弑主的狗。 “你上次一个人出去就进了医院,我不想你再出什么意外,我只是跟着你,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管,我也管不了,不是吗?”过舟喉结滚动,喊出一个他从未喊过的称呼:“哥哥。” 很轻,大概没有人喊句哥哥也能如他一般羞耻又压抑,不像是称呼,倒像是只有在某些时候才能说出的情话。 喻萧衡环住他的颈项,缓缓靠近他的耳边:“这么想去?” 他的拒绝已经开始松动,过舟当然不会放过,将下巴压在他的手上,说:“真的,我不会干涉你的,只乖乖跟着你。” 喻萧衡眼里闪过笑意,故意问他:“我在你眼前跟人亲密你也不会干涉?” 过舟身体僵住,表情狰狞到吓人,声音都变了型,嘴上却乖的要命:“不干涉。” 喻萧衡收回手,摸了下过舟被咬出印子的嘴唇,说:“去收拾东西吧,记住你说的话,我做什么你都不能干涉我。” 第48章 一望无际的海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海鸥掠过水面,近几日天气都很好,让喻萧衡越发惫懒。 海风吹起他的发丝,他闭上眼,任由阳光洒在脸上,这里气候舒适,不似淮岷那样寒冷。 过舟几乎贪恋般地盯着他,目光毫不收敛,如果不是此刻旁边有人,如果不是喻萧衡只是他的“哥哥”,他已经栖身压近,然后碰一碰喻萧衡那半边被阳光晒得微红的脸是怎样的温度。 第85章 喻萧衡忽然睁开眼,捕捉到他抬起手的动作:“说好了要听我话的,不准反悔。” 过舟心跳频率加快,欲盖弥彰地将手背在身后。 “你要去哪?”过舟追上转身离开的男人,莫名地害怕他是因为自己想碰他的动作,即便他们已经亲过咬过,他居然还因为这样的小事而担心。 “不准跟过来。”喻萧衡头也不回地说。 任务已经下发,他该去做任务了。 身后脚步声照旧,越发贴近,他提了提唇,重复着过舟自己说过的话:“不干涉。” 过舟辩解:“我没干涉你,旁观也不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喻萧衡仰了仰头,日光洒在脸上,很热,心中想着过舟这小子在旁边看他做任务,估计又要误会了,到时候怎么做,把他按住又要咬他的锁骨,质问他是不是还喜欢林将行? 喻萧衡被脑中的画面逗笑,他回眸瞧了眼过舟,惹得过舟一阵神思荡漾。 任务进行地无比顺畅,是从未有过的顺畅。 失忆前的明钰总要借着任务做些小动作,失忆后的明钰竟然有些乖?安安分分地按着剧情台词说,一个字都不曾更改。 果不其然,在喻萧衡结束后,过舟追上他的身影,将人拉入不见阳光的角落之中。 “演戏呢,看不明白吗?”喻萧衡生怕他真的咬上来,到时候身上带着牙印又要惹得他被其他人追问,麻烦得要命。 过舟深深望着他,想要从他眼里看出是否在说谎。 但他失败了,他从来看不穿喻萧衡的谎言。 他只能问:“为什么?” “因为一点小癖好?”喻萧衡似笑非笑地看他,张唇说:“就像你喜欢咬人一样的小癖好。” 也不知过舟相信了没有,半晌后,他没再追问,只是跟着讨要。 既然是癖好,那对谁都是可以的,何必要舍近求远去找那两个人,他也可以陪喻萧衡演戏。 喻萧衡想同他演什么他都配合。 强盗,偷窃,兄弟等等,他可以找到很多剧本,那么恶劣的喻萧衡总会喜欢这么恶劣的剧本中的一个。 喻萧衡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好像自己是个变态一样,更吓人的是,他是个变态,身边还多了个小变态:“下次找你。” * 深蓝的海面平静,游轮上如星光的灯影照在海面上,任是谁也想不到就在刚刚这里落下去一个人。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觥筹交错,秦浔坐在沙发上,借着一旁的窗可以看见大片的海,在人人端着酒杯的场合他也喝着茶,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年轻有为的秦先生向来是不好相处的,除了生意场合,没有人可以从他那里得到半点好颜色。 独坐的晋随喝了口酒,漫不经心的出口试探:“我记得你和这对新人没什么交情,没想到你也会来。” “最近工作不忙,他们邀请我,所以来散散心。”秦浔欣赏着海景,夜晚的大海深幽得让人畏惧,像是会吞噬一切生命体的巨兽,谁也不知它平静之下的是不是深渊。 秦浔和它很像,表面的平静总是让人看不懂,也不敢靠近。 人类驯服了大海,秦浔也在等着人驯服。 晋随吃吃笑了一声,他眼盯着剔透的酒杯,说:“你是为了他?实话说,我也是为他来的,一个订婚而已,不值得我来这一趟。” 秦浔缓缓抬眼,很奇怪,明明晋随读不懂他的情绪,但此刻却突然知道了他在想些什么。 他吞下口腔里的酒,醇厚顺滑的酒液带来令人舒适的甜香,他弯着唇:“可惜,宝贝他一整天都没有时间来瞧一眼我们呢,他被那三个人占据了一整天,阿浔,今晚夜色如此好,不如比一比今晚谁能夺得他的垂怜?” 不远处有三道另秦浔熟悉的人影,秦浔曾在喻萧衡身边分别见到过他们三个,林将行,喻萧衡曾经的好友,过舟,带着暧昧又令人头痛的弟弟,明钰,不久前他们还经历了一场生死。 看上去各个都比秦浔跟喻萧衡的关系更好。 对于晋随的提议,他该兴致缺缺的,因为他从不爱比拼,所有争强好胜的活动都与他无关,但此刻,竟然有些想要答应下来,只为试试喻萧衡心中自己的位置。 然而还不等他感受着难得的纠结,只听不远处人群突然嘈杂起来。 浑身湿透的男人一边跑进来,一边喊道:“有人落水了!” 与此同时,秦浔的助理也来到他耳边低声说:“喻先生落水了,派人去捞结果什么痕迹都没找到,现在已经过去几分钟了,大概……”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人人都清楚是什么意思。 晋随脸上藏不住表情,已经腾地一声站起来,一把揪住助理的衣裳:“你说谁?喻先生?哪一个喻先生?” 助理面露难色,吞吞吐吐说出那个名字:“喻萧衡先生。” 晋随攥着他领口的手收紧,他就在不久前才得知喻萧衡经历了一场火灾,不过半月有余,竟然又坠海,整整两次,他都没亲眼见到,都没有帮上任何一点忙。 秦浔夜站起来了,他皱着眉,不知在思索什么,片刻后盯着晋随的手说:“放开。” 晋随看着他依旧淡然的脸,他从中瞧不出一点焦急的神色,怒意从胸口烧起来:“他现在生死不知,你就一点都不担心?秦浔,你可真行。” 第86章 他说着,已经转了身,急躁的背影消失在灯光下。 助理大气都不敢出,听到有人这样说自己上司,他恨不得躲进墙角里,尽管他的心里也升起了差不多的想法。 秦浔喝完了那杯茶,茶已经凉透了,味道并不好,所有的醇香都变得苦涩。 他忽然出口问:“他落水时有人亲眼瞧见吗?” 助理抬起头,整理好心情,口齿清晰地回答:“没有,喻先生坠水时旁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是有人在甲板上听见很响一声,然后看见被重物激起的水花,他说他在黑暗之中似乎瞧见海里有人形,但是灯光太暗,不能确定是不是错觉。” 他想起什么,摊开手心,是一条银色的链子,看形状大小,是戴在脚上的,秦浔曾偶然见过它出现在喻萧衡脚上的模样,仅仅一闪而过的一眼,就让他记了下来。 “这是在甲板上发现的。”助理说。 秦浔握住那条脚链,银色的金属咯着他的掌心,因为太过用力,已经开始发痛。 他垂着眼,浓黑的睫毛瞧不出眼底的情绪,只听他声音发哑:“是他的。” “那边还在继续打捞救援,秦总,也许喻先生……没事。”助理声音狠小,因为即便是他自己都不相信。 人落入海,只需要几分钟就会窒息失去意识,根据第一个发现的人所提出的时间,到现在已经十几分钟了,十几分钟,没有人能不呼吸那样久,即便打捞上来,可能也只是……尸体。 不过这样的话,实在不适合再秦浔面前说出来。 助理已经转了态度,认为自己刚才陷入了对上司的刻板印象。 也许秦浔并非不担心,只是不相信,不敢相信。 助理的眼神之中流露出隐秘的同情。 等再回过神,只见秦浔已经离开,那道背影竟然不是朝外面走去,而是朝着林将行。 秦浔的目标是明钰,此时这三个人站在一起,互相都不说话,显然还没有得知掉水的人是喻萧衡。 他并不解释,只看着明钰,问:“你们是又需要走什么任务吗?” 明钰讶异抬头,只见秦浔眼睛像是深夜中捕猎的野兽一般,明明脸上毫无表情,却莫名让人胆寒。 “他现在在走剧情?”秦浔又一次询问。 一旁,林将行听到两人的对话,拧着眉看过来:“什么意思,你说的他是指萧衡?” 秦浔却不理他,只是紧紧盯着明钰,不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誓不罢休。 就在此时,落水人的姓名也在其他人口中传说着,过舟只觉得膝盖一软,那个说着自己累了回去休息还不让他跟着的人,他的名字一遍遍被说着,与落水与死亡挂钩。 过舟根本不敢相信,至于秦浔与明钰的对话,更是再也听不进去。 满脑子都是喻萧衡,他跌跌撞撞跑出去,揪住说话的人:“他现在在哪?他被救上来了吗?” 话其实已说的足够清楚,但过舟还是一遍遍问着。 他脸上表情太过狰狞,被他揪住的人吓傻了一半,哆哆嗦嗦说不出成型的字。 过舟松开他,往落水的地方跑,他不相信喻萧衡会死,喻萧衡这样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死呢。 那边秦浔终于得到了答案。 明钰揪着手,镜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模糊了,也顾不得去擦:“有剧情,可我和他分明约好了明日再走,怎么会今天就落水了呢?” 这是他失忆后第一次走剧情,不可避免地他想起日记本中写过的一句话,重要剧情不可更改。 属于明钰的重要剧情全都一一应验,是不是意味着属于喻萧衡的也不会改变? 喻萧衡注定落水而亡,得到一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结局? 第49章 秦浔听完,怔怔地看着远方,海面平静,一望无际的深蓝令人畏惧,头顶的灯光太过晃眼,刺的他眼睛疼,他厌恶地皱起眉,大步朝宴会外走去。 衣摆被人拉住,他没回头,只听身后明钰说:“他不会出事的,他知道结局肯定会很小心,怎么会掉入水里呢?” 除非,是故意的。 可喻萧衡早上才和他约定好,又怎么会失约自己去走任务呢。 明钰还记得自己醒来时, 第一眼就看见被阳光笼罩的喻萧衡笑着和他说自己没有失约的样子。 此刻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话。 听完全程的林将行目光好像尖利的刺,沉着声音问:“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萧衡他出事了,你们还在这聊什么任务?你们知道什么在瞒着我?” 秦浔冷冷投过去一瞥,林将行不屑地冷嗤一声,径直离开。 秦浔和明钰紧跟其后。 甲板上已经围了一群的人,救援人员在海面上起起伏伏,橙黄的救生衣鲜亮得刺眼,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助理瞧见秦浔,走过去轻声说:“秦总,现在还没有进展,等有消息了,我再向您汇报?” “不用。”秦浔穿过人群,脱下不便于行动的西服外套,又解开衬衫袖口的纽扣,他动作顿了下,忽然想起之前送喻萧衡去医院那次他穿得也是这一身衣服。 那天,喻萧衡用马鞭轻轻蹭过他的脸颊。 粗粝的触感让此刻的脸还能感受到。 秦浔将衣服丢给助理,助理吓了一跳,慢半拍地才察觉到他的目的,忙将人拦住:“秦总,这太危险了。” 第87章 要是放在从前,有人和他说他们秦总会为了一个人跳海救人,助理一定要放声嘲笑他太不了解秦浔,他在公司听见过许多类似的段子,什么有人摔倒在秦浔眼前连半个眼神都没得到,什么有人来找公司的麻烦连人影都没见到就被处理。 每个段子都把秦浔的冷漠彰显的淋漓尽致,这些段子甚至火到晋随先生都有所耳闻,他们也曾私下猜测秦总究竟知不知道,但不论如何,秦总的确是不在乎任何事的。 这样的秦总自然也不把他此刻的劝阻放在眼里。 有力的大掌将他拂开,秦浔的袖口已经挽起。 助理搜寻着晋随的身影,希望秦总的这位好友能跟着劝一劝,谁知刚找到晋随先生的身影,就见晋随一跃而下,光着上身,如鱼跃入海。 哗啦一声响,水声阵阵,助理惊诧着又听扑通一声,甲板上已经没有秦浔的身影。 他连忙上前扶着栏杆往下看,只见水中除去救援人员,竟然还有四个人。 秦浔搜寻着痕迹,船距离岸边并不远,他担心喻萧衡会被水草缠住脚踝,海面之下黑漆漆一片,他浮起,朝船上的助理说:“灯给我。” 助理连忙去找,心道他们秦总真的是急了,否则向来面面俱到的他怎么能连这种事都忘记。 冷白的灯光刺穿水底,尽管这里气候适宜,但水温浸凉了体温,胸膛大幅度起伏着,秦浔叼起灯,潜进更深处。 海水被灯光照的发白,眼前昏昏沉沉,目光所及处一览无余。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真成了现在最贴切的一句话。 叼着探照灯的嘴已经发酸,因为缺氧头开始发昏,秦浔游上水面,大口喘着气。 晋随也浮了上来正问他:“你那边有发现什么吗?” 秦浔摇头,又潜下了水。 晋随沉默看着扩散涟漪的水面,今晚竟还是个圆月,橙红的月亮印在海面,他伸手捞了下,海水从指尖流出,他拽了拽绳子,朝甲板上的人喊:“拉我上去。” 结果已经分明,没有再继续的必要。 水滴顺着他的身躯往下留,不多时就汇聚成一小滩,他拿毛巾擦拭着头发,秦浔的助理朝他走来,问他:“晋随先生,您帮忙劝一下我们秦总吧,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晋随转头看向海面,轻笑一声带着浓浓的嘲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秦总听过谁的话吗,除了现在喻萧衡站在这喊他上来,不然,他总要找到自己放弃为止。” 助理不再说话了。 晋随披着毛巾静静离开,之前讽刺秦浔的话此刻成了扎在自己身上的利剑,他们之间,更在意喻萧衡的那一个竟然是秦浔。 一个被他常常轻嗤没有感情的人。 喻萧衡不在了,他和秦浔的比拼倒是分出了胜负,秦浔赢了。 甲板上人群逐渐散去,就连救援人员也已经放弃,秦浔浮在海面上,白色的衬衫湿透地贴着身体,肌肉鼓胀,青筋跳动。 同他一样没有的放弃的还有两个人,过舟,以及林将行。 林将行看上去简直要疯了,小臂上因为不知道划到了什么出现长长一道血痕,血珠被海水冲散,他却毫无反应,只红着双眼紧紧盯着虚空。 过舟体力稍逊,坐在甲板上咬着自己的手,那根好不容易脱离了苦海的手指又变得伤痕累累,脸上沾了水,本就浓密的睫毛颜色越发深沉了,他小心说着什么。 靠近之后才听见他说的是:“难怪,难怪你让我不要干涉你。” “你找死我也不能干涉你吗,喻萧衡,你真是个……” 一时半会,他竟然说不出形容词。 秦浔动了动耳朵,他登上甲板,走到据说是喻萧衡掉水前站的地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一双长眉拧的很紧,太迟了,甲板上散落着凌乱的脚印,他该一听见消息就来看看这里的,那时兴许会有些发现。 夜风起,海面波浪翻涌。 今夜,死神可曾来过? * 日头高照,偏僻小岛上,喻萧衡睁开眼,他一边拍打着,白色沙石簌簌从身上抖落,一边问系统:“任务完成了吗?” “很抱歉,经检测任务还未完成。”系统声音冷酷。 就在刚接到任务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与往常任务的不同,作为一个剧本的最终任务,他给的生命值的确很有排面,扣得也实在是多,整整五十点。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的任务之中有一句话:由于此次任务特殊,为宿主身份重要剧情点,不可更改任务结果。 也就是说,他起码要让剧情里的主要人物都觉得他死了。 与明钰的约定自然成了空,相反,他还需要利用这一点达到让明钰也觉得他死了的目的。 但现在任务依旧没完成? 喻萧衡凝望着蔚蓝的海洋,依稀能瞧见游轮的影子,那里估计已经乱成一团。 他开始思索究竟是谁还没相信。 明钰?失忆前的他估计是不会相信的,甚至还有可能猜到自己的目的,但失忆后的他有些天真,那就不是他。 林将行?就如明钰所说,在这种事情上有些不太聪明,大概也是猜不到的。 喻萧衡轻笑一声,那就只剩下秦浔了啊。 实话说,他还是不了解秦浔,他知道秦浔的癖好爱好,但真实的秦浔是什么样,他的了解或许有误差。 第88章 他笑着问系统:“秦浔也算是主要人物吗?” “不算。”系统回。 猜测失败…… 身上衣服被阳光烤得半干,他不再多想,熟悉地朝着岛上村落走去。 一个肤色黑,长相有些粗犷的男人走出来,瞧见他半干的衣服,目光顿了顿又飞速瞥开,沉默地指着屋里刚做好的早饭,说:“你没说你会来这么早,我做的早饭一般,前面有卖早点的店。” 说完,他想了想,又补充说:“我的衣服你穿太大。” 喻萧衡低头瞧着自己的衣服,皱巴巴的,干湿着,白色衬衫快要透明,他笑了笑,说:“那就麻烦你了。” * 秦浔搜寻着甲板上的痕迹,一无所获。 他捏了捏眉心,忽然想起什么,打电话给助理:“昨天最先发现萧衡落水的人是谁,带他来见我。” 助理心中奇怪,但依旧匆匆把人带过去。 是一个服务生,中年男性,瘦瘦高高的。 房门紧闭着,听不见里面到底说了什么,几分钟后,门开了,助理走进门,只见秦浔脸上竟然挂着浅淡的笑意。 “秦总,您是发现什么了吗?”助理心中惊骇,小心翼翼地问。 秦浔抬眼:“你觉得他和萧衡关系熟稔吗?” 助理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他们之间的确不存在关系很好的可能:“你的意思是说?” “仅仅一道黑影,他是怎么在没有调查的情况知道那是萧衡的?”秦浔说,昨天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情绪全被担心占据,一时之间竟然没人想到这个漏洞。 “也许昨天他见过喻先生,印象深刻。” 秦浔弯唇,见过喻萧衡的人大概都会觉得印象深刻,可昨天一整天,喻萧衡都没怎么出门,更何况这也不能成为凭借黑影就认出的理由。凭借脚链?既然不熟,又怎么能知道脚链是喻萧衡的。 事情已经明了。 但既然喻萧衡想让人觉得他死了,那就这么让人以为吧。 秦浔解开衣领的扣子,一整夜的愁绪都散了个干净,但既然他能想到,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他看向还呆着不动的助理,说:“去教他不让人怀疑的说辞。” 第50章 事实证明,秦浔的担忧不无道理,助理刚让男人把新台词背得熟练,林将行的人就来了,大约也是察觉到不对劲。 助理等所有人走远后才悄悄地离开。 与此同时,林将行也得到了最坏的答案,没有什么漏洞,只是昨晚甲板上只有他们两人,而服务生刚好不久前听见有人喊出喻萧衡的名字,于是,他听见落水声, 第一反应就是猜测那人是喻萧衡。 一夜过去,林将行此刻心脏紧缩,凉意从头浇到尾,他站在甲板上,白色的海鸥从身侧飞过,蓝色的海洋是他心上人的葬身之地。 过往几年的点滴开始在脑海中自动回忆,从初见到最后一面。 整整一夜的不眠让他眼睛里布满红血丝,胳膊上的伤也一直没有处理,因为被海水泡了太久,伤痕处已经发白外翻。 片刻后,他转身去找秦浔,他想要回那条脚链,那是喻萧衡的遗物。 秦浔不喜人多,今日的访客却一个接一个,一间房站了五个男人,竟然显得拘束。 “你跟萧衡不过见过几面,他的东西放在你那里不太好。”林将行声音冷硬,就差直说你根本没资格拿喻萧衡的东西。 秦浔眼里闪过一抹冷光:“林先生,我记得你与他也不过是朋友关系。” 他说着看向过舟,还在上高中的过舟与他们相比实在青涩,还沉浸在对喻萧衡的死亡之中,此刻突然抬起头,像头狼崽子:“我是他的弟弟,只有我有资格。” 向来不被他接受的“弟弟”身份,在这一次让他心甘情愿的说出口。 隐约之中他听见秦浔轻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摊开,掌心处银色的细链放在他的眼前,过舟接过,本该冰冷的脚链带着不属于它的温度,平白让人生厌。 他用力攥紧,径直离开,家里人听到消息,给他打来电话,过舟并不想接,因为他发现,那对夫妻,不论是哪一个比起关心喻萧衡更关心的居然是他这个相认不过几月的人。 喻萧衡知道他们是这样的人吗? 过舟不清楚,但他觉得喻萧衡那样聪明一定是知道的,不然怎么会早早从家里迁出呢。 他抹了下眼再一次挂断电话,垂眸望着那条脚链,意识混沌,海风吹拂而过,咸湿的味道令人作呕,他幸好跟喻萧衡过来了,不然此刻的他还一无所知地等在家中。 * 喻萧衡换好衣服,名叫容广的男人体型健壮,一件长袖穿在他身上大了一圈,袖口垂在手背上,被他捋到手腕处,露出精致的骨节。 收到系统的任务成功提醒时他正跟着容广出海,大约是哪一个人在几日过去后终于死心了。 细密的渔网被高高抛起,落向远方,容广胳膊上的肌肉鼓起,带着野性的美感。 他不打算回去,一方面因为担忧在剧情结束前出现会影响他的任务,另一方面他想散散心,这里物资不比淮岷,但没有那种时时刻刻的束缚感,让他总是在想什么时候要做任务,又该怎么做。 “有捕到鱼吗?”容广已经收网了,喻萧衡从船尾走过去,这种小渔船不够稳,一脚深一脚浅,以至于容广抽出一只手拽住他的一条胳膊。 第89章 “谢谢。”喻萧衡看见他紧皱的眉头,心里觉得有趣。 “这里鱼群少。”容广显然不满意,如果不是身边的这个人要跟着一起来,他会去海水更深的地方,那里鱼群也更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捕到几条小鱼,他开始思索怎么把喻萧衡劝回去。 喻萧衡只当没瞧出他心思,他将虾扔进鱼桶,说:“比起鱼,我更喜欢吃虾,所以这趟还不算亏。” 容广沉默了会,说:“我去看看那边的网怎么样了。” 喻萧衡也跟着过去,这里阳光强烈,几日下来,他的肤色却没有半点更改,只稍红了一些,他取下帽子,坐在渔船上看容广开船。 大约今天运气不好,另一条网收货更差,连虾都没有几只。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喻萧衡朝那道沉默的背影说。 “虾不够吃。”容广低声说。 喻萧衡笑了笑,说:“够了,我吃不了多少,不过按你的食量的确不够,我们可以去买点。” 容广的话很少,是他见过的人之中话最少的,但并不让人觉得冷漠,反倒会很安逸。 虾没有吃上,在回去的路上,喻萧衡突然收到系统的任务提醒。 【剧本《真假少爷》任务发布: 在喻家父母明确透露出要将过舟培养成未来的继承人后,喻萧衡忍受不住了,过舟抢走了属于他的全部东西,身份,位置,就连喻笙秋都成了过舟的人。 他怎么能不恨,情绪让大脑变得无法思考,他阴沉沉地与好友说出自己目前的状况,得到一个让他满意的建议。 既然过舟一来就抢走了他的东西,那就让过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好了。 不声不响地消失,没有人会发现,一个被绑架然后被撕票的人质会引起什么怀疑呢。 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喻萧衡爆发了前所未有地行动力,当晚就绑架了过舟。 …… 本次任务为特殊任务,由宿主自由发挥,主要剧情正确即可,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任务成功奖励五点生命值,任务失败扣除五十点生命值。】 喻萧衡看了眼快要西沉的太阳,他一只手插着口袋,侧头跟身旁的男人说:“我现在有些事,要离开一阵。” “那我晚点做饭。”容广说。 “不用了,我今晚不会回来。”喻萧衡摆摆手,从这里回淮岷要很久。 容广愣了下,沉默一直延续到喻萧衡换好衣服准备离开,他这才说:“祝你一路顺风,刚好有人和我联系想一起出海,我现在可以去了。” 喻萧衡轻笑,摆摆手说:“那也祝你这次出海一路顺利。” * 过舟习惯夜跑,天气越来越冷后,跑步的时间消减许多,但现在他总是睡不着,一闭上眼就全是喻萧衡的脸,床头的那只黑色小狗被他放进衣柜又取出来,来回几次后,他终于放弃,总想喻萧衡并不是因为看见那个玩偶。 他大口喘着气,白雾从口中喷出,模糊了双眼,随着四周环境愈发偏僻,他也渐渐改为步行。 路旁的枝叶被冻得干脆,偶尔掠过,掉下薄薄一层。 今晚天气不错,弦月远远挂着,四周拢了层冷清薄雾,过舟忽然想起他和喻萧衡的某次见面,那一次他夜跑无意中撞见喻萧衡从晋随的车上下来,然后喊他小狼崽,那天,喻萧衡因为生病整张脸都是红的,呼吸炙热地喷在他的颈间,整个人很轻地被他抱在怀里。 过舟不自觉又跑了起来。 忽然身后有树叶破碎的声音,有人从树林里走出来。 过舟眉头拧起停下脚步,刚要转头去看:“谁?” 肩膀上突然多出了重量,如记忆中炙热的呼吸落在他的下巴上,脖子被一只手轻轻抵住,带着笑意的声音在看不见的地方说:“打劫,快点交出来你最值钱的东西。” 过舟觉得自己的呼吸乱了,心跳也乱了,哪里都乱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出了幻觉,不然怎么会听见喻萧衡的声音。 他僵硬地站着,任由身后的人越发贴近,只艰涩地说:“我最值钱的东西就是我这个人。” “喻萧衡,你要吗?” 喻萧衡松开手,他现出了身,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一张脸因为长时间处于室外被冻得发红,说话时唇齿间冒出热气,他踢了踢过舟的鞋尖说:“没意思,你这么快就猜到了。” 过舟死死盯着他,简直像是饿久了的狼在生命快要终结的最后一刻瞧见了冒着热气的肉,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又怕是幻觉。 最后只能沉默着去看,盯着那块肉看它会不会消失。 喻萧衡没消失,被冻得冰冷的手方才还在过舟的颈间留下颤栗。 过舟咬着牙,从喉咙里去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你怎么能这么自然地出现在我面前,好玩吗,装死玩得有趣吗?” 他说得再咬牙切齿,声音里那一丝失而复得地颤抖也伪装不去。 喻萧衡眨了眨眼,还未说些什么,裸露在外的手就被男生包裹住,炙热的大掌源源不断地传递来热量,让他冻得发僵的手有了活动的自由。 “你连照顾自己都做不好。”过舟的声音在夜色下显得虚幻。 喻萧衡轻挠他的掌心,不出意外地得到过舟的瞪视后他笑着用另一只手抵在他的脖子上,虚虚握着,像是用拿着一柄刀,连表情也变得正经阴沉起来。 第90章 “别废话,你现在你已经在我手上了,不想死地话就乖乖跟我走,我心情好说不定还会饶你一命。” 过舟上前一步,让那柄不存在的刀贴紧他的动脉,说:“别杀我,我会乖乖跟你走的。” 不管喻萧衡这一次的演戏是什么目的,但喻萧衡第一个找的是他,过舟就觉得什么都可以原谅了。 他愿意配合喻萧衡这一点堪称情趣的小癖好。 第51章 喻萧衡扬了扬眉,面上带着得意的骄矜,在一众了无生机的黑白景色之中,他是唯一鲜活的颜色:“乖乖跟我走,不准说话知道吗?” 过舟握着他的手,像是被拴上了锁链的幼犬,乖乖听从主人的命令,又或者是未曾长大的小朋友,每一步都要大人的看护。 在呼气都快要成冰的夜色里,他跟在喻萧衡的身后,尽管不知道会去往何处。 黑色的商务车停在路旁,被白桦树林遮盖了一半,喻萧衡将人推上车,笑着感叹:“过小舟,你是我见过最好绑架的人。” 配合至极,甚至隐隐带着迫不及待。 过舟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自然地冷哼,车内温度很高,他拉下包裹住脖子的领口,被咬的乱七八糟的手就露了出来,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动作是否存在了那么一点刻意。 刻意让喻萧衡瞧见,然后期待他的反应。 喻萧衡果不其然敏锐发现,甚至发现了过舟那不为人知的隐秘小心思,他不动声色地轻咳一声,纵容地去问:“怎么回事?” 过舟动作停顿一秒,动作间似要把手藏进口袋。 喻萧衡嘴角微微上扬,故意道:“既然不想给我看,那我就尊重你的意见,过小舟,你的哥哥是不是很宠你?” “谁是你弟弟?”过舟咬牙切齿。 喻萧衡一只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在瞧过舟的反应,如同在观看一场有意思的电影,细细品味以此获得乐趣:“那我怎么听说你在秦浔面前主动说你是我的弟弟,只有你才有资格拿走我的遗物?” 他眼里的笑意让过舟耳廓泛红,但又被话里的“遗物”二字触及到愤怒点,尖利的犬齿在冷冷勾起的唇缝间一闪而过:“你还敢和我提这件事?” 喻萧衡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为什么不敢,怕你来咬我?” 过舟当真做出咬的动作,余光中瞥见驾驶座上的男人,不甘不愿地停下,通过车内的后视镜他瞧见司机的半张脸,与此同时,司机察觉到视线,抬起头,在镜中与他对视。 过舟表情顷刻间变得冷硬,身体警惕地直起:“他是那天的服务生。” 喻萧衡不轻不重地点头,说:“李哥,麻烦送我们去机场。” “好的,喻先生。”司机说着眉眼友好地弯起,他身上带着亲和力,温声安慰:“过先生不用这么警惕,那天只是误会,我按照喻先生的命令做事罢了。” 过舟却没有半点放松,他转而望向喻萧衡,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些嫉妒,又有些难受。 连个司机都可以知道真相,成为喻萧衡的帮手。 但很快他的这种感觉就全部被司机新的一句话带来的情绪给替代了。 “喻先生,我和您汇报一下,秦浔秦先生猜到您的计划了,抱歉,我的说辞不够完善,引起了他的怀疑。” 喻萧衡并不意外,当他还不知道秦浔不算在主要人物之中又得知任务没有完成时,他第一反应便是秦浔不相信。 大约秦浔给他的印象总是沉默的,并且永远没人知道沉默的他在想些什么,善于伪装,又细致入微,这样的人发现什么再应该不过。 司机李哥的联系方式,喻萧衡是从那日明钰给他的u盘中得知的,明钰既然能给他证明这个人的确可用,但到底认识太晚,事情又太突然,他并不清楚司机是如何跟其他人说他落水这件事的。 等到听完了全过程,他失笑,秦浔终究还是被影响到了。 那个总是面无表情运筹帷幄的男人居然听到他的死讯在海里找了一夜才察觉到漏洞。 他对自己究竟是什么什么样的感情呢。 喻萧衡从前觉得秦浔是因为对他好奇,后来觉得秦浔是在他身上追求刺激感,不能为人所知的癖好可以在他面前暴露,大约在他面前会很放松。 但如果仅仅只是追求刺激和放松感,会为了他跳海找人吗?不会的。 喻萧衡指腹轻轻擦过蒸出水珠的车窗,视线变得清晰,他与自己的倒影对上视线,唇角勾了勾,他轻声问:“其他人没发现这个漏洞吗?” 司机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鼻子,说:“秦先生让人教了我新的说辞。” 喻萧衡唇角笑意更深,他斜斜倚在车窗上,柔软的发丝有一捋垂到眼前:“秦先生的确是个稳妥的人,这一点我比不上他,又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过舟被他眉眼低垂地模样吸引,又为他话中的含义感到心惊。 他以为这一遭所有人都被喻萧衡瞒在鼓里,可原来还有一个人成了喻萧衡的助手? 他是个不能得知真相的外人。 过舟想起从前还在那个家,以及刚被认回喻家时,在所有欢心笑语的时刻他都是个无法参与无人在意的外人,与此刻那样相似,又那样不同。 那时他毫不在意,此刻心脏痛如刀割。 第91章 “我有哪里比不上那位秦先生吗?”过舟听见自己的声音,车内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司机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好似要将自己变成个透明人,喻萧衡侧着脸看他,沉沉的目光让过舟心有不好预感。 他猜测了千万种可能,喻萧衡会突然变了表情,厌恶又凶狠地朝他说些他不配之类的话,也许会柔情蜜意地问他为何会这样想。 过舟不曾发觉自己的表情先是变了又变,忐忑如害怕遭到主人厌弃的小狗。 喻萧衡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总是会为这样的表情感到心软,他探出一口气,好似有些无奈地说:“秦先生和你不是一种人,你和他各有各的优缺点,没有比不上。” “至于这件事,我也没有告诉他,他自己猜到的,过舟,我要是一开始就跟你说,你的演技能骗过他们吗?”喻萧衡轻笑,到底还是个十九的少年,和那几个人相比还稍显青涩。 过舟不知有没有听信他的话,抿着唇在思索些什么。 车窗外风起,吹得树枝摇晃,零星有雪花飘落,车内暖意融融,过舟放在口袋中的手被人点了一下。 他抬起眼,只听喻萧衡说:“拿出来我看看。” 别扭的小情绪烟消云散,转而开始担心喻萧衡会因为那些痕迹对他失望。 手上斑斑点点的青紫咬痕彰显着在过去几天过舟对自己近乎凌虐的动作,每一处的伤痕都让人触目惊心。 喻萧衡看着那里并不言语,过舟手指缩了缩,试图将手重新躲避进口袋,下一刻反被喻萧衡抓住。 喻萧衡不过方一皱眉,过舟就心虚地厉害。 喻萧衡冷哼:“看来你自己也知道做错了。” 过舟脸色微僵,抽出手,辩解说:“我不觉得疼。” 喻萧衡用指甲按上去,盯紧他拧在一起的眉毛:“不疼?” 过舟盯向他,半垂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道清灰色暗影,他声音发哑:“喻萧衡,你就是故意的。” 喻萧衡弯唇:“是啊,你自己都不在意我为什么要在意。” 过舟瞥过眼,将身体侧过去,似乎不愿意再看喻萧衡。 喻萧衡心里好笑,过舟还真成了要哄的小狗:“好啦,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但是呢,你的手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后留疤了怎么办?” “你觉得丑?”过舟却问。 喻萧衡耸了下肩膀:“我不觉得丑,但是……” 话还没说完,过舟先一步打断:“其他人的看法我不在乎。” 喻萧衡揉乱他的发丝,说:“以后别这样了,我下次也争取有计划提前和你说,好不好?” 过舟没回,只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现在的解释。 “就当我带你去散散心,出过海吗,我带你去钓鱼。”喻萧衡无奈回。 过舟摇头,终于不再露出那种暗戳戳的复杂表情。 * 司机看着并肩坐在一起的两人,思虑片刻后还是叫醒喻萧衡,又瞧了眼还睡着的过舟,轻声说:“秦先生说如果你有联系我,让我给他打个电话。” 喻萧衡坐直身体,将从肩上落下的毛毯重新拉上,听完后站起身,走到一侧后才说:“没事,你跟他联系吧。” “那好。”司机点头,想了想拿着手机正要离开,却又被喻萧衡叫住,他疑惑看过去,喻萧衡却说:“就在这,我听着。” “现在?”司机确认道。 喻萧衡点头。 他拨去电话,凌晨的时间,大多数人都在睡梦之中,他心想着这通电话也许根本打不通,结果,铃声不过响起几声,秦浔的声音就通过听筒响起。 很清醒,像是还没有睡。 司机小心瞧了眼喻萧衡,有些尴尬地说:“秦先生,您上次说如果喻先生联系我了就和您汇报,那个,喻先生现在回淮岷了。” “好。”秦浔沉默着换了个姿势,花房里的花在今日开了大半,馥郁的馨香钻进鼻腔,他忽然问:“他在你身边吗?” 司机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回应好还是不回应的好。 下一刻,喻萧衡在他身侧说:“我在呢,秦先生。” 第52章 他们初见的玻璃花房内新栽种了一株桃花,费劲心思,终于在今日盛开,娇艳的花朵鲜嫩得让人想起喻萧衡的唇。 秦浔坐在藤椅上,雪花瓣瓣飘落在玻璃顶,他默默弯唇,锋利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另一边喻萧衡接过电话。 司机知情识趣地离开,一转头竟然瞧见本该睡着的过舟目光深沉,面无表情地看向喻萧衡的方向。 本着为自己雇主打算的原则,他想提醒喻萧衡,只见过舟明明没有注意他的眼睛却陡然间朝他看过来。 如果说有喻萧衡在的时候,眼前的这个人是装乖卖巧的可怜小狗,此刻就已经露出锋利的獠牙。 司机比他大许多,他的孩子也快有过舟那样大了,可他还是心中一惊,时机错失,他朝过舟笑了笑就往远处走去。 路灯下他点了一根烟,不知怎么的回头瞧了一眼,过舟还盯着喻萧衡,翻涌的情绪笼罩住身体,让人胆战心惊。 他的雇主又有些小麻烦在身上了。 喻萧衡伸手接住飘落地雪花,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旁边?” 秦浔衬衫领口解开几颗,外套搭在椅背上,脊背挺直,肩背开阔,愣是谁见到都不会把他与外界那个不苟言笑冷漠无情的秦浔相提并论。 第92章 “猜测,他大约是问过你得到允许后才给我打来这一通电话。” 喻萧衡打了个响指:“秦先生又猜对了。” “猜对有什么奖品吗?”秦浔抬了抬手臂,将手机更加贴近耳边,好听得更加清晰。 喻萧衡想了想,遗憾地说:“没有,不过——秦先生帮了我一个大忙,需要我做些什么可以尽管提。” “好,我不会客气的。”秦浔说。 喻萧衡追问:“那秦先生想好了吗?” “还没有。”秦浔说:“既然是什么样的要求都可以提,这样好的机会,自然要留在以后。” 喻萧衡打了个哈欠,睡意很快又被夜风吹散,他扣着手机,问:“秦先生还不睡吗?” “好。”秦浔很乖地回复。 喻萧衡笑了下:“那晚安。” “晚安。” 电话挂断,喻萧衡若有所思地静站了会,他回过头,车内的过舟披着毛毯睡得正熟,一抬眼对上司机想说些什么又不好意思说的表情,他一只手抵在唇边,做出噤声的动作。 司机明白地点头。 另一边的秦浔却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去睡,反倒开始定机票,最新的一班航班已经赶不及,他指尖轻轻点击,目的地是某个海岛。 * 过舟如同从未中途醒来过,他感受着身侧喻萧衡坐下时带来的微动,闭着眼,连感官都变得敏锐许多,鼻尖有清浅的香味,沸腾的血液在那种味道下被压抑下去,转而又升起了另一种欲望。 机场到了,喻萧衡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柔和:“过舟醒醒,我们到了。” 过舟睁开清亮的眼睛,眼底一闪而过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似乎是舍不得。 他垂下眼帘,如没睡醒在闹脾气的小朋友一般握住喻萧衡的手,很紧很紧地握着,要把那只手揉进身体。 飞机上,窗外云层渐亮,过舟依旧毫无睡意,身侧喻萧衡睡得正熟,他无声无息地叼住那根清瘦的手指,指甲修剪的整齐,透出甲肉的红润。 不像是咬自己时那样用力,只是叼着,用牙齿一点一点磨,舌尖给它染上了水意。 克制不住的欲念被压抑住,只化为清风般的柔意。 喻萧衡睁开眼,手指的瘙痒让他不自觉勾起,指甲敲上牙齿,过舟松开唇,并不说话,只看他。 “小狗馋骨头了?”喻萧衡声音带着睡意,显得沙哑慵懒。 “我听见了,你在联系秦浔。”过舟终于发问。 喻萧衡抬抬下巴,并不意外:“不高兴?” 过舟只觉得他在明知故问,自己唯一领先的地方在喻萧衡的这一通电话下化为乌有,他想起喻萧衡遇到的那一场大火,他想难怪那个人想要拷住喻萧衡,在这样性格的男人这里,除了拷住他,还有什么能让他乖乖听话呢。 不,即便用铁链拷住,喻萧衡也能轻易逃脱。 过舟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能把喻萧衡锁在身边的方法,他只知道,乖巧听话不行,喻萧衡忘性大,不过几日就能忘记,攻击性太强也不行,喻萧衡不是会服软的人。 他突然低头用力咬下去,然后转过头不再看喻萧衡。 喻萧衡无声笑了笑,他斯文地擦拭指节上的水光,然后坏心思地趴在过舟的耳边说:“过舟,你觉不觉得你现在好爱撒娇啊,哪个十九岁的成年人这么爱撒娇?” 过舟耳廓发烫,他戴上耳塞,怒意与嫉妒再一次被喻萧衡轻而易举地划去。 到海岛时已经是下午,喻萧衡看向跟在身后突然不动了的过舟说:“后悔了?可惜你已经被我绑架过来了,后悔也没用。” 过舟完全听不下他说的话。 阳光下,木质的排屋前,容广上半身光着在修理渔网,咖啡色的肌肉泛着蜜糖般的光泽。 “你没出海?”喻萧衡显然很熟悉这个人,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就好奇发问。 容广修理渔网的动作停顿,眼睛从过舟脸上扫过又重新低下头,沉而闷地说:“还没去。” “这两天有捕到什么大鱼吗?”喻萧衡说。 容广目不斜视,他没想到喻萧衡还会回来,这两天不知怎么的,他提不起精神,连那天捕到的鱼虾都没处理:“下雨了,不方便出海。” 喻萧衡理解地点点头,身体突然一倾,胳膊被过舟拉住,用力拖起。 他好笑地站起身,介绍说:“这是我弟弟。” 容广抬起头。 过舟却看也没看他一眼,拉着人就要走,他太熟悉喻萧衡了,喻萧衡虽然表现地很隐秘,但的确是喜欢身材好的男人的,不然不会在他们见面的第一晚就盯着他的腹肌瞧。 过舟刚才多看了眼容广的身材,作为劲瘦修长类身形的自己在短时间内是无法锻炼成那样。 “去哪里?”喻萧衡被他拉的只能跟了几步。 “酒店。”过舟冷声说。 喻萧衡笑意盈盈:“附近没有酒店,过小舟,我们就住在这里。” 刚被修复好的怒火重新燃上来,他胸膛起伏着,这里地方偏僻,一眼看过去四周竟然只有这一间屋子,在他以为喻萧衡死了的那么多天里,喻萧衡跟那个男人在这里快活的同居? 过舟觉得自己被气得头脑发昏,咬着牙又是嫉恨。 “进去看看?”喻萧衡还在拍他的肩膀。 第93章 过舟下意识跟着他往里走。 刚一进屋,他反应过来,门都来不及关,就将喻萧衡一把压在墙边,冷声质问:“你这几天就和他一起同吃同住?” 喻萧衡求饶般地举起手说:“按照你的说法,我和你和阿笙甚至和管家都是同吃同住了?” 过舟盯住他总是能快速反驳的唇,皱眉咬上去:“这不是一回事。” 喻萧衡吃痛地抵住越靠越近的身体,他倒是不在意亲吻,只是不喜欢疼,手插进少见粗短的发丝里,过舟不久前修了头发,摸上去有些扎手,他揉了两下,直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醋味太重了,小过舟,我还不是你的男朋友。” 过舟被激的眼睛发红,后背出了汗,衣服湿哒哒黏着,带着薄茧的指腹狠狠按着喻萧衡的半边肩膀,刚整理好的衣服又变得凌乱。 他像是野兽,在隐忍之下终于克制不住地想扑杀猎物。 警报声在喻萧衡耳边响起。 这一次真的玩脱了,十八九岁的少年火气重,还没有那样好的忍耐力,被稍稍一挑拨,就变得无法无天。 他一抬脸,按着过舟的头吻了下去,与其被动承受,他更喜欢掌握主动权。 带着潮湿的气息,空气也随之变得粘稠。 过舟呼吸逐渐平复又变得粗重,他还没有这样吻过谁,他曾无意中见过学校里偷偷恋爱的小情侣,他们躲在无人的角落亲的难分难舍,过舟总是厌恶地瞥开头,无法理解。 此刻吻他的是喻萧衡,被他惦记着想咬上去的唇柔软的不可思议,酥麻的感觉从舌尖一路传递到脊背,他按在喻萧衡肩膀上的手不自觉收了力,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个吻上。 就在此时,喻萧衡忽然抽身离开,下唇艳红,带着因为不熟练而被咬上的伤痕,他抬手擦干净一边的水渍,浓密的长眉连并着多情眼尾挑起:“还不够吗,我都累了。” 过舟额前出了汗,顺着额角往下流:“不够。” 喻萧衡半靠在椅子上,他懒懒地曲起胳膊搂着过舟的脖子带近。 过舟顺从地弯腰,甚至觉得喻萧衡这样的姿势会不舒服还蹲下了身,由下往上地去看他,等着他赐下全新的,也更美味的食物。 汗珠被那只手撵去,过舟睫毛轻颤。 喻萧衡笑的肆意,大概没有人会笑得如他这般好看,让人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难熬。 “不够就去冲个澡,我这里不提供发泄的服务。” 第53章 过舟近乎落荒而逃,仓皇的脊背上衣服被汗水打湿,露出如猎豹般流畅有力的线条,终归还是年纪小, 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总还是想着逃跑,即便欲望没被满足,也不敢继续索取。 喻萧衡听着浴室慌乱的声音,笑出了声,终于有机会将凌乱的衣服整理好,一边的肩膀动作时有些不自然,他低头去看,青红的指印在雪白的皮肤上夺目刺眼,是过舟捏出来的,也不知这小子用了多大的力气。 喻萧衡用手揉了揉,就在此时,房门被敲响,透过影影绰绰的缝隙隐约瞧见一个足够高大的身躯。 打开门,的确是容广。 “抱歉,我弟弟最近心情不大好所以我带他来散散心。”喻萧衡解释。 容广也不知听没听见,只盯着喻萧衡肩膀上的红痕看,皱着眉,又很不自然地瞥开眼,连眼下的皮肤都烧了起来。 世上没有这样亲密的兄弟,如果要让容广来说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一时间还猜不到。 他幼时就住在这里,因为父母不爱与人交流的原因,他们一家人都远离人群,每每放假后,他就跟着父亲一起捕鱼,后来自己一个人时,他依旧如此,出海大概是他唯一的爱好,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关心,生活是单调的,生来的性格让他不觉得无趣乏味,这样的经历也让他有些天真,在许多事情上并不如常人那般清楚。 他察觉到自己心跳的加速,却没弄明白,转身从小柜子中拿出了药膏。 “你和人打架了?”容广直白地问。 喻萧衡愣了下,脸上全是容广看不懂地笑容,但是很好看,不管怎么笑,露出牙齿又或是眼睛都笑的眯起都是一样好看。 容广拧眉,他感受到自己心跳越发快了,将药膏放在桌上,转身便要离开,渔网还没修好,不该在这里耽误太久。 “你觉得什么样的打架会弄出这样的伤痕?”喻萧衡的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哐啷一声,容广的大腿撞上桌子,水杯摇摇晃晃看上去要倒,喻萧衡手疾眼快地扶起,再一抬眼,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他坐在木椅上,后腰被抱枕紧紧托起,隐约听见浴室中的水声停了,他抬眼,过舟仅穿着裤子,身上的汗珠都没来得及去擦,啪嗒一声滴落在地上,他眼睛被水汽蒸得越发浓黑,直勾勾盯着喻萧衡:“你是不是跟谁都能调情?” 他满脸嫉妒的模样,像极了发现妻子偷晴的丈夫,质问着是不是自己还没有满足他。 喻萧衡挑起眉,并不在意又觉得他的话有些好笑:“这就算调情?看来你懂得还是太少。” 眼见着过舟走近,有种要继续讨要的感觉。 喻萧衡先认了输,一只手插着口袋,打开门说:“我出去逛一逛。” 视线在过舟身上扫了一圈:“帮你买几套能穿的衣服。” 第94章 天气并不炎热,海风咸湿的气息很好闻,对于喻萧衡来说,一天之中最令人放松的时刻便是这样的傍晚,不需要去想其他,只是漫无目的地闲逛,连大脑都放松下来。 他走到天色渐暗,橙红的余晖快要散去。 面积不大的小屋里亮着一盏白灯,小飞虫绕着灯转着圈,两个男人皆是沉默着,大概连一句话也不曾说过,容广修好了渔网,坐在院中,椅子在他身下显得很小,过舟靠在屋内的椅子上,仰头闭眼。 喻萧衡脚步声刚一响起,两个人都抬眼看过来。 他抬手示意手中的饭:“今晚不用做饭了,我买了这个。” 又看向过舟,语气更加熟稔:“还不帮我来提一下,累死了。” 过舟小声说着什么,终究还是去接过他手中的东西。 喻萧衡大口喝着水,这里的天气很好,温度也适宜,只是总有些口渴,他扬了扬眉,伸手拉住过舟,说:“去换衣服,穿这么多太热。” 过舟抿着唇,他看着喻萧衡身上白色的短袖,又朝不远处容广看了一眼,咬牙切齿地说:“我没在房间找到你的衣服,那几天你穿的是谁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再清晰不过,还能有谁呢。 过舟几乎能想到喻萧衡穿着那个男人衣服的样子,提醒相差较大,宽大的衣服套在身上,一弯腰从领口处什么都能看见。 他们待在一起这么多天,谁知道容广会不会偷偷看什么,偷偷做什么。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过舟就气得厉害,恨不得现能把容广撕碎。 “我要你穿我的。”过舟说着尤嫌不够,还补充道:“现在。” 喻萧衡盯着容广疑惑看过来的眼神,头有些痛,现在的过舟哪还有一点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那个时候,过舟别说向他索要这些了,就算被欺负地再狠,也只会红着眼咬着牙看他。 喻萧衡推开人,打发道:“别想,你是我绑架来的,哪有绑匪对人质这么好的。” “那人质要穿绑匪的衣服。”过舟换了个说话。 喻萧衡被气笑,他揉了下过舟越靠越近的脑袋,说:“绑匪说什么就是什么,人质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 见他还要说些什么,喻萧衡只能冷下脸。 大约是喻萧衡真的生气,一边还有个一直盯着看的容广,过舟只能乖乖不再说话,去换了衣服。 一顿饭结束,月亮高高挂起,容广去了另一间屋子,过舟没被满足的欲念又起,他盯着喻萧衡身上的白色短袖,能想象到上面的味道,沾染了一天喻萧衡的身体,一定和他这个人的味道一样。 过舟舔着尖利的犬牙,他知道自己心中想的有些变态,可他控制不住,他甚至想把头迈进喻萧衡的胸膛。 喻萧衡去洗澡了,他闭上眼,竭力控制着。 手机铃声打断思绪。 过舟蹙起眉,浴室内喻萧衡的声音响起:“过小舟,帮我接下电话。” “好。”过舟应着。 过分让人厌恶的名字出现在眼前,秦浔。 他看了眼浴室的方向,走到门外接起。 “萧衡,也许你介意我来找你借宿一晚吗?”秦浔音色低沉,还染着一点柔和的笑意,与过舟之前见过的那个男人有着天壤之别。 过舟的手背青筋凸起,血管都在跳动,他冷笑一声,说:“他介不介意我不知道,但我介意。” “床太小,三个人睡太挤,没有你的位置。” 第54章 月光透过窗帘落在过舟脸上,他弯着唇,似在等秦浔的回答,但无论哪一边都是一片死寂。 秦浔坐在车上,手指摊开,拢住一掌的月光,他半垂着眼,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如薄雾:“你是在以什么身份替他对我说这些?” 仅仅一句话,过舟就无法回答。 如捉奸般的盛怒褪去,过舟看着紧闭的浴室门,哑着嗓子说:“看来你是个善于分享的人,可惜我向来吝啬,即便半张床也做不到给人触碰。” 他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过舟无法平复过于激烈的情绪,被热水蒸模糊的门影影约约能看见浴室内喻萧衡的身形,他走上前,拍响。 砰地一声响既惊到了喻萧衡,也让过舟骤然回神。 他将额头抵在门上,握着手机,低低地说:“你知道是他打来的吗?” 喻萧衡正擦拭着头发,闻言动作一顿,转头看着门前的那一团黑影,好笑说:“你说谁?我在你心里已经有预知的能力了吗。” 过舟把“秦浔”的名字说得深重,似乎要把这两个字咬得粉碎,让它们彻底消失。 “他说什么了?”喻萧衡打开门,过舟身体失力,直直朝前一个趔趄,明明凭借他的反应可以很快站稳,但不知怎么的,过舟竟然任由身体往前倒,然后将喻萧衡压得后退一步。 “他要过来和你一起睡。”过舟埋进喻萧衡的颈间。 沐浴露和洗发水不是喻萧衡常用的,味道有了变化,可大概喻萧衡身上真有什么魔力,不论是花香果香还是木香与他混合,总是变得让人上瘾,想要将鼻子埋进去,永远也不分开。 喻萧衡弯起唇,下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黑色暗影,他无声看着过舟,将那一点小心机全都收进眼底:“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一招?” 过舟抬起头,鼻尖不受控制地动了动,似乎还想吸取更多的味道,眼神却没有那样可怜了,即便是装乖卖巧,这个性格直率的年轻人也只是维持几分钟就露出了獠牙。 第95章 他握住喻萧衡的手,将它带到自己的腹前,因为情绪激动而绷紧的肌肉坚硬,韧性之下有什么在沉重地跳动:“你就喜欢这一招。” 喻萧衡摸了一把,浴室中的水汽将气氛酝酿的潮湿暧昧:“你说的对。” 过舟瞳孔紧缩,呼吸跟着动作变得粗重。 他大脑乱成一团,注意力全集中在那只手上,明明是他主动的,可现在受不了的还是他,过于青涩的反应让他有些羞耻,瞥过眼,牙齿把唇瓣咬出深痕。 “所以他跟你说什么了?秦先生说不出那样直白的话。”喻萧衡另一只手撬开他紧闭着牙齿。 “他说他找你借宿一晚。”过舟不情愿地复述,面上带上了轻嗤:“借宿?不过是个好听点的词罢了。” 喻萧衡不置可否,淡淡问:“你怎么回他的,我洗澡时隐约听到你的声音有些激动。” “我说没有他的位置。”过舟说完,目光突然变得危险:“还是说,你真要同意他过来睡?” “睡哪里?是你打地铺把床让出来,还是我让他睡在门外。”喻萧衡声音平静,似乎在用手抚摸的人并非他。 还带着湿气的手指贴在肌肉上,过舟一时就被欲念冲昏头脑,声音发哑想要逃避,身体却又上前一步贴的更紧:“你敢同意试一试,就算他睡门外也不行。” 喻萧衡收回手,肉眼可见的少年身体顿了下,似有些失落。 “一件小事而已,这么委屈?”喻萧衡拉下过舟的衣服,近期的运动很有成效,过舟的身材比之过去又好了些:“再说,我真同意了,你又能怎么样,你是我的人质,绑匪想怎么欺负你都行。” 过舟眼睛红了,他扣住喻萧衡的肩膀,把转身的人硬生生又换回面朝面的姿势:“你要是敢同意,我就咬死你。” 这句话的语气配合着眼底的血丝要显得有气势多了。 喻萧衡纵容地弯唇,只戏谑说:“这么厉害啊,咬哪里啊?用你这两颗小牙齿?” 见过舟真的有试一试的冲动,喻萧衡动了动被扣得发疼的肩膀,一手勾住毛巾盖在头上,说:“快洗澡,一身都是汗,不然别想跟我睡。” 终于打发了人,喻萧衡翘着腿躺在床上,海风从窗户吹进来,不多时,半湿的头发就吹干了,他拿着手机,秦浔那通电话后并未再给他重新打来,连消息都没有。 这位秦先生总是这样,令人无法看清他的心意究竟如何,若非假入海的事,喻萧衡还以为他们就是一对刚好趣味相投没有半点私情的陌生朋友。 喻萧衡很少主动与人联系,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从跳动的联系人里翻出几个来回上几句,漫不经心,像是无聊时找乐的动作。 明明已近凌晨,林将行的头像旁有跳动的红点,喻萧衡点开一瞧,大片的文字,像是喝醉了的人在发泄情绪。 他头疼地按了按眉心,身体后仰靠在窗台,手指点击着发去信息:“不是不喝酒了吗?” 林将行在他回来后就不再喝酒,偶尔见到他时身上被别人传递的酒味也会担心他会不会嫌弃。 假死的事是逼不得已,既然任务完成没必要再继续装下去。 有些时候,喻萧衡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冷酷,所以他绝不承认是因为看见林将行的短信有些心软所以放弃自己安静的度假计划。 一条条跳动的信息突然停顿了。 喻萧衡坏笑,林将行大约是觉得自己见鬼了,那么大的个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害怕,他想着又发出去一条信息:“再给我发消息,小心我半夜去找你,站在你床边吓死你。” 末了又配了个超恐怖的表情包。 林将行不敢置信地看着手机里的文字,他本就只是半醉,此刻酒全醒了,又或者是陷入了更深的梦魇,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想,否则他怎么能看见喻萧衡给他发来信息了呢。 被酒精染上潮红的脸颊滚烫,额角的青筋鼓动着,他压抑下不切实际的幻想,去猜测是哪一个不长眼的人在和他恶作剧。 打字的手都快要不稳,错字一个接一个,让他心烦意乱,最终只能发去了一条语音信息:“你是谁?” 喻萧衡听着他即便醉意朦胧也已经显得凶狠的声音,手指在膝盖上思索地敲击着,片刻后,同样回了条语音。 “你说呢,再给我发消息不睡觉我真要去找你喽。” 林将行揉了下耳朵,语音听了一遍又一遍,终于,他站起身,去翻找耳机,隔绝了杂音只剩下喻萧衡纯粹的声音,音色是那样熟悉,林将行闭上眼能想象到他弯着唇故意说着这种话的愉快模样。 喻萧衡是有些恶趣味的,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林将行也从不觉得这是恶趣味,分明显得那样俏皮可爱,像是个单纯的少年。 他将耳机摘下,听了太多遍的语音已经到脑海中会自动播放地程度。 林将行半闭着眼,他觉得自己大概真的出现幻觉了,不过也许这个世上真的有鬼怪,在深夜可以借助工具与人类交流。 他为喻萧衡的意思感到激动,如果在午夜他真能瞧见站在床边的喻萧衡,他想,那一定是幸运之神终于眷顾他了。 “那我等你。”林将行发过去信息。 另一边,喻萧衡等了又等也没等来林将行的回复干脆不再去看,于此同时过舟洗好澡警惕地看他:“你在和谁说话?秦浔?” 第96章 喻萧衡头有些痛了,秦浔的一通电话让过舟成了惊弓之鸟,但很难说这有没有喻萧衡自己的原因在里面:“想什么呢,秦浔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最要紧的事情是睡觉。” 过舟不动声色地爬上床。 这张床足够大,睡上几个人也不成问题。 一只手关上灯,室内陷入黑暗,过舟眯起眼,等到眼睛适应后他瞧见喻萧衡闭着眼躺在月光下的样子。 这幅画面太让人浮想联翩,但很快,信息提示音打破过舟的幻想。 手机屏幕刺眼的白光与内容印入眼帘。 喻萧衡看也没看地调整静音。 过舟咬紧嘴唇,小心翼翼地没有再发表自己的不满,从小到大练就的观察力让他得以知道如果说出来喻萧衡会真的不满,今天他得到纵容的次数已经太多。 他无声无息地靠近,搂住喻萧衡的腰。 胳膊像是铁环牢牢禁锢着身旁的人,再多的动作,他不敢。 喻萧衡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重新闭上,只翻了个身后就任由他搂着,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也不嫌热。” 过舟按捺住如鼓声地心跳,但这种生理反应实在控制不住,他正担心着会不会吵到喻萧衡,忽然就见喻萧衡像是想起什么转头看他。 “既然是绑架,哪有绑匪绑了人不通知人质家人的道理。” 过舟眨了眨眼,又见喻萧衡似乎很困地闭上眼,懒懒说:“过小舟,你自己发信息过去。” 末了还叮嘱说:“记住,语气凶狠点,不能跟个小狗一样。” 过舟为他的担忧觉得没有必要,除了喻萧衡,谁会觉得他像是条小狗。 “我以为绑架只是一个说辞,你确定要发?”过舟问。 “确定,接下来不准再说话了。”喻萧衡已经歪过头睡了。 过舟抿起唇,拿着自己的手机给家里人发去了信息,他斟酌着语气好让说辞看上去既认真,又可以解释说是个玩笑。 片刻后,他看着已经睡着的喻萧衡,小心地重新靠过去,将胳膊放在自己该放的位置,满足地闭上眼。 * 过舟失踪了一天一夜,喻父和张锦云终于开始担忧。 灯火通明的客厅里,喻父取下眼镜,语气严厉:“电话还打不通吗?” 张锦云摇了摇头,他们一向工作忙,即便过舟接回家后已经几月,但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是他们家的特色,不论是喻萧衡还是喻笙秋都是这样长大的。 喻父重重拍响桌子:“昨晚还在家,大概是自己走了,既然这样,就别管他了,等他想通了自己就会回来。” 张锦云眉心一跳,过舟同他们关系淡漠,连爸爸妈妈的称呼也不曾喊过,对于丈夫的猜测心中也开始认同。 她看向同样等在一旁的喻笙秋,柔声说:“阿笙先去睡吧,有消息了栽和你说。” 喻笙秋眼下青黑浓重,却不是因为过舟,而是因为喻萧衡。 父母是因为哥哥的死讯会来的,但眼下看上去似乎全被过舟占据了心神,他恨不得过舟能真出什么事,明明是他和哥哥一起出的门,凭什么他一个人就回来了。 喻父看着依旧没有动作的喻笙秋,想到整个家里居然就只剩下这么一个没用的孩子,越发烦躁,不耐烦地摆手说:“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张锦云则又想到监控的事来,喊来人开始调监控。 调取的速度很快,管家忽然说:“过舟少爷好像有夜跑的习惯,也许是昨晚出去夜跑时出了什么事。” 监控调整到凌晨,果然见到过舟带着帽子的身影。 一切正常,直到到了一处,忽然有个人从密林中走出来,因为角度问题,无看清面容,身形修长,穿了一身黑,带着帽子,用什么东西抵在过舟脖子上。 张锦云吓得叫了一声,喻父连忙让人继续查监控,认为一定是这个人绑架了她的儿子,必须找到这个人。 喻笙秋听着扯了扯嘴角,恨不得过舟此刻能被绑匪折磨得生不如死,只是等他瞥过去一眼,监控中那个同过舟走在一起的哪里是什么绑匪,明明是喻萧衡。 喻萧衡没死,回来后第一面见的就是过舟。 第55章 他最亲密的的哥哥在所有人都认为他死后悄悄一个人回了家,然后带走过舟,而自己,却连半条消息都没有得到。 不知从何时开始,喻笙秋发现自己对哥哥的信息来源开始变为从别人口中得知,他像是被排除在喻萧衡的交际圈之外,过去了解他也温柔对他的哥哥变得疏远。 那个占据他真正哥哥身体的可爱游魂似乎对他彻底失去了兴趣。 喻笙秋厌恶地皱起眉,他性格有些偏执,幼时如果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就非要得到不可,否则会一直闹下去,他的身体不好,家人总是会尽力满足他的需求,长大后,对于爱情,幼时的经验开始做不了数,没有一个人会因为他的听话乖巧就将爱分给他。 他是有些自卑的,过于耀眼的存在总是不敢收进手中,而是更倾向于循循善诱般让它主动站在自己身边。 他听从喻萧衡的话,也认定这样一缕出现在他身边的游魂注定属于他。 可现在他所认定的一切都因过舟的存在而消失。 他盯着监控内始终瞧不见面容的喻萧衡背影,嫉妒一时让他情绪激动,呼吸连同心跳都一起剧烈起来。 第97章 张锦云察觉到他的异样,连忙瞧过来,拍着他的背安慰:“是不是吓到了?你爸爸说的对,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去睡吧。” 喻笙秋乖巧的点头,到底没有把那人是喻萧衡的事情说出来,上楼的他错过了父母手机收到的短信。 喻父看着短信认定了这是个无耻的绑匪,向来处于高位的他自感被挑衅,对短信末尾处“不准报警”的警告字眼视而不见,认为一定得给绑匪一个教训。 张锦云则拧着眉觉得难办,但她要比喻父心软,最终做主得按照短信的意思来。 * 海岛的天变化万千,夜里不知什么时候转阴了,空气变得潮湿,又闷热得厉害,喻萧衡被热醒,他出了一身的汗,睁开眼,只见过舟整个人几乎都与他贴在一起。 他从禁锢中解放自己的胳膊,抬手摸了把额头的汗珠,小声说了句:“你倒真不嫌弃热。” 过舟睡得沉,喻萧衡却没了睡意。 他不喜欢这样的天气,要下雨便下,最好酣畅淋漓地下个一场。 被扔在一旁静了音的手机亮起,他扫了一眼,是秦浔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两个字:“早安。” 精力旺盛得让人羡慕。 喻萧衡翻身,身旁过舟似乎被惊到,紧跟着贴了过来,他无奈叹了口气,将人弄醒:“过舟,你快把我勒死了。” 过舟皱着眉醒了,他没有起床气,只是一双眼睛再睁开时锋芒毕露,等瞧见喻萧衡的那一刻又化为平日里的模样。 身下的人有着白天时见不到的情态,额前挂着薄汗,脸颊被热得发粉。 过舟忽然移开了眼,不自然地翻身坐起,他的失态太过于明显,以至于他开始担心喻萧衡会说些什么来打趣他,可惜,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一句,他又看过去,只见喻萧衡拿着衣服正要去浴室。 过舟抿紧唇,恰好此刻喻萧衡转头看见他的模样轻轻笑了一声。 过舟近乎面红耳赤地落荒而逃。 系统关于完成任务的声音在耳边叮地一声响起:“由于此次任务为宿主作为反派男二的最后一个任务,现已奖励十点生命值,您目前所拥有生命值为三十点,现已将您升级为主角,请接收您的剧本《先婚后爱》。” 水流顺着喻萧衡的脸往下流,不大的浴室内响起一声轻嗤,将遮在眼前的碎发全部捋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主角?” 主角,这两个字是他近几年来最讨厌的词,代表着他生命的受控,自由被限制。 “是的,本次剧本中您与秦浔是互相看不惯对方的普通友人,某次一夜情后关系变得尴尬,为了应付家长的催婚,您提出与秦浔订婚的建议,结婚后逐渐解除对彼此的误会,相爱一生。”系统念着台词。 喻萧衡垂着眼,他想象不到秦浔一夜情的模样,更想象不到和人相爱一生是什么感觉,他已经习惯剧情与现实的分割,但当自己成为主角时,他还是忍受不住的感受到一丝压迫,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明钰最终认为他们不是一类人的原因。 身为剧情那样多的主角,永远也不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究竟是自然还是受控的剧情,连情感都变的惹人深思。 不知何时系统已经自动下线,他擦干身上的水珠,走到镜前才发现自己的表情是那样难看。 他翻出包烟,是之前随手买来的,他还没抽过,很烈,呛得人嗓子发疼,不大的浴室里被烟雾包裹住,他打开窗,问:“什么时候我可以彻底自由?” 系统很快上线,回复说:“这是您最后一个剧本。” “好。”喻萧衡扯了扯唇说。 喻萧衡拉开浴室的门,过舟坐在一把竹椅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动静,转过头看他。 “用浴室吗?”喻萧衡问。 过舟敏锐的感知到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好,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他乖乖点头,顺应喻萧衡的想法。 清晨的街道上人不多,卖早点的小摊上冒着热气,与闷热的气流交织,压得人心脏发紧。 喻萧衡提着打包的早点,在拐角处遇见一个不该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一时间心绪复杂。 细密的雨丝淋在秦浔的肩头,那一出的衣服湿了一小片,他站在屋檐下抬头望着乌云翻滚的天,听到声音,回头却不讶异,说:“好巧。” 喻萧衡点头,瞧见他眼下的青黑,想起昨晚的那通电话,问:“你一晚上没睡?” 秦浔摇头:“在车上休息了会。” 喻萧衡伸手揪住他的衣摆,他还没有在秦浔身上看见过这样深的褶皱,这位秦总不论何时出现在眼前都是光鲜亮丽的,即便带着手铐又或者是被马鞭蹭过脸颊时,他依旧斯文。 “那天司机给你打过电话后,你就来了?”喻萧衡问,那时已经是深夜,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天。 秦浔淡淡回:“是,给你造成困扰了吗?” 喻萧衡抬眼,他猜想即便自己回答是秦浔也不会就这么直接离开,秦浔从不遮掩他的表里不一。 “这么赶?” 天边飘起雨丝,酝酿了一整个清晨的雨总是淋下,秦浔撑起伞,说:“想见你一面,travis也很想你。” “我只和他见了一面。”喻萧衡提醒。 “它喜欢你。”秦浔一本正经地说。 “好吧。”喻萧衡笑了笑,问:“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刚好一起,既然travis这么想我,那我今天就回淮岷,nathanael要跟我一起吗。” 第98章 秦浔眸光闪动,他喉结翻滚着说:“要。” 第56章 淮岷市照旧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新年将至,到处都是热闹喜庆的氛围,唯有柏园靠近的两户人家仍旧冷清。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痛,林将行翻身坐起,阳光被窗分割成块块光斑落在地上,身上的薄被凌乱,手机压在身下硌了整整一夜。 林将行混乱的大脑终于在胀痛中清醒几分。 不禁脑子竟然脱口就是一句:“我等你了,你没来。” 像是陷入梦魇的人在醒来后依旧分不清是否身在现实,喋喋不休地说着梦境里纠结的话。 林将行身躯僵硬,他捏着眉心,一双布满红血色的眼睛偏执癫狂地盯住手机,是梦,还是酒后幻想?他已经分不清。 亮了太久的手机已经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他按了几下开机键都没有任何用处,林将行心切下床,焦躁不安的心脏跳动到让人不适,他就半跪在方桌前,等待着手机的开机。 熟悉的声音响起,心脏跳快了一拍。 片刻后,薄薄的一张唇弯起,发红的眼睛里喜忧参半,喜的是昨晚的事不是梦,忧的是不知喻萧衡的心里究竟有没有他一点点的位置。 情绪波动半晌,理智重回,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猜到那个服务生的不对劲,他曾隐约瞧见服务生从秦浔的房间出来,那时他以为是秦浔先他一步想到然后询问几句罢了,如今再回想,那个服务生心态一般,说话时总是垂着眼不敢抬头,若是喻萧衡没死,他编造不出那样严密的谎言。 真相便是秦浔发现了什么,又重新教了他一番话。 林将行重重嗤笑一声,咬牙呢喃:“不愧是秦总。” 他下楼,找来人吩咐去调查秦浔的行踪。 不远处听到过程的林起棉仰着头灌下一杯水,他靠在门边,好笑地看着他的叔叔发疯,他盯着林将行凌乱的衣衫,讽刺道:“我看电视剧里那些死了爱人的男人总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小叔,你还不是人家的爱人,怎么也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那位喻先生光是看到都要觉得困扰吧。” 林将行已经听不见他的话,他不知想了什么,回去换了身衣服后,又匆匆离开。 很快他得到消息,秦浔曾连夜赶往某个海岛,就在过舟被绑架的那一晚,再一查,回程机票就定在今天。 林将行几乎要笑出来,他的萧衡见了过舟,见了秦浔,那他是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如果昨晚没借着醉意发去那些信息,萧衡又会主动与他联系吗? 林将行知道答案。 * nathanael听话又乖巧,只是nathanael的存在总是会激起其他人的嫉妒,就像是被收养进家中的大犬,遭到主人另一条狗的记恨。 过舟在瞧见秦浔的那一瞬间脸色就变得难看,一直持续到他们抵达淮岷市。 阳光格外灿烂,喻萧衡歪头看着身侧的过舟,说:“小人质,现在你该回家了。” 过舟问他:“那你呢?” “我还有事。”喻萧衡随口说,真假少爷的剧情已经走完,他没有再待在喻家的必要,很久之前,他就从喻家搬出去了,或者说这几个月的在喻家才是例外。 过舟眼睛盯着秦浔,话依旧朝向喻萧衡:“好,那我晚上等你回来。” 等送走了过舟,喻萧衡捏了捏发酸的脖子,歪头瞧见秦浔淡淡落在远处的眼神,他顺着视线看过去。 一辆黑色汽车停在路边,后座的车窗降下,林将行就坐在那里,视线越过重重人影落在他的身上,眼中情绪如风暴,喻萧衡似乎听见烈烈风声呼啸袭来。 “这个也找来了。”他小声笑道。 “你很惹人喜欢,林总对你感情非同一般,当然急着来见你一面。”秦浔伸手替他拢了拢刚加上的大衣,淮岷市很冷,他又叮嘱道:“小心风寒感冒。” 喻萧衡已收回视线,隔了这样远,他却觉得耳边有林将行推门下车的声音,但他向来不会因为有旁人就收敛自己的性格,他问秦浔:“那这位秦先生呢,这么急着来见我,难道真是因为travis想我了?” 秦浔眉心微微一跳,若是之前他大概是回答不出喻萧衡这个问题的,他无法理解自己的情感,现在则不同。 “喜欢你的人有许多,我也不能免俗。” 沉重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下一刻,喻萧衡先被某个人搂进了怀,箍紧的胳膊如同最坚硬的金属做成的镣铐。 喻萧衡拍了拍林将行的脑袋,不过几日不见,林将行竟然瘦了,下巴硌在他的肩上,喻萧衡心里叹了口气:“好啦,我什么事都没有,这段时间我该联系你的,抱歉。” 他话说完,手被林将行握住放在他的心口前。 心脏跳动的动静隔着衣衫依旧能清晰感受到,喻萧衡的手心被震得发麻,他不自然地蜷了蜷手,变做拳头依旧抵在那里。 “我不需要你的抱歉,萧衡你没事我很开心,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瞒着我,只瞒着我。”林将行说,太多太多质问的话到了嘴边才发现,他最在意的竟然只是这一个。 他向来自诩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喻萧衡,这句话也许有些水分,但大体不错,喻萧衡不是一个会拿生死开玩笑的人,也不是一个完全无心无情的人,自己更从来都不是他唯一的选择,也未曾得到什么许诺。 第99章 能说的只有这一句,最想问的也只有这一句。 他垂下的眼睫太过浓密,显得那双本就暗沉的眼瞳更加漆黑,里面疯狂翻涌的情绪让人一时愣住。 喻萧衡抬眼,他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出,假死带来的后果是无穷无尽的解释以及安慰那些因为相信他死亡而受伤的人。 喻萧衡可以想象到那种感觉,他是个很敏锐的人,所有人一点点的情绪都能被他轻而易举发现。 在路上,他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台词,但是在对上林将行的眼睛后,他觉得那些台词有些过于无情,诚然他是因任务的不得已,诚然林将行只是一个任务中的主角,但人非草木,无法因这些诚然就做到毫无波澜。 喻萧衡舔了下唇,决定实话实说。 他很少主动与人解释这么多,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听人解释的那一个,又或者是那个对追问他的人敷衍而过的那一个。 一字一句的真相让人难以置信。 “是不是觉得我在骗你?”喻萧衡说完笑着打趣:“不过就算你觉得我在骗你,我也懒得编个更好的答案了。” “我说过,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林将行并不诧异,当许多离奇的事都发生在身边时,怎么都会有些预感的。 他还知道即便喻萧衡只是编出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他也会选择相信,这大概是他为自己继续喜欢喻萧衡的而必须相信的安慰。 他从喻萧衡身上移开视线,看向秦浔时目光冷淡怀着讥诮:“秦总见笑了,我一遇见自己在意的人的事,就昏了头,比不上秦总总能保持冷静。” 秦浔微微侧耳,只看喻萧衡:“一起用个餐?” 喻萧衡看了看两人,无奈说:“算了,我真的有事,太久没回家,需要收拾一下。” “我送你。”林将行先一步说话。 秦浔抬手看了眼表,说:“那我们下次再见。” * 喻萧衡不常回到这套房子,他很难在一个房子里长久去住,不得不跟着任务迁徙。 这套房子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租下的,后来有了钱,干脆直接买了下来,等收拾整理好,他累倒在沙发上,手机铃声响个不停,全是一些得到消息的人发来的信息,最终被他静了音。 夜色渐沉,他点了外卖,窗外不知是谁在放烟花,他干脆只点了一盏昏暗的小灯,全身心欣赏起来。 烟花结束,系统任务发布。 【剧本《先婚后爱》任务发布: 此次是您第一次做主角任务,系统182提醒您,您是此剧本的主角,主角性情由您来掌控,无需扮演,主要剧情结果不可更改,次要剧情您可自由发挥,但不可与剧情偏离。 以下为任务剧情大概: 喻萧衡再一次与家人不欢而散,为了消除心中郁闷,他一口应下朋友的邀请,在酒吧被人灌醉后,打错电话到秦浔那里。 他与秦浔向来关系就差,最瞧不上秦浔那副正经古板的模样,此时的秦浔正在参加宴会,接到电话出言嘲讽后竟然真的来接。 由于两人都喝了不少酒,不知是谁起了头,场面逐渐变的暧昧,上了床。 本次任务为次要剧情,宿主可自由发挥。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任务成功奖励一点生命值,任务失败扣除十点生命值。】 喻萧衡夹着筷子的手僵住了,就算剧情再简略,他也知道这个任务最主要的就是最后那一场暧昧的床戏…… 烟花又一次燃起,他看着天边绚丽的色彩,起身翻找自己过去买的酒。 第57章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台上主持人在说着祝福词,秦浔挥手打发开前来套近乎的人,一人独占阳台,烟火绚丽,划过天际时宛若流星。 他放下酒杯,两腿交叠坐在皮质沙发上,垂着眼皮不知在想什么。 不多时秦父走过来,看着自己永远显得不合群的儿子问:“我听人说前天深夜你一个人去海岛,今天又赶回来,累了吧。” 秦浔眉心发胀,这是太过疲倦导致的:“还好。” “你和喻家的那个孩子走得很近,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又听说回来了,和你有关系?”秦父打探着,这桩离奇的事极有吸引力,不过几个小时,就传得人尽皆知,连他都有所耳闻。 他向来平静没有情绪波动的儿子皱起眉,缓缓抬眼与他对视:“误会罢了。” “你回去好好休息。”秦父不在意地点点头,离开前又想起什么,说:“travis年纪太大了,不如把它送回来养着吧,家里他也熟悉些,大家也都很想它。” 秦浔咽下醇厚的酒液,大朵蓝紫色烟花在他身后亮起,让古井无波的眼眸都多了几分色彩,他指尖在膝盖上轻点着,似在认真思索,不多时给出答案:“年后再说。” 想travis是假,不放心travis在他这里才是真,他的父母有些警惕过头了,一条狗,他能做些什么。 桌上手机震动几声,秦浔接通,听着那边喻萧衡的声音染着醉意,鼻尖的酒香似乎有了转化为某个人身上的味道。 “秦先生可以来一趟吗?”喻萧衡的声音在酒精作用下都变得柔和甜蜜。 “可以。”秦浔已经站起身。 喻萧衡轻笑,故意问:“不问问我有什么事?” “什么事都可以。”秦浔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大厅,冷气扑面而来,他披上大衣,寒气都被阻拦。 第100章 喻萧衡撑着脑袋,他喝的并不多,只浅尝了一小杯,但依旧脸上升起薄红:“那我等你,在我家。”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烟火一刻不停,昏暗的光线下,喻萧衡转了转脑袋,他酒量不好,随手拿的酒似乎度数高了些,现在脑袋晕乎乎的,仅穿着一件薄睡衣的身体开始燥热。 秦浔抵达后第一眼瞧见的便是喻萧衡比之平日里更加水润的眼睛,他微拧眉,却紧盯不放地询问:“你喝醉了?” 喻萧衡倚在柜子上,闻言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暂时还没有。” “找你来陪我喝几杯,我听电话那边似乎有人在说话,耽误你的事情了吗?”喻萧衡话虽这么说,但半点没有放人离开的意思,拉着人来到吧台,将酒杯推过去。 大概没有人能拒绝喻萧衡用这双眼睛看人的样子,秦浔发现自己也不过俗人一个,毫无抵抗之力。 他垂下眼,抬手扯开禁锢的领口,脖子得以放松,喉结上下滚动再无阻碍。 “秦先生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解扣子的样子很性感。”喻萧衡歪着头问,似乎并不知道自己领口敞开露出大片肌肤的模样比之秦浔更加诱人。 秦浔喝完了那杯酒,又被倒满了一杯,说:“没有。” “那大约是没人如我这般瞧见你此刻的模样。”喻萧衡抬了抬下巴,眼睛像是一颗品质最好的宝石。 “你在劝酒?”秦浔的手指重重捻过玻璃杯,好似在他指腹之下的不是杯子而是喻萧衡的肌肤。 喻萧衡看着明明看破却依旧仰头咽下酒液的男人,眉头轻轻挑起,说:“是啊,明知道我不怀好意,秦先生还要喝吗?” 秦浔还未说话,门铃先响,喻萧衡起身过去,片刻后,手中捧着一个盒子放在秦浔眼下,说:“之前答应秦先生的事因为意外没有实现,今晚秦先生有给我履行诺言的时间吗?” 秦浔意识到那里装的是什么。 灯光下,金属的颈环闪着光,长长的链条链接的的是皮质的环,这一根颈环实在太过简约,简约到与travis颈上的那一条实在相似,秦浔甚至怀疑喻萧衡就是按照travis的那一条买来的。 没有被羞辱的不适,秦浔只觉脖子上的青筋都在跳动,他带过这个,知道被它禁锢的感觉有多么美妙,让身体之中的野性得以解放又被牢牢束缚。 “可惜travis今天不在。”喻萧衡舌尖抵在齿间。 是的,如果说今天与那一日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这个了。 秦浔手指划过冷硬的金属,只听身侧的人笑了笑,朝他打趣:“秦先生这么着急吗?等喝完酒再戴也不迟,一晚上的时间很充足。” 秦浔眸色暗沉,话中的意思让血管中的液体都变得汹涌,平静深不可见的大海再一次露出可怖的一面。 他想,此刻哪怕此刻的喻萧衡让他喝的不是酒,而是毒药他都心甘情愿。 “你说的是。”秦浔弯唇。 秦浔喝酒,喻萧衡就撑着下巴一边看一边吃水果,鲜红的樱桃汁染红了唇,他吐出核,啪嗒一声轻响,秦浔渐醉,朦胧的眼睛开始在喻萧衡的身上游离,偏偏嘴上依旧显得冷静清醒:“现在可以了吗?” “可以。”喻萧衡将剩下的半杯酒喝光,本就不甚清醒的大脑越发模糊。 他拿着颈环的手有些抖,没办法干脆利落地帮秦浔戴上,不停触碰到秦浔滚烫的肌肤。 窗外早已没有烟花,夜色沉沉,昏黄的一盏小灯是唯一的照明。 秦浔像是最乖的一条大狗,低下自己的头颅,等待主人给他带上圈,只是他的主人实在会折磨人,等到身体被浓重的欲念淹没,那条圈也没有带好,脾气不怎么样的主人先一步烦了,恹恹抱着臂,抱怨说:“你自己戴。” 大犬只能自己叼起,费劲功夫地带上。 牵引绳被拉起,脖子只能跟着抬起,去跟随主人的动作。 可惜牵引绳太短,高大的男人只能弓起脊背,线条像是一座小山,匍匐着恭敬又危险。 这样的姿势实在不怎么舒服,但秦浔却有些庆幸,只有这样的姿势才能让身体的变化显得不太过明显,给自己留下一层薄薄的遮羞布。 新换的床单很快布满了褶皱,喻萧衡舔了下过于干燥的唇,手肘刚抵在床上,唇瓣就被咬住。 凶狠又轻柔地不会疼痛。 “秦先生,你硌到我了。”喻萧衡的皮肤被他炙热的呼吸烫红,大概这种呼吸有传染性,两道同样粗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像是在比谁的更猛烈。 秦浔垂下眼帘扫了一眼:“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我没办法控制。” 喻萧衡笑个不停,盯着他被绷的紧紧的西装裤:“不会难受吗?” 很难受,但是,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和脖子上的那条颈圈原理一样,秦浔在遇见喻萧衡之前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这样的癖好,若是说出去又或者被人瞧见,他大概会被人当成变态吧。 他的生活如一潭死水,他的身体也如一潭死水。 原来这潭死水还没有彻底死去,充满活力的液体不过轻轻坠入一滴,死水就被那旺盛的生命力吸引,叫嚣着要把活水拉进身体,交融在一起。 “难受的话就解开吧。”喻萧衡抬头胡乱吻上去。 迎接他的是更加乱更加猛烈的回应,不管唇下的唇,是脸颊,还是脖子只要是喻萧衡的肌肤,秦浔都一一吻过。 第101章 睡衣太过宽松,扣子已经不知何时自己解开了。 喻萧衡却坐起身,醉意随着出的汗稍稍褪去,他抬了抬眼,看着跪在床上因不知为何停下而有些焦躁的秦浔:“过来一点。” 喻萧衡甩了甩粘在脸上的头发,秦浔膝行靠近,因为动作外加脖子上的东西还在喻萧衡手上的原因,他弓着背,两只手撑在床头。 他脸上的变化总是很细微,冷静似乎成了面具印在上面,只有一双眼睛暴露得分明,紧紧盯着喻萧衡动作的手,那里皮肤细腻,无论碰到哪里都只会给人带来舒适。 汗水顺着脊背往下流淌。 表情也终于有了变化。 喻萧衡甩了甩发酸手,推开人,说:“好了,秦先生这么看我是还想做些什么吗?” 秦浔并不说话,任是谁再此刻都无法不去幻想。 但很显然,大犬的主人性格恶劣,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性质,慵懒地披上柔软的睡衣。 一道铃声打破暧昧的氛围,喻萧衡转了转头,瞧见手机屏幕上的两个大字:“过舟。” “不接吗?”秦浔问。 喻萧衡看他,又扫了眼过于昏暗而显得暧昧的灯光,伸手点亮灯,又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好让一寸的肌肤都漏不出:“接。” 第58章 秦浔眯起眼睛,像是被骤然亮起的灯刺痛,又像是在打着什么危险的主意,欲念被解除的身体本该放松,此刻却随着喻萧衡的话紧紧绷起,他克制不住地捏响了手指,却顺从地说:“好,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喻萧衡正在扣扣子,闻言眉眼之中升上好笑,那只刚刚在秦浔身上做乱的手重新回到秦浔的脸上。 恼人的气味浓郁地钻进鼻尖,又点起□□。 这双手并不柔软,如许多男人的手一样骨节分明,包在指节上的肉很薄,带着骨感的硬度,只是它太过细腻,主人的动作也太过轻柔,让人一时有了它是那样柔软的错觉。 喻萧衡轻轻抚摸过秦浔的脸颊,唇齿间暧昧的呢喃:“nathanael,你真是好乖啊。” “比起其他人呢?”秦浔询问,他脸上神色淡淡,与内心澎湃的□□形成鲜明的对比。 喻萧衡点了点他的唇,歪着头似在脑中无声对比,片刻后,弯唇说:“和其他人比起来,也好乖啊。” 秦浔垂眼,背对灯光落下的暗影黑的浓郁。 喻萧衡却像是并未看见,只抱怨般地朝他摊开掌心,露出被磨地发红的手掌,撒娇般地吩咐道:“帮我擦一擦,味道好重。” 动物会用自己的味道圈住领地,秦浔再一次找到他与动物间的相似之处,他想喻萧衡身上永远残留着他的气味,又或者喻萧衡的味道永远包围在他的身上。 鼻尖从纷杂的气味中嗅出那一点独属于喻萧衡的气味,很可惜,他的身上还没有。 “好。”秦浔下了床,整理着自己过分凌乱的衣裤,污渍哪里都是,本该嫌弃的他居然还依旧穿着。 手机铃声依旧在响,有种不接就一直打来的架势。 喻萧衡躺在床上的两腿交叠,一边剥开一粒秦浔带来的薄荷糖,一边接通了电话。 是视频电话。 过舟不常打这种,似乎有些镜头恐惧症,有时喻萧衡兴致来了,想给他拍个照,他整个人都会很紧绷。 今晚是在探查什么吗? 过舟站在窗边,不在他的房间,而是在喻萧衡的房间,身体力行地无声告诉他:自己在等他。 他的眉眼本就长得显凶,此刻戾气凝重的如厉鬼一般,盯着喻萧衡脖子上的红痕:“你在做什么?” 喻萧衡已经尽力去挡,但那枚吻痕的位置实在太高颜色也太艳,模糊的镜头下那点红简直像开在雪地的红梅,让人对他被凌乱衣衫遮挡的身躯升起遐想。 “爸妈有问你这两天的事吗?” 过舟没收到喻萧衡的直面回答,气得眼皮都颤抖,哑着嗓子质问道:“你回我的问题,别顾左右而言其他。” 喻萧衡见转移话题没成功,轻咳一声正色说:“如你所见,你哥哥已经成年了,这种事情很正常。” “正常?”过舟品味着这两个字,他一把推开窗,寒风倒灌进来,吹凉他因情绪而滚烫的脸,说:“你每次都这样,一说到这种话题,你就成了我的好哥哥,我就只是你的弟弟,喻萧衡,你可真……” 后面的话过舟说不出口,也不忍心这么去说。 喻萧衡揉了揉脑袋,醉酒的头痛又涌了上来,过舟说的是事实,这件事他思考过许多次,起先是因为任务他不得不同过舟相处,眼见着过舟的心意越发明显,正面的回应已经不是他愿不愿意说的问题,迟早有一天,过舟会逼着他给出答案。 他拧着眉正思索该如何去说。 一抬眼,恰好秦浔端着水走过来,明明可以等他,却一双手故意闯进镜头,肉眼可见的过舟的呼吸急促起来:“你旁边有人?是谁?!” 他一连串说出了好几个名字,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喻萧衡朝一旁瞥过去,只见秦浔动作斯文体贴,浸满水的毛巾一点一点擦拭着他的指缝,一丝一毫的缝隙都不放过,大概连古时最擅长伺候的仆人也抵不上他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秦浔轻轻抬眼,不言不语中神色自然,却突然出声问道:“水温还合适吗?” 第102章 暗戳戳的宣告自己的身份。 果不其然,电话那边的过舟听出他的声音,说:“是秦浔?” 喻萧衡无奈点头,他可以想象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十分难办,一个秦浔加过舟已足够令他头痛,若是再加上林将行,明钰,顾长汀…… 大概真的只有把自己分成几分才能平安度过吧。 “你在哪?”过舟已经又问。 喻萧衡只做听不出他的情绪,回答:“我有自己的家,过舟,大概很久都不会回去的,你不用等我。” 过舟不再说话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红着眼睛问:“你的意思是,你要和他在一起了吗,组成自己的家庭,这才几天,你就确定了关系?” 喻萧衡揉了揉眼睛,忽然手上传来痒意,唇齿间忍不住泄露一丝闷哼,他看过去,秦浔正轻吻着他的手指,目光直白又热烈,耳边是过舟一句句的质问,这幅画面荒唐到了极点。 有那么几分钟,喻萧衡觉得自己是个出轨的丈夫在正主的面前和小三偷情。 他挣了挣,竟然没有挣开。 秦浔用了力,主动权在不知不觉间从喻萧衡的手中溜走,爱养大犬的主人被反噬了。 眼见着他有更加过分的趋势,喻萧衡匆忙挂断让他分心的电话,刚刚还明目张胆暴露自己的秦浔此刻又变得顺从起来,黑色瞳孔之中竟然还有几分无辜。 “味道好吗?”喻萧衡咬着牙问。 “当然很好,让人流连忘返。”秦浔说。 “时间不早了,秦先生还不走吗?”喻萧衡嗤笑出声,抬脚踢了踢男人,明明喊来人的是他,现在要赶人走的也是他,脸上却没有一点心虚,理直气壮地像是本该如此。 秦浔捉住他的脚踝,指腹在上面缓缓摩挲着,忽而想起那根银色的脚链,一时有些可惜。 “明日有场需要带伴侣出席的宴会,我还没有人选,萧衡你能陪我去吗?” 得寸进尺大概形容的就是他了,一点点试探喻萧衡的底线,一点点往前推进,但又让人不会感到不适,因为他的语气给足了说出答案的权利,不管是拒绝还是答应都可以。 喻萧衡暂时没有答应的心思,秦浔扰乱了他和过舟的通话,不管是心情方面还是那一方面,他都决心给一点惩罚:“难道秦先生从前出席宴会时都找不到伴侣吗?” “找不到。”秦浔回答。 喻萧衡知道他说的是真的:“那这一次,秦先生还是自己去吧。” “好吧。”秦浔点头,他站起身,在喻萧衡催促离开的目光下抬手摸了摸颈上的颈圈:“这个我可以带走吗?” “留着收藏?”喻萧衡说。 “不是。”秦浔却不肯再说真正的想法。 喻萧衡摆了摆手,说:“你随意。” 眼睁睁的便见秦浔穿着外套,当真就这么戴着离开了。 第59章 喻萧衡做了一夜的梦,在清醒之后梦境内容全部褪去,只给他留下满脸的疲意,他揉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自己眼下的一点青黑,无声叹了口气。 重新恢复响铃状态的手机又一刻不停地响起,他点开一看,密密麻麻的联系人跳出来,过舟的名字在里面多次出现。 家里没有食物,喻萧衡换好衣服准备去楼下买点。 推开门,一只手闯入视野,只见过舟蹲在门边,头靠着墙正睡着,大约是听见声音了,眉头拧了拧,有醒来的迹象。 喻萧衡从前养过一条小狗,那条狗很黏他,总是要同他一起睡,有一次喻萧衡不小心将它关在门外,清晨起来后,那条狗就是这么趴在门边睡的,两只爪子贴着门,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事后喻萧衡抱着它哄了许久才哄好。 此时的过舟,和那条小狗很像。 喻萧衡蹲下身,一声不响地盯着过舟颜色浓重的眉,接着又像是检查般地去瞧他的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次没咬自己,进步了。 他伸手点了点过舟纤长的睫毛,人依旧没醒。 天气太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喻萧衡一时心软,将人扶进屋,这套房子从设计之处就没有让第二个人住进来的想法,只做了一个卧室,一张床。 过舟看着清瘦,体重却不轻,喻萧衡又没睡好,浑身都没什么力气,等把人扶上床,自己已经累的直喘气。 “都说了让你有事电话联系我,怎么还找过来,大晚上的,穿着这一点衣服也不怕冻坏自己。”喻萧衡说着突然顿住了,他没有照顾人的经验,直到此刻才终于发觉过舟的呼吸有些烫,脸上的薄红也并非是睡着的原因。 手贴上过舟的额头,烫得他手心发麻,真发烧了,温度还不低。 喻萧衡轻啧一声,指腹捏了捏过舟的脸,语气很坏地说:“故意的是不是?过小舟,我现在饭都没吃还得照顾你。” 因为过舟一直不醒,喻萧衡的动作越发任性不加掩饰。 下一刻,手指被人握住,喻萧衡眼皮一跳,果然,人醒了,大概是被他捏醒的,忽然就有些心虚。 他面上理直气壮地把想起身的人按住,说:“松手,不然我现在就把你给扔出去。” “你扔吧。”过舟声音艰涩,不知道为什么,喻萧衡从他的表情里瞧见了一点无赖感。 “这可是你说的。”喻萧衡作势要把人从他的床上扶起。 第103章 他是假装,过舟却当了真,执拗地看着他,眼睛因发烧透着点可怜,喻萧衡认输般的摊开手,说:“我的错,不该跟你开玩笑。” 话音刚落,手指就被人叼住,尖利的牙齿咬在上面,被炙热又湿润的口腔软肉包裹住,又痛又痒。 “他是不是也这么亲你的,你给他亲了,我看见了。” 喻萧衡好笑反问:“亲?过小舟你这是在咬我。” “他昨晚怎么咬你的,你就摊着手让他咬,喻萧衡,这是属于我的地方。”过舟偏执又可怜地说,他脑海里全是昨夜从视频中看见的画面,那个冷冰冰的暗戳戳坏的男人把这只手吻了个遍,恨不得直接吞下去,他的哥哥还任由动作,没有半点推拒。 这只手对他的意义不同,是和喻萧衡第一次见面时,喻萧衡按着他的脑袋让他舔的那一只。 喻萧衡不在意。 喻萧衡大概早忘了。 他狼吞虎咽,急躁又轻柔地啃咬着,可空洞洞的内心无法因为这表层的满足而充实。 “明明是我的手,怎么就成你的地方了?”喻萧衡被他咬得手指发酸,抽出湿淋淋的手,半是嫌弃半是故意地全抹在过舟的脖子上。 失去寄托的少年看上去越发可怜。 喻萧衡没被他表面的可怜软化,过舟还是年纪太轻,装模作样的功力不够成熟,一双眼睛简直把心里想说的全都写了上去,左右各一个字,明晃晃地写着“不满”。 肚子饿的叫了一声,不知道是喻萧衡的还是过舟的。 过舟瞥开眼,喻萧衡将被子给他盖好,说:“我去买饭。” “不准去。”过舟说。 喻萧衡嗤笑一声,自上而下地看着过舟,不容拒绝地讽刺说:“家里没退烧药,你准备在我床上烧成一具干尸?” “那也挺好,你死了,就没人再烦我,我这双手终于能歇歇了。” 过舟抿唇不再说话。 喻萧衡转身,身后响起声音:“你会回来吗?” 喻萧衡笑道:“这是我家,我不回来去哪?” 过舟躺在床,窗外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翻了个身,柔软的被子将他紧紧包裹住,鼻尖全是喻萧衡身上的味道,很浓郁,很好闻。 他埋在枕头上呜咽一声,房门咔哒一声关上了,这间陌生的房间奇怪地给人安全感。 他翻坐起身,目光在房间中搜寻着什么,鼻尖也耸动着,似乎要找到什么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又或者是某种令他嫉妒到发恨的东西。 终于—— 在一无所获后,他安心躺上床,盖上被子,闻着上面的味道睡了。 * 喻萧衡买完早饭和退烧药,小区楼下停了辆眼熟的车,他眯起眼打量着,下一刻,林将行就下车走来。 “萧衡,我给你打的电话你怎么都不接。”林将行目光落在喻萧衡手中提着的早点上,两人份,他唇角带着隐秘的冷意。 喻萧衡面对男人的质问连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理直气壮地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林将行伸手欲帮他提手中地袋子,又瞧见药盒,拧眉问:“你生病了?还是之前有哪里受伤了?” “不是我。”喻萧衡看着紧跟自己步伐的男人,很显然这是打算跟自己一起回去,若是平常喻萧衡会同意,但现在家里还有个过舟,这两人撞到一起,喻萧衡能想象到会是什么画面。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响起。 昨晚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第二个主角任务发布了。 【剧本《先婚后爱》任务发布: 喻萧衡知道这场宴会父母的目的,表面上是带他来认认人,实际上不过是想瞧瞧有没有能给家族带来利益的人看上他,这是一举几得的事情,公司借着联姻进一步发展,儿子的婚事终于解决,借此也分个干净,这样公司未来继承人的位置可以正大光明得落在自己喜欢的儿子身上。 喻萧衡神色恹恹,父亲显然很不满意他的态度,小声教训乐他几句,就要带他去见一家娱乐公司的老总。 喻萧衡见那人肥头大耳,一阵倒胃口。 身侧有熟悉的嗓音,喻萧衡下意识就想逃跑,实在是尴尬,前几天向来不对付的他居然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跟秦浔□□地躺在一起,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遍。 “萧衡。”秦浔朝他举了举酒杯。 喻萧衡被他脸上的淡笑烦到,此时父亲见他没跟上去,又在喊他。 喻萧衡咬牙,烦,烦的要命。 他横了心,上前一步,朝秦浔说:“秦先生,你愿意做我的未婚夫吗?” 声音一时没有控制好,金碧辉煌的大厅陷入寂静,连父亲没说完的话都惊讶地咽了下去,四周的目光纷纷落在喻萧衡的身上。 喻萧衡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之下重复。 秦浔要是不答应,自己就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可以。”秦浔短暂惊讶过后,竟然答应下来。 本次任务为主要任务,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任务成功奖励一点生命值,任务失败扣除十点生命值。】 喻萧衡眨了眨眼睛,剧情中的宴会已经明了,他弯唇,这个昨天才拒绝了秦浔邀请的宴会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他看向林将行,装作不经意地发问:“晚上的宴会你会去吗?” 第104章 林将行:“去。” 喻萧衡嘴角微勾,他太清楚自己长相的优势在哪里了,尤其在面对林将行时,他只要弯唇去笑,就很难让林将行拒绝:“我陪你去好不好?” 林将行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他们彼此心知肚明这件事之下喻萧衡另有图谋。 空气之中有看不见的分子互相碰撞交融,电梯门开了,喻萧衡走进去,按住欲关的门,依旧在等回答。 林将行终究还是答应,不管喻萧衡的目的是什么,起码自己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好,你陪我。” “那我们晚上见好吗?你来接我。”喻萧衡说,他像是真成了背着男友与小三偷情的渣男,费尽心思不让遮挡小三存在的痕迹。 林将行默不作声,黑沉的气息笼罩着他。 原来目的是这个,不想让自己上楼见到那个人。 他闭了闭眼,艰涩说:“好。” 电梯门关了,眼前只剩下金属色,可喻萧衡迟了,他早知道楼上藏着一个人,藏着名为弟弟的过舟。 林将行坐在车上,点了根烟,太久太久没有抽过,曾经试做救命稻草的烟草变得令人不适,他咳了两声,大概人在失意之时总会想起意气风发的曾经。 他的曾经称不上意气风发,但那时喻萧衡身边只有他一个。 过舟?不过一个小孩子,算得上什么呢。 第60章 身体上的不适让本打算休息一会的过舟当真睡了过去,喻萧衡轻手轻脚地关门,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即便是睡梦状态,过舟也依旧拧着眉,深仇大恨得不像是个还在读高中的少年。 狗血小说爱将所有的不幸都集中于主角身上,以此来让读者产生怜惜,喻萧衡是那些读者中的一员,只是当真处于这个世界时,居然有些厌烦这种剧情了。 他推了推床上的人,说:“起来吃药。” 过舟睡得浅,因为生病在醒来的那一瞬间罕见的有些孩子气,但很快重新皱紧眉,又显得阴郁沉闷了。 喻萧衡伸手去抹他紧蹙的眉间,说:“别总是皱眉,不然时间长了,眉心两道印子,多难看。” 过舟握住那双手,他是意识不到自己是在皱眉的,因为已经成了习惯,但他在意喻萧衡的话,喻萧衡喜欢好看的人,变丑了就更没有去挣去抢的资格。 他放松眉头,可他天生眉眼间距低,永远做不到如喻笙秋那般松弛可爱。 喻萧衡把拍下的照片给他看,又翻出从前偶然拍下的对比:“是不是好多了。” 过舟看不出哪里有变化,但乖乖点头,一直到测体温时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要拍我。” 喻萧衡正在看体温计,三十八度五,听到话头也不抬地随口说:“你别说你没拍过我,我们互相侵犯对方的肖像权,扯平了。” 过舟垂着眼,脸皮发热,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羞耻,嘴却硬得厉害:“没有,我没拍过你。” 喻萧衡将杯子抵在他的唇边,又扣了粒退烧药,哄小孩般哄得过舟吞下,才揉了把他的头发,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反问:“没拍过?” 他眼睛眯起,做回忆状:“我怎么记得之前在家的时候,你鬼鬼祟祟拿手机对着我?难道是在录像?” 过舟耳朵也开始发热,他低着头闷声闷气地说:“只有那一张。” 很久之后,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望进喻萧衡的眼底,祈求地索取:“只有一张,太少了。” 喻萧衡拆饭盒的手有些抖,那一瞬之后又恢复如常。 他像是没听见一般,将勺子递给过舟,说:“吃饭吧,为了给你买药跑得我都快饿死了。” 生硬地躲避话题,过舟目色复杂,却也无可奈何。 一碗粥喝完,喻萧衡躲进书房,卧室的那小子已经不掩饰自己的心思了,他有种总有一日要在他身上跌个大跟头的感觉。 天气在傍晚转阴了,灰扑扑的云层大面积压下来,潮闷的让人喘不过气,一场风雨即将来袭。 喻萧衡收到来自林将行的短信,说是已经到楼下。 他换上礼服,一转头,瞧见静悄悄站在门边的过舟,不知从什么时候就站在那里的,又看了去了多少。 过舟脸上还带着红,烧反反复复退不下去:“你要去哪儿?” “我晚上回来。”喻萧衡叹了口气。 身后安静至极,喻萧衡刚一抬脚,脚步声如背后灵一般紧紧跟随,压低了的声线显得有些可怜:“我也要去。” 喻萧衡整理袖口,蓝宝石的袖扣反射出冷硬的光:“不行,你病没好。” “好了。”过舟飞快回复。 “那就回你自己家。”喻萧衡懒得拆穿他过于明显的谎话。 嗤嗤的讽刺笑声响起,他也权当是耳旁风,门铃响了,他抬步开门,一身深色西装的林将行站在他身旁显得很配,就算是再脸盲的人也看得出他们宛若恩爱情侣。 “准备好了吗?”林将行温声说,仿佛没看见身后的过舟。 喻萧衡看了眼时间,说:“走吧。” 他刚走出了几步,过舟嘶哑的嗓音像是断了弦的大提琴,咬牙切齿的恨意让吐字显得不那么清晰。 “喻萧衡,你不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这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火灾,第二次是落海,他恨不得把喻萧衡关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房子里,恨不得让喻萧衡再不能行走,恨不得喻萧衡的眼里只能看得见他。 第105章 过舟扣住门边的手青筋毕露,指甲快要被金属门边翘得反起,突出的骨节仅仅被一张皮包裹着,白骨森森。 喻萧衡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他轻啧一声,心里乱得要命,谈不上烦,却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何。 林将行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如炬,似也在等他的回答。 有这么重要吗,一个破宴会,各个都要去。 到时整个一大乱斗,等他做完任务,他还出得了那个门吗? 他开始在大脑思索今晚会有谁,秦浔,林将行,喻笙秋,顾长汀和明钰估计也在,再添一个过舟…… 算了,去吧,都去吧,倒时候整个宴会的主题变成直播修罗场,全场视线中心直接落在他身上,快过年了,正好给大家上演一场好戏。 喻萧衡苦中作乐地想着,心一横,摆了摆手,说:“跟上来,记得把门关好。” 他说完,也不管两个男人是什么表情,长腿一迈,只留个背影。 林将行看着朝他挑衅扬唇的少年,缓缓转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他想错了,过舟不是他的替代品,更不是什么没有威胁力的小玩意儿:“小瞧你了,装可怜可真是一门利器,看来我也得研究研究。” 过舟哪里还有在喻萧衡面前的乖顺样子,浓黑的瞳孔中轻蔑是那样显眼,他舔了下唇:“他手上的伤是我咬的,我咬过,舔过,他从不拒绝我。” 林将行身遭气息越发低沉,走廊里不知什么时候只剩下他一个人,皮鞋踩在地板上沉重地令人心中打鼓,他看着电梯跳跃的数字,眼前只剩下喻萧衡手上一闪而过的红痕。 后来居上。 最早认识喻萧衡的他什么都没得到,这不公平,也刺痛了他的心脏,疼到反胃。 * 宴会大厅,喻萧衡的出现吸引了大片人的目光,坠海死不见尸后又活着回来实在是件值得说上一说的大事。 消息明显不够灵通的顾长汀眼中一片血色,他紧盯着喻萧衡那半张白皙的脸,手中的就被快要被他握碎,猩红的液体因一时失力而倾倒流了一地,有人给他递来手帕,他也顾不得去擦,直到手上污渍变得冰冷,他才终于回过神,随手将擦拭过的手帕扔掉后直直朝着喻萧衡走过去。 他脸上带着笑,紫罗兰的眼睛里情绪变了又变,惊喜早在瞧见喻萧衡身旁的男人就散去,更多的是嫉恨,在面向喻萧衡的那一瞬间就换了副表情。 “阿衡,你回来了怎么都不联系我,我好伤心。”顾长汀拧着眉,他的眼尾下垂,做这种表情时天生一副可怜相,比过舟扮的那一副要惹人怜惜得多。 可惜他的一副表演在喻萧衡这里毫无用武之地:“顾总说笑了,你我不过前任上下级的关系,没听说还要时时和前老板联系的道理。” 顾长汀受伤地委屈道:“我听到你的事都伤心的病了一场,你看看,我都瘦了。” 喻萧衡歪头打量着,顾长汀见状凑得越发近,小心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说:“你摸摸看,是不是瘦了?” 身后过舟突然咳了几声,攥紧拳头的手心被指甲印上深印,他上前一步,还来不及说什么,林将行先开口了:“顾总,我以为在出现上次那种事情后,你就不该再出现在萧衡面前不是吗?” 他看向喻萧衡,竟然不管不顾地拉住他垂在另一侧的手:“我们进去吧。” 被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开始松动,洪水将要决堤。 下一刻,过舟插了进来,分开那双拉在一起的手,说:“我好像有些头晕。” 喻萧衡快要被气笑,这场戏比他想象的来的还要快,这才刚进门,就有了上演的趋势,若有似无的目光全朝这边看过来。 他甩开身边的两人,目光与远处明钰对视。 明钰举了举酒杯朝他示意。 只一眼,喻萧衡就知道,这人的记忆回来了。 “喻先生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惹人喜欢。”明钰说着看向喻萧衡的手腕,空荡荡的,送出去的红绳还在他自己的腕上:“我以为你知道我把它交给你是想看它戴在他手上的样子。” “对了,我介绍给你的人用着还顺手吗?” 喻萧衡扶额,不提还好,一提他就想到要不是秦浔遮掩自己恐怕任务要完不成的事,他白了眼前人一眼。 明钰推了推眼睛,明了后说:“看来是不顺手。” “我记得你不喜欢这种聚会,所以又是有什么任务吗?”明钰将酒杯推到他面前。 话音刚落,只见跟着父母一起来的喻笙秋得了命令来找他了。 目光□□毫不掩饰:“哥哥现在连家都不要了吗?” “哥哥别说谎话,我知道你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带走了过舟。”他摸着颈间曾经喻萧衡送他的项链,冷笑道:“乖不乖的,我永远是你第一个舍弃的对象是吗?” 他趴在喻萧衡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占据了他的身体,成了这个人,就该继续演下去,没人教哥哥演戏就该演全套吗,半途而废不是一个好习惯。” 第61章 喻萧衡眉毛轻轻挑起,酒液沾湿了唇,耳朵尖被那清浅的呼吸刺地发痒,他不露声色地思索片刻后笑道:“我不是演员,没有遵循这条规则的必要。” 他承认自己越发惫懒,一切可以舍弃的扮演都被他抛开,从前还有扮个好哥哥的打算,现在?早已忘记。 第106章 喻笙秋神经质地低低笑了两声:“哥哥,你这样真的很容易激起别人的控制欲。” 他凑的越发近,落在喻萧衡脖子上的呼吸被拂去:“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想控制我?” 喻笙秋垂下眼,喻萧衡说中他内心的想法,眼前的这一缕游魂,谁也不知他为什么来到这具身体,更不知道他何时会离去,控制?谁能控制一缕自由的灵魂呢。 肩膀上无形的重量压得他眼前发黑,他冷眼看着明晃晃将视线落在喻萧衡身上的几个男人,反倒显得越发亲密:“哥哥难道就不怕我说出去吗?” 喻萧衡轻笑出声,放肆又满不在乎地说:“谁会相信呢?” 喻笙秋认可这句话,这是他一直以来从未暴露分毫的理由,余光里一闪而过父亲的催促目光,他暗暗撇嘴:“父亲还在找你呢。” 周围人群有一阵的小骚乱,向来不参加聚会的秦浔今晚竟然也来了,就连宴会的主人也没意料到,在秦浔事业稳定之后,他的脾气暴露得也越发彻底,爱安静,疏远所有人。 穿着西装的俊美男人似乎不知道那些眼神看向的是自己,只快速搜寻着大厅,然后将目光锁定在喻萧衡身上。 喻萧衡瞧见喻父在朝他招手,他拍开裤腿的褶皱,一口喝下剩下的那半杯酒,度数不高,只让情绪稍稍兴奋。 眼前被一片阴影笼罩着,秦浔步步逼近,高大的身躯投下的暗影给人极大的压迫感,他身上没有剧情中遇见一夜情对象的尴尬,长睫半垂:“那天你拒绝和我一起来参加。” 不知怎么的,喻萧衡竟然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瞧出了一点委屈。 喻萧衡目光落在他胸前那一枚桃树枝干的胸针上,这枚胸针与他的风格实在不搭:惹人遐思:“那是因为秦先生那天惹我不高兴了。” “那现在你的心情如何?消气了吗?”秦浔直白地追问。 喻萧衡转了转眼睛,故意拉长了声音:“今晚,心情本来还不错。” “不过现在有些糟糕。”喻萧衡眼睛看向面容严肃的喻父,喻父是很典型的那一类中年男人,在他默许的范围之内,你可以做任何事,可一但设计利益,他就会露出真面目,毫不犹豫地榨干旁人所有的价值。 “秦先生,可以帮个忙吗?”喻萧衡轻声说。 “可以。”得到的依旧是连话都还没听完就一口答应的回答。 喻萧衡在心里笑了笑,有些恶趣味地想要看到秦浔接下来的表情是否还是这样冷静,他的嗓音轻柔:“秦先生,可以和我订婚,做我的未婚夫吗?” 四周喧闹的人群突然陷入了寂静,远处的客人们察觉到也好奇地看过来。 在这种极度安静的环境下,喻萧衡的声音显得格外洪亮,似乎担心秦浔没有听清,他又重复了一遍,明明吐字那样清晰,身为看客的某些人却觉得听不明白。 就连离主角们最近的喻笙秋也一阵恍惚,等反应过来之时,只听秦浔低沉的声音响起:“好。” 喻笙秋握着的酒杯快要被他捏碎,话音从齿缝中挤出来:“哥哥,你喝醉了,秦先生,醉话是不能做数的。” 他刚说完,不远处的喻父就警告般地喊他:“阿笙,你哥哥酒量很好,快回来,别打扰你哥哥。” 喻笙秋是个听话乖巧的好孩子,这一点向来让喻父自得,也因此对他多有疼爱,可现在,他唯一的乖儿子仿佛没听见一般,连眼神都未曾从大儿子身上偏移半分,表情更是连他都没有见过的阴暗,他眯起眼睛,走上前,拉住小儿子的手腕,朝秦浔说:“原来秦先生和阿衡的关系这样好,阿衡竟然也没和我提起过。” “爸爸就不打扰你们了。”他说着将眼见着就要坏事的喻笙秋拉走。 喻萧衡没从秦浔脸上瞧出什么异样的情绪,求婚也好,答应也好,秦浔就像是随口答应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要求。 “秦先生答应的好快,不再考虑考虑吗?”喻萧衡指腹摩挲着酒杯。 秦浔竭力控制住胸腔之内不再听话的心脏,它跳动得太快,快到身体出现一阵眩晕,他用尽了全力才没让自己失态,他想去嚼一颗薄荷糖,用辛辣冰凉的感觉缓解此刻的情绪,可身上没戴,只能饮下一杯酒。 醇香柔滑的味道顺着喉咙流下去,激起的灼热也一路往下,他拧了拧眉,缓缓摇头:“不需要,萧衡,你的确该对我负责。” 秦浔从未和人那样亲密过,那一晚足够他一直回味。 喻萧衡压抑地睁大眼睛,关注点落在秦浔居然当众说出来这件事上,预想中混乱地场面大抵要更混乱一些了。 果不其然,还不等他说话挽救,林将行就握住他的手腕,如铁圈般禁锢着将他带走,阴郁的潮水顺着他的那只手快要将人吞没。 “林董,一声不吭带走别人的未婚夫是件很失礼的行为。”秦浔的声音淡淡响起。 林将行被那三个字的词刺激的眼底血红一片,手上力气也愈发大,喻萧衡疼得皱起眉,不轻不重地用另一只手拍了下,啪地一声脆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林将行的眼神快要吃人。 喻萧衡却毫无惧色:“松开,要说什么出去说,别在这里发疯。” 像是听见铃铛声就要流口水的狗,林将行也下意识听从。 他被喻萧衡驯服地得彻底,毫无反抗之力,只能顺从地跟着喻萧衡的步伐。 第107章 洗手间,喻萧衡看着将门反锁的男人并不言语,下一刻,令人窒息的搂抱环住他的身体,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肆无忌惮地从林将行身体释放。 “他说的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你负责,喻萧衡,你和他做了?”这是林将行无论如何也无法不去介意的一件事,他盯着喻萧衡的脖子,想瞧一瞧被衣服包裹的皮肤之下是不是有着一层又一层的痕迹。 大概是有的。 他知道如果是他,他会把喻萧衡身上所有的皮肤都啃咬一遍,像是圈地的动物,留下只属于自己的味道。 眼底神色越发深沉,他不再克制,埋进喻萧衡的颈间,牙齿叼住一枚小小的纽扣,用力将它扯开,下巴蹭开领口,红梅般地痕迹闯入眼帘,他将唇印上去,过于凶狠的力道像是在进食的野兽。 膝盖闯进喻萧衡的腿间,喻萧衡只能后仰着头靠在门上,伸手扯住他的发丝,他却像是不知道疼一般依旧动作着。 “没做。”喻萧衡只好解释,在他松神的一刹整理衣领,眼尾斜斜看他:“林董,你现在这幅样子,出去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 比自己更凌乱的竟然还是林将行自己,头发乱七八遭,眼眶红的不成样子,脸边有被扣子划出的长痕。 “那不是刚好?你的新晋未婚夫会甘愿头戴一顶绿帽子吗?”林将行的领带被扯住,他弯下腰却任由喻萧衡动作,脆弱的脖子有被禁锢的不适感,却莫名让人兴奋。 喻萧衡伸手替他整理凌乱的发丝,上下打量后轻蔑笑出声:“难道你愿意?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有了这样的癖好,对了,我现在已经有了未婚夫,林董你把我反锁在洗手间,趁机来亲我,是想做小三?” “有何不可?”林将行反问,他从来不是一个道德感强的人。 喻萧衡感到后背抵着的门有阵阵敲击感传来,他轻笑,说:“林董没机会了,想做的人大概多的需要你排队。” 林将行脸色发僵,原来他连做替补都不是第一个选择。 敲门声越发急促,重得喻萧衡觉得后背都在震动。 他仰着头,脖子上的痕迹从领口中露出来,轻蔑又无情地拍拍林将行的脸,说:“林董,现在该换人了。” 他无疑是知道敲门的人是谁,林将行做不出有外人在场还跪地祈求的动作,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松开被禁锢的喻萧衡,如落败的大犬夹着尾巴逃离。 门外,过舟瞧见林将行脸上的痕迹心中一跳,他咬紧了后牙,砰地一声闯入门,眼中只剩下兀自整理衣衫的喻萧衡。 他用力闭了闭眼,洗手间的隔音并不好,在门外的他将林将行的祈求与喻萧衡的冷漠听了个遍。 喻萧衡不喜欢被逼迫,任何干涉他行动的人都会被厌弃,他的质问只会得到与林将行同样的待遇,甚至重复同一件事而得到的反应更差。 忽然间成熟了的少年学会压下胸腔的情绪。 用睫毛遮住眼瞳,虚弱地将脑袋抵在喻萧衡的身前,可怜巴巴地说:“我现在好难受,头好晕。” 第62章 可怜兮兮的语气搭配上攻击力十足的长相给人的冲击感很强,他的下睫毛太长太黑,轻而易举就给人深邃之感。 喻萧衡有些好笑,脖子感觉到滚烫的热度,烧还没退,他拧起眉说:“去医院吧。” 过舟脸颊被烧的发红,上面有不久前为了冷静下去而淋上的冷水,水珠颤颤巍巍从他睫毛上坠落,他没擦,反倒抬手想要去擦喻萧衡脖子上的痕迹。 太碍眼了。 喻萧衡的皮肤很白,那点点红痕刺得他眼睛都发痛,指腹碾压上去,揉搓着像是在擦什么脏东西,在进来之前说服自己的冷静终究还是泄去了半分。 等喻萧衡吃痛地躲开,他才猛然间回过神,说:“不去,我想和你一起回家。” 他堂而皇之地将那里称做自己和喻萧衡的家。 喻萧衡怔愣时,过舟就眼巴巴地看着他,简直比害怕被主人丢弃的小狗还要可怜,见喻萧衡不说话,他拉住喻萧衡的手,脑袋重新抵在颈间,滚烫的温度刺激得喻萧衡轻咳两声。 他抵住唇,白了一眼说:“你从哪学来的这一招?” “没有学,只是想这么做。”过舟说,他察觉到喻萧衡的软化,更进一步地说:“现在就回去,我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你摸摸我,肯定很烫。” 真假参半的话最容易让人相信。 即便喻萧衡明知他在装可怜,也还是忍不住将手贴上去,他的手有些凉,刚一放上起,冷热碰撞,过舟就被激得睫毛一颤,咬着唇说:“烫吗?” 喻萧衡有些无语,第一次见烧成这个样子还要坚持卖可怜的人:“烫死了,我手都快烫掉一层皮。” 过舟抿唇。 “走,你现在就去医院。”喻萧衡强硬地说。 门边又响起了敲门声,这一次喻萧衡猜不到来人是谁,他转过头刚要开门,脖子就骤然一痛,过舟扑倒过来,牙尖叼住那层脆弱的皮,他发着烧,口腔湿热,动作也绵软无力。 喻萧衡觉得那里肯定是烂了,一个两个都喜欢咬,全是小狗吗,这么爱磨牙。 新晋未婚夫秦浔在门外声音沉闷:“萧衡,我想你该见一见我的父母。” 喻萧衡推开压在身上的人,齿缝中的声音还带着一点闷哼:“好。” 第108章 门被推开,秦浔身形高大,解开了胸前地西服扣子,无机质的冷漠眼睛盯着过舟,说:“你的弟弟看上去状态很不好,我会派人送他去医院。” 喻萧衡弯唇,这位秦先生说的是送而不是如往常一般礼貌得询问是否需要。 过舟擦拭着嘴角:“不需要。” 他看向喻萧衡,眼神明晃晃的,在等喻萧衡拒绝然后带他一起回家。 他没如愿。 喻萧衡歪了下头,思索后一口答应下来,甚至都没有去问一问他的意见。 过舟大脑一阵眩晕,他盯着秦浔,长相还算不错的男人和喻萧衡始终有着恰当的距离,喻萧衡看他时清亮的眼睛没有一丝情意。 过舟暗暗嘲笑,订婚了又如何呢,只要喻萧衡不喜欢,订婚不过就是一个名头,按照他的哥哥的性格,身边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早晚是要解除婚约的,如今最起码自己在喻萧衡心里还是不同的,他已经赢了林将行,赢了喻笙秋,总有一日能再赢一次秦浔。 这种安慰很有效,让他可以原谅此刻喻萧衡对他的冷漠。 “我想在家等你,就在你的房子里等你。”过舟重复着。 喻萧衡下意识瞧了眼秦浔,男人脸上看不出情绪一双眼睛却暗沉沉的透不出光,他喉咙一紧,脱口而出的就是拒绝:“我那里没有人照顾你,你跟爸爸他们回去吧。” 过舟僵了下,扮可怜这招没有了用处,纵然再不乐意,他也知道他此刻只能离开。 安静的角落里,只剩下秦浔与喻萧衡两个人。 秦浔抬手整理着喻萧衡的领口,指腹按在伤口上,喻萧衡缩了缩脖子,他有种秦浔下一刻也要亲上来的感觉,他干笑了两声,得到轻轻的抬眼对视。 “破皮了。”秦浔说。 喻萧衡眉头一跳,伸手拢住那里。 “要记得上药。”秦浔依旧盯着那里,翩翩风度全都喂了狗,只执着又固执地盯着不放。 这种状态维持了几瞬,秦浔先回过神,骨节分明的大掌捏住那一枚小小的纽扣,动作细致地扣上,又讲凌乱的领带重新打了个漂亮的结,一手拦住喻萧衡的腰说:“走吧。” 重新出现在人群之中的两位主角再一次吸引了所有目光。 有人时不时就要朝林将行脸上长长的红痕看过去,再瞧一瞧秦浔的头,似乎在看上面顶了多少只绿帽。 秦父和秦母对视一眼,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无奈。 一旁站立的晋随和顾长汀眼神复杂。 大概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为何秦浔能拔得头筹,一场坠海的戏成功让秦浔混上了主角团。 “阿随也认识那孩子吗?”秦母察觉到他的视线,轻声问道。 比起自己的儿子,她和秦父更加喜欢这位他们看着长大的晋随。 晋随垂下眼,说:“认识。” 他可是喊了人家几个月的宝贝,甚至连喻萧衡和秦浔之间也有不少他的助力,尽管这并非他所愿。 他轻咳一声,整理好面上表情,抬了抬酒杯,只是眼睛依旧管不住地落在喻萧衡脸上。 不过这种注视并不惹人注视,晋随敢说在场的人有百分之九十都在看喻萧衡,尤其那位顾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喜欢喻萧衡一般,表情变来变去,简直能上台表演变脸了。 晋随轻嗤一声,这种表情简直就是表演给瞎子看,的确就连他也实在是不甘心,很想知道如果他当众喊喻萧衡一声“宝贝”,那这位新晋未婚夫秦浔会是什么表情。 秦浔似乎察觉到他想法,森然的目光与他对视,不知是在介绍,还是在向周围惦记着他未婚夫的男人们宣告:“各位,这是我的未婚妻子,麻烦大家收一收自己的眼睛。” 蹭地一声,看热闹的人不自觉转开目光。 还盯着看的那几个皆是熟人,脸上表情也如出一辙,皆是对他的不屑。 见一见父母似乎是他带走寻找喻萧衡的借口,遥遥一眼,他便侧目看向身侧的人,说:“我和我的未婚妻子还有事,祝各位今晚过得愉快。” 未婚妻子和愉快二词让喻萧衡轻笑出声,暗戳戳地宣告是这位秦先生的特色,他扬起脸,在秦浔脸侧印下一吻,似是对那句话的回应。 秦浔慢半拍地愣愣触碰被亲吻的地方,直至离开后才小声说:“这是我乖乖配合的奖励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喻萧衡说。 “那我可以再多索要一些吗,亲吻脸颊的奖励有些太少。”秦浔直白的说,他已经盯紧了喻萧衡的唇,若不是周围人太多,他不愿意被别人瞧见喻萧衡的情态,他大概在刚才就直接亲了下去,争夺掉喻萧衡嘴中的空气,让他脸上呈现漂亮的红色,比花房中精心侍弄的桃花还要漂亮。 大发慈悲的喻萧衡好心给他乖乖配合的战友奖励:“可以。” * 寒夜里雨水稀疏,喻萧衡撑伞下车,还未走出几步,忽而听见开出门的声音,回过头,只见车灯照亮雨幕,秦浔就站在车前,雨点滴在肩头,晕出一团团浓黑,眸光穿透雨帘,是欲言又止的纠结。 这幅表情很难让人想象会出现在秦浔的脸上。 喻萧衡回身将伞撑在两人头顶,询问:“有事想和我说?” 这样冷的天气秦浔却热得厉害,一手解开胸前的扣子,任由寒风吹透胸膛:“订婚是为了完成任务吗?” 第109章 他说完便移开了视线,好像在放任喻萧衡说出谎话。 “是。”但在这种事情上,喻萧衡格外的诚实,他点点头,忽然凑近了秦浔,眸光闪动着故意问:“现在秦先生知道了是想和我退婚吗?” 秦浔猛地回头道:“我第一次订婚,目前没有退婚的打算,以后也没有。” 所有的纠结不过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答案如何结果都不会变。 “那晚安,我的未婚夫。”喻萧衡拉开距离,摆了摆手。 秦浔坐在车内看着那道身影逐渐消失,他取下胸前的那枚胸针,指腹从桃花瓣上拂过,特意定制的胸针得到过喻萧衡的一缕视线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他握紧手,闭目仰靠在椅背上,未婚夫这三个字实在好听,尤其从喻萧衡嘴中念出来时简直让人心口发麻。 第63章 秦浔很少去思索未来,在他看来,所有对于还未发生之事的思索都是不必要的,未来不会一成不变,思考不过是在内耗,他只看中当下。 可回去的路上他还是忍不住去想了和喻萧衡的未来。 订婚目前只是口头的约定,有太多无法预料的意外会阻碍到它的正常发展。 travis的鼻子很灵,秦浔刚回到家,travis就凑了过来,大约是闻到他身上陌生的味道躁动地动了动鼻子。 秦浔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安抚它:“你不记得他了吗,亏我还说你喜欢他。” travis听不懂他说的话,蹭来蹭去地绕着他到腿打转。 秦浔听着窗外的雨声,不知在想些什么,忽而蹙起的眉头放松,自顾自地问着身旁的大狗:“你说,我邀请他来和我们一起住,他会同意吗?” 轻抚travis的手停顿,又说:“或者,我们搬到他那里?” 可惜,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话,仅仅通过思考也不能得知喻萧衡是否会同意,常规的逻辑推理无法预测喻萧衡的行为,那个人总是出乎意料的,让人无法琢磨,就如同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喻萧衡对他的想法究竟是什么,喜欢他吗,大约还不到,仅仅只是有好感?秦浔不确定。 雨声渐停,秦浔拍了拍travis的脖子,看着同样躁动不安的大犬,说:“我带你去散散步吧。” 雨后的空气清凉,可以很好地将乱作一团的大脑梳理梳理。 管家惊讶地看着自家先生,平日里,秦浔一回到家就会换好衣服,今天直到现在竟然还穿着一身礼服,甚至这样晚了还准备牵狗出去走走。 他捧着电话上前:“先生,您的父母打来的电话。” 秦浔眉头轻挑,他不喜欢计划被打乱的感觉,抓紧了遛狗的绳索,说:“挂了吧,等明天再说。” 他知道这通电话是因为什么,明天是他给自己规定的回家看望父母的日子,有什么话可以明天再谈。 对了,他还可以邀请喻萧衡一起去。 邀请订婚对象一起回家,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 顾长汀默默注视着远处的那两道身影,他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只眯着双暗紫色的眼睛,把一把奶糖咬的咯吱作响,常吃的这个牌子的糖甜得腻人,糖果碎片粗粝地划过喉咙被他咽下。 喻萧衡越来越近。 明明一眼没有朝这边看过一眼,却知道这里藏着人一般,说:“出来吧,顾总什么时候还多了偷窥的爱好?” 顾长汀现出身形:“我也不知道我的助理这么敏锐。” 喻萧衡抖了下伞,水珠在脚边积了一小滩,他看着竟然自己先到的顾长汀,心想这人大约从他们出来后就跟着出来了,也不知道他跟秦浔的亲吻被瞧见了没。 大约是瞧见了,顾长汀总往他的嘴上偷瞄。 “顾总也是来质问我为什么订婚的?”喻萧衡无意识舔了下唇。 顾长汀摊了摊手,说:“阿衡懂我,不过只是个订婚,还有解除的机会,我只是想问一问阿衡有没有兴趣重新回来做我的助理,没有你在,那群人没一个懂我,让人心烦。” 喻萧衡为他找的借口好笑,又想起曾经为他工作时的难受日子,不自觉皱紧了眉,有些可怜他曾经的同事们,顾长汀不是个好伺候的上司。 “顾总抬举我了,你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比我的工作能力出众?”喻萧衡语气不怎么好。 顾长汀叹了口气,他像是真的就只是来询问这个问题的一般,开始告别,准备离开:“既然阿衡不愿意,那就算了,父亲前几天还提起过你,他一直很喜欢你。” 喻萧衡抬步欲走,闻言又停下说:“那就麻烦帮我向他问个好。” 已经结束了的任务目标,没有再继续接触的必要,他也不想再有什么牵扯,这只会让他现在的任务越发寸步难行。 喻萧衡回到家,透过窗看那辆车的身影,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顾长汀终于离开了。 手机响了一声。 他点开一瞧,是秦浔发来的,邀请他明日去见秦父秦母。 系统任务还没提示完成,大约是因为还没有真正订婚。 他随手回了个“好”字。 * 次日一早,喻萧衡拉开窗帘,习惯性地往下瞧了一眼,他的视力很好,轻而易举地就瞧见秦浔的那一辆车。 他打开手机,没有发来的消息,又看了眼时间,八点十分。 那辆车上落了几片叶子,是小区里那棵不知怎么落叶格外晚的树的叶子,由此可见,秦浔已经等在那里很久。 第110章 喻萧衡眼里闪过笑意,这是一醒来就来找他了? 这也太早了。 他恶作剧地拨打那串号码,又故意去问:“我这么早给你打电话,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秦浔声音平静,某根神经却异常兴奋地跳动。 “那就好。”喻萧衡说着又探了探身,好让视线更加不受阻碍,他嘴角扬着笑意,又问:“那你来接我吗,现在?” 耳边有一瞬的寂静。 喻萧衡忍着笑,手抵在唇边以防自己泄出笑意,他又咳了一声,说:“我现在下楼买些早点,等你过来,我们一起吃早饭?” 楼下的车车窗打开了,秦浔的身影闯入眼帘,喻萧衡终于还是泄出了一声笑意,他实在想拿望远镜瞧一瞧秦浔脸上的表情,在自己一个人时是否依旧那样无波无澜。 一时间,喻萧衡可惜地吸了口气。 “抱歉。”秦浔轻声说:“其实,我已经在你楼下了。” 喻萧衡做惊讶状:“这么早?” “嗯。”秦浔:“昨晚睡得早。” 喻萧衡不再逗他,推开窗,说:“你抬头。” 楼下的人身体僵了一下,听筒之中满是喻萧衡的笑声,大概是真的很开心,笑得让人心口发麻,秦浔抬头,电话被挂断了,一道黑影在朝他招手。 “原来看见我了。”秦浔轻声说,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嘴角已经有了上扬的弧度。 他关上车门,拿起一大早就准备好的花束上楼。 喻萧衡已经等在门边,抱着臂笑眼盈盈地看他:“我故意捉弄你,生不生气?” 秦浔摇头,如果自己的失态能够让喜欢的人高兴,那失态的价值远远比窘迫要高得多,更何况,秦浔也不在乎一时的失态。 他递出花,娇艳的花朵是他亲手培育的,生长过程皆在他的眼底。 “秦浔,你对未婚夫的身份适应很快啊。”喻萧衡看着花说。 第64章 秦浔的感觉却刚好与他相反,他甚至觉得自己还是太慢,太没有情调了些,可惜他自幼情感方面便薄弱得厉害,唯一一次产生爱情还是在喻萧衡身上,又不爱与人交际,也没有一个参考目标。 修剪花枝时,他还在思索喻萧衡会不会不喜欢,又或者觉得太过突然。 不过幸好,喻萧衡看上起很开心。 卡布奇诺玫瑰搭配上尤加利,一个很简单的组合,玫瑰香味浓,连秦浔的身上都染了一层味道,又与喻萧衡身上味道交织,这算不算将自己的味道倾注进他的身体? “想什么呢?好久不说话。”喻萧衡盯着他眼下的青黑色,这哪里是睡得早,大概昨晚都没怎么睡。 “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秦浔说。 喻萧衡并不追问,他并不会养花,找来只花瓶后,就撑着下巴看着秦浔摆弄,出乎意料的,秦浔非常熟练,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在花房,那时的秦浔似乎就在看一本侍弄花草的书? 喻萧衡弯唇:“你要是拿对待花草的态度对待旁人,谁还会说你冷漠。” 秦浔顿了下,没回答,却问道:“你呢?你觉得我太冷漠无趣吗?” 喻萧衡听懂他的意思,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故意不立刻回答,一点一点熬着倾听者的心神,让人恨不得趴在他身上咬着他的脖子逼他说出话,若他是驯鹰人,那一定极为优秀,就算是秦浔也忍不住停下动作,用一双暗色的眼睛盯住他。 “会觉得吗?”甚至,还又追问了一遍。 “嗯——”喻萧衡坏心眼地拉长了声音,然后绽开笑容:“不觉得。” 私下里的自己或许比秦浔更加冷漠无趣,秦浔对他的不同也摆在了明面上,他不介意,也没有资格再去介意。 用过了早餐,室外空气湿哒哒的。 喻萧衡上了车,左右瞧了瞧,问驾驶座上的人:“我还以为你会把travis带来,不是说它想我了吗?” 秦浔启动汽车,神情自若地说:“它不爱出门,所以,你愿意去我家见它吗?家里有很多客房。” 暗戳戳的同居邀请。 喻萧衡挑了下眉,这无疑更加方便他去做任务,一时之间似乎没有理由去拒绝,他点着唇同意。 秦家的老宅子是淮岷有名的一片小区,喻萧衡曾听说晋随的家也在这边,或许这就是这两个人会相识的原由。 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在瞧见晋随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喻萧衡还是忍不住惊讶。 他侧头看向秦浔,秦浔淡淡与他回望。 没有宴会上的光彩夺目,穿着一身休闲装的夫妻对视一眼,惊讶于秦浔竟然把人带回家了,又忙不迭地客套应对。 “爸妈,关于订婚的事,你们的意见是什么?”秦浔坐在沙发上,比起家人,他的态度更像是合作伙伴,嘴上客气,实际却不容拒绝。 落地窗外雨水淅淅沥沥,石板路上淋了一层水光,喻萧衡一时有些出神。 他想起上一世自己的母亲,他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幼时并不理解为什么母亲要离婚,为什么总是那么累,为什么总是不够关心他爱他。 直至年龄渐大,才终于从那些细节看出爱意。 说来好笑,母亲性格和秦浔有些像,都是不爱说话只靠行动的那一类人。 他还没带过男朋友给母亲看一看。 第111章 他鼻子开始发酸,笑了笑盖住情绪,按住秦浔的手,说:“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太突然了。” 桌上热茶蒸腾出白色雾气,秦父秦母接是轻声细语,与雨声相和,温馨得像是误入了一场梦。 “阿浔,可以请你帮我把房间里的那个盒子拿过来吗?”秦母忽然说。 秦浔点头,起身离开。 经过茶室,晋随靠在门边看着远处正在喝茶的喻萧衡忽然说,手指在裤袋中反复摩挲着,皱紧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你赢了。” 秦浔停住脚步,并未回头,声音冷冷响起:“没有什么输赢。” “总是作为赢家的你自然可以潇洒地说出这句话。”晋随嗤声道。 “以真心换真心,只想着输赢的人也没资格去说这句话。” 晋随愣了下,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远,他笑了一声,对于喻萧衡的感情,他自己都说不清有多少是出于对秦浔的竞争意识,他以为秦浔同样如此,向来放在一起比较的两个人共同喜欢一个人,那自然得分出个胜负来,争抢的对象都已经不重要了。 但是,以真心换真心? 晋随要笑出声,秦浔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天底下没有人比他更不适合说这句话。 打火机开开合合。 他咬着烟蒂,记起在过去许多时候秦浔赢过他时也是这种没有情绪波动的模样,对于胜负的执着大概只有他一个人。 抿湿的烟蒂怎么点都点不着,打火机像是失了控,火苗乱窜,就是不按照他想的方向去。 晋随狠狠扔掉烟。 远处喻萧衡与秦浔父母逐渐熟悉,这是一对很和善的夫妻,虽然与秦浔透着股莫名其妙的生疏,但对于喻萧衡竟然很热情,几句话下来秦母已经拉着他的手问他爱吃什么了。 喻萧衡不擅长这种场合,除去自己的亲生母亲之外,他是不太懂和长辈相处的,克制地又说了几句话,以找秦浔的借口终于脱身。 刚转过拐角,一只手突然将他扯进房间。 绵绵阴雨的天气下,这间光线不好的房间视野昏暗,房门咔哒一声关闭,喻萧衡被抵着,后背靠在门板上,愣神之后才从昏昏沉沉的光中认出晋随的面容。 丝丝缕缕的烟味冲进他的鼻尖。 喻萧衡拧了拧眉:“晋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宝贝,你和他什么时候成了可以订婚的关系?”晋随压在他身上,入目的是喻萧衡微红的脸颊,刚刚的一通反省都成了笑话,他在意胜负,但也在意能否得到这个人。 毕竟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把人拉进空房间,还要说上这么一句酸不溜秋的话。 他迫不及待想要得到答案,想知道秦浔有哪里比得上他,比得上另外那几个人。 喻萧衡却避而不答:“宝贝这个词是不是不太方便?”脑后有响起的脚步声,他侧过脸,贴在门上的耳朵听见越来越近的声音,大约是秦浔,他记得秦浔换了一双拖鞋。 局面越发有趣起来。 压在身前的晋随也顿住了,但很快弯起一边的唇,压低声音说:“你说阿浔要是看见他的未婚夫被我压在身下会是什么反应?” 喻萧衡手反撑着门板,秦浔大约猜到他在这间房间了,抬眼看着晋随兴奋地发红的脸,说:“大概不会像你那样兴奋得要命,他没有绿帽癖。” 言下之意,便是晋随有。 “叔叔阿姨知道我和你的事还会同意你们的订婚吗?”晋随的话不戴一点威胁,就像是单纯好奇喻萧衡的反应。 喻萧衡扯扯唇反问:“你觉得秦浔是会在意父母态度的人?” 说到这里,就连晋随也不由得佩服秦浔,能完全不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他只见过秦浔一个,戴着手铐颈圈这种情趣用品还能面不改色接待他的更是只有秦浔能做的出,他眯了眯眼睛,忽然知道了秦浔为何能在那样多人之中拔得头筹,眼前这个人无疑和他一样有着恶趣味,除了秦浔,谁能这么直白地跟他玩这些游戏? 门被敲响。 秦浔声音平静:“萧衡,你在里面吗?” 这间房很小,只要一打开门,里面就一览无余。 他垂眼,只见喻萧衡一脸兴味地在观察他的反应。 此刻进退两难的场面到底有几分是喻萧衡在有意配合? 神经末梢都在兴奋地跳动,晋随两只眼睛都发红,呼吸在过于刺激的场景下变得粗重,耳边是喻萧衡清浅的呼吸,一门之隔的有着未婚夫名分的秦浔就站在那里,目光被门板阻隔,若是他的动静大点,秦浔会听见吗? 喻萧衡的确很能看破人心,尤其是阴暗的人心。 “阿随,你敢动我吗?”他口中吐露久违的称呼,上扬的眉眼带着兴味,又得意洋洋得让人想真的把他压在身下好好欺负一顿让他见识见识厉害才好。 晋随心痒得厉害,冰凉的指尖点在他的喉结处,冰得他小腹紧缩。 “你不敢。”喻萧衡给出了结论。 晋随眯起眼,火气从胸口涌出,想让他瞧瞧厉害,谁知门外秦母声音突然响起:“阿浔,你怎么站在这,看见阿随了吗,这孩子也不知道去哪了。” “没有,我找一找他。”秦浔说。 一道轻柔的脚步声离去,喻萧衡抬眼,他踢向晋随的鞋尖,笑:“阿姨在找你呢。” 第112章 一时之间,晋随的禁锢松动,再一回神,喻萧衡已经握上门把手,朝他扬了扬嘴角,张合的唇形是几个字的形状:胆小鬼。 门再次关起,阴暗的房间一如他的内心,明明不屑一顾却忍不住附耳倾听那对“夫夫”的对话。 “脸怎么这么红?”秦浔问。 喻萧衡用手背试了试,的确烫得厉害,他眼尾瞥向紧闭的房门:“被某个爱躲起来的小东西给吓到了。” 第65章 他毫不掩饰房间之内还有另外一个男人,这让一门之隔的晋随心都要跳出来,他揉了揉贴在门上被凉到的耳朵,忽而嗤笑出声,任何一个人瞧见此刻的他都会认为他有病吧,还病得不轻。 心里这样想着,晋随动作却不见丝毫犹豫,甚至贴得越发近,试图让呼吸声都进入耳孔。 门外,秦浔眯起眼,手指贴在喻萧衡的脸上,像是忍气吞声的人夫:“不是生病了就好。” 喻萧衡装作看不见他眼底的暗色:“阿姨让你拿什么了?” 秦浔已经将盒子递给秦母,他回忆说:“大约是某种传家宝。” 喻萧衡心想,果然如此,他和秦浔心知肚明订婚甚至后面的结婚都只是因为他的任务,他自己更是不知道有没有假戏真做的可能,这件事一但涉及到双方家庭,不确定也得成为确定。 他瞥了眼门,探了探身子,近乎趴在秦浔耳边小声说:“你和你妈妈说我不能收。” 秦浔眼中有暗色闪过,他捏住喻萧衡的手问:“为什么不能收?” 喻萧衡轻啧一声,被他瞪了一眼的男人脸上未显露分毫情绪,装模作样的本事修炼到了极致,他咬牙贴在他的耳边:“你知道的。” 秦浔沉默不语。 喻萧衡捏那只耳朵上的软肉,无奈说:“你非要我说出口吗,秦浔,等我们分开了你和其他人在一起,那东西留在我这里过你就不会后悔?” 秦浔耳朵尖开始发热,薄唇张合:“我只知道我答应你,现在的我会后悔。” 他顿了下,补充说:“也不会有其他人。” 喻萧衡没了办法,秦浔却紧追不放:“你就那么想和我结束?还没开始就想着分开的事。” 喻萧衡心道自己只是说出事实,还是一个有着很大可能会发生的事实。 他太了解自己了,有系统的存在他就不可能会和秦浔产生感情,没有系统……他反倒说不准。 他的沉默被秦浔收进眼底,钳住他的力道越发用力,秦浔触及到喻萧衡的目光,却只是垂了垂眼,颇有一种装死的感觉:“我劝不动她,所以你别想了。” 若是喻萧衡没有瞧见他和父母之间的相处,还会相信这话,可分明这一家人是秦浔做主导,秦浔根本就是找个借口敷衍他,还是没有用心的借口。 喻萧衡也不再纠结,抿唇:“那我们走吧。” 两人说着话,门内突然有一道声响,不大不小,刚好能将注意力吸引过去。 喻萧衡暗暗弯唇,门内的人没听见他和秦浔的对话,等急了。 他将手指抵在唇边朝秦浔示意,轻手轻脚地带着人离开,放轻了的脚步声可以确保晋随连一丝动静都听不到,他想知道晋随能在那间狭小昏暗的房间里待多久,只为了脸面以及那一点奇怪的癖好。 两人轻手轻脚走过转角,喻萧衡身体放松勾唇笑道:“我还以为你和他关系很好。” 秦浔眼眸眯起:“只是从小认识罢了。” 喻萧衡觉得手腕有些痒,低头才瞧见自己一直被秦浔拉着,秦浔手掌温度很热,用的力气也大,大概那一处都被勒红。 他转了转手腕,听秦浔问:“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喻萧衡愣了下,抓了抓终于解脱的手腕,他不记得有没有和秦浔说起过,随口回:“你生日那天。” “他是个多情的人,不管对什么都一样,兴趣来的快消失的也快,排队等他回心转意的男人大概能绕碧波湖三圈。”秦浔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远处那扇门的方向,生日那天喻萧衡的闯入让他们相识,没想到也给了晋随认识的机会,实在让人滋味复杂,他垂眸看着喻萧衡那只被抓得发红的手腕,说:“上点药吧。” “没必要。”喻萧衡摆了摆手,从他的语气之中听出了那么一分阴郁,心里又觉得好笑,这个人连吃醋给情敌使小绊子都是暗戳戳的。 他无声挠了下秦浔的手心,眯起眼,危险又善意地提醒:“秦先生,你没发现你现在对我的情感越来越危险了吗?” “哪里危险?我不觉得。”秦浔歪头,他面无表情做这个动作时着实戳喻萧衡的心。 家里的阿姨已经来提醒开饭了,四处瞧了瞧没看见晋随的身影,还在和秦浔询问是否见过。 “没见到,大约是在洗手间?等会他会自己过来的。”秦浔一本正经地说。 阿姨半信半疑地跟在两人身后离开。 餐厅的落地窗外雨点淅淅沥沥,石板路湿漉漉一片,衬得餐厅越发温暖。 “做的菜要是不合你胃口的话就和阿姨说,下次来换个厨师。”秦母笑着和喻萧衡说话,她习惯性地朝一旁的位置看了看,没瞧见晋随,皱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晋随的声音就响起:“抱歉,我来晚了,今天饭菜好丰盛,萧衡你可要尝尝,秦阿姨家的饭菜味道可好了,小时候我常来蹭饭。” 第113章 他脸上带着水汽,大概是刚洗过,表情自然,没有异样,心态好得吓人,半点看不出红着脸眼睛闪光的模样。 喻萧衡弯唇:“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了。” 话音刚落,秦母招呼着晋随赶快坐下,这一坐,恰好就和喻萧衡面对面,而左手边的位置坐的是秦浔,抬眼低头两个方向各看一人。 秦家的饭桌上并不讲究食不言,只是秦浔并非多话的人,喻萧衡又不熟悉,只听晋随同秦父秦母聊得开心。 白色的山药片黏乎乎地从筷子中掉落,秦浔看过来。 喻萧衡的表情有些僵硬,晋随胆子越来越大了,又或者是因为刚才的原因,一时情绪上头变得无所顾忌,此刻喻萧衡觉得自己的小腿在被轻轻蹭动着。 “尝尝这个?我记得你喜欢吃。”晋随毫不掩饰他与喻萧衡的熟悉。 “好。”喻萧衡下意识看向秦浔,忽然怜惜之情油然而生,这幅场景像极了前世他看过的某些带点颜色的文中才会出现的剧情,滥情的“妻子”,老实的“丈夫”,以及胆大无所顾忌的偷情对象。 那种小说中的主角是如何应对的?喻萧衡戳着筷子想,好像是要蹭回去,然后爬进桌下再做些不可描述的动作。 喻萧衡眯起眼,忽然有了些兴趣,就像想知道晋随会在房间里偷听多久一样,他也想知道晋随会做到哪一步。 身边秦浔浅浅抿了口酒,湿润的薄唇抿起,他好像瞧出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现。 喻萧衡夹了一块排骨放在他的碗里,与此同时轻轻踢了下坐在对面男人的小腿。 力道掌控得足够好,让人分不清是在回应还是在警告,全凭对面人自己的心思。 很显然晋随觉得这是在回应。 讶然之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紧接着半张脸都红了起来,打理整齐的发丝有几缕垂在眼前,遮住了瞳孔之中兴奋的情绪,他坐正了身体,大口喝了口酒,故技重施地蹭动着喻萧衡的脚腕。 他脸上的红太过明显,以至于连秦母也发现了,她关心问:“阿随你这是喝醉了?那我让阿姨给你做点醒酒汤,喝了也舒服些。” “好,那就麻烦秦阿姨了。”晋随回。 秦母起身离开。 秦父抬了抬眼,拿起一边的酒瓶看了看,疑惑道:“这酒度数也不高,以你平日里的酒量应该不会喝醉啊。” 喻萧衡扬眉,撑着下巴看戏般看晋随应对,甚至还火上浇油地插嘴道:“是啊,我之前也听说晋大少爷千杯不醉呢,今天这是怎么了?” 秦浔淡淡补充:“千杯不醉谈不上,但这点酒的确难不倒他。” 晋随尴尬地呵呵一笑,但他心态着实好,即便是这个时候,依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可能是太久没喝过了,实不相瞒,我最近一直在戒酒。” “戒酒好,酒这个东西味道虽好,但不能多喝。”秦父说,他收起酒,又说:“我看啊那些地方你也要少去,你现在年轻不觉得什么,等到老了要受罪,身体一空虚下来,多少补药都没用。” “秦叔叔说的对,我也有段时间没去过了。”晋随说话的时候瞧得却是喻萧衡。 喻萧衡并不理他,秦浔说:“坏习惯养成容易更改却难。” 秦父摆摆手:“你别这么说阿随,阿随这个人还是很有毅力的。” 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又说:“我那里有几盒茶叶味道不错,阿随你现在不喝酒了可以尝尝茶,我看味道不比酒差,对身体也好,萧衡也试试,你们这些年轻人都不知道茶叶的好。” 大概也是今天兴致高,竟然一刻也等不得,话一说完起身就走了。 整个餐厅里一时之间竟只剩下他们三人。 气氛不知何时变得微妙,连夹动筷子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见。 喻萧衡感觉到蹭动他脚踝的动作渐停,他抬眼,只见晋随眉眼含着深色,一侧的秦浔也停下了动作,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筷子啪嗒一声清脆落地,喻萧衡暗暗挑了下眉,晋随这是真要来上一出“偷情”戏码? 第66章 窗外雨点转变成大颗,豆子般打在青石板上,餐厅里点着灯,壁炉中跳跃着橘红的火光,喻萧衡放在膝盖上的手被秦浔握住,不轻不重地缓缓摩挲着,像是在把玩心爱的玩偶,又或是抚摸质感温润的暖玉,爱不释手。 此情此景,恶作剧般的偷情戏码居然真的让喻萧衡有了些实感。 他并非一个能心安理得做坏事的人,微妙的愧疚感方一涌起,他就下定决心准备放弃。 这种戏码也没什么趣味。 他并了并腿,试图站起身,谁知手上却传来阻力,他低头一瞧,正是秦浔的那一双手,喻萧衡挣了挣,没挣脱开,他歪着头,在秦浔耳边轻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喜欢?”秦浔声音低沉,特意放轻的声音使得那阵气流喷打在喻萧衡的耳廓,酥痒中带着热意。 喻萧衡觉得自己一定是脸红了,他不自在地挠了挠脸颊,不出所料,温度有些烫。 忽然之间理解了过舟为何那样喜欢咬人,此时此刻,他也有狠狠咬住秦浔手指的冲动,最好下狠力,咬得人痛到求饶,让他知道戏弄自己的代价。 这是戏弄吗?喻萧衡怀疑地盯着秦浔的半边侧脸,灯光没照在秦浔的脸上,显得阴郁沉闷,又带着认真的神色,所以,不是戏弄。 第114章 他咬紧了牙关,挤出话:“秦先生,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个癖好。” 秦浔抬眼,灯光终于照进他眼底了:“只是觉得你很好奇,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以及我也很好奇,所以记得回去后也满足满足我。” 喻萧衡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他就知道,秦浔这人怎么会做亏本的买卖,他跟晋随再怎么演,当着秦浔本人的面,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喻萧衡也不过是好奇想玩一玩。 现在好了,好奇心满足了,但等回去后,就他跟秦浔两个人,到时还不是秦浔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再者,眼前这个男人可不是一个好满足的人。 刚才的愧疚顿时觉得喂了狗。 他一只手撑着脸遮住表情,一只手悄悄掐住秦浔腿上的肉,说:“我可没答应你这个,秦先生注定要失望了。” 秦浔唇角勾了一抹细微的弧度:“他要开始了。” 椅子被拉动的声音响起,喻萧衡忙正了脸,收起全部的情绪,余光中只见秦浔正紧紧盯着落地窗外。 他好奇多看了几眼,究竟是有什么这么让秦浔在意。 看清后,喻萧衡忍不住咳了一声,被擦拭的干净的窗子隐隐可以瞧见几抹倒影,视角竟然比直接看还要好。 这是预谋已久!秦浔一定从发现他在想那些的时候就想好了。 餐桌之下,脚腕被一只手抓住,虎口贴着脚踝磨了又磨,抓着他的那只手力道重了重。 喻萧衡忽然就想到了“自作自受”这四个字。 他弯唇,抬起脚腕,好不容易抓住他的人却不放过他了,抛开秦浔的那番话不说,还真像极了小说中的场景。 不过小说中大抵会做的更过分些,而他们便到此结束了。 让阿姨做醒酒汤的秦母刚一回来就见餐桌前少了一半的人,她疑惑地问:“你爸爸跟阿随人呢?” 秦浔还未回答,桌下率先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与此同时,喻萧衡觉得有双手顺着自己的裤脚向上摸去,小腿肚被冰凉的手指擦拭过,又轻又快,还带着痒。 “嘶——”喻萧衡忍不住泄出声。 “萧衡这是怎么了?”秦母关心地看过来,还自己找了个理由:“是菜做的太辣了吗?” “是有些辣。”喻萧衡回。 身边的秦浔眯起眼,桌下一双长腿动了动,他和喻萧衡坐的很近,动作间大腿外侧会蹭过喻萧衡的腿,以至于仅仅通过这一点动静也能猜出他在做些什么。 撞击的闷响声从桌下响起,紧接着是晋随执着筷子从桌下钻出。 “阿随你这是?”秦母被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喻萧衡瞥了眼依旧镇定自若的秦浔,又瞧了眼晋随袖口处可疑的污渍,心里觉得好笑,说要继续的人明明是他自己,现在吃醋默默报复的也是他自己,趁着晋随和秦母说话,他贴在秦浔耳边,小声说:“不是秦先生自己同意的吗,怎么还踢人呢?” 秦浔低咳一声,偏着头看向远处,他承认自己太高估自己了,他的占有欲比他想象的要强得多,根本不存在冷静旁观。 喻萧衡揪着他的袖子故意说:“踢人这种报复是不是太幼稚了,只有小朋友才会这么做吧?” 秦浔回头:“但很有效不是吗?” 喻萧衡摇头失笑,这种幼稚并不让人厌烦,反倒有几分可爱。 他想的出神,等再回神时竟直直对上晋随暗含深意的眼睛,莫名的,这时的晋随竟然有一两分像秦浔,大约是从小一起长大互相影响的原因。 但和秦浔相比,晋随无疑要好懂许多。 他猜出了自己同秦浔的交谈内容。 喻萧衡非但不觉得不自在,反倒扬了扬眉,眼波流转间举起酒杯朝他晃了晃,肆无忌惮的样子让人心痒:“晋先生,你袖口的灰尘还在,不拍一拍吗?” 晋随舔了下牙关,修长的身体都紧绷到了极点,情绪在身体里举行着烟火晚会,丝毫不顾及他这个主人的感受。 他大概真是贱,像个猴一样被喻萧衡戏耍,他非但没有觉得愤怒,反倒兴致更加高昂。 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什么隐藏癖好。 袖口的灰拍开,一顿饭在秦父回来后进入到尾声。 桌上的饭菜换成了水果点心,外加一壶秦父非要露一手的茶。 茶香清雅,喻萧衡动了动鼻尖,这个味道他常在秦浔身上闻到,这一家人关系差,喜好却一致。 藏了许久的盒子终于被打开,大约是从前没想到秦浔带回家的是个男孩子,里面是一对玉镯,玉色翠绿,莹润剔透。 喻萧衡戴上竟然刚好,因为肤色白,一只手像极了美人画中的模样。 秦浔说:“很合适。” “戴上可就取不下来了。”喻萧衡斜了他一眼,明知秦浔会是什么反应,他还偏要去问,像是高贵的小猫咪试探仆人的心意。 秦浔给了令他满意的反应:“你戴着很好看,没有必要取下,还是说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必须要取的事?” 一直在一旁默默注视的晋随忽然开口:“那可说不定,玉娇气,他戴上做事都不方便,还得想着镯子会不会碎。” 喻萧衡和秦浔还没给出反应,秦母先皱眉反驳:“不能这样想,磕了碰了那是没办法的事,碎了就再换一个就是。” 第115章 晋随耸了下肩,他盯着喻萧衡的手腕,一个并不瘦弱的男人戴镯子在他的认知中是有些奇怪的,可喻萧衡戴着却格外好看,只可惜这镯子意义太惹人烦,他大拇指按着茶杯摩挲,思绪早跑到喻萧衡还戴什么会很好看上了。 他见过的款式全被他回想了个遍,又开始思索朋友圈里谁比较懂珠宝这一行,想个没完没了,直到思绪被秦父一句话打断。 秦父忽然看向秦浔:“既然决定订婚,那订婚的日子想好了吗?” 秦浔放下筷子,还未说话,喻萧衡忽然在桌下按了按他的大腿,他不动声色地止住话。 耳边系统完成任务的提示音终于姗姗来迟地响起。 一个任务的完成标志着下一阶段的即将到来,他没猜错的话下一阶段就是结婚,喻萧衡没有长期扮演一个剧本角色的想法,他想尽快结束,想主动推进剧情的发展。 他唇角微扬,与秦浔的目光对视,声音坚定带着笑意:“我们不准备办订婚宴,想直接结婚。” 这番话若是放在某些家庭中说出是不讨人喜欢的,但秦父秦母显然不是一般人,秦母甚至面露喜色,看得出她已经竭力控制。 在她的角度里,自己看上去要孤单一辈子且性格古怪的儿子忽然之间有了结婚了对象,性格还被影响而变的正常,不管结婚对象是真心爱他,还是有什么目的,这都是一件喜事。 喻萧衡不仅是她未来的家人,更是他们一家的恩人。 她连连说好,很久之后才想起还未见过喻萧衡的父母,结婚这种大事得两家人一起商量才行。 又确定了拜访时间,终于在夜色即将来临之际将人放走。 本打算要和秦浔说接回travis的事也换了个态度,有喻萧衡在,travis出不了事,她观察过了,秦浔在喻萧衡面前很乖,比他小时候还不懂拒绝时还要乖,简直让她想向喻萧衡请教育儿经验。 看着两人逐渐远离了视野,她终于克制不住地握着自己丈夫的手,语气都变得雀跃:“你说结婚时间定在下个月怎么样?”说着又懊恼地叹气:“我真是高兴地昏了头,万一萧衡父母看不上阿浔怎么办呢。” “这个暂且不提。”秦父安慰自己因为太高兴一时什么都忘了的妻子,喻萧衡父母的名声一般,答应是一定会答应,此刻他只关心另一件事:“你说阿随今天是不是有些奇怪?” 第67章 喻萧衡回了秦浔的家,那栋本该早就见到的房子在各种影响之下,终于还是迎接到他的另一个主人。 travis远远就闻到熟悉的气味,慢悠悠地蹭过来,它还记得喻萧衡,在喻萧衡的腿边绕了几圈又懒洋洋地趴下了。 喻萧衡刻意躲避着秦浔的眼神,不用去猜他都知道秦浔在想些什么,餐桌上贴在耳边的小声话语似响在耳边,喻萧衡故作不知,心道他可没答应,全是秦浔自作主张,自作主张后还后悔了。 他对上秦浔又一次瞧过来的眼神:“别想。” “我只是好奇那种动作能做些什么。”秦浔说。 喻萧衡随口说:“摸?亲?舔?” 每一个字都让秦浔脸色更难看一分。 喻萧衡看的心里好笑,这是真没想到,他安慰:“我说着玩的。” “他对你做到哪一个字了?”秦浔眼尾的肌肉都开始颤抖,每一个字都令他难以接受,他攥着拳,隐隐有发疯的趋势。 是他想的太过片面,只以为在那样的场合之中不过偷偷靠近说几句话,就像是从前喻萧衡对他做的那样。 喻萧衡赶紧哄人,这位秦先生认识越久,也越发不遮掩这种情绪了:“没做什么,只摸了。” “哪里?”秦浔追问,他还记得喻萧衡最后发出了一声轻嘶回想起来简直恨不得把刚开始提议的自己碎尸万段。 “脚踝。”喻萧衡说,见他似乎接受良好,又补充:“还摸了一下小腿,就一下。” 肉眼可见间,秦浔的呼吸粗重了。 喻萧衡不知怎么地心一横把腿伸到秦浔膝上说:“摸吧,补偿你的。” 说完之后自己先别过了头,这算是什么话,补偿?他又没欠下什么,哪里用的上补偿,但说都说了,反悔的事喻萧衡又懒得做。 秦浔当真掀开了他的裤脚,白皙的脚踝骨节明显,喻萧衡咬了下下唇,总觉得这感觉要比在餐桌下时还要怪,莫名地很痒,让他想收回腿。 “接下来呢?”秦浔忽然问。 喻萧衡愣了一下,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什么,心里顿觉又白对他心软了,却还好奇去问:“你真没想到他能做些什么?” 秦浔垂着眼没说话。 喻萧衡一阵无言,他怀疑秦浔是在装傻,又怀疑秦浔是真的不知道,他撑着下巴,两眼认真地紧盯着秦浔,那张斯文感十足的脸上瞧不出什么,只从两眼之中泄露出些许疑惑。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凑近了问:“真不知道啊?” 秦浔任由他动作,深深垂着眼睑:“知道一些,只是没见过。” 这么乖。 喻萧衡现在确认了,虽然的确难以相信一个能那么配合他的男人居然单纯的要命,这个世界上,真还有连小黄书都没看过一眼的人。 阅书无数的喻萧衡玩心大起,他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茶,腕上的玉镯微微向下坠,让他一时还不习惯,足够标志的眼睛只是半垂着就自己带着挑逗。 第116章 让秦浔下意识便要去摸,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样的触碰合情合理不是吗。 秦浔觉得自己越发失控了,他何时有过这样还未反应过来就摸上去的时候,这种感觉让他拧起眉心,可他并不排斥,甚至隐隐享受。 鼓动起来的欲念在没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他的教养告诉他不可以放纵,于是只能隐忍在身体之中,一个劲地去触摸喻萧衡的腕,简直像是在通过这个动作在代替什么。 名叫travis的大狗尾巴摇了又摇,它年龄很大了,什么都见过,即便主人变得不合常理他也毫不意外,叼着玩偶慢悠悠地离开,还不忘用爪子关门。 喻萧衡终于大发善心地询问:“travis走了,秦先生,想看看吗?” 秦浔的嗓子已经发哑,一个字都说得困难:“想。” 喻萧衡翻出手机,这个世界除去乱七八糟的剧情外和他原来的世界很相似,连网站网址都是同一个。 他故意慢悠悠地翻找着,时不时还要抬眼去看秦浔因紧绷而鼓起的肌肉,如果他摸上去,那里会跳动吗?明明什么都还没做,秦浔就已经这样,实在让人害怕真做些什么的时候。 他垂下眼,脑海里突然想起那天秦浔跪在他床边任他作为的模样。 他无声咽了咽唾沫,不敢确定秦浔今天还会不会那么听话。 手上翻找小说的动作僵住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秦先生,那种乱七八糟的小说也没什么看头。” 秦浔握住那只手,他半跪在喻萧衡身前,眯起眼观察:“为什么突然变想法?” 喻萧衡被他那双洞悉的眼神看得头皮一紧,又是这样,明明已经猜到他的想法还要明知故为,这不是故意难为人嘛,他丝毫没发现在这一点上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也许,秦浔都是跟他学习的也说不定。 “看吧看吧。”喻萧衡自暴自弃地说,他还记得前世几本比较喜欢的小说名字,搜索过后,竟然还真的有,他将手机伸在秦浔眼前:“自己拿远点看,不准在我面前。” 这一次得逞的秦浔不再问为什么,只贪恋地捏了捏他的手指,一副研究课题般的表情拿着手机走到了沙发对角处。 喻萧衡没了手机,撑着下巴开始觉得无聊,travis跑得也太快了,不然现在他还能用玩偶逗它。 “travis几岁了?”喻萧衡整个人都瘫在沙发上,像是一团水。 秦浔抬眼:“十二岁。” 对于travis那个体型来说,这是个很大的数字,十二岁的大犬已经开启生命的倒计时。 喻萧衡了然地点点头,不再去问,回答完的秦浔又重新垂下眼帘一丝不苟地看手机。 喻萧衡搔了搔脸,他不常感到害羞,但……自己喜欢的小黄文介绍给别人,还被当众看,总有一种性癖被暴露的感觉。 他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吸引秦浔的注意力。 等秦浔看过来,他指了指唇:“口好干,帮我倒水。” 理所当然地像是秦浔天生就是伺候他的仆人,又或者他天生就该享受所有人的宠爱。 温度刚好的水沾湿了唇,他扯住秦浔欲要离开的袖口:“别看了。”甚至还罕见地加了句似撒娇的:“好不好?” 见秦浔不说话,他翻身坐起,语气变得坏起来:“你看那个眉头皱得那么紧,跟在研究什么似的,我看着心烦。” “那就不看了。”秦浔扣上手机。 喻萧衡错怪他了,他并非是在研究什么,只是一下子骤然接触到那么直白又带着□□的文字,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就用了看工作时的心态。 并且他更为在意的是故事之中的情节:“为什么书中的“我”不像是主角?” 换算一下,那就是喻萧衡和晋随才是一对,而他不过是个可怜又无能的炮灰。 白天那一出他的确是在自讨苦吃,自作自受,自寻烦恼…… 喻萧衡却乐了,捧着他的脸说:“发现啦,我看你下回还装不装大方,我要真喜欢晋随,就你这态度,呵——” 晋随得爽死。 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喻萧衡挑了下眉,盯着秦浔拧起眉说:“书里那些都是写着玩的,不用当真。” “对不起。”秦浔说。 喻萧衡没反应过来他说为什么道歉,只是下意识就回口说:“那咱们一笔勾销,你也别惦记着补偿的事。” “一码归一码。”秦浔淡淡说。 喻萧衡明目张胆地翻了个白眼。 “我当主角?”秦浔说。 喻萧衡没理,心道什么主角,你估计就看了两章,那名角色充其量算个炮友而已,别到时候知道了又跟我反悔,他严重怀疑秦浔做的出这种事。 明明看上去斯文高冷,实际上脸皮比他还要厚。 * 喻萧衡带秦浔回了喻家,临近年关,家里也发了好几条短信,他没有不回去的理由。 一眼看过去一家人坐得整齐,喻萧衡却没瞧见过舟,问了一通都说是没见到,他皱了皱眉,一时难以确定过舟的意思。 直到回了房间拉开窗帘,喻萧衡才弯唇笑了笑。 过舟还在生气。 身侧的秦浔察觉到他的想法,忽然出声:“你想去找他?” “天太冷了,他在外面要冻坏。”喻萧衡解释,最近天气一直不好,明明快到午时,天还灰扑扑的,透露着一股湿冷的气息。 第117章 喻萧衡走到后院,隔着不远的距离,只见过舟站在朦胧雾气之中,背对着,一身黑衣,明知他回来,却躲起来,躲也不躲好,故意站在从他的窗能一眼瞧见的地方。 他一路走来的动静不小,却没半点反应。 喻萧衡踢了提脚边的花盆,朗声说:“过舟,你再装听不见我就走了。” 过舟回过头,几步走到他面前,也不说话,只冷笑着。 “你这是在等我哄你?”喻萧衡问。 过舟沉默,抬眼扫向不远处窗户后面的人影,意思已经分明。 喻萧衡顺着他的视线往那里看,不出意料瞧见了秦浔。 第68章 湿哒哒的空气终于酝酿出几点雨滴,房檐下挂着的冰锥今日过后大约又要延长了,沉默在两人之间徘徊,都在等对方先开口说话。 哄人算是喻萧衡的长项,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过舟此刻想听的话,他想过舟想要的大概也就是这个。 但或许是窗后的那道人影,又或许是不忍心再同过舟继续做无谓的纠缠,总之,他一时没说出口。 过舟的眼睛突然沉寂下去,嘴角讽刺的弧度反倒越来越大,他擦了擦额头上的雨点,说:“你现在连句好听的话都不愿意对我说了。” “你带他来这做什么?商量你那破婚事?” 一连串的话让喻萧衡头痛地按了按额角,过舟是锋利的,不能因为他平日里的听话乖巧就真的认为毫无尖刺,他总是穿一身黑,眉头都喜欢皱得紧紧的,阴郁又苦大仇深,难搞得很。 “我说中了?”过舟步步紧逼,他毫不在意正牌未婚夫秦浔的注视甚至故意让秦浔看得分明。 “你说得对。”喻萧衡点点头,无视过舟更加难看的脸色,又道:“所以不准再闹了,这事不会因为你不同意就算了的。” 过舟垂着眼睫,他的睫毛是喻萧衡见过最为浓密的,一滴雨珠恰好落在眼睫,像是哭出来的一滴泪。 喻萧衡又有些心软了,可怜巴巴的男生太像他从前养过的一条狗,他盯着那滴雨珠:“擦擦脸,我们一起进去。” 男生并不动作,依旧直挺挺地站着:“你帮我擦。” 固执地几头牛都拉不回。 喻萧衡把人从雨线里扯进屋檐,无声叹了口气,过舟忽然搂住他的腰下巴抵在肩膀肩膀上,语气凶狠地说:“喻萧衡,明明你先招惹我的,你一见我就勾引我,你现在遇见其他人了就想要抛开我,门都没有。” 越说越可怜,尾音都带着颤。 耳后的那一小块皮肤被热得发烫,忽然有滴滚烫的水珠滴在上面,顿时如热油进了热锅,呲的一声冒起火花,浑身发麻。 带着节奏感的脚步声响起,喻萧衡顺着声音看过去,秦浔站在门边,然后抬手敲了敲门板。 咚咚两声,让人再无法忽视。 过舟抬起脸,目光刺过去:“没人教你打扰别人说话很不礼貌吗?” 秦浔好似没听见,只看向喻萧衡:“我只是不想我的未婚夫被别人占了便宜。” 那双眼睛一向很有穿透力,喻萧衡顿时觉得自己刚被过舟搂过的腰都发痒,他咳了一声,眨眨眼,装傻地先一步飞快离开。 说什么都理不干净的话还是不说为好,逃避是最好最快的选择。 只剩下两个男人的屋檐下,流淌着无法看见的交锋。 过舟扯了扯嘴角,垂在身侧的手捏得很紧,他输了,喻萧衡一句话都没替他说,他的请求也一个都没有满足,他打量着秦浔,越发觉得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讨厌得厉害。 忽然之间他想起了曾经林将行对他说过的话,那句话改一改说在秦浔身上格外合适。 “你不过就是下一个我,等他觉得没意思了,不想再继续了,你也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抛弃,所以别把自己看的太重,你也没什么不同。” 过舟的肩膀擦过秦浔,少年在自己不喜欢的人面前,总是表现得格外明显,让人分不清究竟此刻的他是真实,还是在喻萧衡面前的他才是真实。 雨越下越大,如断线珠子一般坠落,亮着大大小小的水泡顺着雨水往下流。 秦浔伸手去接雨,刺骨地寒,他微侧头看向喻萧衡房间的方向,永远能轻易调动他情绪的男人冲他招了招手,似乎被雨水溅到,很快又缩了回去。 “被抛弃这种滋味还没尝过,试一试也不错。”秦浔轻声说,他擦拭着指尖,语气越发低沉:“不过还不一定有这个机会。” * 静谧的房间内喻萧衡靠在沙发上,听见敲门声他下意识以为是秦浔:“进来。” 进门的却是喻笙秋,长相精致的少年和过舟一样的年纪,气质却完全不同,大概是扮习惯了天真的乖孩子,即便松下伪装,第一眼给人的感觉也是娇生惯养的小王子。 “哥哥,我以为你的目的是我。”一缕孤魂恰好进入他哥哥的身体里,又热衷于扮演宠爱弟弟的好哥哥形象,那些似是而非的暧昧从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但这么快就结束了? 快得让喻笙秋不甘心,那一点点的甜头被太多太多其他的味道掩盖,让他简直发了疯一般想再次品尝,结果还没尝到,老板告诉他抱歉,我不做你的生意了。 没人还能忍下去吧。 喻萧衡扬了扬眉,他修长的手指点在下巴上,高傲地像是国王向他的臣民宣布新的法令:“曾经是,但现在结束了。” 第118章 喻笙秋半跪在他面前,低头亲吻他放在膝上的手:“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我已经很听你的话了,还是说只有不听话的人才能得到你的关照?” 他说的实在没有道理,事实上在喻萧衡过去的几年里,对于喻笙秋一个人的关照比谁都要多,只是最近才有所冷落。 喻萧衡抽出自己的手指:“阿笙,我不可能喜欢谁。” 喻笙秋眯起眼:“那那个人呢?” 秦浔? 喻萧衡顿了下,抬了抬下巴,斩钉截铁:“不会。” 喻笙秋笑了,笑得前俯后仰,满脸通红,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他等着秦浔也被抛弃的那一天,结婚又如何,喻萧衡又不喜欢他,只要不喜欢,他就还有机会。 这种安慰很有效,半遮半掩的门外站了一道长影,喻笙秋看也不看,就径直离开。 秦浔敲响门,隔着门缝看喻萧衡:“我都听见了。” 喻萧衡做好了他会听见看见的准备,闻言抬抬下巴,等人靠近后,他勾了勾手指:“所以,你要和我解除婚约吗?” “不可能。”秦浔说,到了手的人傻子才会松手。 喻萧衡弯唇,放在他看过的小说中,他简直是典型的渣男反派,不过这刚好合了他近几年一直扮演的人设,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演久了戏演得入了味,上一世时他就是很难出戏的一个人。 “秦先生,那我们可说好了,到时候可不准因此找我麻烦。” 秦浔却没回,还在细声追问:“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吗?” 喻萧衡一阵无言,说真的,秦浔,你现在真的有点恋爱脑了,居然还在想这个问题,说来好巧,他身边各个都是恋爱脑。 秦浔半跪在他的身前,那双足够漂亮的手禁锢着喻萧衡的手,他还在追问:“一点点都没有?” 喻萧衡轻啧一声,秦浔的那张脸实在有诱惑力,尤其是在此刻,是不知道又从哪里学来的可怜相,简直不忍心再说拒绝的话。 喻萧衡盯着他眼尾发红的那片皮肤:“我要说是,你是不是都要哭出来?” 近在咫尺的俊脸越来越近,以至于喻萧衡不得不微仰起头,呼吸落在他的耳边,一团热流划过。 低沉的嗓音响起:“你想看我哭吗,你想的话我可以试试。” 接着才回答了喻萧衡的话:“一点都没有的话我会求你。” “求你喜欢我一点。” 没人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这种卑微放在秦浔身上太过突兀,但也正是这种突兀格外令人着迷,喻萧衡眯起眼,指尖在膝盖上轻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去问:“怎么求?” 话说完,耳边秦浔的呼吸重了些:“你觉得什么样的求人方式更和胃口。” 喻萧衡舔唇,理智稍稍回归:“那秦先生不用这样费心地讨好我了,一点的喜欢还是有的。”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秦浔瞧过去,眼里竟然是明显的不满,这样外露的情绪让喻萧衡失笑,他身体向前一倾,很快地吻了下脸颊,然后笑着接通电话,无声做了个唇形:“稍等我一会,不准打扰我。” “好。”秦浔也回。 电话那头林将行站在喻萧衡住的公寓楼下,听筒削弱了他的情绪:“萧衡你带秦浔回家了?” 显然他是听说了什么。 喻萧衡摸唇,没想到晋随还是个大嘴巴,这么快就传到林将行耳中。 他不过几秒钟的沉默就被心急的林将行视为默认:“你是不是疯了,还是说被姓秦的抓住了什么把柄,你跟他认识才多久就结婚?你就算想随便找个人结婚也该找……我。” 喻萧衡瞥了眼他口中的姓秦的,明明答应好不打扰他的男人现在肆无忌惮地揉着他虎口处的软肉,像是找到了新的乐趣,捏得他手都发软。 喻萧衡咳了一声,秦浔这个人不可信! 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喻萧衡瞪过去。 秦浔问:“疼?” 明目张胆地说,一点音量都没克制,喻萧衡能预料到那边的林将行绝对要炸,他后悔接这个电话了。 喻萧衡一声不吭地挂断手机,看着打扰自己的秦浔一脸无奈:“秦先生,你真不觉得自己现在有什么不对劲吗,我们刚认识时,你可不会这样出尔反尔。” 到底是谁把秦浔给教坏了。 喻萧衡摸了摸鼻子,忽然有些心虚,很快又理直气壮地说:“你答应我的事都做不到。” “那是不是该有点惩罚?”秦浔接上他的话。 喻萧衡睁圆了眼睛,指着秦浔的手点来点去也没说出话,秦浔,到底是从哪学来的,真的没救了。 喻萧衡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错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秦阿姨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你就不怕我说出去你一个上市集团的总经理跪在地上一脸无赖的要惩罚?” 秦浔半垂着眼:“那你给吗?” “不给!”喻萧衡被气笑。 第69章 公寓外,林将行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垂着,细雨淋湿了他眼前的碎发,长睫下浓黑的瞳孔也染着湿亮的色彩。 彻彻底底地结束了。 林将行走进雨中,刺骨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将领口弄湿了一大片,他像是感觉不到冷一般任由雨水重刷,慢悠悠地还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 第119章 突然被遗忘的烟瘾翻涌上来。 打火机拨了又拨也没成功点燃,烟头先被浸湿了,他有些烦躁地继续点着打火机,啪嗒啪嗒地跟着他的脚步不停响。 “林董,喻先生说什么了?”明钰降下窗,露出弯着唇的半张脸。 重新拥有记忆的明钰再一次成了林将行的助理。 林将行上了车后依旧一声不吭,车内的热气在敞着的窗下逐渐跑走,他拧着眉,浑身上下萦绕着被抛弃无家可归的可怜感。 打火机终于成功燃起火苗,潮湿的香烟味道奇怪,林将行像是没有发现一样猛地吸了一口,几年没有尝到的味道变得呛人,连动作都开始生疏,像是他跟喻萧衡,过去了那个时间点,就回不到从前。 明钰闻着那并不好的烟味,轻声叹息:“看来喻先生和秦总过得很甜蜜。” “你找死?”林将行抬眼,锋利的眼神与明钰在镜中对视。 “我只是为董事长感觉可惜,明明你和喻先生最早认识,连我都听说过不少你们之间的事呢。”明钰缓缓说,他身上很少有面对上司的感觉,很多时候只看状态甚至是他在主导。 林将行苦笑一声:“有什么用?” “秦总和喻先生认识了不过三个月,关系再好又能深厚到哪里去呢,比不上你们。”明钰说。 林将行按灭烟头,半垂着眼似乎是在思索明钰口中的话,只可惜说了一半的人不再开口了,那样一口明显的鱼饵他也咬了下去:“继续说下去。” 明钰问:“董事长你比我了解喻先生,你觉得喻先生是个很长情的人吗?” 林将行豁然开朗,是啊结婚算什么,喻萧衡的性格就不会被婚姻绑住,到时离婚也好继续耗着也罢,只要他想,身边总会再有一个空出来的位置。 “况且,喻先生和秦总结婚也是有苦衷的,不得已而产生的婚姻总有结束的那一天。”明钰的声音很轻柔,末了他扶了扶眼镜,唇角勾起:“难道喻先生没跟你提过吗。” 林将行升上车窗,语气凌厉:“他跟你说了?” “是啊。”明钰脸上笑意更甚,原来鱼饵之后的鱼钩长得是这个样子。 林将行被他的话刺激到,下意识就想出言讽刺,又突然回过神,大概是脸上冰冷的雨水让他保持了冷静:“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说得斩钉截铁。 明钰握紧了方向盘,这大概是无法辩驳的事实,但凡受到喻萧衡格外关注的,无一例外身上总带着点家养的野兽气息,或者说带着点狗味。 明钰和那个字毫不相关。 不过,口味总会变,再者演戏自己总是会的,他耸了下肩,启动车后,声线自然地问:“回白桦公馆还是?” “白桦公馆。”林将行轻嗤一声。 * 过了立春,天气忽然暖了,有了阳光,时间好像都变快了,今年的除夕来得很晚,作为过舟回到喻家的第一个新年,喻家装扮得格外喜庆。 电视机里放着春晚,吃着年夜饭的喻萧衡魂不守舍,太久太久没回自己的家了,上一世每当除夕他都会推掉所有的工作,不论如何都要回家和母亲一起过节。 他死后,母亲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喻萧衡擦了擦唇,餐桌上的话题不知何时落在了他身上,喻父喜气洋洋:“萧衡的婚事有了着落,秦总是个不错的人,我和你妈妈总算可以放心了。” “秦先生的名声可不好。”喻笙秋放下筷子。 过舟比他更甚,唇角泄出一声冷笑,眼睛却一直盯着喻萧衡,紧盯着不放,放肆的目光已经不管别人如何看。 喻萧衡放下餐巾纸,耳边系统声音响起:【剧本《先婚后爱》任务开启: 新年之夜,喻萧衡后悔了,他就不该冲动地提出订婚,他跟秦浔要作为伴侣生活一辈子,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尤其最近这段时间父母看着秦浔的眼神越来越慈爱,让喻萧衡头皮都发麻,得赶紧结束这种关系,他不干了,他要反悔。 年夜饭上,他说出自己的想法,不出意外,父母勃然大怒,你一言我一语之间场面越发控制不住,吵得不可开交,一时上头的喻萧衡跑出了家门。 越想他就越生气,一想到秦浔就更难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通电话打过去。 正吃着年夜饭的秦浔竟然当真出来见他了,喻萧衡心烦意乱,出言讽刺:“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本次任务为次要任务,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任务成功奖励一点生命值,任务失败扣除十点生命值。】 这个年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好在是次要任务可以让他自由发挥,吵架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大过年的,他也懒得吵。 “萧衡现在懂事了,爸爸很欣慰,终于能放心了。”喻父喝了酒,话开始多了起来,他似乎没瞧见自己两个儿子难看的脸色,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围着这件事喋喋不休。 喻萧衡小幅度的摇摇头,有些好笑:“爸,你少喝些酒,妈也是。” “放心吧,我跟你爸啊酒量好,倒是你,我记得你之前酒量也不错,怎么今天才喝了这一点脸就红了?”喻母说。 喻萧衡酒量向来不好,又不喜欢酒精,总是一碰脸就红,醉倒是还没醉。 喻母已经又换了个话题:“除夕夜,阿衡可以给秦先生打个电话,一起出去玩玩也不错。” 第120章 喻萧衡一手撑在下巴,闻言眼里带笑,说:“好啊。” “妈,大过年的有你这样把人往外赶的吗?”喻笙秋说。 年夜饭进入了尾声,喻父放下筷子目光严厉:“阿笙,等会你来我书房一趟,我有话想跟你说,对了,小舟也是。” * 喻萧衡靠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大朵的烟花,有人在身后站定,不用回头去看都知道会是谁:“爸不是让你去书房?” 过舟忍受不住地踢了下沙发底座:“你现在是要给他打电话吗?” 喻萧衡回头:“是啊,你想听?” 过舟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他,意思不言而喻。 “想听也来不及了,来喊你了。”喻萧衡抬了抬下巴。 门外喻母没找到过舟,下意识就来喻萧衡的房间找,看见过舟的那一下,她忽然知道丈夫为什么突然要把两个人喊进书房了。 重新只剩下一个人的房间静谧极了,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暗柔和的光线落在喻萧衡脸上,他翻出手机,电话还没播过去,手机先一步响了。 “除夕快乐。”秦浔说。 喻萧衡:“刚要和你打电话你就打过来了,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算。”秦浔直接认下。 喻萧衡扣了扣沙发,两腿交叠在一起,声音懒洋洋的:“我去找你呗,你现在是在家还是哪里?” 手机中的焰火声让喻萧衡无法确认,他总觉得秦浔是在室外,但除夕夜,依照秦浔的性格大约是不会出门的。 秦浔抿起唇,唇角上扬起弧度,他看着四周大片的白桦树,柔和的路灯下柏油马路都闪着光,冲动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身上,可他自己竟然到此时才发现。 “先别说话。”喻萧衡在他呼吸声中捕捉到什么。 “好。”秦浔说。 喻萧衡失笑:“我知道你在哪了,等着我。” 说完也不等秦浔回答,他就这么直接地挂断了电话,一点猜错的担心都没有,直奔目的地而去。 寒凉的风吹去脸上的热意,红晕却一时半会消散不去,喻萧衡裹紧身上的外套,焰火声在耳边响个不停,他不出意外地在家门边瞧见熟悉的车。 喻萧衡放缓了脚步,静悄悄地来到驾驶座的车窗处,弯腰观察着秦浔。 闭着眼的男人在想什么值得深思的大事,几秒钟后睁开温和的眼,然后被车窗外的喻萧衡吓了一跳。 他下了车:“抱歉,我以为见到你要晚上一点。”所以他忍不住一遍遍回味那通迅速的对话。 “我跑来的。”喻萧衡呼吸还未彻底平息。 “看出来了。”秦浔看着他敞开的衣服,丝丝缕缕的甜意在心口蔓延,像是吃了一大罐的糖果,头脑发昏又觉得幸福。 冲动的人不止他一个。 秦浔将人拉进车,小心地碰了碰喻萧衡的脸:“你喝醉了?” “只喝了一点。”喻萧衡扣上安全带,将整个人放松地靠在座位上:“秦先生说个目的地吧,你现在要带我去哪儿?” 书房内的喻父当两个儿子的面拉上窗帘,喻萧衡奔跑的背影却还在两个少年的脑海回荡。 “都看见了吧,想不想去拦他。”喻父看着紧闭的房门以及脸色发白的过舟说:“记住一句话,连自己都没法掌控的人还不配拥有爱情。” 第70章 喻萧衡呼吸逐渐平复,他理了理领口,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半躺着:“秦先生说个目的地吧,你现在要带我去哪儿?” 秦浔看着他那半边如云霞般红润的脸颊,手指可疑地动了动,音色不知怎么变得沙哑:“你想去哪?” “秦先生来找我难道没想好带我去哪里吗?”喻萧衡看他,好像没看出他的不同,还在好奇地问:“秦先生的耳朵怎么红了,是也喝酒了吗?” 秦浔发红的耳朵尖被不甚明亮的光线踱了一层暖色的光边,他神色自然:“没有,只是有些热。” “来找你是一时冲动,还没来得及做好计划。” “冲动——”喻萧衡品位着这个词,他跑来见秦浔何尝不是一种冲动,明明没有人催他,秦浔更不会因为他的晚来而介意,但他还是没有穿好自己的衣服,没有理好自己微乱的发丝,气喘吁吁地来见他。 他轻声问,眼睛移向车外的白桦树上,“如果我不来见你,秦先生岂不是要白跑一趟?” 秦浔极为短暂地停顿一瞬:“打电话听听你的声音已经足够了。” 他本就没想那样多,自作主张地跑来凭借的是冲动,能不能见到面甚至没在他的考虑之中。 “秦先生你这说的好像情话。”喻萧衡心脏跳空了一拍,他捏着秦浔的手指,打趣说:“谁说秦先生是个冷冰冰不冻感情的人,明明很会说讨人开心的话。” 他忽然想揉身旁男人的脸,事实上,他也同样这样做了。 秦浔的脸是有些削瘦的,腮边的两块骨头形状明显,连带着整个下巴的线条都利落干净,单论手感自然比不上那种鼓起的脸颊,但心理上的满足感会在他因疑惑抬高眉骨而蹭动掌心时得到极大的提升。 “去你家,好久没见travis了。”喻萧衡说。 “好。”秦浔沉声回答,忽然凑近压低了身体,挺直的鼻梁几乎要压在喻萧衡的脸侧,在那之前,滚烫的呼吸已经先替他品尝到滋味。 第121章 喻萧衡睫毛一颤,身体不自觉地紧绷。 “看了好久,还是忍不住想摘掉。”秦浔捏着手上的枯枝给他看,很小一截大约是跑来时恰好落在他发间的。 喻萧衡暗暗笑出声,明明有千万种方法可以摘下,秦浔却选择了最惹人遐思的那一种。 这种心机并不让人讨厌。 车内安静流淌的音乐声让他的心跳随之起伏,白桦林在飞速倒退,除夕之夜到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秦浔开车的技术很好,喻萧衡已经睡着了。 忽然大片的烟花燃起,响亮的声音将他吵醒。 秦浔拧眉,加快了行驶的速度,喻萧衡打了个哈欠,身上不知何时盖上的大衣滑落一截,他整理好,整个人都缩在秦浔的衣服下。 “能停车吗,看会烟花。”喻萧衡的鼻尖都是衣服上清淡的香味,很自然的植物清香,他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这口气吸得太猛,以至于咳出声。 秦浔稳稳停好车:“是花房里不小心染上的味道,可惜现在太晚,带你去会影响你休息。” 喻萧衡打了个哈欠,比起花房里直接气味,他更喜欢秦浔身上被染上的这一点。 透过玻璃往外看,艳色火星在天空组成一朵朵花,像极了路边枯树在重新焕发生机, 焰火声稍息,很快又重新响起。 喻萧衡坐直了身体,点评道:“这种好看。” 说完没得到回应,一回头只见秦浔盯着他正出神,视线对上那一刻,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瞥开。 “秦先生,你是在看烟花还是在看我啊?” 答案无需开口说明就已经清晰,秦浔垂着眼眸,喻萧衡跑得太急,又睡了一觉,柔软蓬松的发丝稍显凌乱,刘海遮在眼前,衬得白皙的鼻尖更加挺翘。 他这才一时入了神。 喻萧衡还没忘记他的任务,此刻氛围很好:“秦先生一直这么看我,该不会——” “是喜欢我吧。” 本该出言嘲讽的句子在他嘴中像是在调情。 秦浔的眼神幽深沉静,但鼓动的心跳声暴露出此刻并非表现出的那么平静:“的确很喜欢你。” 喻萧衡舌尖抵住犬齿,顿了下说:“我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看得出秦浔对他的爱意,秦浔表现得太过明显,在他面前近乎换了一个人。 大抵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秦浔这样的一面。 任务提示音在耳边响起,脑海乱作一团的喻萧衡竟想不出该说什么,他能说些什么呢,回应自己的情感还是否决? 否决,他的任务还要怎么做,即便秦浔不在意依旧愿意配合,喻萧衡也觉得难堪,各种意义上的难堪。 回应?喻萧衡能清楚察觉到自己对秦浔并非真的毫无动心,但他更加清楚自己的内心在抵触产生这种情感,任务在身,让他快要分不清这情感是真实还是虚假。 只有彻底成为一个自由人他才能真正明晰。 长久的沉默让秦浔掀起眼睫,指着远处烟花说:“这一种怎么样?” 喻萧衡庆幸秦浔没有追问,秦浔太过聪明,定然从他的沉默中明晰什么,这句问话让气氛不再那么胶着:“颜色很特别。” 不回应,不追问大概是此刻最好的处理方式。 他只跟着系统的任务一步步走,不管其他。 他们没注意这辆车停在一家会所旁,晋随正同三三两两的人喝酒,除夕夜,就是再不听话的小辈也不敢当着长辈们的面从年夜饭桌上逃走,没人愿意讨那个不痛快。 “好久没见到你了,前段时间听说你正追人,怎么样到手了没?” 晋随心情坏得厉害,自己父母和秦浔父母是几十年的交情,秦浔即将结婚,晋随免不得要被自己父母一顿说教。 要是寻常情况,那晋随是毫不在意的,他脸皮厚,说几句玩笑讨的父母开心这事也就过去了。 可偏偏,秦浔结婚对象是喻萧衡。 他要怎么跟父母说,说你宝贝干儿子的老婆是你亲儿子喜欢的人,想让亲儿子结婚,那就得把干儿子老婆给撬过来? 乱七八糟的关系光是想一通他脑子都发晕,说是说不出口,本就失意又挨了顿说教,晋随当场差点维持不住表情。 但年夜饭一结束,他是再待不住了。 林将行也真是废物,不是号称他跟喻萧衡过去有过一段暧昧吗,连半点影响都没产生,看上起还不如喻家的那个亲生儿子。 出来喝酒也是为了解愁,谁知又被问了一通有关喻萧衡的事。 面对这群朋友他就不维持好脸色了,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小丑,追人追的那人成了兄弟老婆,自己还成了那两人的play之一。 他该庆幸这也算参与了吗。 虽然是挺爽,但心理那关还是有点过不去,尤其是被父母那么一说。 当下连酒也喝不下去了,一边在脑子里想着接下来去哪,一边勾起衣服起身就走。 身后几人又喊了几声说些什么,他全当做是耳边风。 已近凌晨,跨年的年轻男女闹得一片欢笑,他光是听着就觉得吵得烦人,也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在包间待太久的原因,他闷得厉害,扯开领口直接踏入夜风之中,准备走走吹吹冷风,兴许能好一点。 走了没多久,瞧见熟悉的车牌号。 第122章 晋随舔了下唇,他的塑料兄弟大过年的也跟他一样跑来消遣,是被喻萧衡给抛弃了? 晋随走上前,直接敲响车窗:“阿浔你这是……” 话没说完,车里另一道身影先一步闯入视线,行吧,小丑还是只有他一个。 借着酒劲,他开始发疯:“开门,今晚到你家借宿一晚。” 第71章 不管不顾的话刚一说出口,晋随便只觉身体一阵放松,大脑都清明不少,夜风从胸膛袭过,冷得他连忙裹紧衣服,看着没有动作的秦浔,又催了一通:“快点,不然你兄弟我就要冻死在外面了。” 不受一丝寒风侵扰的车内暖意融融,烟火还没燃尽,咻咻地尖细声音不停在耳朵响起,然后崩裂出砰砰巨响。 秦浔黑得不见一丝光亮的眼眸缓缓从晋随裸露的胸膛扫过,二人世界被情敌破坏,暧昧氛围荡然无存。 过分凉薄的眼睛也不免多上几分烦躁。 带着柔和暖意的呼吸落在脖间,喻萧衡倾着身体,整个人简直像是趴在秦浔的身上,他降下车窗,脸上带着平和的笑:“晋先生这是无家可归到只能求我们收留?” 又似是才发现旁边是家有名的会所般说:“原来是刚消遣放松回来,除夕之夜晋先生不和家人一起过个团圆年,怎么一个人出来找乐子?” 秦浔抬手碰了碰自己被呼吸浸染得发痒的脖子,夜风灌进车内,他将喻萧衡半披在身上的大衣整理好,说:“坐好,别被风吹到了。” 他一同长大的好友穿着单薄的衣衫在冷风中等他的回复,他却只关心车内的喻萧衡会不会被风吹到。 这话让晋随笑出了声,但换做是他,大抵也不会多给秦浔关心,嘴上却伤心道:“阿浔,你这话让人太伤心了。” 又看着乖乖听话坐回去的喻萧衡:“再怎么说,我们之间起码也算是朋友,还是说你们结婚了,我就和萧衡连朋友也做不得了?” 他下了结论:“那你也太霸道了。” 说完他又暗示性地敲了敲后面的车窗,脸上笑意不减。 这借宿他今晚是去定了,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秦浔给占去了,起码,也得给他分个一星半点才行。 秦浔吃肉,他也得见点汤。 喻萧衡安慰地拍了拍秦浔的手,说:“开门吧,我看他现在不太清醒,别真把他给冻出毛病了。” 等晋随上了车,他旁若无人地跟秦浔咬耳朵,安慰自己受了委屈的未婚夫:“阿浔乖,等回去后我们就不管他了。” 秦浔猛然间抬眼,那一双眼珠像是野兽紧盯住猎物,穿透了夜色:“你喊我什么?” 他无声咽了咽喉咙,声音沙哑:“再喊一遍好不好?” 这样一条把所有獠牙都收起还自愿戴上链子的听话乖狗,该收获他想要的。 “阿浔。”喻萧衡扬眉唇瓣动了动,柔软的声音发出。 他亲密喊过很多人,光是过舟一个人,他就变过许多称呼,过舟,过小舟,小过舟,过小狗,弟弟,宝贝…… 但直到现在,他发现自己似乎就只喊过秦浔“秦先生”。 谈不上生疏也谈不上亲密的称呼,不知怎么的就一直没有变过。 “你喜欢?那以后都这么喊你。”喻萧衡心虚地抿了抿唇,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好像又受了委屈,看来他得多想点称呼了。 秦小浔……听起来似乎不那么顺口。 他还在继续思索着更多,丝毫不曾察觉秦浔眼底隐秘的攻击性,那是一种猛兽在饥饿数日后终于守到一只可口猎物时的眼神,要一击毙命,要撕扯地囫囵吞下,要在填饱肚子后慢慢品味。 喻萧衡忽地想出了一个更好的称呼,他身体抬起,在秦浔的耳边轻声说:“喊你老公,怎么样?” 恰好,烟花一齐燃放,巨响遮盖了喻萧衡的声音。 独一无二的称呼,秦浔是第一个听见,也只有秦浔听见。 已经悄悄变回平日眼神的秦浔,手指在膝盖上轻点,难耐又肯定地说:“我很喜欢,萧衡。” 大概没有词汇能精准形容他此刻的情绪。 躁动地渴望,又满足到充盈。 身后自上了车就没再夺得一丝注意力的晋随拧着眉不满地扣好安全带,喻萧衡和秦浔的对话无法瞒过他的耳朵,只除了烟花响起的那一句没听见,但想来是一句类似于“宝贝”的爱称才能引的秦浔声音如此失常。 他舔了下唇,论称呼,还是他与喻萧衡更亲密些。 借着醉意,他把那一点在心底较量后产生的得意释放出:“宝贝,好久没听你喊我阿随了。” 风流多情的男人大概过去也没想到自己会沦为这个地步。 他从未因感情而受到挫折,他出手利落,抽身也足够迅速,向来只有别人思念他的份。 在喻萧衡身上栽了个跟头,这跟头太大了,连包间里那几个不怎么熟悉的朋友都瞧出他的失意。 “宝贝这个不合适的称呼也很久没听你喊过了,晋随先生今天是要借着醉跟我讨论一番吗。”喻萧衡没看秦浔的眼睛,分明这也是秦浔知道的事,可无端就有些心虚。 他咳了一声:“宝贝这个称呼,我想大概有其他人更想从你这里得到。” 他沉吟片刻,笑说:“不过这个称呼被说的多了,也就不值钱了。” 第123章 比起晋随口中亲密的宝贝,秦浔关于萧衡二字的变化要更加令人动容。 身后的人没了声响,喻萧衡从镜中扫了一眼,那人脸上带着喝酒后的红,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旁秦浔抬手将他不知何时又坠落的大衣整理好,神色淡淡,语气也清浅柔和:“衣服盖好,还想再睡会吗,现在很安静。” 喻萧衡摇摇头,距离秦浔的家已经不远,很快就抵达目的地。 后排座位的晋随早已睡过去,衣服凌乱,满脸通红。 秦浔领着喻萧衡下车。 夜里的温度一降再降,即便只是两步的距离也让喻萧衡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身旁明明直视远方的男人敏锐捕捉到他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又握住他的手,炙热的温度通过那一只手传递给他。 进了屋,热气铺面而来,喻萧衡身体放松:“晋随呢,不管他了?” “我会让人扶他进来的。”秦浔说。 高大的男人身上气息一滞,半垂着眼,盯着紧握的那一双手,仿佛不经意地发问:“你很关心他?” 喻萧衡额角青筋跳动。 他就知道,秦浔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意。 他抿唇忍住笑意反问道:“秦先生,这就算关心了吗,那这么说来,我关心过的人可太多了,让我数数看到底有多少个,也好让秦先生今晚和我一一算过。” 秦浔弯唇,默默地纠正称呼:“阿浔。” 喻萧衡搂住他的脖子,秦浔个子很高,为了视线平视,不得不微微弯身。 “我错啦,阿浔。”喻萧衡说:“真的不是关心,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和他之前的关系,可不能假装不知道硬吃醋啊。” 秦浔移开眼,被说中了心事。 他很清楚喻萧衡和晋随之间什么也没有,或者可以说是晋随剃头担子一头热,他曾不止一次听晋随说起过喻萧衡总是不答应他的邀约,偶尔约出来的那几次几乎次次都有自己在场。 “他喊你宝贝。”秦浔又说,不是在执意要喻萧衡许诺什么,只是这种你来我往让人沉迷。 喻萧衡指腹在他脸侧抵着:“那秦先生是不是也想这么喊?还是说想听我这么喊你?” “你又喊错了。”秦浔却说。 喻萧衡笑得身体发抖,逗秦浔大概是世界上最好玩的事了,待笑意渐消,他松开搂着秦浔的手,说:“好啦宝贝,我们再在这里站下去,你的管家可就要等急了。” 为了不打扰到两人,管家本该路过的身影飞快闪回去,已经等候多时。 等到两人终于离开,他才松了口气,一边暗自想着应该没有发现自己,一边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 谁知自家先生又喊住了他:“晋随在车里睡着了,麻烦把他扶进来。” 天寒地冻,就算是在车里,那么睡一晚上也会出事。 管家暗自心惊,秦浔和喻萧衡看上去明明是在约会,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晋随是怎么掺和进去的,还跟着一起回来了。 晋随先生什么时候成了这么没有眼色的人。 管家感叹着,将睡得昏昏沉沉的人扶进了客房。 次日,晋随醒来后头痛欲裂,看着四周不怎么眼熟的环境,想了许久才终于想起昨夜自己干了什么。 他喝的并不多,不过是借着醉意发泄,但等到酒彻底醒了,到底还是有些尴尬。 身上依旧还是昨夜的那一身,他看了眼天色,已经午时,昨晚一通操作什么也没得到,白费了一番功夫。 管家瞧见醒来的晋随一愣,温声问:“要喝点什么吗?” 晋随摆了摆手,抬头看着秦浔房间的方向,问:“阿浔呢,还没起?” 管家扬起笑容:“先生已经跟喻先生离开了,据说是要和喻先生的父母定下结婚日期。” 他说着忽然瞧见晋随脸色不对:“晋先生,您的表情是不高兴?也是,酒醉后总是要难受一番的” 晋随哪里还听的下去他的话,满脑子都是喻萧衡和秦浔商量结婚的事,他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 喝点汤?他连汤味都没闻到,全被秦浔连吃带喝给扫了个干净。 第72章 玫瑰庄园,是两家人初次见面的场合,喻萧衡并不担心会有什么意外,看着父母们商谈得顺畅,他无声地离开,准备去园里逛一逛。 冬天里的一束暖阳是值得令人珍惜的,喻萧衡坐在秋千上,仰着面任由阳光洒在脸上。 精心侍弄的花草带着清新可人的味道,同样是冬天不可多得的珍惜宝藏。 耳边系统再一次寻找自己的存在感: 【剧本《先婚后爱》任务发布: 喻萧衡看着已经在商量婚事的双方父母,顿觉脑袋都发晕,家里的公司出了不小的问题,用不怎么在意的孩子换得一个靠谱的合作伙伴实在是在合适不过了。 喻萧衡明白这个道理,可那个人偏偏是秦浔,还是他自己挑的,只要一想到以后要跟秦浔朝夕相处,睡在一张床,他就觉得很奇怪。 必须得找个解决办法。 喻萧衡想到了曾听闻的合约婚姻,这实在是再合适他跟秦浔不过了。 想着,他斜了眼静坐着一旁的男人,不动声色地将人拉走。 “结婚这件事,你也是被逼的吧。”喻萧衡上来就直接问。 第124章 秦浔并不言语。 喻萧衡自觉说中,继续道:“既然我们两都是被逼迫,你也不想真和我做对恩爱夫夫,不如结婚前就把所有事情商量好,定下协议,谁也不能反悔。” …… 秦浔看着一条条由喻萧衡定下的条例,眸色暗了暗,就在喻萧衡以为他要不同意的时候,秦浔竟点了头:“就这样办吧。” 本次任务为次要任务,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任务成功奖励一点生命值,任务失败扣除十点生命值。】 协议婚姻,小说中的经典情节,喻萧衡手抵在唇边忍住好笑,他实在没办法将这个情节和自己跟秦浔联系在一起。 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很轻,喻萧衡捕捉到,秦浔问他:“想到了很有趣的事情?” “的确很有趣。”喻萧衡坐在秋千上转头看他:“秦先生有兴趣听听吗?” 秦浔已经走到身侧,正专注看着他,此刻忽然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触碰到喻萧衡的手背,试了试温度,他的肤色要比喻萧衡的深上那么一点,两抹色彩叠加在一起竟然和谐得好看。 喻萧衡瞧见他暗含不满的神色,抿抿发凉的唇,说:“那我们换个地方说,的确有些冷了。” 他眨眨眼,一边坏笑,一边把手伸进了秦浔的衣领:“不过在那之前,秦先生得先帮我捂捂手。” 即便隔着一层柔软的布料,掌下的温度依旧显得那样炙热。 秦浔非但不躲,反倒按紧了那只手,甚至为了让喻萧衡的动作更加方便,还解开身前的扣子,微微弯下了身:“暖和吗?” “暖,手感也不错。”喻萧衡一本正经地点评着。 一双冰得发僵的手很快暖和起来,喻萧衡靠在沙发上,接过秦浔递来的茶,茶香扑鼻,他开始琢磨该如何开始做任务。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却不紧绷。 片刻后,秦浔放下手中杯子,看他:“有什么难事?还是有任务需要我配合?” 喻萧衡惊奇地抬眼看他,他自以为表现得并不明显,不过是沉默了一会:“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今天天气好,柔和的阳光透过窗落进来,连带着他脸上的笑意都变得发亮,让人想起冬日里波光粼粼的湖面。 “是有一件事要麻烦你配合。” 喻萧衡脸上笑容淡了些,嗓音有些低沉,他放下捂手的茶杯,两手自然地垂放在膝上:“协议婚约,秦先生听过吗?” “……”秦浔沉默了一瞬,有情绪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快得连喻萧衡都没捕捉到。 “大概可以猜到它的意思。” 喻萧衡点点头:“那就好。” “我们……是协议婚姻吗?”秦浔微皱着眉,他的眼窝很深,落下的阴影让整张脸添了一分阴霾。 以及一丝可怜。 喻萧衡忍不住出声安慰,他大概天生就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尤其在这种男人还会撒娇卖可怜时就更喜欢了:“只是剧情里是。” 他坐直了身体,拿出副商谈合约的架势:“秦先生,我们可以来谈判了。” “你说。”秦浔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先生谈判时这么好说话吗,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喻萧衡不像是在走剧情,倒像是在和秦浔玩角色扮演。 他还没谈过判,一时起了戏瘾,开始对婚生活争取自己的权利,秦浔是个很不合格的谈判对象,一再退让,丝毫不争取自己的利益。 直到在面对是否分居问题时,他终于展露了几分工作上的强硬态度。 在喻萧衡看来,这种事情可有可无,也可以说,他并不希望再和秦浔多这一层纠缠,这不利于他进行情感上的分割。 并且长久的独自一人已经让他习惯了只有自己的生活,短暂的同居他可以接受,长久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产生厌烦。 但秦浔? 喻萧衡撑着下巴,看着突然换了态度的男人觉得有趣,在外人眼中这个正经冷淡的男人天生便与□□二字分割开来。 他是不好靠近的,连一个眼神都难以得到,没人能想象到他喜欢一个人的样子,也不会有人认为自己会是他的例外。 但此刻—— 秦浔目光一滞,半垂下眼睫,闷声说:“这只是我的意见,最主要的还是看你的想法。” 喻萧衡不动声色地舔了下唇,挑眉道:“那就按我的想法吧。” “好。”秦浔看向窗外。 “你不会不高兴吧?”喻萧衡故意问。 他观察着秦浔的神色,秦浔没说话。 那种落寞的带着伤感的眼神像是一根滚烫的刺,在他心底烙下密密麻麻的刺青。 桌上的茶已经冷了,不再冒着浓稠的白雾,茶香也逐渐淡去,只剩下被窗户分割成块状的阳光还保留着暖意。 喻萧衡不再逗他,他发现秦浔似乎是认真的,并非如他想那般他们默契地说些玩笑话。 也有可能,秦浔知道他是在玩笑,只是,连这一点玩笑话都不愿听见。 这段婚姻像是没有线的风筝,抓不住,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无人知道它会落在哪个方向。 越在意就越揪心。 安全感成了个无法实现的空词。 “抱歉,我是在说笑,今晚秦先生来帮我收拾行李好吗?”喻萧衡认真说,他尽可能地淡化刚才的影响。 第125章 他想如果秦浔一直用那种眼神看他,他大概什么都会答应。 “我知道。”秦浔碰了碰他的手指。 “那我们的谈判到此结束,合作愉快。”喻萧衡说。 “嗯。”秦浔。 完成任务的提示音响起,喻萧衡在心里摇了摇头,他发现比起之前的那些任务,这个剧本简单得像是他跟秦浔的情趣,再来几个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他们离席太久,已经有人来找,喻母笑着说小情侣总是一刻也不能分开,爱黏在一起。 说笑了几句,又将定下的结婚时间说给两人听,询问两人的意见。 农历的五月二十八,据说是一个适合嫁娶的好日子,距离现在还有五个月,刚好也有时间准备。 喻萧衡舌尖顶了顶牙齿,他不喜欢拖这样久,不然可能等到五月二十八后他的后续任务才会开始发布。 纵使任务再简单,他也不想再受制于系统。 他想早点结束,不论到时他和秦浔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他刚想说话,身旁的秦浔像是也察觉到他的想法,出声道:“太晚了。” 他一开口,秦母愣了下,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儿子,似乎没想到会被认为这个日子还赶,从他们得知两人在一起到现在连半月都还没到,按照平常人来算,从恋爱到订婚再到结婚就是两年也算是快的。 她看向喻萧衡:“萧衡的意思呢。” 喻萧衡拧眉想了想,问:“下个月怎么样?” …… “下月惊蛰,万物复苏,我觉得寓意不错。”秦浔附和。 “就是太赶了,怕来不及准备。”秦母思索着说。 秦浔说:“公司就麻烦爸操劳一阵了,我想亲自准备。” 两家人只能又重新商定日期,从下个月中选了个不错的日子。 离席后喻萧衡戳了戳秦浔的后腰,轻声说:“为了结婚,你这是连工作都不要了?秦先生,你知道你这种症状叫什么吗,大家都说这是恋爱脑,得治的。” 秦浔替他围上围巾,喻萧衡穿白色很好看,半张脸被长绒遮盖着,显得有几分可爱:“那喻先生觉得我还能治吗?” 喻萧衡将脸从围巾里探出来:“手给我,我来替你把把脉。” 他搭在秦浔腕上眯起眼,半晌后,说:“秦先生,你已经没救了。” 秦浔笑着反问:“这么严重?” 喻萧衡很少看见他笑,大多数时候只是眼里闪过笑意,像这样的弯唇还是头一次,他稀奇的看了会,去捏秦浔的脸:“我说你没救了,你怎么这么开心,秦先生,你不只是没救了,还病入膏肓啊。” 第73章 不知是认同还是真的觉得有趣,秦浔脸上笑意更甚,他一边细心地替喻萧衡戴上厚实的手套,一边说:“病入膏肓的病人,喻先生还肯要吗?” 喻萧衡盯着他伸手时露出的手腕,那里刚刚还被他测过脉搏,一分钟的脉搏数稍快:“要啊,我是医生,刚好可以照顾你。” “有医生在,那病入膏肓也没什么可怕的。” 秦浔的眼底盛着他的倒影,用浅浅的温柔包裹。 他的瞳色那样深,像是漩涡,吸引了喻萧衡全部的注意力,盯着看,发着愣。 在他回神的那一瞬间,身后有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 “萧衡。” 这道声音局促,带着害怕打扰又忍不住出声的复杂情绪。 长相温润的男人戴着眼镜,手插在口袋中,叫了人却又不知道该不该上前,他像是经历了很艰难的考虑,最终还是走到喻萧衡身边说:“萧衡好久不见。” “苏医生怎么在这里?”喻萧衡认出他,这是他在做顾长汀任务时认识的医生,关系不错,回到淮岷后只见过几次就没再联系。 秦浔在苏今声音响起时就望了过去,除去看喻萧衡时,他的视线总是锋利的,像是收在鞘中的利刃,随时准备展露锋芒。 苏今被那道视线刺得背后发汗,他知道自己骤然出声太过突兀,尤其是在喻萧衡和这个人聊的那样融洽,氛围那样暧昧时出声。 “我听说你要结婚了,是和这位先生吗?”苏今勉强撑起笑容。 他还和曾经的雇主保持着联系,得知这个消息时恍惚了好几日,等收敛好情绪,又觉得自己早该做好准备,毕竟这一天早晚都会来。 比起嫉妒和彰显自己对喻萧衡的爱,他更想看一看那个能和喻萧衡结婚的人长什么样子,性格如何。 如今他见到了。 “是,刚好和你介绍下,我的未婚夫秦浔。”喻萧衡大大方方地说。 苏今愣愣地点头,他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奇怪了,像是不愿意听见这个消息一样,便又补充一句:“你们看上去很配,祝你们长长久久。” “谢谢。”喻萧衡说,身侧一直沉默的秦浔出声问:“我们的婚礼在下月十八日,欢迎苏先生来参加。” 苏今一时有些无措,慢半拍地说:“好,我会的。” 他转身欲走,又像是想起什么欲言又止地停下脚步。 “苏医生有什么想说的吗?”喻萧衡问。 “我是从顾总那里得到的消息,萧衡你也知道顾总他性格偏执,我看他似乎有什么打算。”苏今说。 喻萧衡垂了垂视线:“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第126章 苏今已经离开,喻萧衡侧头看着已经恢复平日表情的秦浔一时有些可惜。 秦浔眉头一挑,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问:“很喜欢?” “秦先生长这么帅,谁会不喜欢?”喻萧衡反问,他吸了吸被冻得发凉的鼻子,拉住男人的胳膊说:“现在,秦先生该帮我收拾行李了。” * 喻萧衡搬到了秦浔那里,与此同时,秦浔开始一日日忙碌起来,婚礼是两个人的大事,喻萧衡刚开始还想跟他一起准备,过了几天后,就有些没兴趣了。 太繁琐,一件接着一件的事需要做,确定婚礼场合,确认流程,确认礼服…… 一些琐碎的事本可以交给其他人去办,然后他们做出选择就好,但偏偏秦浔像是入了迷,连婚礼上用哪种花他都要亲自去管。 喻萧衡觉得要不是时间太赶,用量太多,这个人可能会选择自己种植。 他见过秦浔过去将全部精力投放在花草上的样子,现在像是把对象换成了他。 春节一过,天气回暖,淮岷市气温逐步上升,阴雨也少了。 喻萧衡靠在沙发上看着正挑选婚礼布置的男人,一张张图片从他的指尖划过,速度很快,扫一眼就确认答案,直至他快速划过的动作停顿。 “你看看怎么样?”平板递到喻萧衡眼前。 喻萧衡垂眸看过去,蓝白配色,和定制礼服的色调一致,凭他的眼光看,瞧不出毛病,但要论喜欢也没有多少。 “再看看吧。”他抿了口咖啡,这是他和秦浔态度上的不同,他很少会去非常在意一件事,但秦浔这么在意,他做不到就真的置身事外。 这回两人坐在一起对着平板,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选定了两个人都觉得合适的。 秦浔看着脸上带着明显疲色的喻萧衡按了按眉心:“休息吧。” “不是说礼服做好了,今天需要去试?”喻萧衡转了转发酸的脖子,话一说完,一双手从身后按在他的肩上,秦浔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身后。 有力的指腹按压着酸胀的肌肉,力度刚刚好,皮肤没有任何阻拦地触碰在一起,白皙的肌肤上落下一枚枚浅色指印。 呼吸声就在头顶响起像是助眠的音乐。 喻萧衡闭上眼,发出一声喟叹:“没想到你还会这个,很舒服。” “舒服就好。”秦浔动作不停,他垂着眸,指腹下是柔韧的肌肉触感,喻萧衡并不瘦弱,有着作为年轻男性的好身材,每块肌肉的形状大小都刚刚好。 由于身高原因,他看上去要比秦浔小上一圈。 那一双放在肩头的大掌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禁锢住,这是由于体重差距而产生的。 此刻,他毫无防备地闭着眼,任由薄薄的阳光连同秦浔的呼吸一起落在脸上。 “原来按摩要凑这么近吗?”喻萧衡忽然睁开盛满笑意的眼睛。 “按摩不需要,但是亲吻需要。”秦浔说。 “好吧,我觉得你说的对。”喻萧衡仰头,这个姿势的亲吻他还没尝试过,他的脑袋抵在秦浔的颈窝处,那颗黑色的小痣一闪而过,它长得位置太好,总是随着秦浔的呼吸吞咽起伏,像是拥有生命,在招惹喻萧衡。 喻萧衡忍不住摸上去,凉津津的指腹让秦浔呼吸一滞,随之而涌出的是更加粗重的呼吸,像是浪潮拍打在沙滩上。 喻萧衡不知道那颗小痣是不是也跟着更加剧烈的起伏。 空气变得稀薄粘稠,温度也在缓慢上升。 时间被消磨得飞快。 “叮”地一声很轻的细响。 是礼服那边的负责人发来询问。 被咬红的唇紧紧抿着,什么疲惫早就被抛在了脑后,喻萧衡理了理被弄得凌乱的衣领:“我们去试礼服吧。” “不休息?”秦浔似还在平复,躁动不安地炙热情绪在胸腔内四处冲撞,大约只有喻萧衡能让它平静下来。 “难道秦先生的按摩和亲吻不是在让我放松?”喻萧衡挑了下眉,他盯着秦浔跳动的肌肉,那里一看就绷得很紧:“也是,对秦先生来说,的确不是放松。” “需要我等一等秦先生吗?” 喻萧衡是在故意逗他,但没想到秦浔竟然真的答应下来。 “那稍等我一会。”略显沙哑的声音已经表明他在尽力平复。 喻萧衡弯着唇,他撑着下巴看着秦浔离开,方向是卧室。 大约半个小时后,身上裹了层水汽的男人重新出现在喻萧衡眼前。 喻萧衡凑近闻了闻,没有闻到沐浴露的味道,只有很干净的水汽,还带着点凉意,他拧起眉:“冲的冷水澡?” 秦浔几不可查地顿了下,然后才说:“不冷。” 喻萧衡去握他的手,依旧是平日里的温度,他心里发惊,秦浔体质好得吓人。 定制礼服的店和这里有些距离,照例是秦浔自己开车,和喻萧衡在一起时,他总是不喜欢有其他人打扰。 工作人员已经等候多时,礼服已经准备好。 两人结婚的事已经不是秘密,过快的速度一下子就成了新奇的谈资,工作人员看着迟迟没有去试衣的喻萧衡心中疑惑。 秦浔已经先去了。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落地窗外不知何时多了个男人,林将行。 她想起曾经听说的八卦,说是这位喻先生曾经和林将行关系很好,甚至有些暧昧,同她讲八卦的人还同他小声猜测,认为两人极有可能有过一段,那位她常见的明助理就是林将行按着喻萧衡的模子找的。 第127章 虽说她没看出喻萧衡和明助理的相似之处,但到底还是为现在的情形感到一阵揪心。 正在试衣的秦先生知道这件事吗,一定是知道的吧。 她不由得和其他工作人员对视几眼,生怕等会会出现纠纷。 喻萧衡又接到了一个任务。 【剧本《先婚后爱》任务发布: 秦浔已经先去试礼服,喻萧衡慢了半拍,忽然瞧见不该出现在这的林将行。 他和林将行有过一段感情纠纷,说来好笑,曾经他喜欢林将行时,林将行对他不屑一顾,等他不喜欢了,林将行却对他有点兴趣了。 结婚消息传出去后,林将行还专门打来电话,说什么他要是急着找人,也不必找个相看两厌的人。 喻萧衡看着迎面走来的男人皱了皱眉。 他闪身进了试衣间,谁知换好衣服后,林将行还没离开,正和秦浔说着什么。 想起刚和秦浔吵过的那一架,他气就开始不顺,下意识就帮林将行说话。 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任务成功奖励一点生命值,任务失败扣除十点生命值。】 第74章 喻萧衡一阵无言,半晌后他注意到工作人员看过来的小心眼神,笑了笑,径直前往试衣间。 落地窗外,被阳光包裹的林将行也发现了喻萧衡,对视不过一瞬,又被飞快地躲开。 他心脏酸软,指腹按压在手机背部一下下摩挲,终于还是决心去找。 他可以猜到喻萧衡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身边大约还有着秦浔,他们来试结婚礼服,他走上前,是打扰,也是不自量力地自寻烦恼。 可脚步已经不听使唤。 耀眼的灯光让珠宝折射出刺人的光芒,等他走进时,喻萧衡已经不在,他见到的反而是秦浔。 即便身为情敌,他也不得不说秦浔有着好样貌,这幅好样貌让他在商场上的格格不入有了值得原谅的说辞。 “秦总,这么快就准备结婚,难道是在担心什么吗?”林将行说。 秦浔抬了抬眼皮,在镜中与他对视,即便隔了一层镜面,目光的穿透力依旧惊人:“这是我和他的共同决定。” 林将行扯了扯嘴角,大约冬季天干,嘴角竟然有些痛:“秦总什么时候这么听一个人的话了,不过是害怕自己什么时候就对他没了吸引力,想尽快接住婚姻捆绑住他罢了。” 林将行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没多少道理,全部产生于他浓浓的怨气,但没有谁规定一个人在情敌面前不可以故意说些没有道理的刻薄话。 “秦总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是怎么看待你们的婚姻的吗?”林将行又问。 秦浔整理着袖口,闻言不过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身旁的工作人员早已在这场交锋之中彻底沉默下来,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寄希望于正在试衣间的喻先生早一点出来决定这一场交锋的胜负。 “都说看着精明的秦总也不过如此,被美色冲昏了头,甘愿做喻萧衡的裤下之臣,以后啊有的是苦头吃。”林将行说得咬牙切齿。 “林董分明看上去很羡慕。”秦浔淡淡说。 林将行不只是羡慕,嫉妒已经无法通过演戏掩盖过去,谁都大声嘲笑秦浔,谁都暗自妒忌秦浔的好运。 他无法说出否认的答案,只能另找他话。 “秦总知道我和萧衡的事吗?从前我和他还在上学时关系最为亲密,那时的他还很青涩,而我处于人生的低谷,抽烟喝酒是无法戒掉的瘾,是他陪着我走出来。” “我们之间的关系无法用一句话概括,我想,我对他来说也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林将行垂着眼,他总是忍不住去回想那短短的一年,尤其在最近,连梦中都是。 一时之间,他连观察秦浔的表情都忘记。 轻盈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他抬起脸,喻萧衡穿着合体的西装,剪裁修身,勾勒出漂亮的身形。 这身衣服很适合他,将身材外貌发挥到了最大值。 喻萧衡扯了扯领口,他随性惯了,并不常穿这类正式的礼服,宽松的体恤衬衫是他的最爱,以至于穿上后有种回到上一世的紧绷感,时刻想要拿出最好的姿态,每一个角度都足够完美。 林将行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目光,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喻萧衡,光彩夺目到只是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心魂。 他曾幻想过喻萧衡和他的婚礼,但直到亲眼瞧见才知道那些幻想是多么保守。 喻萧衡走到两人身前时才稍稍放松,这里不是上一世的舞台,不需要时刻紧绷,他故作惊讶地说“将行?你们在聊什么?” 秦浔上前一步,替他将西装外套上的纽扣扣好:“林董在和我说你们过去的事。” “说了哪些?”喻萧衡轻笑着仰起下巴,他是习惯别人这样帮助自己的。 良好的态度让林将行升起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他眯起眼,试探地问:“说你帮我走出了阴霾,我们对彼此来说都是特殊的。” 喻萧衡瞧见秦浔放在自己身前的手很细微地顿了一下,他不自觉拂上去,口中却依照剧情中说:“帮你走出阴霾谈不上,但你对我来说的确不同。” 他一边说,一边拧着眉去看秦浔的反应。 秦浔的伪装总是时好时坏,想让喻萧衡察觉时就那样明显,不想时又滴水不漏。 第128章 他瞧不出这句话究竟有没有给秦浔的心海惊起波涛,只小心地补充:“过去我没什么朋友,你算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朋友。” 特意更改了话中的意思,将暧昧的特殊改为普通友谊。 林将行眼眸暗了暗,低头苦笑一声,再一抬眼,只见秦浔从工作人员那里拿来一枚胸针,正在替喻萧衡戴。 “这个姿势有些不方便。”秦浔轻声说:“我能再近一点吗?” 喻萧衡垂着头,黑亮柔软的发丝还没有做造型,顺滑地垂在额前,遮住了大半的视线:“可以。” 于是秦浔更加靠近,发丝交缠在一起,呼吸互相交融,似乎又低声说了什么,林将行听不清。 两人似乎同外界升起了透明的屏障,他插不进去。 这一次真的有哪里不一样,他见过喻萧衡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模样,更清楚喻萧衡与他相处时多数时候是没有暧昧的。 他静静地看了会,终于捏紧了手指迈步离开。 就在他刚离开后,秦浔终于摆弄好那枚胸针,粉色的宝石做成了桃花的形状,被枝叶包裹住,小巧精致。 喻萧衡没有拆穿他故作生疏的动作,照着镜子说:“我记得你也有一枚很像的胸针。” “就是那一枚,它更适合你。”秦浔盯着镜中的男人。 喻萧衡佩戴它很好看,在太过隆重的装扮上增添了几分与气质相称的活力。 这是他亲手设计的,在种下那株桃树时。 在设计之初便想过戴在喻萧衡身上的模样,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此刻终于能亲眼瞧见,比他想象地更合适。 在他未曾发觉的时候,他的眼眸闪烁着柔软的笑意,而喻萧衡是其中唯一的倒影。 不知为何,喻萧衡心底涌现出丝丝的愧疚。 他舔了下唇,手指戳在秦浔的腕骨处,然后趴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刚刚是不是吃醋了?” 秦浔轮廓分明的脸有一瞬的紧绷,他的长相透露着疏离,眼窝却很深,能够清晰表达他少有的情感,耳朵尖上的那一块薄皮骤然接触到炙热的气息,不自然地轻轻动了下。 被说中了心事。 面上的表情伪装的再自然,终究还是被喻萧衡看穿。 “对不起,我……”喻萧衡说着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要解释就不可避免地再次提及系统,提及任务。 秦浔信任他,是对旁人从未有过的信任,所以他的任何说辞都会得到相信。 但是,解释完之后呢。 道歉之后,在下一次任务到来之时再一次犯同样的错,然后用同样的理由安慰。 这样毫无意义。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去解释。 于是,喻萧衡蹙起眉,不再说话。 秦浔也跟着沉默下去,就那么垂眸看着喻萧衡,头顶的灯光太过耀眼,给他的轮廓拢了层光,眼底的情绪变得模糊不清。 工作人员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离开。 喻萧衡想要是他们还在就好了,那么他就可以借口身边还有人然后拉开距离,再自然地将话题重新落回礼服上。 半晌后,喻萧衡终于试图说些什么。 与此同时秦浔也张开唇,尾音好似一声轻叹:“我知道。” 肩上的刺绣花枝摇摇晃晃,层层花瓣乱了人的眼。 “如果感到心里过意不去,那可以给我点补偿吗?”他眉深目明,说不清究竟是真的想要补偿还是为了安喻萧衡的心。 “你想要什么?”喻萧衡下了台阶。 秦浔闭目思索,然后问:“暂时还没想好,可以先记下吗?” “好,那等你想好了再和我说。”喻萧衡抿起唇,秦浔能向他讨要什么补偿呢,不过是亲吻之类的事,这本该如此,其实根本算不上补偿。 他弯起眼睛,换了副表情,说:“秦先生可要好好想,什么都可以,这样才不会亏本。” “谢谢提醒。”秦浔点头。 又换了几身礼服,终于在日光渐消的时候走出了店,风已不似之前那样寒冷,吹拂在脸颊上时多了点柔。 喻萧衡看着坐在驾驶位置的男人,忍不住出声说:“我开吧,你累了一天了。” 自从婚礼时间确认下,秦浔就没有一天闲下,尤其是今天。 “不用,你累的话,可以先睡一会。”秦浔系上安全带后又侧身替喻萧衡系上。 喻萧衡盯着他的脸看了会,还真没看出疲惫的神色来,不禁有些羡慕:“你的体力可真好。” 秦浔笑了一声:“喻先生要是愿意付出一点报酬的话,我大概会更加有精力一些。” “什么报酬?” 喻萧衡话音刚落下,还没有说出自己是否同意,如疾风骤雨般的吻就落了下来。 又重又急。 像是饿急了的野兽在进食。 喻萧衡被他这不合平时的吻弄得愣了下,然后才开始回应。 秦先生学聪明了,受了委屈不再只克制地讨要报酬,在得到报酬之前就学会了释放。 第75章 结婚那日有个好天气,阴冷的天空放晴,人们脱下了厚实的羽绒服,换上更加时尚漂亮的大衣。 秦母和秦父正招待着客人。 晋随跟着父母早早就来,作为秦浔从小一起长大的干弟弟,他理所应当地成为了伴郎。 第129章 这件事被提出时,他差点当场发火,没有什么比这更像羞辱,不过转念又一想,伴郎也比客人好,起码也算一种参与,林将行那几个连当伴郎的机会都没有。 他穿着白色的伴郎服,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桌上玫瑰娇艳欲滴,心想秦浔现在肯定跟他的宝贝腻在一起,说不定还亲亲抱抱。 一时他又咬紧了牙。 秦母注意到他的神情动作,忍不住出声:“阿随啊,那花你再这么揪下去,就不能看了。” 说完,又让人重新换束花。 晋随回过神,擦了擦被花汁染红的手,心道秦浔家伙可真好命,明明是他先认识的喻萧衡,现在他还孤身一人,还要为了不是自己的婚礼忙碌,秦浔抱着美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他啧了一声。 刚好赶了个巧,远处林将行顾长汀几人一齐来到,人群之中还多了个从没见过的男人,看长相很温吞,一眼就是个老实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被喻萧衡勾去的,估计整颗心都被勾去了还要等很久才发现。 * “我怎么不知道苏医生和阿衡关系这样好。”顾长汀朝苏今扯了扯嘴角,出言讽刺,他始终介意自己在喻萧衡心中还比不上苏今的事。 苏今一句提醒,他的计划整个被打破,家里老头给他关了一个月的禁闭,要不是今天再三保证不会在婚礼上惹事,老头还不会把他放出来。 新仇加旧恨,又是这样的场合,他自然没个好脸色。 苏今摇摇头,似乎没听出他的讽刺,只苦声说:“不过算是朋友罢了。” 连朋友两个字他都无法说得理直气壮。 共同在顾长汀手下做事时,他们一个是助理,一个是家庭医生,面对不好说话的上司有着很多的共同话题,可脱离了那个环境,一下子就陌生了。 他看着自己前任老板径直朝着一个男人走去,他曾听见有人喊他“林董”。 这位林董显然也是喻萧衡的爱慕者,此刻脸色毫不掩饰。 苏今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心思观察这些,心想,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看见了他们几个,是不是还以为是来找新人麻烦的。 对新郎来说,似乎又的确如此…… 他的上司已经跟林董针锋相对,他无声叹了口气,准备找个清净的地方,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却有人同他一起走近。 带着眼镜的精明男人朝他笑了笑:“今天可真是热闹,我们林董性格直白,收敛不住表情,见笑了。” 原来是林将行的助理。 “我叫明钰,怎么称呼?”明钰笑着问。 “苏今。” “我听喻先生说起过你,三院的医生,年轻有为。”明钰说着推了推眼镜,他毫不掩饰自己跟喻萧衡之间的熟悉:“说来我幼时的梦想也是当医生呢,不知道喻先生有没有和你提过我。” 苏今了然,原来这位明助理也是喻萧衡的爱慕者,和他搭话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在喻萧衡心中的地位。 他唇角弯起淡淡的弧度:“明助理现在一样年轻有为。” 他说着看向依旧水火不容的顾长汀林将行两人,无意之中又瞥见身穿伴郎服男人的看戏眼神。 他抿了抿唇,试图从明钰这里找到答案:“不知林董性格如何?” 明钰勾起唇,镜片下眼眸闪过一丝轻蔑:“这些上司老板们有哪一个是好相处的?” 苏今理解地点头,顾长汀是再好不过的例子了,他一时开始担忧这场婚礼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他和这些人不同,从开始他就知道他和喻萧衡不可能,也没有过分执着,他更希望喻萧衡能幸福,婚礼安安稳稳地进行。 明钰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垂眸转动着自己腕上的红绳,说:“放心吧,这不只是秦总的婚礼,还是他的。” 他的婚礼,纵然新郎不是自己,也不希望变得混乱。 那些看上去毫不掩饰自己情绪的男人们,各个都在盼着有哪一个蠢货先忍不住上去搅成一团,然后自己再趁乱博得好感。 再者,秦总可不是好欺负的。 明钰目光从安保人员身上划过,听说这场婚礼是秦浔亲手策划的,也不知在安保上花了多少功夫。 * 婚礼照常进行,台上司仪拿着话筒:“请新人交换戒指。” 喻萧衡上一世演过结婚的戏,可没有哪一场比今日的更让他入戏,这场婚礼变得纯粹,似乎无关系统,无关任务。 阳光下戒指上的珠宝有些刺眼,他眨了眨眼睛,却忽然见秦浔的手很细微地抖了一下。 他失笑地抬头,秦浔面色如常。 明明宣誓环节都不曾露出异样,只是换个戒指,强大稳定的秦先生竟然开始开始紧张了吗? 那只像是玉石雕刻的手捏起戒指,指骨因为用力而变得越发明显,另一只手像是托起稀世珍宝般小心地执起喻萧衡的手。 戒指套上去的那一瞬间,喻萧衡轻声说:“是不是以后就不能再叫秦先生了?” “你喜欢的话,叫什么都可以。”秦浔声音有些微的干哑。 已经轮到喻萧衡替他戴上戒指了。 喻萧衡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故意说:“秦先生,大好的日子,都不笑一笑吗?” 秦浔是不常笑的,他的笑意永远盛在眼底,要等人去发现。 第130章 但喻萧衡还记得秦浔因为自己说他恋爱脑而笑起来的样子,心痒得厉害。 “因为太紧张。”秦浔垂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的动作,似是担忧喻萧衡会介意,又补充道:“因为太紧张,我怕自己笑起来会不够好看。” “所以一直忍着?”秦浔不敢的笑全都转移到喻萧衡的脸上。 他探过身,任由秦浔投下的暗影笼罩在自己身上,与此同时腰身一紧,在吻落在之前,他说:“那现在不用忍着了。” “好。” 也不知到底是在答应不再忍着笑,还是不再忍着亲吻时的克制。 纷杂的声音已被自动屏蔽,耳边只剩下细腻的呼吸,感官已经被放到最大,唇舌间的触碰是那样清晰。 层层叠叠的花瓣飘落至肩头,仿若一件轻柔而梦幻的云肩。 唇上的吻也许比那片花瓣落下的力道还要轻柔缱绻。 整个婚礼被分为了两半,一半高兴祝贺台上相配的新人,一半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又酸又苦。 顾长汀按压下暴动的心脏,只一声不吭地喝酒,不时瞧上一眼桌上的其他人。 也不知是谁安排的,把他们聚集到了一桌。 他将目光瞥向身为伴郎的晋随,也就这个人是个例外。 敬酒的新人已经朝这一桌走来,他擦拭着唇角,酒杯与桌面发出一声轻响。 耳边忽然有人喊他:“顾总。” “苏医生,你这是什么表情,阿衡结婚我能做什么,我只是为他高兴。”顾长汀说着扬起笑容,刻薄的目光打量着秦浔。 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这人还没有自己半分好看,也不知道阿衡是怎么瞧上的。 他站起身,端起酒杯:“新婚快乐。” 几道身影几乎同一时间站起,皆是最简单的祝词,乍一眼看上去还真以为是来找麻烦的。 新人去了下一桌,在热闹的环境下这里死寂般沉默。 良久后,顾长汀咽下割嗓子的酒,讥讽地出声:“你们可真没用啊,就真让他们结了婚。” 林将行缓缓抬眼,后背抵在椅背上,桌上的菜肴没有一道和他胃口,连筷子都未曾动过:“不如顾总说说你做出的努力?” 又是无话。 婚宴即将进入尾声,林将行先站起了身:“先走一步。” 明钰见状紧跟着站起:“林董还有个紧急的会议要开,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不紧不慢地跟上林将行的脚步。 “嗤。”顾长汀扬了扬眉,会议?谁没有一样,他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要控制不住发疯了,剥掉皮的奶糖扔进嘴巴,被他嚼地咯吱作响:“我也有个会,诸位再见。” 只剩下一个人的苏今左右看了看,一个人继续吃这桌喜宴。 半个小时后,在去休息室的路上,几人再一次相遇,人数甚至还多了。 顾长汀臂弯搭着西装外套,神色讽刺:“林董不是有个紧急会议吗,难道在这儿开?” “会议取消了。”林将行面不改色,看向还穿着身伴郎服的晋随:“身为伴郎,晋总不帮着招待客人,往这里跑做什么?” 晋随抽了抽嘴角,他还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刚想说些什么,却见过舟紧紧盯着一个方向不放。 他顺着视线抬头。 只见休息室的方向,落地窗后,并肩站着两道身影。 “他们来找你了,要见一见吗?”秦浔还穿着一身礼服,浓密睫毛下的眼睛昏昏沉沉看不透。 “新婚当日,哪有抛开新郎去见别人的道理。”喻萧衡歪头:“还是说秦先生一点也不介意?” 秦浔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介意,所以不准去。” 第76章 如此强硬不容反驳的态度很少会出现在喻萧衡面前,秦浔总是很绅士,不论是伪装也好还是真绅士也罢,总之他总是会遵循喻萧衡意见的。 而这一次是在喻萧衡的引导下产生的。 喻萧衡捏住他的手指,像是突然找寻到有趣的玩具,他每一次动作后的停留,那一只手上的青筋都会轻轻跳动一次。 “那秦先生刚刚故意问我是想试探我的态度?” 秦浔不再故作大方,鼻尖涌动着喻萧衡身上的味道,让他喉头滚动,话接着才挤出来:“的确如此。” “那我的态度秦先生还满意吗?” 距离越来越近,透亮的阳光落在他的鼻尖留下一小块的光斑。 那张脸上不施粉黛,只唇上抹了点润唇膏,是甜丝丝的桃子味,秦浔尝过,不知道是怎样调出来的,滋味是那样好,让他想多尝一点,用唇齿,舌头尝个痛快,不必顾及台下的众人是否会看见喻萧衡的情态。 他身体之中翻腾的滚烫血液,胸腔之中不可示人的欲念全都不必忍着,大大方方地在喻萧衡面前展现。 因为喻萧衡不会在意。 带着项圈的他还是不曾带着项圈的他都会被接受。 他已不用去回答那个问题,答案在他脸上写个分明。 筋骨明显的一只手拉过窗帘,休息室瞬间陷入昏暗。 喻萧衡眯起眼以适应突然变黑的环境,等重新看清之时,后背已经抵上窗帘,身前一道黑影压下,后颈处被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不知怎么的,喻萧衡忽然想到了大型猫科动物捕猎时总是喜欢咬这个地方。 第131章 秦浔不是猫科动物,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习惯。 唇齿被堵住,明明没有陷入幻觉,他却觉得秦浔的舌面上长出了倒刺,刮蹭过他的唇舌。 太凶了。 喻萧衡只能呜呜咽咽地发出声音:“衣服别弄皱了,等会还要出去。” 休息室里没放其他衣服,他可不想等出去后被人一眼看出做了什么坏事。 “好。”秦浔一边应着,一边去解他的外套。 喻萧衡一愣,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浔疑惑看他,手上动作却没停。 喻萧衡严重怀疑他是在装傻,不过不重要了,他放弃地说:“算了,脱就脱吧。” * 落地窗外,过舟看着突然被拉上的窗帘沉默不语,疾风骤雨在他眼底肆虐,手背已被指甲抓得鲜血淋漓。 喻萧衡看见他了。 甚至还与他对视了。 他熟悉的那双桃花眼在玻璃后模糊不清看不分明,视线的相交让他有一瞬的妄念。 他想喻萧衡是会见他的,即便结了婚,那有如何呢,喻萧衡对他是不一样的。 可那两人亲密的距离打破了他的幻想,窗帘更是将他还有一丝光亮的心房彻底盖了个严实。 他明明是身处于阳光之下,却如同坠入了深渊。 眼前漆黑一片,窗帘似乎盖在了他的脸上,隔着那层厚重到令人窒息的布料,他恍惚听见了喻萧衡与那人亲密的声音。 但那全是想象,因为模糊不堪,因为他从未亲耳听见过。 身旁那些男人的对话朦胧地穿进他的耳朵。 “看来他不想见我们。”林将行说着忍不住苦笑,他捻磨着一根烟,直把它揉的烟丝破裂,簌簌落了一整个掌心。 不想见,那就不见了。 林将行转过身,身后顾长汀剥了一堆奶糖,糖纸堆在一起,咯吱作响的口腔连话都变得含糊不清:“林董又要开会了?” 林将行没回头,语气森冷:“顾总难道没会要开?” 顾长汀神经质地笑了,他踢了下路边的小石块,等人都走了个干净后才说:“有啊,我也临时有个会要开。” 所以,不是不想去见喻萧衡,只是实在工作太忙,暂时见不了。 等他和喻萧衡都有时间了,再见面也不迟。 他脚尖一转,刚准备走,忽然见竟还有个人一直没动作,还愣愣抬头盯着那被窗帘遮住的休息室。 顾长汀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窗帘没拉好,可以透过缝隙瞧见一丝半点。 他抬头去看,这样的话他就又有借口去见一见喻萧衡了,是提醒注意隐私,不是为了旁的。 但窗帘拉的严实,一点缝隙都没露出来。 “你还不走?”顾长汀认出这个人是喻萧衡的弟弟,过舟。 他们见过几次,印象并不好。 “与你无关。”过舟揉了揉发胀的眼睛,像是一只被抛弃过的小狗,警惕心十足,连路过的人都要被他狠狠警告。 顾长汀“哈”了一声,上下抛着奶糖,心情不爽时就总是想找点乐子,欺负欺负人。 “没记错的话,你是他的弟弟,小朋友,他和谁在一起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兄弟变情侣,你要让别人怎么看他?死了那条心吧,你看那个顶替你的假弟弟就聪明得很,已经放弃了。” 过舟再一次有了反应,那双眼睛像是要咬死人。 顾长汀舌尖抵着齿根:“我说的有哪里不对?”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过舟一字一句地说,像是以此来反复强调。 顾长汀笑的声音很大,以此来嘲笑他的天真:“难道他不姓喻,你不是喻家的孩子?” “血缘可抵不上旁人偏见的视线。” 当然顾长汀自己是不认可这番话的,喻萧衡要是喜欢他,别说是假兄弟,就是他两是亲兄弟他也敢去昭告天下。 他天生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人。 “早点放弃吧。”顾长汀又一次开口,甚至还好兄弟般地拍了拍过舟的肩。 过舟瞪着他,不知道是听了进去还是没有,只是沉默。 顾长汀脸上笑容更甚,半晌没等到回答,他又觉得没意思了,拍了拍衣摆,最后看了眼紧闭的窗帘,决定离开。 刚转了身,少年声音响起:“你和我说这些就为了少个竞争对手?你找错了人,真正的竞争对手在那间休息室里。” 顾长汀背影顿住,再一回头,只瞧见少年离开的背影,而方向正是休息室。 顾长汀心中觉得可笑,现在去休息室还做什么,他才不讨那个没趣。 * 休息室内,喻萧衡粗喘着气,仅仅只是亲吻他就累得快要死过去,他无法想象秦浔要是真和他做些什么时会是怎么样的感受。 那过分好的体力终于让喻萧衡切身体会到。 沙发上搭着的外套与身上皱巴巴的衬衫彰显着他的先见之明。 他睁开被泪水染湿的眼睛,看向依旧神采奕奕的秦浔,说:“秦先生,我后悔了,我不该跟你单独留在这里。” 秦浔发出一声轻笑,可惜光线太暗,喻萧衡没看清,只感觉到那只总是流连于他后颈与腰部的手覆盖在他的眼睛上。 指腹细致而温柔地揩去那一点泪滴。 “很累?需要我帮你按摩吗?”秦浔说。 第132章 喻萧衡躺在沙发上的身体突然有了精力,他猛地坐起,按摩,是那种按着按着突然上了床的按摩吗? 他现在不相信秦浔的自控力。 这人撕破了假面,就差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还没过瘾了。 “别——”话音被放在肩头的手制止住。 “只按摩,我保证。”秦浔说。 “你确定?”喻萧衡问,他还记得上一次秦浔去洗冷水澡的模样 “确定。”秦浔平复着呼吸,他控制地很好,已经听不出急促。 喻萧衡半信半疑地点头同意,他发誓要是秦浔有一点要继续的苗头,他不论如何也要逃出休息室。 亲吻这种事情不该温情满满吗,怎么会有人亲人都那么凶,跟吃人一样。 秦浔很守信用,当真没再做些什么。 他的技术很好,手指有力又能精准控制力道,按完一通,喻萧衡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他看了眼时间,推推人准备出去。 待在休息室太久了,实在会让人怀疑他们在做些什么。 “你先出去。”秦浔说。 喻萧衡斜眼看他:“又要洗冷水澡?” 秦浔:“不洗,只冲一冲。” 喻萧衡无言,这有什么区别,他嘶了一声,趴在秦浔耳边说:“冲冷水也不好,你能不能……忍着点?”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 秦浔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沉沉地在嗓间显得有些可怜:“现在忍不了了。” 喻萧衡感觉到什么,腾地一声站起身,飞速套上外套:“抱歉,但是秦先生,我真的没力气,所以秦先生还是自己解决吧。” 冷水澡,偶尔洗一次应该没有问题…… 毕竟秦浔气血那么旺盛,身体温度那么烫,简直是个大火炉,他暂时还不想被那个大火炉融成一摊水。 最重要的是,喻萧衡隐约感觉到那里的形状,那是人能有的吗,搭配上秦浔那旺盛的体力,那是真的不行。 之前只是用手,就磨了一层皮。 喻萧衡咽咽喉咙,所以,秦浔委屈你就忍忍吧。 他揉了把脸,连回头看一看秦浔的表情都不敢,直接就开了门。 穿了一身黑的少年蹲在阴影下,闻声抬起头,透着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喻萧衡忽然之间嗓子发干,只能艰涩地说:“你怎么没走?” 第77章 连阳光都照不进的阴暗角落,过舟的那张脸变得阴沉模糊,只有那双眼睛红的要滴血,不知道是不是哭过。 就连喻萧衡也不能确定,过舟是会委屈地蹲在角落哭泣的人吗? 他承认自己在与过舟透过落地窗对视的时候有半秒钟的失神,也承认休息室内秦浔的那些欲念动作是他的刻意引导。 甚至连拉窗帘这个动作也在他的设想之中。 用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他们的视线,也隔断他们想要前来休息室的心思。 就如他所预料的那般,林将行他们离开了。 可是,过舟…… “为什么不走?”喻萧衡又一次问,和秦浔在一起而激起的亢奋情绪开始向下坠落,他感觉嗓子都不舒服。 “去哪里?喻萧衡,我要去哪里你也要管吗,你和我是什么关系?”过舟一句句地质问,在得到一阵沉默后发出一声冷笑。 他扣上连帽衫上的帽子,宽大的帽檐盖住一半的眼睛:“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就那么难开口吗?” 声音不复刚才的尖利,沉闷得让人想起夜里雨点落在车窗时那种闷响,连空气都被水浸湿,压在头顶,以至于说话都变得艰难。 大抵是水汽太过浓郁,喻萧衡瞧见一滴很亮的水珠从帽檐下滑落,顺着下巴没入了衣领。 他拧起眉,很难去形容此刻他的情绪。 眼前的少年,伤痕累累时不曾哭过,在学校被人欺辱时也不曾哭过,现在却哭了。 在他的面前,眼泪无声地滑落。 “怎么还哭了,我……”喻萧衡有些无措,他就是很难在这种场面下保持冷硬。 总是不合时宜地心软。 过舟转过了头,那滴眼泪像是刚才的幻觉。 “你又想说我是你弟弟是吗?你总是拿这个当做借口。” 过舟背过身手扣着窗台,手背上的伤口让人触目惊心,他像是感觉不到,依旧用力,任由暴起的青筋把伤口再次撑破。 “是他们弄错了人不要我,也是他们不顾我的意愿把我接回来,我从来没有选择的机会,凭什么我还要承担变成你弟弟这个后果。” “你算是哪门子的哥哥,高兴时勾着我脖子让我抱,不高兴了就拿兄弟来堵我的话。” “凭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我就只想让你负责不行吗?” “你亲我,还抱我,难道你不该负责吗?” 他话突然很小声,委屈巴巴又恶声恶气地说:“那还是我的初吻。” 一句初吻让喻萧衡破了功,这时笑出来实在太过分,他抿着唇,走上前站在过舟身边,将手一起搭在窗台上。 “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过舟,我不该对你做那些……” 话还没说完,过舟扭过头似乎不想看他,凶狠地打断他的话:“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道歉的话没有任何用处,这个道理我一直很清楚,你要真觉得抱歉,该做的不是说这些,而是早点跟他离婚。” 第133章 他不要道歉,更不后悔那些亲密的事,他只是希望,喻萧衡对他多做一些,喻萧衡只和他做这些。 “过舟,我今天才刚结婚呢。”喻萧衡无奈,像是在看一个拿人没有办法的小孩子。 过舟“哼”了一声,接着模糊不清地呢喃了一句:“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意。” 他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一时竟没觉得太过疼痛,又或者只是麻木了。 可他还是忍不住去看喻萧衡,他蹲在那个角落太久,久得心脏都开始不舒服,只要一想到休息室内喻萧衡在和别人亲密,他就觉得有怪兽在啃食他的心脏。 他瞥向喻萧衡红润的唇瓣,紧紧盯着让眼眶因为干涩而越发血红:“你是不是嫌我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喻萧衡不自觉舔了下唇,下一刻身体被按住。 少年骤然爆发出的力量感让他无法反抗。 带着薄茧的指腹还沾着干涸的血液,他按上那片红肿的唇瓣,用力去揉:“亲了多久?” “亲多久才能肿成这个样子?” 空气因为骤然转变的气氛变得稀薄,让人头脑发胀。 喻萧衡拧起眉,试图拂开那只手。 过舟却步步紧逼,他向来自律,锻炼的事一日没有停下,哪里是喻萧衡这个被秦浔折腾过才刚缓回来的人可以比的。 “过舟,你松手!”喻萧衡厉声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们在休息室里做什么了,我在外面等的腿都麻了。”过舟逼问。 喻萧衡知道此刻的他是听不下去其他话的,只能去哄:“我说了你是不是又要我跟你再做一遍,过舟,我累了一天了,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过舟挑起一边的眉,喻萧衡不知道自己那句话刺激到他了,竟然动作越发粗暴:“我比他年轻,他年纪那么大了,等过几年身材会发福,体力也会下降,你不想跟他离婚,我也不介意。” 喻萧衡心里好笑,秦浔还没满三十,哪里就成他说的那样老了。 “那你是要做小三?我可没有一只脚踏两条船的癖好。” 过舟眉头压得极低,戾气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不知道该往哪里发泄,他不想再听喻萧衡说那些他不喜欢的话,于是,身体靠近,试图用唇堵住。 喻萧衡察觉到他的想法,偏过头,吻落在了脸侧。 耳边听见电梯的方向有细碎的声响。 这要是被人看见了,乱七八糟的传闻只会更多。 “有人来了,快点松开。”喻萧衡急忙说。 过舟却不动。 喻萧衡无奈只能用尽全力去推,你来我往中不知道碰到了过舟哪里,只听过舟一声闷哼,手上的禁锢力道变弱,喻萧衡借此终于逃脱出来。 过舟连忙又去拉。 这间休息室靠近楼梯口,楼梯口的门虚虚掩起。 脚步声越来越近,喻萧衡害怕被他又拽进怀里,动作越发急切,混乱之中,不知怎么地撞上了楼梯口的门。 脚步一踏空,整个人都往下倒。 喻萧衡根本反应不过来,失重感让整颗心脏都高悬。 砰地一声巨响过后,身体又顺着阶梯往下滚,但比那更明显的是一只手始终牢牢护着他。 等到停下,喻萧衡拧起眉,耳边是过舟压抑地闷哼声。 “过舟?”喻萧衡连忙爬起身,去检查过舟的伤势。 裸露在外的皮肤有着轻重不一的擦伤,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却没办法检查到。 他忍不住说:“你是不是傻,你松开手就不会被我拽下来了。” 过舟咬着牙,执拗地看他。 现在不是说闲话的时候,喻萧衡只能压下心里的话,问:“伤到哪里了,还能起来吗?” 见过舟不说话,他焦急道:“我去找人” 过舟却拉住他,这个时候眼里却闪着光,亮晶晶地像是小狗,张了张唇,刚想说些什么。 却听楼道口有脚步声响起,电梯处的人没有过来,反倒休息室的人先来了。 秦浔听到门外的声音担心是喻萧衡出意外便连忙出来查看,等开门后却只看见工作人员,隐约听见喻萧衡的说话声从楼梯间传上来,他压下焦躁的情绪,动作却怎么看怎么慌乱。 等看见喻萧衡半跪在阶梯上时更是一瞬间白了脸。 大概谁都没见过向来镇定自若的秦浔还能有这么恐慌的一面。 喻萧衡听见动静抬头去看,只听秦浔竟然声音都发抖:“哪里受伤了?痛不痛?” 还未擦干的水珠顺着他的额角滴在喻萧衡的脸上,喻萧衡被冰地一颤,这一颤却让秦浔误会了,连忙松开搂住他的手,那只手都在发颤:“我是不是碰到你的伤口了,疼吗?” “我没事,没受伤,是你脸上水太冰了。”喻萧衡去抹他脸上的水珠,可手上沾了灰,碰上水倒是把秦浔的脸给弄的乱七八糟,他只能用衣角擦了擦手心:“你别担心我,过舟受伤了,你赶紧去找医生来。” 话刚说完,一旁一直没吭声的过舟却突然有了动静:“不用。” 他说着撑着墙站起,楼梯间里不见阳光,显得那本就阴郁的脸越发难看,他扯了扯嘴角,轻嘲:“我不用你们管。” 喻萧衡拧起眉,知道他性格就是如此,一看就是倔脾气又上来了,只能去拉他:“你受着伤,现在别说这些,看医生要紧。” 第134章 过舟却不听,头一次推开喻萧衡,低着头一步步离开。 那个人一出现,喻萧衡的注意力就从他身上移开。 他们呆了那么久,那么长时间,喻萧衡都没问过他手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明明以前都会亲自给他上药,现在连句话都没有。 腿被撞击到,一寸寸地疼,他像是察觉不到只执拗地想喻萧衡都不关心他了,这双手要着也没用,还不如废了。 他狠狠咬上去,疼痛过后又怔怔松开,废了就彻底没有博得喻萧衡关心的资本了。 身后的人没有追出来,他又有些后悔,不该推那么用力的,离开前他好像听见一声“嘶”声,不知道是不是把人推倒了。 不过那个人估计会扶住,轮不到他关心。 第78章 阶梯上,喻萧衡被推地往后踉跄一步,身体没站稳,后仰进秦浔的怀里,带着潮湿水汽的冰冷温度沁入鼻腔,手肘处不知磕到了哪里疼得他直吸气。 “我看看。”秦浔将人扶稳后去卷他的袖子,白皙的肌肤青一块紫一块地透着血丝。 他眉头紧锁:“怎么摔下来的?” “一不小心没站稳。”喻萧衡撒个谎。 秦浔是个很有礼貌的人,即便听出了谎言也不会戳穿,闻言并不说话,只用那双眼睛把喻萧衡看得头皮发麻,然后才蹲下身去检查其他的位置。 骨节分明的手掀起裤脚,粗粝的指腹盖上皮肤,也许是蹲下身的动作显得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这里也伤了。” 喻萧衡也低头去看,受伤时还没觉得疼,等现在神经放松下来,身体上丝丝缕缕地疼痛泛上来,他扯了扯裤脚,不出意外,脚踝上有大片擦伤。 “疼?”秦浔问。 “嗯,”喻萧衡白了他一眼,分明是明知顾问。 下一秒,身体一轻,秦浔将他整个人抱起,喻萧衡的身高在那里,体重病不轻,可秦浔却轻松的像是在抱一个小朋友,上楼梯时连呼吸频率都未曾变过。 “回家吧,我不想再待在这里。” 喻萧衡生怕留在这里会再出什么意外,其他几个人虽然走了,但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一次次的应付让他很累。 秦浔明显不赞同他的想法,没反驳却也没同意:“我通知医生过来。” 喻萧衡像是他亲吻自己时那样用手揉了揉他后颈的皮,说:“回家上药,今天还是我两结婚的日子呢,别让其他人再来打扰。” 见人脸色好了点,他又说:“我不需要医生,让医生去给过舟看看,要不是他垫在我身下,我不会伤这么轻,他性格倔,一个人回去了估计不会处理伤口。” 秦浔没说话,抱着人进了电梯,他力气很大,还空地出一只手去按电梯,直到门关闭形成一个密闭的小空间,他才突然开口说:“你很关心他。” “我会让医生过去的,你可以放心。” 喻萧衡闭上眼,他能察觉到秦浔的情绪,很久之后他靠在秦浔的颈间轻声说:“别说是我的意思,我不会和他有什么的,你相信我好吗?” 借此与上个任务彻底划分干净才是正确的选择。 他察觉到自己这一段时间的不对劲,太犹豫,犹豫得不像是他。 电梯门开了,秦浔垂眸看他,缓声说:“我知道,只是现在你该担忧的是你自己的伤。” 车等在门外,两人都不再说话。 秦浔抱着人一只手打开车门,直至坐上了车他还是不肯松开搂着喻萧衡的手,突然变得固执。 喻萧衡哭笑不得,只能捏着他的手指说:“你这样让我怎么休息?” 秦浔这才松开手:“后背有伤吗?” “放心吧,没有。”喻萧衡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他觉得秦浔有些太夸张,单他自己来说他很少去在意伤口的大小,毕竟对他的工作来说,受伤是很平常的事。 很显然,秦浔并不这么认为,他甚至看出了自己的轻慢态度。 “喻萧衡,我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起码别不当回事。” 喻萧衡挑了下眉,他盯着秦浔眉眼之中风雨欲来的情绪,然后眼睛转了转,今天发生的事已经在挑动秦浔的情绪,现在,他没必要为了这件小事再与他争。 他弯起唇认输:“我知道了,况且,这不是还有秦先生在吗?” 说完,他执起秦浔的手,是很少在秦浔身上感受到的凉意:“手还抖吗,你是太担心我了。” 秦浔去擦他脸上沾的灰尘,神情变得柔和:“你没事就好。” 气氛终于不再紧张,司机松了口气,示意地看向某个方向,开口说:“先生……” 秦浔抬眼看向后视镜,镜中身穿深色西装的男人从远处朝这边走过来。 他不动声色地垂眸看向似乎一无所知的喻萧衡,弯了弯唇,朝司机说:“回去吧。” 喻萧衡没说话,只轻轻抬眼朝林将行的方向投去一瞥,又缓缓收回,接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般闭上眼。 医生已经等在家里,喻萧衡没再让秦浔抱,只被搀扶着一步步慢慢走,从楼梯上跌下去时,脚踝一路被阶梯磨过,那里皮薄,伤势最严重,此刻血模糊了一团,已看不清伤口。 酒精涂在上面刺激得他紧咬着唇,一张脸微微发白,连不知何时抓紧了秦浔的手都没有察觉。 第135章 秦浔拧着眉,垂眸看着那只因过分用力而突出青筋的手,淡青色的血管是那样明显,手腕上也有轻微的擦伤。 整个人脏兮兮的,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模样。 心脏搅成一团,秦浔总是情绪淡薄,但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在意。 只是在这件事上,他有处理的权利吗? 秦浔拢住那只发颤的手,感受着属于喻萧衡的温度,将血色从眼底褪去,告诫自己,还需要继续忍耐。 医生终于处理好伤口,喻萧衡身体骤然一松,对外界的感知逐渐恢复,手上的触感变得清晰。 秦浔的手背被他抓出点点痕迹,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该提醒我的,疼不疼?” 说完,又觉得好笑,今天“疼不疼”这三个字成了他们之间最常说的话。 “衣服下有受伤吗?”秦浔却转而问其他。 喻萧衡摇头:“伤得不重,晚上你帮我擦点药就好了。” 深怕秦浔不相信,他又补充了一句:“真的。” “好。”秦浔道。 * 夜色来临,喻萧衡也没想到他和秦浔的新婚之夜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一个脱了衣服站在浴室,另一个衣衫完好地拿着花洒。 秦浔担心他会弄湿伤口,怎么也不愿意让他一个人洗澡。 水溅了一地,黑色西装裤被水淋湿后紧紧包裹住秦浔的一双长腿,连肌肉的形状都变得分明。 热气模糊了眼,喻萧衡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忍不住揪住秦浔的衣摆:“秦先生,衣服都湿了,你不难受吗?脱了吧。” 秦浔喉咙动了动,不着寸缕的新婚妻子就站在眼前,每一处对他来说都是考验。 他太过了解自己,饥饿的身体一但放松会变得不知克制:“不难受。” 喻萧衡眯起眼,视线从他半透明的衬衫上扫过,秦浔很自律,身材锻炼得很完美,肌肉结实漂亮,尤其是腹部。 “秦先生,你知道什么时候最容易勾起人的性/欲吗?” 秦浔抬眼,似是没想到话题为何转变得如此快:“什么时候?” “半遮半掩的时候。”喻萧衡抬起脸,有些无奈又有些揶揄地说:“你现在这样是在勾引我吗?” 他的话像是一点火星,将本就干燥到极致的一团野草瞬间点燃,秦浔眼眶微红,沐浴露的味道包裹着喻萧衡身上的气味一并侵入鼻尖,只一瞬间,火势就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你还受着伤,我不能对你做什么,所以别说这些话。” 喻萧衡手指点在他的腹前,那里肌肉绷起,硬邦邦的,闻言他故意摸了一把,因为知道做不成什么,他反倒越发放肆:“是啊秦先生,我还受着伤呢,你可不能欺负我。” 秦浔呼吸变重,唇瓣中倾泄出一两句闷哼,整个人像是一条可怜的大狗,被主人欺负还不敢反抗,只能用眼睛去瞪,殊不知,此刻浴室水汽朦胧,连那双眼睛都蒙了层水光,说是瞪,更多的是祈求。 他的主人大发善心,终于愿意放过他:“我洗好了,帮我拿条毛巾。” 身上的水珠被一点点擦拭干净,等到擦拭下半身时,喻萧衡拧起眉,他是身体健康的成年男性,这么过分的距离会让他升起生理反应。 他下意识想躲,却被按住:“别动,膝盖上也有伤。” “秦浔,你是不是在故意报复我。”喻萧衡屈起膝去踢。 秦浔也不躲,甚至不为自己做出辩解:“现在该擦药了。” 喻萧衡觉得自己脑子坏了,不然怎么会觉得此刻他说的其实是:是的,现在他要开始报复了。 他快速穿上衣服:“等你洗好澡再说。” 先洗个冷水澡,把秦浔那些火全消下去。 秦浔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声音里带着笑意:“行。” 一个小时后,喻萧衡睁着双困顿的眼睛,生理性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被秦浔细致地揩去。 “秦先生,我们该休息了。”喻萧衡累得身体发软。 擦个药而已,秦浔却像是吃了兴奋剂,把他折腾成这样。 “稍等。”秦浔说。 喻萧衡不知要等什么,强撑着探身去看,便见秦浔脱下睡衣,露出精壮的身体,起伏的肌肉像是山脉。 下一刻,滚烫的温度包裹住他。 “秦浔,说好的只是睡觉。”喻萧衡忍不住提醒。 秦浔在他耳后说:“热。” 他搓了下发痒的耳朵,如今还是冬天,室外温度零度左右,室内虽说又暖气,但被子薄,哪里是要光着身体才能睡的温度。 床头灯熄了,眼前一片黑暗。 窸窸窣窣的声响在身后响起,喻萧衡睁开眼,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地落在他脸上。 “还差一个晚安吻。” 喻萧衡喘了口气,的确是热,他斜了眼秦浔,嫌弃道:“一嘴的药味,秦先生什么时候睡前还要晚安吻了?” “今晚开始的习惯,或许明早还会再多一个。” 喻萧衡忍不住笑:“早安吻是吗,秦浔,你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我还没答应你晚安吻这个习惯呢。” 第79章 婚后的日子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因为这本剧情是小甜饼的缘故,连隔三差五需要做的任务都很轻松,大多数时候,成了两个人之间自然而然的情趣。 第136章 喻萧衡从前因为需要各地跑动而办了休学,如今任务轻松,这学期便开始重新回去上学。 太久太久没回到学校,喻萧衡就算过了半年还是没有适应,尤其是当吃过早饭,秦浔将书包递给他的时候,恍惚中有种秦浔在送小朋友上学的错觉。 只是远没有送小朋友上学那样纯情。 喻萧衡一口喝完剩下的牛奶,杯子被人自然地接过,他擦了擦唇角,挑眉道:“今天不需要早安吻了?” 秦浔就只看他,那片唇上沾了点奶渍,擦也没擦个干净,让他额角跳动,满心都是那点奶渍。 要擦干净,指腹的茧太厚,擦拭会弄痛,该用自己的唇舌。 所以他也不回答,只用行动表明早安吻这个习惯还没有更改,并且永远也不会更改。 喻萧衡并不回应,任由他在自己唇上舔咬,像个没有断奶的孩子,等到秦浔终于满足退去,他看了眼时间,小声抱怨:“我又要迟到了,秦先生,你要负责。” 还能怎么负责,自然是送他去。 喻萧衡休学太久,等重新上学自然只能跟着本该是他学弟学妹的同学一起上课,他来学校第一天就吸引了大片的视线。 不过没有任务在身,又有着年龄思想上的差距,他没什么结交的心思,表现得也冷淡,没几天,整个系里就有了新学生高冷不好接近的传言。 但传言是一回事,试图要他微信和表白的人倒是一个都不少。 从入学开始到现在,就没有断过。 喻萧衡下了车,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趴在车窗同秦浔说:“秦先生,麻烦把我的水杯递给我。” 秦浔将落在副驾驶座上的蓝色水杯递给他,又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等在不远处的学生。 他常送喻萧衡,又常走这边的门,以至于熟悉点的同学都知道要想找喻萧衡,只要早上等在这边就可以。 “还少了点什么。”秦浔忽然说。 喻萧衡愣了下,又了然地趴在车窗,系着水杯的蓝色带子挂在手腕,衬得那一处更加白皙纤细,故意问:“我怎么不知道还落下了点什么。” 一只手从车窗里伸出,扣住他的后脑勺,喻萧衡唇角升起弧度,他就知道他的秦先生醋味大得很,并且在结婚后醋劲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连别人多看一眼都要找时机讨点补偿。 时间一久,他已经分不清秦浔是真的在吃醋,还是只是想借着吃醋和他亲密。 左右没什么区别,喻萧衡像个溺爱孩子的家长,由着他的性格。 “满意了?”喻萧衡舔了下嘴角,又按开水杯的盖子,一口一口地喝着水。 秦浔看了会,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眼尾余光里那个学生还没走,依旧在往这个方向看,他抬起手替喻萧衡整理额前的碎发,然后才说:“去吧。” 他知道那人一定在看,最好看个清楚,知道什么是不该去想的人。 秦浔坐在车上,默默注视着妻子的背影。 可惜,那名学生没什么自知之明,原地踌躇片刻,还是去追喻萧衡的脚步。 他攥紧了手,默默去看他的妻子的处理烂桃花。 “那个……喻同学。”男生支支吾吾地喊。 喻萧衡眯起眼,脚步停顿片刻才弯起唇,问:“怎么了?有事?” “车里的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男生问。 喻萧衡抬了抬下巴,他身上天生有着种矜贵感,不论何时都能占据主动:“不是啊。” 男生愣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又想说些什么。 喻萧衡点着下巴,动作间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光:“他是我老公,我已经结婚了。” 这对婚戒太过低调日常,以至于总是有人误会是喻萧衡戴着玩的。 车上的秦浔摸出颗薄荷糖,透明的糖纸剥开,深蓝色的糖果发出刺激的清凉感,让喉咙都带着异样,他却依旧注视着喻萧衡,任由脖子上的青筋都开始抖动。 他缺乏安全感,婚姻也无法带给他。 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但没有减弱反倒越来越强。 这半年的时间像是悬在半空的一颗糖果,给他尝了一点滋味,谁也不知道这颗糖果什么时候会被收走。 忽然他弯起唇,不远处喻萧衡打发走那个学生,朝他摇了摇手机,他低头点开屏幕,几行字闯入眼帘:“明天去选对更显眼一点的戒指,秦先生觉得怎么样?” 他快速回复个“好”字,等喻萧衡离开后,才捏了捏手指,将昏暗不明的色调从脸上去除后才开车离开。 今天还有个会要,公司和林将行那边有个合作,他得拿出最好的状态来。 * 课上到一半,讲台上老师说得正入迷,喻萧衡忽然收到一条信息,他扫了一眼,竟然是过舟。 自婚礼那日过后,他和过舟之间就彻底冷淡下来,短信更是没再收到过。 总是在他面前收起獠牙的乖巧小狗变了,他们见过几面,过舟回到他们刚见面时的状态,甚至,比那时还要封闭。 他拧了拧眉,窗外绿荫在桌面投下光影,消息内容是:“明天高考,你来看我吗?” 喻萧衡这才恍惚间想起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冬天已经过去,雪花换成了夏季的蝉鸣。 他刚想回复,却见那条消息飞快被撤回。 屏幕上空荡荡的好像一场错觉。 第137章 他无声扯开唇角,既然后悔发来了,那他就当做没有看见吧。 他重新将注意力投在黑板上,笔记本上的文字隽秀,写了大约两行后,手机又震动一声,亮起的屏幕依旧显示是过舟发来的。 “喻萧衡,你是真的没有看见还是不愿意回我?” 等刚看完,消息又被撤回了。 喻萧衡彻底没了听课的心思,撑着下巴等看他是否还会再发来,可惜一直到下课手机都没再响过。 他靠在椅背上,周围的同学纷纷拿着书离开,有人好奇地问他:“你还不走吗?” 他摇摇头:“等会就走。” 思虑再三后,到底还是给可怜兮兮的小狗发去一条祝福信息,没说去不去。 “正在输入中……”的边框不时跳动着,铃声却始终沉寂。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节课,喻萧衡收起手机,抱着书准备回家。 系统声音打断了他的计划: 【剧本《先婚后爱》任务发布: 秦浔爱吃醋,喻萧衡又总是大大咧咧,以至于何时又让秦浔醋上了也不知道,连离开时的离别吻秦浔都没向他索要。 喻萧衡为了安慰他,决定亲手做顿饭菜,然后给他送去。 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任务成功奖励一点生命值,任务失败扣除十点生命值。】 任务越发的简单,喻萧衡预料到什么问:“这个剧本是不是快要结束了?” “本剧本已进入尾声,等最后一个关键剧情做完后,宿主便可获得自由。”系统声音冷硬。 喻萧衡怔了下,他的猜测没错。 这是他唯一的主角剧本,但剧情简单,半年已经是他做的任务中算久的了,可他却觉得好快,快得他还没来得及去想自己对秦浔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又来自于哪里。 “宿主不高兴吗?”系统疑惑地问。 喻萧衡呼出一口浊气,眨了眨被阳光刺到的眼睛,语气轻快:“我要自由了,怎么会不高兴?” “对了宿主,任务完成后,您可以自己选择留在这个世界还是回到原世界。” 这是喻萧衡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此刻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怔愣,好像大脑突然处理不过来这样多的信息,陷入了停滞状态。 好半天后,他才回答:“好,我知道了。” 不知不觉间他走进了林间的小道,蝉鸣声越发响亮,他拿起手机,给秦浔发去一条语音消息:“秦先生,有什么想吃的菜吗,等我去找你好不好?” 另一边,会议结束后,秦浔坐在半办公桌前按了按眉心,林将行却没离开,反倒顺势进了他的办公室。 “林董还有事?”秦浔推开桌上的文件,他戴了副眼镜,却比平日里还要锋利。 “萧衡最近怎么样?”林将行直白地问,本以为结婚不过是一时冲动,谁知竟然半年还不见有离婚的消息,反倒他跟喻萧衡之间联系越来越淡。 秦浔取下眼镜,冷硬地朝他确认:“林董,你是在向我打听我的妻子的事?” 林将行自嘲地勾勾嘴角,没说话。 恰在此时,秦浔特别设置的铃声响起,两人的目光都一并移过去。 秦浔没闭着林将行,甚至还默默调大了音量。 喻萧衡的嗓音响起又结束时,他的情敌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起来。 “林董要再听一遍吗?”秦浔问,他温和极了,像是担心对方没听清而好心的绅士。 “不用了。”林将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自讨苦吃,可话说出了口,心里涌动的不甘也在挑动着他的神经,他只能顺着心里的声音说出来:“萧衡和我是朋友,秦总应该不介意我们一起吃顿便饭吧。” 第80章 空调似乎停滞了一下,半秒钟后才正常运行,呼呼的冷风搅动着空气,但办公室里凝滞的厉害,它怎么吹也胶着在一起。 秦浔很轻的挑了下眉,这是喻萧衡常做的动作,不知什么时候,他也学了去,让林将行看得眉心一跳,嫉妒心又起。 结婚半年,日日生活在一起,该做的不该做的一定全都做了,他不相信秦浔的定力,也只有这样的亲密,才会连无意识小动作都互相影响。 “林董,你的意思是要请我们夫夫吃顿饭?”秦浔拨着那只眼镜,重音特意放在“夫夫”二字上。 “有何不可?”林将行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 空调风大概是往他那个方向吹得,否则怎么会连脑子都木了,秦浔默默将温度又调低了几度,然后才抱歉地说:“多谢林董好意,可萧衡不爱吃外面的饭菜。” “我不介意和你们一起。”林将行话赶话地说。 秦浔目光冷了,他也不说些什么,只拿起手机,给喻萧衡发去一条语音:“萧衡,林董想和我们一起用餐,你的意见呢?” 林将行张了张唇,阻止的话还是被他咽下,他想知道喻萧衡的回答,是答应还是…… 让他不爽的是秦浔的态度,这么淡定,像是知道萧衡绝不会答应的大房太太,他这个想上位的小三不能撼动他一点地位。 一声轻响,两人的视线又都集中在秦浔的手机上。 秦浔依旧不躲他,自信地如同知道答案绝不会有第二个,当然如果他把办公桌下那只快要被都忍耐得发颤的手拿出来的话意味就不同了。 喻萧衡声音带着点疑问:“林将行,他怎么也在?秦先生,今天的饭菜是我亲手做的,你确定要问我这个问题吗?” 第138章 尾音已经带着笑意,是爱人之间的打趣。 即便不是对着林将行在说,他也想再听几遍,可惜这位秦总很小气,放了一遍后就不再收敛,已经做出送客的姿态。 秦浔扣下手机,直接喊响助理的名字:“霍童,送一送林董。” 毫不怀疑再待下去,场面将会很难看。 林将行只能不甘不愿地起身。 助理霍童对上自己上司眼神,了然地说:“林董,我们公司的路比较难找,我帮您引个路。” 一直到林将行坐进车,霍童才终于松口气,自林将行来了之后,他就一直悬着颗心,他还记得当初喻萧衡坠海后,那一个个跳海去找的场景,跟下锅的饺子一样,尤其林将行,胳膊上划了那么大一道口子,直往下滴血。 他拍了拍胸口,缓了一会,又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林将行是上了车,但这车一直没启动。 他试探地上前问:“林董,是车出了什么问题吗?” 林将行却不说话,只抬了抬眼皮看他,沉默的像是山顶被风霜包裹的黑色巨石,棱角被打磨的锋利,屹立在山顶沉默无声。 霍童不放心,担心这位林董会再回公司打扰喻先生和秦浔,于是就在一旁看。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直静默的男人终于有了动静,像是活了过来,那双眼睛跟随远处的人移动,有细碎的光在里面闪动。 霍童跟着去看,果然瞧见喻先生拎着袋子下车。 他动了动唇,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论身份立场,这样的感情总是令人动容的。 他后退半步,看着喻先生执着手机在说些什么。 耳边忽然听见林将行的声音:“你结婚了,我连见你一面都难以执行。” “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菜。” 等那发颤的尾音消散在空中,霍童才反应过来,林将行不是在和谁说话,只是在自言自语。 * “秦先生,我到了,你不来接我吗?”喻萧衡伸手遮挡住刺眼的阳光,他皮肤白,晒后会红得明显。 今天天气热,好在有风,耳中秦浔呼吸声以及走动带来的脚步声都传递到耳边。 “稍等我一下。”秦浔在接通电话之前,就已经站在窗边看见喻萧衡了,此刻,身后电梯门关闭,只差一段路的距离。 再走几步,他就能看见他的妻子。 可向来稳健的脚步突然有些发软,他垂着眼去摸身上的口袋,薄荷糖只放在车里,没有戴在身上,他站在原地,耳边喻萧衡在疑惑问他:“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秦浔无视过身边那一道道看过来的视线,没了面对林将行时的自信:“我把林将行送走了,怎么办?” 喻萧衡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片刻后才眨了眨睫毛,咽下发涩的口水。 “没关系,秦先生,我不是为他来的。” “不是任务吗?”秦浔问。 喻萧衡从不来他的公司,也未曾过问过他工作上的事,在那条语音消息响起后,秦浔就知道做菜是任务。 而林将行,他不确定是不是任务中的一环。 他嫉妒心太重,重的不愿意让别人品尝到喻萧衡亲手做的饭菜。 “萧衡,我明知是任务还是把他赶走了,是不是很差劲?” 他该是理性的,理性与克制一直被他牢记于心。 喻萧衡垂着眼,过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暗黑的影子,余光中瞧见熟悉的车影,他没去认真看,但猜到那里坐着的是谁。 他轻轻去扣装着饭盒的袋子,饭菜的温度还传递到他的掌心,他唇瓣紧紧抿起,这是他最担心的事。 有系统的存在两个人都无法去分辨那些感情和过往是不是剧情。 半晌后说:“秦先生,任务和他无关,我有很多种不影响任务进度的逃避方法,做菜是我想给你做,所以你还不来安慰安慰为了做饭手被烫到的,你的萧衡吗?” 最后几个字让秦浔的呼吸变重,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齐出现在喻萧衡面前。 “哪里受伤了?”秦浔着急地问。 “一点点小伤。”喻萧衡把手伸给他看,食指侧面又一小片的红痕,因为不常做饭,蒸蛋羹时被烫到。 “袋子给我。”秦浔捏着他那只手看了又看,上了药,没起水泡:“疼不疼?” “不疼。”喻萧衡摇头,他晃了晃手,连带着秦浔的手都被晃动,有点撒娇的意味:“所以秦先生,快点享用你的午餐吧。” 站在一起亲密无间的两道身影离开了,林将行抽出跟烟,手指不轻不重地捻着烟丝,也不知在想什么,直到一根烟废了后才抬起脸,看向霍童:“麻烦霍助理让一让,挡路了。” 霍童退了几步,看着执着不肯走的林将行现在终于死心离开。 * 喻萧衡会做的菜不多,时间又太赶,只做了一道鸡蛋羹,其他都是家里厨师做的。 休息室里,秦浔拆开饭盒,蛋羹蒸的很嫩,轻轻一动duangduang地晃。 “你尝尝味道怎么样,我问了厨师,不知道和不和你胃口。”喻萧衡手撑着下巴,他还没尝过,但味道应该不会太差。 秦浔却不动,就一直盯着看。 看得喻萧衡心里发软,嘴上却故意问:“嫌弃啊,那算了,还给我,你吃厨师做的。” 第139章 他做势要去拿,手被拉住,细细密密的吻落在烫伤处,痒得他蜷起手指。 腰也被搂住,半个脑袋埋在他的颈间,扎的厉害,呼吸又太烫,一时又扎又痒,连带着心脏都感觉奇怪得很。 他抬手去推,没推动。 喻萧衡忽略过心底的那点异样,打趣道:“秦先生,一个蛋羹你就这么激动,以后我要是给你做顿大餐,是不是要把命都给我?” “不用做。”秦浔说:“不用做大餐,本来就是你的。” 喻萧衡怔了下,说:“那秦先生可亏了,大餐都没尝到呢,就把最值钱的都给我了。” “不亏,我还可以给你做。”秦浔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里面盛着他的倒影,像是漩涡一样。 “你会做饭?”喻萧衡问。 “可以学。”秦浔说。 “手伸出来。”喻萧衡说着把他的手摊在眼前,秦浔的这一双手长得的确很好,指骨修长,连薄茧的位置大小都刚刚好:“这么好看的手,要是做饭受伤了,那就可惜了。” 秦浔手又开始颤了,是太激动,没办法克制:“连给老婆做饭都做不到那才是可惜。” “怎么突然改称呼?”喻萧衡注意到他用词的变化。 秦浔一下子紧张起来,不过他脸上天生情绪少,全在眼睛里表现,跟条大狗一样:“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叫。” 喻萧衡被他弄得心疼,谁家名正言顺的夫妻之间叫个老婆还这么小心翼翼:“叫吧,叫吧。” “可以拍吗?”秦浔又问,他盯着鸡蛋羹。 喻萧衡看得好笑,秦浔的手机从不对他设防,相册里片空荡荡的,唯一几张喻萧衡的照片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的。 “秦先生是不是还要发条朋友圈?”他故意说。 谁知秦浔竟然真的得寸进尺地问:“能发吗?” “可以。”喻萧衡想着秦浔那干干净净的朋友圈突然多了张鸡蛋羹的照片,那得惊呆多少人的眼球。 等了一阵却没见秦浔发,那张蛋羹的图片成了相册里的显眼照片,直到一顿饭结束后,喻萧衡终于在朋友圈里瞧见一张空碗的照片。 连一点残渣都不留的那种。 秦浔察觉到他的视线,刻意地瞥开眼,不自然地说:“你送给我的东西不想被他们看到。” 第81章 喻萧衡失笑,他去揉男人的脸,手感很好:“秦先生怎么这么小气。” 秦浔正坐在沙发上收拾餐盒,闻言手指一顿,不露声色地问:“你老公太小气了是不是给你丢脸。” 丢脸是其次,他担忧的是喻萧衡会不喜欢。 暗戳戳地想要炫耀喻萧衡对他的好,又小气地连让别人看一眼都做不到。 喻萧衡正掐着他的脸,秦浔放下手中餐盒,整个人转过来看他,不得到答案决不罢休。 “秦先生怎么这么讨人喜欢,好乖啊。”喻萧衡小声说。 秦浔目光在他脸上一寸寸移动,好让每一次表情的变化都不会错过:“这条朋友圈,他们都会看见。” 喻萧衡可不管这些,他揪着怀里的抱枕:“看见就看见,没人不允许夫妻不能秀恩爱。” 秦浔终于满足,把他的手重新放回自己脸上,意思不言而喻。 喻萧衡动了动手指,没用揪抱枕的力度,就轻轻摸了一下,不然这位秦总等会脸上会有个红印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家暴他。 秦浔没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反倒眉心动了动,说:“怎么这么轻?” 喻萧衡眼角直抽,结婚后生活平淡,他都快忘了秦浔有点受虐倾向,他瞧了眼紧闭的房门,扯开他领口的扣子,挑来挑去,还是选了颈侧那颗小痣。 大拇指跟食指用力一捏,男人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趴在他身上直喘气,不知道是不是疼得。 喻萧衡去推他:“满意了?” 秦浔头也不抬,嗓音听得人耳廓发红:“嗯。” 喻萧衡试图坐直身体,可身上的人压他压得太紧,连动一动都成问题,他望了望天花板,无奈说:“秦先生,起来一下,我看看拧的重不重。” 身上压力变得轻了。 白色衬衫下,皮肤红了一大片,整个胸膛都是粉的,跟过敏似的。 那颗黑色小痣四周血红,皮肤下的血管跟青筋都在跳。 喻萧衡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用太大力给人捏坏了:“这么严重,你也不说一声,还嗯,嗯什么啊,也不知道要不要买点药擦擦。” 说着又“嘶”了一声,忍不住挑眉:“去药店我怎么跟人家说,说我对象非让我拧他,我一不小心给人拧坏了?” “没坏。”秦浔睫毛抖了抖,低声解释:“就是太兴奋。” 喻萧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这毛病什么有的。” “不知道。”秦浔睁着双足够纯情的眼睛,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双眼睛能这么灵活地传达情绪。 喻萧衡在心里想,这位秦总要是去演戏,专演那种面无表情的霸总,绝对能火,光这手靠眼睛传递情绪就够多少小明星学的。 “只在认识你后发现了。”秦浔还在解释。 喻萧衡挑起一边的唇,小流氓一样去摸他的脖子,嘴上漫不经心地说:“那还怪我了?秦先生,我怎么记得我们没见几面你就让我摸你的脸,还用马鞭打你。” 第140章 “秦先生,你跟谁都这样吗?”喻萧衡故意问,明明穿着身休闲的衣服,却像是坐在王座上的国王,在审讯他的大臣,就是想看大臣露出可怜的模样。 他忠实的大臣果然委屈极了,细长的手指解开凌乱的领带,被衬衫包裹住的地方绷得很紧,这似乎让他陷入混乱,既舒服又想要释放。 他微侧脸在看那片红痕:“不是,只在你身边这样。” “这么听话?”喻萧衡喃喃说,又可惜地叹了口气:“怎么办,秦先生这么听话也没有奖励,这里是在公司,秦先生要是这幅模样出去,或者我对你做些什么时被人看见了,你的名声可就毁了。” “没经过我的同意没有人会进来,这里足够安全。”秦浔一本正经地说,神色自然,眼神干净。 “想要奖励?”喻萧衡循循善诱,他看了眼时间,像是在驯服一匹烈马,一点点地熬着马匹的精神:“可是时间不够诶,秦先生该工作了。” 他是个足够优秀的驯马人,可惜他的烈马野性太足,隐隐脱离他的掌控,已经学会违背主人的意愿,自己去讨苹果吃。 秦浔已经取下领带,黑蓝色条纹领带绕在手腕上,他的动作太过生疏,嘴上却听不出分毫:“时间很充足,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领带到了喻萧衡的手里,这是很好的缠绕工具,可以将手腕绑在一起紧紧缠绕,还不会留下太过明显的痕迹,黑蓝的配色又足够深邃,恰好与秦浔那一身白皮形成了对比。 喻萧衡一时有些可惜,这里是办公室,要是在家,他可以找出那个闲置的颈环,他记得秦浔很喜欢。 秦浔似乎瞧出他的想法:“晚上可以继续。” 喻萧衡装作没听出他的意思,说:“那等晚上再说。” “都要。”秦浔道。 喻萧衡去戳他颈间的那颗小痣:“不准讨价还价。” “好。”秦浔回答的有些不情愿。 喻萧衡系好了领带:“秦先生,你的这条领带报废了,等你出去后你的员工会问你秦总,你的领带呢,难道是丢了吗?那你该怎么回答呢?” 秦浔手上青筋凸起,呼吸炙热:“没有丢,我的妻子将它系在了更适合它的位置上。” “秦总,可是我没有看到啊,领带不就是该系在领子上吗?”喻萧衡拧着眉苦恼地问。 秦浔抬起手腕,被束缚在一起的双手放在他的眼下,眼中欲念深重,像是绷紧的弓弦,只差最后一点刺激:“在这里,但是你不可以看。” “秦总,为什么啊。”喻萧衡舔了下唇。 秦浔转动眼睛,直视喻萧衡:“只有我的妻子可以看,你是我的妻子吗?” 喻萧衡抬起双手,又将眼睛看向天花板:“好吧,那秦总去找你的妻子吧,我不看了,我不是秦总的妻子,是nathanael的妻子,秦总的名字叫秦浔。” 紧绷的弓弦被最后一点力道刺激到,啪地一声断裂:“秦浔还有一个名字,叫nathanael。”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看喽?”喻萧衡恍然大悟。 秦浔去碰他的唇,用滚烫的呼吸将它染热:“是,你可以看,只有你可以看。” 像是拆开礼物,禁锢终于松动,紧闭的休息室被滚烫的气流充满,空调丧失了作用,蒸的人一点点出了汗。 从秦浔嘴中泄露出的声响却被空调声遮盖的严实,只有喻萧衡才能听见。 但很快,喻萧衡也听不见了,因为更多的来自于他自己的声音发出了,又被堵住,像是不愿意泄露出去一分,最好只钻进秦浔的耳朵,只在秦浔的耳中响起。 休息室外,几个助理因为刚午休结束,脸上还不怎么清醒,一边灌了口咖啡,一边小声说:“你们看见老板娘了吗,长得好帅。” “你不想活了?敢议论秦总老婆。”另外一人开着玩笑。 “说说嘛,对了,霍童,秦总是不是还在休息室啊,这都上班时间了吧。” 霍童看了看时间,的确,上班时间已经过去了快半个小时,这种情况不常见,秦浔是出了名的精力旺盛,很多时候他都怀疑秦浔是不是偷偷瞒着其他人自己先进化了。 想到秦浔平日里那副工作最大的模样,霍童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去提醒。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霍童有些坐不住了。 秦浔工作能力强,下班时间固定,所以连带着他们这些助理秘书们都跟着老板作息不常加班。 眼看再耽误下去,自己就得跟着老板一块加班,霍童开始急了。 他还约了女朋友下班后去看电影呢,秦总现在是快活了,跟老婆甜甜蜜蜜,但是连累他们啊,那么多活,不加班干不完,他也很想老婆。 他咬了咬牙,在同事们敬佩的眼神中去敲休息室的门。 “秦总,有份紧急的文件需要您签一下。” 休息室内,喻萧衡去推还赖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秦总,听到了没,该上班了,你的理智呢,你的克制呢?” 笼罩着层餍足慵懒气息的秦浔掀了掀眼皮:“理智跟克制被小狗吃了。” 喻萧衡被逗笑,他趴在秦浔耳边说:“小狗是谁啊?” 秦浔抿唇:“不是我。” “是,你不是小狗,秦浔是大狗,超大超凶猛的大狗。”喻萧衡说。 第141章 等在门外的霍童没听到秦浔的回应,又敲了敲门:“秦总?” 秦浔无声叹了口气,站起身,喻萧衡去帮他扣胸前的扣子,一身发红的皮肉被衬衫盖的严实,只有脖子上被拧出的痕迹在动作间会露出一点。 “遮不住了,秦浔,你的一世英名要被毁了。” “本来也只有坏名声”秦浔理了又理领口,他不在意名声,他只在意喻萧衡留在他身上的痕迹,他不想给其他人看见。 留给他的,别人怎么能瞧。 喻萧衡左右看了看,叮嘱说:“别扭头,就露不出来。” “好。”秦浔点头,又拍开身上衬衫的折痕。 喻萧衡忽然想起一件事,戳了戳人,说:“明天过舟高考,我想去看看他,就明天一天。” 秦浔垂着眼:“我高考你都没特意来看我。” 喻萧衡无语:“秦浔,你这就有些不讲理了,你高考时我们认识吗,你高考时我还一初中生呢。” “你嫌我年纪大。”秦浔不声不响地说惊语。 “够了啊,跳过这一步,直接说要什么补偿。”喻萧衡去够他的唇。 秦浔留恋地吻了又吻才说:“我跟你一起去。” 喻萧衡点头:“行,但是得注意一点。” 秦浔又说:“晚上要继续。” “这是第二个补偿了。”喻萧衡提醒。 秦浔不说话看他。 喻萧衡吸了口气,得寸进尺这件事秦浔做得熟练,还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他咬牙同意:“行。” 秦浔终于满足了,人模人样地打开休息室的门。 “秦总。”霍童多瞧了一眼秦浔,没瞧出和平日里有什么不同,休息室里被遮挡得严实,一点缝隙都没留,什么也看不见。 “文件给我。”秦浔声音如常。 霍童赶紧抵上文件,离开前看了眼紧闭的休息室门,心道,看着也没做什么,怎么待这么长时间,是都睡过了头吗? 他们秦总有些纯情。 他甩甩脑袋,把这些乱七八遭的想法全甩出去,注意力重新放在工作上,然后希望今晚能少加点班。 下班后,霍童舒出口气,没加班,他们秦总瞒着他们在今天下午又偷偷进化了。 第82章 高考前一晚,过舟躺在昏暗的房间里,没开灯,窗外竹影摇动,飒飒作响,漂浮的竹叶成一团团黑影,像是鬼片中会出现的场景。 他蒙着被子,额头抵着一只黑色的毛绒小狗,闷出了一身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也不知道到底是汗还是混合了其他的什么。 一旁没人管的手机屏幕亮着,赫然是一张照片,干净的饭盒瞧不出里面曾装过什么,更不知道它的味道如何。 潮湿的掌心捋过粘在额头的碎发,又揩去了一脸的水渍。 尖利的两颗牙齿在唇缝之中露出,然后狠狠咬在那只玩偶上,咸湿的味道又让他很快吐出来。 过舟啪地一声将玩偶扔开:“喻萧衡,我好疼。” 脑子里像是有根针在搅动,大脑黏在金属上像是搅动鸡蛋一样,快要混在一起。 “你明知道我要高考你还给他做饭,你该照顾的人是我……”过舟说着说着又翻出和喻萧衡的聊天记录来,盯着那几行加油的话,看了半天,说:“光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又不来看我。” 喻萧衡把他给忘了,现在一点也不在意他了。 不主动找他就连条消息也没有。 过舟恨恨地想,咬手的习惯彻底改了,反正也没人管他,咬得鲜血淋漓也换不回那个人的眼神,但是牙齿还是发痒,总想咬什么东西。 他摸来摸去,目光落在地上的那只小狗身上,又瞥开。 手机振动两下,他点开,果然不是喻萧衡发来的,是他的同桌,一个多话的男人。 “过舟,明天就考试了,我好紧张啊,你紧张吗?” 过舟挑起唇冷冰冰地回复,点在屏幕上的手指快要戳穿手机:“不紧张。” “我就不该问你,你什么时候紧张过,那个,过舟,明天我能跟你一起去学校吗。” 过舟拧了拧眉,带着点自我厌弃地回复:“不行,明天我不去了。” 那边消息一下子停了,像是被吓到,顿了几分钟才发来一连串的感叹号和问号。 “开玩笑的,你不是认真的吧。” “你别吓我……” 过舟将手机摔进枕头下,也不管对面到底什么表情,光着脚下了床,看着脚边的玩偶只想踩上去,最好这只玩偶变成喻萧衡,被他踩的稀烂。 变成喻萧衡…… 过舟弯腰捡起小狗,拍了几下,一言不发地进了浴室,被水浸湿的玩偶很重,来回洗了三四遍,他将玩偶夹起,看着连风都吹不动的它发呆。 已经快要凌晨,同桌也不给他发消息了。 他重新躺在床上,来来回回地去点和喻萧的对话框,终于,在某次的手滑下拨去电话。 没人接。 过舟嗤了一声,按灭手机,闭上眼准备睡了。 明天喻萧衡估计是不会来看他的,心真狠。 * 秦浔是真下了狠心,一心想把喻萧衡弄瘫在床上,白天里那一通发泄完全没影响到他,反倒更加猛烈了些。 喻萧衡从一团白被中伸出手,然后去推压在身上的男人:“我接个电话。” 第142章 秦浔不声不响,好似没听见。 喻萧衡从他的动作中感知到不满,只能叹口气,心道秦浔真是一天天越来越幼稚了,还得哄。 “我真不行了,让我歇会儿接个电话行吗,手机一直响,你听着不烦啊。” 秦浔显然不觉得烦。 喻萧衡无奈摇头,试图伸手去摸床头的手机,摸了半天没摸到,还因为动作被秦浔弄得身体越发软。 他啪地一声打向男人的半边脸,没用力,软绵绵的跟摸没什么两样,但放在现在的这个情形下却不是调情。 秦浔终于停了下来。 鼓动的青筋硌得喻萧衡身体发颤,他没好气地说:“一道菜再好吃也不能一顿吃到撑。” 秦浔那双眼睛周围红了一圈,直勾勾的,简直会说话般在控诉。 “嗯,你接电话吧。”他一张嘴,声音很哑,偏偏却不说阻拦喻萧衡的话,还装作大度的绅士一样让喻萧衡选择。 可怜巴巴的。 喻萧衡心颤了一下,一直响着的铃声自动挂断。 被浓郁气息围绕的卧室陷入沉默,乱做一团的被子笼罩在喻萧衡身上,混合着秦浔身上的那一层味道一齐进入喻萧衡鼻尖。 他吸了吸鼻子,便听秦浔问:“要拨回去吗?” 手机被人递在眼前,秦浔的手指很长,皮肉紧致,隆起的关节和指腹的薄茧彰显着这一双手很有力。 喻萧衡上前咬了一口,那只手就明显地颤了一下。 “算了,明天再看吧,是谁打来的?”喻萧衡问。 秦浔眸色暗沉:“过舟。” 喻萧衡一时顿住,他舔了舔唇,想了一会一抬眼就见秦浔那副紧盯他的模样,好像害怕他现在就穿上衣服飞奔至过舟身边,又像是想要从他的脸上得到什么结论。 “不拨回去吗?”秦浔又问。 喻萧衡接过电话故作大方的男人那双唇就抿起,青筋又开始跳动。 喻萧衡白了他一眼,装还故意装的那样明显,耍心机。 “不接,通通明天再说。”喻萧衡把手机放到床边的矮柜上。 “好。”秦浔眼里有明显的放松。 喻萧衡以为他会继续,谁知,下一刻秦浔就从他身上起来,皮肉磨蹭间激起一层的震荡,一对长眉微拢起,眉目之间的神色显然是还没有尽兴。 “不继续了?”喻萧衡忍不住问。 秦浔抬眼:“你说不想要了。” 喻萧衡笑出声,抬手去摸秦浔被他打过的那半张脸:“我打你打的疼吗?” 秦浔半跪着,收拾凌乱的被褥:“不疼,很轻。” 他没说的是,他还有点隐秘的喜欢,甚至想要再品味一次。 想着,他看了眼喻萧衡,喻萧衡脸上带着点疲意,再招惹便得不偿失了。 他可惜地滚动着喉结。 喻萧衡看得好玩,指腹渐渐下移到上面,感受着那里血液的流淌,还有蓬勃的生命力:“几点了?” “十一点四十分。”秦浔回。 喻萧衡始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不看钟表就能得出这么精准的答案的,像是个机器人。 一个有爱有欲望还会扮可怜的机器人。 “给你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就睡觉。” 绅士的秦先生不再克制,像是头猛兽开始享用他的美食,时间太紧,囫囵吞枣般大口大口吞下,把食物留在腹腔等结束后再慢慢消化。 * 喻萧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上了天,光散在床上,睡了足足八个小时,却没什么满足感,身体更不放松,紧绷绷的,到处都酸痛得厉害。 秦浔一向醒的早,一听见动静就出现在他身前。 喻萧衡抬手想拿手机看时间,谁知胳膊都酸痛得厉害,他没好气地推开秦浔:“什么时候了?” “还早。”秦浔说。 喻萧衡已经看到时间,他白了一眼,等他收拾好再吃个早饭,根本就来不及去见过舟。 他撑起身体,要不是知道秦浔喜欢扮大方,他都要怀疑秦浔是故意不喊他。 等收拾好,果然时间已经紧张了。 他斜眼看即便休息日也穿得正经的男人:“你真要去?” 秦浔淡淡回:“你答应我的。” 喻萧衡点头:“去可以,但是你得听我话。”他警告地凑近,眯起眼:“不准故意刺激他。” 秦浔还没系领带,故意垂着眼去看他。 喻萧衡认命地帮他去系,等结束后,瞅着那张睡得那么少却还神采奕奕的俊脸:“别用沉默应付我,我要你的准话。” “没有应付。”秦浔道:“我答应你,不刺激他。” 喻萧衡满意了,又觉得该哄一哄自己的丈夫,毕竟认真说起来还是他的不对,仰头去满足了秦浔的早安吻,然后勾住他的手指,说:“不是说想给我做菜吗,等回来后我看你做菜好不好?” 秦浔把他整只手都握进掌心:“嗯。” 考试地点就在过舟的学校,过舟昨晚没理会同桌一起来的约定,但同桌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被过舟昨晚那句不来了的话给吓到了,大早上的跑到他家里找他。 两人一起到了学校,同桌看着迟迟不进门的过舟顺着他的视线扫了半天,没看到什么,疑惑地问:“你是忘带什么东西了吗?现在重新买还来的急,我这也有多余的,你要吗?” 第143章 “不用。”过舟收回视线,在心里讽刺地笑了一声。 昨晚他做了个梦,梦见喻萧衡来看他,就在那颗榕树下,穿着白色的衬衫,还拉他的手,还亲他。 梦果然都是相反的。 越好的梦现实就越惨,他不该抱有期望,喻萧衡冷心冷肺,自己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同桌已经在催他,他转过头,踢了脚路边的小石头,慢悠悠地走,恨不得三秒钟走一步,像个散步的中老年人。 要是走进学校,喻萧衡还没来…… 过舟几乎控制不住地烦,想了很久也没想出喻萧衡不来他能做些什么,不进去参加考试?那他就是个连失恋都算不上就要死要活的人,他自己都瞧不上自己。 “过舟!”喻萧衡下了车,看见站在校门边的少年心道还好赶上了。 过舟听出了喊他的是谁,却没回头,脚步加快,像是没听见一般进了学校。 只在拐弯的最后一步时悄悄看了一眼,喻萧衡真的站在榕树下。 第83章 校门外,喻萧衡站在榕树下,将少年自以为隐秘的动作全收进眼底,他低着头弯唇笑了会。 过舟现在很少和他交流,面对他时躲避才是主流。 不远处秦浔买完早餐回来,瞧见他唇角还没消散的笑意,不自觉捏紧了豆浆杯,又神经质地拧眉任由眼角的肌肉跳动。 来到喻萧衡面前时,那一点外露的情绪已经收敛得干净,只如常发问:“见到他了?” “嗯。”喻萧衡吸了口豆浆,味道浓郁,喝了几口却有些腻,他摇摇头不喝了。 秦浔叼起吸管三两口喝了个干净,看得喻萧衡有些无语:“就非要喝我喝过的吗?” “扔了浪费。”秦浔说。 喻萧衡没见他平常有多节约,这个时候倒是教训起他来了,再一看秦浔手里,就只买了那一杯豆浆,是大杯,就算喻萧衡喜欢估计也喝不完,一看就是故意的,等着喝他剩下的呢。 他也懒得戳穿,上了车去挑生煎包吃。 “还要在这里等他吗?”秦浔忽然问。 喻萧衡来之前没想那么多,来了之后看着学校外站着明显不打算离开的学生一时也有了新打算。 他怕到时候过舟出来了,其他同学都有父母接,就他一个没有心里会不舒服,虽说过舟可能并不在意,但他看得出来在过舟回头看他的那一眼里是开心的。 “等着吧,一共也就两天。”喻萧衡去拉他的手。 两天改变不了什么,就当是普通兄弟,给过舟的高中生活画上一个句号,以后大约也没多少见面的机会。 他抬着眼去追寻秦浔的眼睛,没瞧出异样的神色,微微放心,说:“等我放假,你什么有时间了我们一起出去玩,去海钓?我记得你喜欢钓鱼。” 秦浔见他吃了两只包子又不吃了,便拧着眉拿筷子喂他:“好,我空出几天来。” 喻萧衡去躲他的筷子,是真的吃不下,身体上不舒服总想睡。 秦浔见状放下筷子,不知从哪拿出条毯子盖在他身上:“困了就睡会吧。” 喻萧衡整个人缩在毯子里,看着那盒被冷落的生煎包,故意说:“你吃完吧,别浪费。” 秦浔唇角扬起隐秘的弧度,小声说了句:“这么记仇。” 喻萧衡没听清,直觉不是好话,竖起眉质问:“秦先生,你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秦浔在他额前落了一吻,轻声说:“不是,是觉得你很可爱。” 可爱? 喻萧衡转了个头将背朝着他,除了小时候还没人说过他可爱,他的家人朋友还有粉丝都说他长得帅,还很a。 秦浔眼神不太好。 本来只是想歇一会,谁知躺着躺着竟然真的睡了过去,再醒来时,车外阳光已经能晒死人,他揉了揉眼,坐起身,一抬头看见秦浔盯着手机在看什么。 喻萧衡好奇凑过去,隐约瞧见画面跳动了一下,大约是在翻找图片,他没多想,只盯着手机里的菜肴好奇:“菜谱?” “嗯,你想吃我做的菜,我学一学。”秦浔不动声色地扣上手机。 喻萧衡戳他的脸:“秦先生这么认真,那我可好好好品尝了。” 他说完忽然指尖一顿,又很快回过神,捏着秦浔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 耳边系统的声音很刺耳: 【剧本《先婚后爱》任务发布: 喻萧衡和秦浔感情渐浓,只是有一件事一直困扰着他,他一直不知道秦浔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问了也不说。 一日,喻萧衡在家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下班的秦浔,可明明不久前秦浔还发来消息说很快会到家。 电话一直打不通,直到医院打来电话,秦浔出了车祸,昏迷不醒。 喻萧衡吓地失了魂,半天才反应过来。 足足等了几天几夜,秦浔才终于转醒,可见到他的第一眼却皱紧了眉,那是见到陌生人的表情。 秦浔失忆了,不记得自己了。 本次任务为重要剧情,不可更改,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任务成功奖励五点生命值,任务失败扣除五十点生命值。】 喻萧衡不自觉攥紧了掌心,那只足够漂亮的手皮肤凹陷于他的指甲之下,淡色的青筋开始跳鼓动,震得喻萧衡的指腹开始发颤。 他很慢地眨了下眼睛,凝滞的空气重新开始流通。 第144章 他侧头盯着秦浔的侧脸,皮肉紧致,流利的线条往下有颗颜色浓重的小痣,好像要把秦浔身上全部浓烈的东西都吸进去。 “怎么了?”秦浔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是不是没睡好?” 喻萧衡摇头,毛毯从膝上往下垂落,他清了清发哑的嗓子:“亲一下。” 沙哑的声音在秦浔耳边变了型,否则,他怎么会听不明白喻萧衡说的话:“你说什么?” “想亲一下你。”喻萧衡看他:“不要吗?” 桃花形状的眼睛很亮,睫毛纤长,眼神是执着而坚定的,大约这世上没有人能拒绝这样一双眼睛。 而秦浔修炼的功夫显然不到家。 炙热的唇在落下前先呢喃了一句:“要。” 这次的吻小心翼翼又认真,没有□□的味道。 身上的毛毯早不知道落在哪里,等到绵长的亲吻结束,喻萧衡捏了捏手指,头脑回归冷静。 他在心里无声询问系统:“必须做吗,剧情一点也不能改?” “抱歉,本次任务为此剧本最后一个大节点,不可更改,本次节点后,您就可以获得自由,选择是留在此世界还是回到原世界。” 喻萧衡挑起唇,不屑地冷笑一声:“没人说过你们的剧情很狗血吗,光是失忆我就做了几次任务。” “剧本如此,系统也没有办法为您挑选呢。” 喻萧衡闭上眼,手指在膝盖上敲击着,烦躁感开始涌上来,这种感觉他感受过很多次。 在初来这个世界,他一边必须按照剧情一步步做任务一边被生命值压迫的时候,他时常感到窒息。后来,他逐渐习惯,窒息感逐渐消退,今天算是久违了。 车祸,失忆。 谁知道任务过程中会不会出一点差错,一点点的差错就能让秦浔丧命。 他不信系统和剧情,它们要真靠谱,也不会被他钻那么多次空子。 喻萧衡降下车窗,热浪扑鼻而来,他呼出口气,却觉得有些冷。 “秦浔。”喻萧衡忽然开口。 一直沉默着的男人应了声:“嗯,我在。” “这两天别开车了。”喻萧衡轻声说,他在心里计算着几年来攒下的生命值,五十点大约是够的,说来可笑,这里面其中有一半还是这个主角任务攒下的。 本就是从秦浔身上得来的,还回去也没什么。 他再重新攒,他最擅长的就是演戏。 秦浔没说话。 喻萧衡转头看他:“听见了吗?”说完又拧着眉补充道:“我会开车送你上班。” 突如起来的几句叮嘱着实让人怀疑,一向敏锐的秦浔却像是没有发现,只在喻萧衡锋利的目光下点了头,答应他:“好,我知道了。” 喻萧衡点点头不再说话。 上午的考试结束了,喻萧衡远远看见过舟的身影,还没下车,过舟自己先直直地走过来。 隔着车门,过舟目光从喻萧衡脸上移到秦浔身上,冷声说:“他来干什么。” “他陪我过来。”喻萧衡回。 过舟拧了拧眉,没说话,抱着臂站了会才说:“我不想看见他,喻萧衡,谁陪考试还把情敌带过来。” 抓着喻萧衡的手紧了下,喻萧衡却没安慰,反倒顺着过舟说:“他明天不会来的。” “那你呢?”过舟抬眼。 “我会来,上车,我带你去吃饭。”喻萧衡抬了抬下巴,说着看向身侧的男人,语气不容拒绝:“明天你待在家里,别出门了。” 他知道秦浔不会听不出他的意思。 但秦浔却没答应。 喻萧衡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么,秦浔终于开口了:“好,明天我不出门,我会乖乖待在家里的。” 夜里起了风,闷热得厉害,秦浔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变得有些偏执,一整晚抓着喻萧衡不放。 喻萧衡一身的白皮上沁出了一层的水光,秦浔也不嫌弃,依旧搂的很紧,用唇舌一点点擦拭掉。 空调起不到一点作用,喻萧衡推了又推,热得脸颊发红。 埋在他颈间的男人抬起头,一双眼睛血红一片,撩起的发丝散落下几根,恰好遮住眼瞳里的暗光,被喻萧衡拧出来的红痕还没好,挂在脖子上像是一枚新鲜的吻痕。 “老婆。”秦浔喊他。 喻萧衡愣了下,这是秦浔第二次喊他老婆,他应了一声。 秦浔又喊。 喋喋不休,没完没了,像是着了魔,不喊就会死。 喻萧衡最后应了他一声就不再回,他生怕秦浔会这么喊一整夜。 “老婆,我们的剧情是什么样的,你从来没跟我说过。”秦浔在他耳边问,热气让耳朵尖又红了一个度。 喻萧衡抓着床单,闻言沉默了一阵。 根本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秦浔。 他回忆着系统的任务,沉吟片刻后说:“是个很甜很甜的小甜饼。” 秦浔反复呢喃着,终于心满意足地躺下。 老婆说他们很甜很甜。 第84章 一场雨后,空气湿润很多,清晨的温度有些凉,喻萧衡穿了件短袖的衬衫,有些大了,穿起来空荡荡的,尤其腰腹的位置,透过单薄的白色布料,隐隐可以看出形状。 秦浔攥着travis的牵引绳坐在沙发上,准备带它走一走,目光一直落在他的妻子身上。 第145章 喻萧衡蹲下身,拍了拍大狗的耳朵,得到很热情地一声叫,他满意地弯唇:“秦先生,那我就先走了。” 秦浔同那条大狗一般听话:“好,那我等你回来。” 喻萧衡摸着下巴不放心地回头去看,秦浔太淡定了,有些不像平日里的他。 他的丈夫爱吃醋,又不明晃晃的吃,永远暗戳戳地用那双眼睛向他表达委屈的情绪,然后再如谈判高手那般向他讨要补偿。 “昨天回来的太晚了,今天吃你做的菜好不好?我想吃宫保鸡丁。”喻萧衡开始为独自一人在家的秦先生安排事做。 “那我做好了等你回来。”身穿黑色休闲服的男人站起身,脖子上的红痕大大方方地露出来,指骨捏紧了黑色绳索,另一只手抬起替喻萧衡整理衣领。 接着,他像是发现什么一般停下动作,说:“今天气温降了,换一件长袖的衣服吧。” 喻萧衡抬眼看外面的天色,暗沉沉的,又要下雨,穿一件长袖也不会热,在这种小事上,他从来不会和秦浔计较:“也好。” 秦浔立在门边看着他的妻子换衣服,喻萧衡皮肤是暖白的,像块羊脂玉,他摸过舔过,知道它的触感比羊脂玉还要好。 布满痕迹的腰身被衣服遮盖住,这一件没有衬衫那样薄透,没有人会看见他爱人的身体。 除了他,只有他看见了。 秦浔肌肉紧紧绷起,想得太多太深,有些控制不住。 “怎么样?”喻萧衡在征询他的意见。 秦浔不动声色地点头:“很合适。” “那我现在就真的走了,你要……”喻萧衡话还没说完,就听秦浔在他话后接了一句:“我会乖乖在家等你回来,不必担心。” 喻萧衡弯起唇,亲了下足够乖的丈夫:“对,要乖乖等我。” 喻萧衡走了,秦浔摸着被他亲过的地方,指腹按压着摩挲了许久,他看向沉默的大狗:“travis,今天只有你和我了,你会想他吗?” 自从结婚后,他们就没再分开过,travis也习惯自己多了一个主人,秦浔当初找的借口成了真,它很喜欢喻萧衡,最爱喻萧衡带它去外面走一走。 今天换回秦浔,它看上去还有些不高兴。 “你不说话,看来你也不想他走。”秦浔自己回着自己。 travis抬眼看了眼他,又趴在地上不动了。 秦浔弯起眼,晃了晃绳子:“起来,他带你出去时不喜欢多走,你看看自己太久没运动都胖了,再胖,他就不喜欢你了。” 说完又自嘲地笑笑,心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跟一条狗说这么多,喻萧衡带给他的影响不止是情绪上的,还有这些隐秘的反应。 就像一个封闭自我,不通情感的人走出了壳,开始品味到正常人的情绪。 秦浔遛完了狗,又将宫保鸡丁的做法研究了几遍,忽然之间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他记不起没和喻萧衡结婚时他是怎么一个人过完这一天天的,消遣的活动变得索然无味。 手机里一条条行程各个都和喻萧衡有关。 忽然,铃声响起,是助理霍童打来电话,说是有个项目出了紧急状况,需要他处理。 秦浔靠在椅背上,头发上没上发胶,就很自然地垂在额前,手抵在下巴上,半张脸因为阴沉的天气变得阴森森的,忽然他很轻地笑了一声。 “我现在过去。”秦浔甚至连情况都没去问,直接就答应下来。 电话挂断,他看着趴在脚边咬玩具的大狗,轻声喊:“travis。” 大狗很通人性,抬着头不明所以地看他。 “好好陪他。”秦浔说。 他卷起袖子,没立刻出发,反倒进了厨房,他从小就对吃的毫无兴趣,如果可以他甚至能每天只喝营养液来满足需要,下厨更是头一次。 他记性非常好,看过一遍的东西很久都不会忘,更不论是那个他研究很久的菜谱。 一步步做下去,竟然出奇地顺畅。 宫保鸡丁出了锅,他擦净手,喊来管家:“萧衡回来后就说我有些急事,不用担心我。”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管家问。 秦浔沉默片刻落下一句:“他知道。” 管家在原地愣了神,半天没想明白喻萧衡为什么会知道,等回过神再想去问,秦浔已经不见了踪影,只见一辆车飞速从窗外驶过,卷曲一阵水花。 车内秦浔拆了颗薄荷糖,清凉的口感让大脑更加清醒。 喻萧衡说他们的剧情很甜。 他相信了。 但再甜的剧情少了喻萧衡也成不了真。 * 考试结束,过舟背着书包看明显心不在焉的男人,他扯扯嘴角,冷嘲说:“不想来看我,没人逼你来。” 喻萧衡哭笑不得地说:“那我可就走了,这可是你说的。” 过舟紧抿着唇,尖利的牙齿快要把舌尖咬破,他就不该说话,喻萧衡性格那么坏,现在他怎么回都进了喻萧衡的套。 半晌后,过舟问:“你就不问问我考的怎么样?” “我相信你会考的如愿。”喻萧衡袖子垂在手背上,秦浔说对了,今天气温的确很低。 过舟小声嘟囔:“就说得好听。” “那你想让我回答你什么,说过舟你该不会没发挥好吧,那你可就要复读了。”喻萧衡故意皱紧了眉,做出副担心样子。 第146章 过舟冷哼一声。 喻萧衡拍拍他的肩膀:“考完了你们班有没有什么活动,比如说去大吃一顿或者去哪里玩玩放松放松?” 过舟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你要想走就赶紧走,别烦我。” 喻萧衡不久前给秦浔发了信息,现在还没收到回复,他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于是也不再推拒,说:“要我送你回家吗?” 过舟听他真的要走,脸色阴沉,盯着他看了半天,才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不用。” 他看着离开的喻萧衡,心里疼得厉害,陪他的时候,这人也满脑子都是秦浔。 指骨被攥的咯吱作响,却也没办法说出半个字,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自己呢,什么名分都没有。 喻萧衡连这次来看他都是因为可怜他,过了今天,又会回到之前连个消息都没有的态度。 远处同桌瞧见一动不动地过舟,好奇地走近:“你站这干嘛呢,你哥呢,他今天没来接你?” “他不是我哥。”过舟说。 同桌被他眼底的红吓了一跳,愣了半天也没敢问不是你哥那是谁,那么年轻也不是你爸,难不成还是男朋友吗? * 喻萧衡等到了家也没等来秦浔的回复,他推开门,看着空无一人的一楼大厅,平日里,秦浔喜欢坐在这陪travis玩玩具。 现在眼前只剩下travis孤零零一个,连最喜欢的小熊玩具都不咬了。 “你爸呢?”喻萧衡揉他的脑袋。 travis不会说话。 喻萧衡猜到什么,心烦意乱地将车钥匙一扔,坐在沙发上不管不顾地闭上眼。 秦浔很聪明,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然也不会在他落海任务那一次还能暗中帮他。 或许在那一次,秦浔就已经猜到他完不成任务就会死。 但是你但凡多问我一句呢,问问我有没有解决办法呢,这么自作主张干什么,让我就这么干等着?万一等到你身死的消息呢。答应我下的事情这么轻易就反毁。 喻萧衡舔了下唇,忽然想到秦浔问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生命值扣去五十,他就剩不下多少,依旧会被系统控制着去做任务,下一个任务是什么,又会跟谁纠缠,秦浔又怎么可能会愿意跟他结束。 喻萧衡吐出一口气,一双柔情的桃花眼里像是浸了霜。 管家听到动静过来和他秦浔交代的话。 喻萧衡冷笑一声,眼皮挑起,冷不丁地说了句:“打份离婚协议给我。” 管家吓了一跳,他第一次处理这种问题,说话都突然变得结巴:“先生好像是公司那边出了事,您也知道的,他跟那些公子哥不一样,从来不鬼混的,要不您等他回来之后再和先生说一说?对了,先生还做了份宫保鸡丁呢。” 喻萧衡目光扫过去。 管家不说话了。 宫保鸡丁,谁要吃宫保鸡丁,光记得履行这个承诺,不记得另外一个?还是觉得他能看在宫保鸡丁的份上不计较? 就在此时,手机响了。 喻萧衡看也不看递给他:“你接。” 管家接过,余光中喻萧衡看着窗外,连分毫注意力都没分过来。 听筒中的消息让他一下子睁大眼睛,然后就听看也没看他的喻萧衡精准地掌控时机开口:“打份离婚协议,等他什么时候醒了,直接拿给他。” “还有,再把那道宫保鸡丁也一起端到他面前。” 乖乖等在家里,这就是秦浔口中的乖吗? 第85章 窗外小雨滴滴答答,喻萧衡说完后就直接站起身,往客厅外走。 管家愣愣地问:“喻先生,您这是要去哪?” 喻萧衡面无表情道:“去给他签病危通知书。” 管家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废话,喻先生方才那一通话不过是一时受到刺激,所以才显得无情了些,实际上在这个家里就他最关心秦浔了。 “外面下雨了,我给您拿把伞。”管家说。 喻萧衡靠在门边,钥匙扣硌着掌心,整个人陷入一种空白之中,直到管家拿伞过来才回过神,然后看着那一柄伞说:“不要黑的。” 一把黑伞,打着跟去送葬一样。 秦浔又没死。 管家重新换了柄蓝色的回来,上面印着小碎花,也不知是谁买的,喻萧衡就撑着这把伞去见他自作主张把生死度外的高尚丈夫。 等红绿灯的功夫里,喻萧衡问:“系统,任务完成了吗?” “还没有哦,主要剧情是失忆呢。”系统回。 喻萧衡没有理会它的故作可爱,一言不发地重新启动车,失忆,秦浔你能想到这场车祸你会失忆吗。 等醒来后,你一无所知,连我是谁都不记得,到时候,我向你提出离婚,你也会一口答应。 你的好兄弟晋随要笑死,他最喜欢看你乐子。 再等你恢复记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事情已成定居,说不定我都跟另外哪个人结婚了,你呢,孤家寡人一个,就在旁边看着吧,委屈巴巴地睁着双大眼,把自己气出病,我都不会看你一眼。 喻萧衡恨恨地想,乱七八糟想了一路,直到进了医院,真的瞧见他胡扯的病危通知书才有了点实感。 他沉默着签下自己的名字,喻萧衡这三个字被他写的格外用力,清晰的黑色字迹带着点点刻痕,隽秀如常。 第147章 医院明亮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身材比例很好,还穿着那件普普通通的长袖,在来回穿梭的人影中显得那么显眼,浓眉下有着淡淡青影的眼皮半垂着,长睫下的眼瞳停滞在白色地板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将行不自觉放缓了脚步,但就这一点的动静还是惊扰到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萧衡。” 喻萧衡很轻地摇摇头,驱散做乱的想象:“你怎么来了?” 林将行咽咽喉咙,干涩地说:“我听说他出车祸了,我怕你担心。” 喻萧衡好像被逗笑:“担心?我担心什么,他自己上赶着送死,我还能拦着他不成。” 林将行还不曾见过语气这么激烈的他,光是面上的平静哪里能遮挡的住,不禁心酸又惊异:“你的意思是他是自杀?这怎么可能?” “自杀……”喻萧衡吞吐着这两个字,半晌后,自言自语地说:“这跟自杀确实没区别,秦浔,你听见了吗,你的情敌都觉得你离谱。” 林将行见他又沉浸进自己的世界,只盯着亮着灯的手术室沉默不语。 喻萧衡站了会,忽然转身离开。 林将行忙问:“你去哪?” “洗手间。”喻萧衡说着只丢下一个背影。 * 冰凉的水打在脸上,喻萧衡皱着眉头看镜中的自己,水珠没擦,顺着脸颊往下流,打湿了一小片领口,布料粘在皮肤上,他抬手扯了扯,又抹了把脸。 再回到原先的位置时,只见原本空旷的地方,此时站了一群人。 一个人都不少,连明钰都过来了。 喻萧衡忍不住看他:“你来凑什么热闹。” 明钰推了推眼镜:“怎么说秦总也是我的学长,身为学弟我该来看看。” 喻萧衡不再说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向过舟:“你呢,你考试结束不在家休息,跑来干什么,别说你也是来看秦浔。” 过舟咬了下舌尖,才让自己稍稍冷静,不在喻萧衡的言辞中与他起冲突。 “顾长汀,你来更没理由了,秦浔跟你也不熟。”喻萧衡一个个数着人,看向晋随:“你过来倒还有理由,叔叔阿姨他们知道了吗?” “阿衡,我是来看你。”顾长汀抬起眉,声音可怜巴巴。 “不用,你们赶紧回去。”喻萧衡抬腿交叉在一起,金属的椅背透过一层布料传递出冷硬的温度。 “阿浔开车很稳,技术也很好怎么会出这么严重的车祸呢。”晋随状似不经意地问。 喻萧衡抬眼看他,突然提起这个,目的简直一目了然。 “顾总,我听说你前两天不是还因为一条朋友圈在当众冷下脸吗,难道是你……”晋随说。 林将行也若有所思地看过去。 明钰不声不响地说:“毕竟顾总脾气不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上次的绑架要不是喻先生能解开手铐,可能就是两条人命在手了。” 晋随舔了舔唇说:“顾总,你怎么能确认只有阿浔一个人在车里呢,万一萧衡也在,那……” 顾长汀眉心直跳,看着这两还不嫌事大的人一阵火起,又担心喻萧衡真相信他们的话。 委委屈屈地把脸凑到喻萧衡眼前:“阿衡,你别听他们胡说,这是犯法的事,我怎么会干。” “反正上一次也干过了,再干一次也不多。”明钰冷冰冰地提醒。 顾长汀轻啧一声,冷嗤道:“秦浔还没死呢,你们把靶子对准我有用吗?我先出局了,你们也讨不到好。” 他还想说些什么,喻萧衡一双眼睛无波无澜地瞥过去,瞬间未说出口的话像是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吞咽不得。 喻萧衡缓缓抬眼,目光一一扫过去:“你们都很闲吗,这么晚了不回家来这吵架,别在我面前吵好吗,很烦。” “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们纠缠。”喻萧衡闭上了眼,睫毛的阴影垂在眼下,增添了一两丝疲惫。 林将行嘴唇张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明钰紧跟他的脚步。 顾长汀吵晋随冷笑,但也深知再留在这里不是给自己加分,而是扣分,说不定他那本就没几分的分数得扣成负数。 周遭逐渐安静,喻萧衡胸腔缓缓起伏:“过舟,你还不走吗。” 过舟攥紧了拳:“我又没说那些惹你不高兴的话。” 喻萧衡眼里满是无奈:“可你留在这里能做什么呢。” 过舟依旧是那副沉默固执的模样。 喻萧衡手指动了动:“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你高考结束了,暑假也和朋友出去玩一玩,放松一下。” “我没朋友。”过舟说。 “那个男生……算了。”喻萧衡说着又止住:“那你可以去试着交交朋友,我只是你这篇故事之中的过客,不值得一直为我停留。” 过舟脸色发白,唇瓣抖动着,声音都变得尖利:“你说的对,你对我来说根本什么也算不上,早点忘了你才是正确的。” “嗯。”喻萧衡点头。 过舟感受到咽喉血管的跳动,铁锈味从嘴里往上涌,他眼底发烫,重重喘息了两声终于离开了。 喻萧衡见状松了一口气,身侧椅子微微晃动,秦浔的身体遮挡住冷白的灯光。 “你对他不一样,只对他说过这些。” 喻萧衡将手摆在膝上:“那我现在再跟你说一遍?” 第148章 晋随苦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又吞吞吐吐起来:“刚才那些话,我说的不是时候。” 喻萧衡并不在意,说:“我知道你跟他不过表面上的关系不错,你死了,他也挤不出两滴泪,所以只要你别在我面前,想说什么都可以。” 手术室的门开了,秦浔被转入重症监护室,醒来时间并不能确认,喻萧衡换了衣服进去看他,秦浔那一张脸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其他的隔着衣服倒看不出什么。 “秦浔,你现在一点也不好看,可丑了。”喻萧衡小声说。 病床上的人没有一点反应。 喻萧衡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断断续续又说了几句话,就到了离开的时间。 * 因为秦浔的昏迷不醒家里快要乱了套,就连travis也在这种氛围之中感受到什么,焦躁不安地蹭着喻萧衡的腿。 喻萧衡搂住这条陪伴了秦浔12年的狗,说:“等他醒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认识你。” “应该可以,小说里这种失忆情节一般只会忘了我。” 喻萧衡摇着小熊玩偶,可travis现在对它毫无兴趣,他松开后,叹气说:“到时候我估计就没办法见你了,他那性格,估计能把我赶出去。” travis没法回应他,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喻萧衡说了几句就又没精神了。 管家忽然拿着手机一脸高兴地过来说:“医院的人打来电话,说是先生醒了。” 喻萧衡冷淡地挑挑眉:“哦。” 管家愣了下:“那您……” 喻萧衡拍拍衣摆,站起身,下巴抬起,唇角微勾,咬牙切齿地说:“我的离婚协议书呢,赶紧给我,还有那盘宫保鸡丁,我现在就给他带过去。” 管家:“您原来是认真的啊。” “当然。”喻萧衡认真点头,秦浔不乖了,还把他给忘了,那还要来干什么,留着等他把自己赶出家门? 他这叫先下手为强。 第86章 秦浔很久没有如此累过,身体像是被滚滚巨石碾压过,浑身的骨头都从深处传来痛感,他刚坐起身,就感到头晕的厉害,眩晕感让四周的环境模糊转动,胃部翻涌有什么东西朝上涌出。 但什么也没有。 直到他靠在床头等眩晕感渐缓,才发现他在医院。 被巨石碾压过的感觉也不是错觉,大约他真被什么东西撞过。 他用手捏着胀痛的眉心,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如何进了医院。 一双冷淡的墨色眼瞳半垂着,没有情绪,从窗户落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明明是炎炎夏日,可落在他身上却像是还处于寒冬腊月,他又闭上了眼,就好像即便忘了过去所有事也不有影响什么,他无趣的经历变成断桥也没关系。 医护人员进来询问他的状况。 秦浔条理清晰地回答,仿若局外人。 等到病房内再次只剩他一人,他看向周围,试图找到手机,工作上的事不能因为他的住院就全部暂停。 可惜,他没找到。 就在此时,病房被直接打开,没有敲门,一道人影已经出现在眼前。 秦浔微皱起眉,抬眼只见一个相貌出众,穿着身宽大白色衬衫的男人嘴角挂着冷笑,那间衬衫又薄又透,在阳光下一照,腰部的线条被展现的清晰。 他感受到身体里陌生的躁动情绪,不动声色地瞥开眼睛。 “秦浔。”喻萧衡坐在他面前,细白的手指摆在膝上,指甲圆润带着健康的粉色:“还记得我是谁吗?” 秦浔面无表情观察他的面容,从浓密的长眉,到带着冷光的眼睛,再到粉色的饱满的唇,他扬了扬眉,没说话,但意思明显。 我该认识你吗? 喻萧衡了然地点头,脸上笑容越来越灿烂,就在秦浔以为他要介绍自己时,喻萧衡站起身,对着病房外的人朗声说:“离婚协议拿给他。” 秦浔熟悉的管家从病房外进来,中年男人脸上带着尴尬:“先生,喻先生是您的妻子,你们结婚已经半年了。” 喻萧衡冷声道:“说那么多干嘛,反正他都不记得。” 秦浔从管家手里拿过离婚协议书,将喻萧衡的话全当做耳边风,垂着眼一字一句地阅读完毕后,才抬起头,说:“他看上去像是被胁迫与我结婚,我也一直没有结婚的打算。” “所以要离婚吗?”喻萧衡看他,眼里是他看不懂的情绪,太浅太浅,又也许什么都没有。 心脏里在听到离婚二字时的隐秘酸痛被他敏锐捕捉到。 黑沉沉的眼睛看向喻萧衡:“这位喻先生,现在我不记得我们的过去,可以先等我恢复记忆吗?” 喻萧衡四肢放松,顿了一下,平淡地说:“可以,秦先生。” 窗户推开了一角,风穿透进来,卷起他的衣摆,飞扬着像是一只脆弱又有活力的蝴蝶。 秦浔指尖动了动,不知为什么,秦先生这三个字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 他重新闭上眼,不去看,只在脑海里回忆这句话的语调,或许是喻萧衡的吐字,又或许是喻萧衡的音色。 他不能思考太多,否则眩晕感会再次涌上来。 眉头刚一皱起,身前被递过来一个盆,只听语调并不温柔,像是在生气:“吐吧。” 秦浔推开,指尖划过了细嫩的皮肤,很柔软,也很陌生。 第149章 喻萧衡的脸色又差起来。 “喻先生,难道在我失忆前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吗?”秦浔问,他像是最有礼节的绅士,一举一动都温和极了。 喻萧衡熟悉这样的秦浔,在他们刚认识时,秦浔表露出的外在就如此。 可自己熟悉的爱人变成初见时的冷漠模样,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喻萧衡的想法很简单,你不记得我了,那我们就离婚,任务可以找机会再做,他不是会在爱人失忆后顶着爱人生冷的目光还委屈求爱的性格。 他舔了下唇,忽然发现秦浔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唇瓣上,一动不动,入了迷一般。 喻萧衡心里的火气突然就散了,他不记得从前秦浔有没有表现得如此明显,大约是没有的。 怎么失个忆还变直白了。 更离谱的是,秦先生你知道你盯着一个刚见面的人的嘴巴看,是什么意味吗,你爱装的绅士风度呢? 他凑近了,故意问:“秦先生,你看什么呢?” 秦浔闻到有浅浅的松雪香,混合着一丝自然的植物清香:“你是我的合法结婚对象,我想我的举动并不出格。” 是的,不出格,但是放在秦浔身上就惹人深思。 他眉间有还未结痂的伤痕,喻萧衡的指腹轻轻点上去:“你当然惹我生气,你要是听我的话,就不会躺在病床上了。”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我出了事故的原因?”秦浔偏头躲开。 喻萧衡懒得回答他,他之前气愤的点就在于秦浔不听他的话,此刻再跟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掰扯这些,很没意思。 好在秦浔并没有继续追问的想法。 他将呼吸落在秦浔的脸上,看着那闪动的睫毛问:“秦先生,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我的记忆里的确没有出现过你。”秦浔回。 喻萧衡弯唇故意说:“我看过的小说中主角失忆后,他的爱人亲吻他,他会觉得很熟悉,你说我们要不要试试?” 秦浔微微后仰:“那只是小说。” 喻萧衡撤开自己的身体,秦浔忽然莫名后悔自己不该做出疏远的动作。 “那好可惜,看来是秦先生还不够爱我。”喻萧衡随口说。 爱? 秦浔薄薄的唇抿起:“我不认为我们之间存在爱情,你进病房时的表现一点也不像关心丈夫身体的妻子,反倒很想让我签下那份离婚协议。” 喻萧衡冷哼:“那你怎么不签?离婚协议就在你手上,你随时可以签下你的名字。” 秦浔回不上来,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听那个字眼,明明离婚是他此刻很好的选择,他的人生计划里从来没有结婚这件事。 突然跑出来的妻子,没有人知道是不是失忆前的他被下了咒语。 病房外有脚步声响起,喻萧衡抬眼,晋随提着果篮过来了。 “阿浔,你终于醒了,不然萧衡这几天都睡不好觉。”晋随自然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秦浔敏锐地察觉到,他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来到病房后第一眼瞧的不是他,就连关心对象都是他的妻子。 他抿了抿唇,说:“你们认识?” 晋随额角跳了跳:“阿浔你这是明知顾问。” 喻萧衡从他买的果篮里挑了颗橙子,一边用水果刀扒皮一边说:“他不记得我了。” 晋随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被巨大的惊喜淹没,他压根不介意这是否会被秦浔发现,唇角的弧度都压不下去:“这么严重啊,那可麻烦了。” 喻萧衡没理他,这颗橙子果皮有些厚,执在手里的刀开始不听使唤,大约是这几天没休息好的原因,头脑还阵阵发痛,一个不注意,刀就削到食指。 血珠汩汩冒出。 秦浔像是被蛊惑到,仿佛闻见血液之中的馥郁香气透过浓烈的橙子味来到他的鼻尖,浑身的经脉都为它开始跳动。 手在他没有反应之时就已经伸过去,试图查看喻萧衡的伤痕。 失控。 “伤得重吗,我看看。”先问出话的却不是他,而是他的兄弟、好友。 秦浔眼皮抽动。 晋随的手已经快要碰上喻萧衡的。 秦浔开始不受控制地头痛。 喻萧衡躲开晋随的手走过来问他:“怎么了,我叫医生过来吧。” 他的妻子像是有魔法,只是凑近,头痛就减轻了。 秦浔:“没事,可能是后遗症,但是你的手需要包扎。” 喻萧衡想到什么,弯起唇:“那就算了,晋随,我不太熟悉这里,能麻烦你带我去找医生包扎一下伤口吗?” 他玩味地观察着秦浔的表情。 如果不是有系统中任务完成的通知,他真怀疑秦浔是在装失忆,还是装的不怎么样的那种。 可惜他的观察表现的太明显,秦浔察觉到,已经没再露出一点失常。 “阿浔,那我就带萧衡去包扎了。”晋随笑着说。 喻萧衡出了病房就将晋随甩在身后,晋随无奈说:“宝贝,你故意拿我刺激他,不得给我点报酬吗?” 喻萧衡被他又回来的称呼叫得无语:“那你可要失望了,今天也不是周末,晋总不上班?” “阿浔醒了,作为他的好兄弟,我不得来看看他?”晋随一只手插着兜,满脸春风。 第150章 喻萧衡:“看完了,你可以回去了。” “这么无情。”晋随耸了下肩:“那我可就走了,改天我带你去马场怎么样?” 喻萧衡看着极度亢奋的男人,他感觉下一秒晋随就要不管不顾地原地跳舞:“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山上老虎不在家时的猴子?” “秦浔也算不上老虎。”晋随委屈说。 喻萧衡:“别装了,你跟谁学的扮可怜,顾长汀?还是过舟?” “跟你丈夫学的,就刚刚。”晋随说。 喻萧衡去上完药,回到病房,秦浔坐在病床上,浑身孤寂,仿佛不可被融化的冰川。 嗓音穿透细碎的光,经历了许久才费力来到喻萧衡的耳边。 “你跟晋随在偷情?” “他勾引的你,还是……” 第87章 浓黑的眉眼压低,眼睫长长的暗影遮住眼底的深冷,薄薄的唇上有着一层很浅的光泽。 他急不可耐地想要听到妻子的回答。 秦浔过于低沉的嗓音有些像大提琴音,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白色的纸巾被捏成一团,折痕深陷。 他淡淡重复问:“嗯?他勾引的你,还是你勾引的他?” 这浑身的阴郁气质吓不到喻萧衡,坐在床边椅子上的男人扫视着四周,在找自己扒过皮的橙子。 秦浔两只手交叠在小腹前:“喻先生,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喻萧衡食指划过下巴,嗅到空气里橙子的酸甜味:“不难回答,但是秦先生不妨先说说自己认为的答案。” 秦浔唇瓣张合,冷冷吐出几个字:“他勾引的你,是吗?” 后面两个字发音艰涩,压抑地让人不敢说出两个字的回答。 喻萧衡克制不住地弯唇,故意凑近了人,与枫糖一个颜色的眼睛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引诱,嘴里的话却无情:“怎么办,秦先生,你说错了。” “是我勾引的他。” 他蹙起了眉,楚楚可怜又可恨:“好可怜的秦先生,现在什么都忘记了,还得再经历一遍,我只能好心的告诉你了,我的情夫啊,不只他一个呢。” “我数数啊。”他掰着手指头,每说出一个名字就竖起一根手指,直到秦浔额角的青筋都忍不住跳动,他才摊着两只手,无奈的问:“我的两只手数不过来啊,秦先生可以借给我一只手吗,不,两只手。” “不知羞耻。”秦浔咬牙切齿,他别过了眼,像是极为厌恶眼前的人。 喻萧衡钳住他的下巴,将男人整张脸重新对准自己,秦浔闭上眼,像是瘫痪在床被恶毒妻子欺负也不能还手的无能丈夫。 喻萧衡忍住笑,去拨弄他垂下的长睫:“这就听不下去了?那我要说其实结婚前,你也是我那么多条鱼里的一只,我和你结婚是因为我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只有你最老实,所以我骗你说孩子是你的,找你接盘呢。” 他越说越有灵感,话越来越流畅:“然后你无意中发现孩子居然是晋随的,坏透了的我和晋随决定杀了你,隐瞒这个真相,再用你的遗产养情夫和孩子,可惜事情败露,你没死,就是失去了记忆,而现在,我和晋随准备买通医生在你的药里做手脚。” “刚刚,我就是故意切伤了手,然后去买通了医生,秦先生,你可要小心一点,别吃错了药真丧命了。”喻萧衡趴在他耳边,呼出的气流像条小蛇钻进秦浔的耳中。 而他就是最毒最勾人的妖精。 “好可怜的秦先生,你现在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对我做什么了,叫管家?可管家也是我的人了。” 秦浔病服下的肌肉绷起,撑开结了痂的伤疤,他咬着牙推开喻萧衡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说:“胡言乱语。” 喻萧衡抬眼,亲密的距离让他闻见秦浔唇瓣上酸甜的橙子味,他弯起唇:“你都不记得了,怎么知道我是在胡说。” 秦浔沉声:“我现在才知道你原来是女人?” “秦先生听过双性人吗?”喻萧衡挑眉:“没错,我就是。” 双性人这个词显然触及到秦浔的盲区,他脸上有很细微的一瞬怔愣。 “双性人就是男女同体。”喻萧衡说着去解领口的纽扣,上扬的眼尾轻而易举地透出引诱:“秦先生,要来认证认证吗?” 葱白的指尖已经解下两颗纽扣,胸膛前大片的肌肤暴露在阳光之下,胸口处印着快要褪去的红痕,惹人遐思。 秦浔不自觉耳朵有些烧。 他瞥过眼,说:“喻萧衡,我不是傻子。” 气急了的秦浔直呼起喻萧衡的姓名。 喻萧衡没再解扣子,但也没重新扣上,就敞着衣服坐在阳光下,下巴一抬,倨傲道:“秦先生,不是你先说我偷情的吗,怎么现在反而是你不想听了呢?” 秦浔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衣服穿好。” 喻萧衡撇了撇嘴,小声说了句:“假正经。” 秦浔动了动耳朵,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秦先生好君子。”喻萧衡笑道。 等到白色衬衫再次盖上那片肌肤,秦浔感到那些作乱的情绪淡去,他捻着薄薄的病号服,不知怀着什么样的意思问:“那些痕迹,是我弄出来的吗?” 喻萧衡看着这样的秦浔又有了逗人的心思,失忆后的秦浔似乎不比从前的差,或者,还要更好玩一些。 第151章 在秦浔的眼中,一向理智克制的自己忽然之间多了个老婆,老婆满嘴跑火车,身上还全是自己弄出来的印子,而他分明对老婆没有感情,却因为婚姻的关系不得不忍受老婆的一次次挑衅逗弄。 喻萧衡用手指挑开一点衣领,开始当面造谣:“秦先生,你失忆也挺好的,你不知道每晚我要忍受你的癖好是多么辛苦,胸口都要被你咬烂了,虽然我是双性人,但真的没有东西可以给你喝。” 秦浔面色一暗,声音冷硬:“我没有那样的癖好。” 喻萧衡半真半假地说:“在别人面前没有,在我面前却有,你亲口跟我说的,在和我在一起后才发现自己有这样的怪癖。” 秦浔陷入沉默,不知道信还是没信。 喻萧衡品味着他的表情,恶劣的心思被满足,他决定暂且先放过秦浔:“秦先生,我的橙子呢。” 秦浔的喉结动了动:“我吃了。” “那上面还有我的血呢,秦先生也不嫌弃。”喻萧衡说。 秦浔徒然地解释:“口渴。” “那我倒杯水给你,别再偷吃我的橙子了。”喻萧衡起身。 秦浔眉间拢起,一字一句地说:“那是给病人的果篮。” “你在怪我。”喻萧衡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秦浔不再说话又重新闭上了眼,发白的面庞不知怎么的看着很颓废,精神却不符合常理地亢奋。 不知道和系统有没有没有关系,秦浔恢复得很快,不过几日就出了院,不过伤没好透,还需要好好休息。 出院那天,喻萧衡给他带了束花,没有记忆的秦先生面容冷淡,却直到上了车也不移开盯着花束的眼睛,像是在研究课题。 嗓音平淡:“你没必要送我这个。” 喻萧衡冷哼,心道你就装吧,另外,你的演技比起失忆前退步了。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拿着。”喻萧衡说。 秦浔手指抚过娇艳的花瓣:“那是我误会了。” “是谁送你的,喻先生,送花好像不是普通朋友该有的行为。”秦浔缓缓道。 喻萧衡随口扯了个名字,见秦浔眉眼低垂,那束花突然之间没有了吸引力。 他扯了扯嘴角,对这个人一阵无语:“骗你的,是我送你的。” 秦浔淡淡抬眼:“你不用做这种讨好我的行为,我们结了婚,即便失忆,我也会尽好我身为你丈夫的责任,不会冷落你。” 喻萧衡勾起一边的嘴角,降下车窗,将花丢出车外:“秦先生,爽了吗?” 车内陷入一片沉寂,冰霜凝结,一层融化不尽的薄冰将两人分割开。 秦浔捏紧了手指,窗外花束一寸寸移开视线,他的心脏也一阵阵莫名抽痛。 那番话是他几日来的思考,但放在此时说出似乎很不合时宜。 他忽然出声:“停车。” 喻萧衡看他:“下了车你就自己走回去。” 车已经稳稳停下,只是碍于两个老板的交锋,司机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恨不得缩进地缝。 “喻先生,没记错的话,这是我名下的车。”秦浔抿唇。 喻萧衡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朗声说:“李哥,告诉他,这辆车现在在谁名下。” “先生,您把车都更改到了喻先生名下,还有您的房产也是,自愿赠与。”司机清了清嗓子。 秦浔有些错愕,半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喻萧衡觉得他大概是在想失忆前的他疯了。 喻萧衡挑眉:“还下车吗,秦先生?” 秦浔的手已经按在车门,答案不言而喻。 喻萧衡脑子被气得发昏,失忆后的秦浔好逗时是真的好逗,气人时也是真的气人:“你自己选的。” 秦浔声音很轻地解释:“我只是想去捡花。” 喻萧衡斜眼:“不是不要吗?” “要。”秦浔说:“对不起我没想到那番话会让你生气。” 他情感淡薄,更未经历过感情生活,在他的理解里,喻萧衡和他结婚,自然了解他的性格,或者说,失忆前的他和喻萧衡该是性格相合,这段婚姻也无关情爱,只是因为合适。 看来他理解错了。 喻萧衡爱他。 失忆前的他也爱喻萧衡。 他熟练的交流方式不适合这段陌生的关系。 要换一种方式。 那喻萧衡身上的那些痕迹,那个爱咬人胸口的怪癖……也是真的? 那双性人? 秦浔挥散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尽力去用自己认为合适的方式去交流:“我可以去吗,老婆?” 喻萧衡被他骤然改变的称呼弄得一愣,不清楚他究竟想了什么,只点点头,说:“去吧。” 第88章 秦浔捡回了花,有几朵花的花瓣被砸出了花汁,他细致地摘去,上了车后,问:“是花房里的花吗?” 喻萧衡看着他被花汁染红的指腹,抽出纸巾递给他:“早上去花房剪的。” 秦浔盯着花不知在想什么,等到指腹的花汁被擦拭干净,他才轻轻说:“花房从没让其他人进去过。” 那是他的放松的地方,任何人的闯入都会让他觉得被玷污。 喻萧衡有些诧异,弯唇道:“秦先生,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你的花房。” 秦浔眼底带着看不清的深意:“那你是特别的。” 第152章 特殊到失忆前的他第一次与喻萧衡见面就在花房,还没有产生厌恶情绪,也特殊在失忆后的他面对喻萧衡时下意识会不希望喻萧衡产生负面情绪。 大约过往的情感太过浓烈,浓烈得失去记忆,身体却还替他记得。 车缓缓启动,空间内酝酿起一层黏腻的氛围。 秦浔垂下眼,去看喻萧衡忽然伸过来的手,掌心细嫩,泛着自然的血色,握上去的触感很好,比他的体温稍凉。 他慢半拍地回握,很陌生。 他有了妻子,妻子很爱他。 奇怪的感情又在心底蔓延,他闭上眼,细细去感受。 “秦浔,我知道你现在不记得我了对你来说我只是陌生人,但对我来说却是一直包容我爱我的人突然之间用对陌生人的态度对我,所以,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喻萧衡小声说,声音里没有秦浔一睁眼就听到的高傲冷漠,而是很柔软。 有暖流在秦浔的心底蔓延,他睁开眼:“我理解。” 他会好好尽一个丈夫的责任,好好去扮演失忆前的自己,直到记忆恢复。 travis很久没见到秦浔了,两人刚一回到家,travis就凑过来,围着秦浔的腿转来转去,大约是身上有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转了几圈就远远地趴在地上,不让秦浔碰。 秦浔小心打量着这栋自从他工作后就一个人居住的房子,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只是细微之处多了许多不属于他风格的物品,比如游戏机,比如一些悬疑小说。 它们跟自己的物品混杂在一起,你我不分,融合得很好。 他拧了拧眉,这种感觉并不好,就像有人突然入侵了他的私人领域。 “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秦浔看向沙发上的男人,这是他失忆后第一次去询问。 喻萧衡头也不抬:“去年十一月。” 秦浔算了算时间,从认识到结婚不过大半年。 “觉得太快了?”喻萧衡说。 秦浔没回答,他有些担心自己的回答会再次让自己脾气不好的妻子生气,索性,以沉默应对。 喻萧衡弯唇:“别想了,不然你又要头疼,先吃晚饭。” “好。”秦浔点头。 晚餐是家里厨师做的,经过喻萧衡的要求,特意做了超大的一分宫保鸡丁。 青色的大盘子摆在餐桌上格外显眼。 秦浔不动声色地夹起筷子,肉丁刚放入嘴中,就对上喻萧衡直接的目光,他三两下吞咽下,问:“怎么了,老婆?” 不过才第二次他喊老婆的表情就自然了许多。 仿佛在心里练习了千万次。 喻萧衡似笑非笑地将手指敲击在桌面上,很轻地两声响:“有想起什么吗?这盘宫保鸡丁。” 秦浔摇头:“你可以和我说。” 喻萧衡手撑着下巴:“你出车祸前答应我两件事,一件事是做道宫保鸡丁,一件事是那天乖乖待在家里,你猜你最后做成了哪一件?” 秦浔莫名地有些怕喻萧衡。 从小到大,他不曾畏惧过什么,可喻萧衡一但摆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就手指发麻,那是身体之中下意识的反应。 他轻咳一声,问:“难道两件都没做成吗?” 喻萧衡眯起眼:“你明知我会生气,却在走之前特意把菜做好,然后开车去赴死。” 秦浔口干舌燥,一时只说:“抱歉。” 喻萧衡并不为难他,只说:“记得把宫保鸡丁再还我一顿,那天做的难吃死了。” 那道菜最后还是被喻萧衡吃到,实话说,秦浔在厨艺上很有天赋,第一次做菜就是那样已经很不错,但可惜在那样的事情之后,喻萧衡根本没有品味的心情。 身侧的男人没说话。 喻萧衡放下筷子,看他:“不愿意?” “我没做过菜,可能味道不尽人意。”秦浔说。 喻萧衡越看他越觉得他像极了老实巴交的丈夫,面对自己这个恶妻子,只能唯唯诺诺。 “那就学。” “好。”秦浔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喻萧衡挑眉:“要说,好的老婆。” 秦浔面色一丝异样,耳后的肌肤很烫,像是兴奋之后的绵长余韵,他大概真有什么怪癖,喻萧衡这样的态度,他竟然不生气,还有些喜欢。 他抬起腿交叠在一起,遵循着命令:“好的老婆。” 喻萧衡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电:“秦先生真乖。” “谢谢夸奖。”秦浔面色淡定。 下巴处被一只手轻轻地刮过,那动作像极了主人在奖励宠物,秦浔垂下眼,恍惚之中觉得自己成了一条travis那样的大狗。 * 夜里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滴顺着玻璃窗滑落,室内点着一盏小灯。 秦浔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卧室是整个房子变化最大的地方,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与雨声混合在一起,酝酿出潮湿黏腻的氛围。 他合上书,浴室里的人擦着湿哒哒的头发出来了。 裹着白色的浴袍,大片肌肤暴露在眼前,身上带着水汽,沐浴露的香味裹挟着肌体的味道一齐冲入鼻腔。 秦浔手指拂过细腻的封皮,似乎这样可以缓解自己想抚摸上皮肤的冲动:“老婆,我的手机呢?” “你等我一下。”喻萧衡将毛巾随手搭在椅子上,整个人消失在门外。 第153章 秦浔起身,白色的柔软毛巾还残留着温度,指腹感受到湿意,他呼吸重了几分,眨眼之间又恢复平静,将体内的躁动重新压制回去。 像是巴甫洛夫的狗,只是闻到一点味道就开始有了反应,这具身体被训练的很成功。 成功到让秦浔自己都感到陌生。 他轻轻捻了几下,然后将毛巾放回了浴室。 喻萧衡坐在书房,手机在几天前由管家交到了他的手里,明明车祸那样严重,手机却安然无恙。 耳边系统发布了任务: 【剧本《先婚后爱》任务发布: 失忆后的秦浔让他很陌生,即便是他们关系最差,最为针锋相对的那些年里,秦浔也不曾这样冷漠。 他不由得有些想念还未失忆的秦浔。 喻萧衡握着手机,这是秦浔常用的那一部,他的指纹和脸可以解锁。 愣神之间,手机不知触碰到哪里,进入了便签页面。 他从不知道秦浔还有记日记的习惯,随手滑了下,日期已经过去了一年,竟然还没翻到底。 他有些好奇地继续翻找,直到在尽头看见从前上学时自己的照片,也不知秦浔是从哪里找来的,穿着校服的他看上去很幼稚。 他回想了一下日期,那个时候他似乎还整日追在林将行的身后。 而秦浔整日嘲讽他热脸贴冷屁股。 那为什么要收藏这么一张照片? 秦浔是在那个时候就喜欢他了吗? 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任务成功奖励一点生命值,任务失败扣除十点生命值。】 这是先婚后爱小说中常见的桥段,无意中发现与自己合约结婚的对象竟然多年前就暗恋自己。 喻萧衡靠在书桌上,只是这个任务他注定是发现不了什么的,他和秦浔之间不存在暗恋。 倒是,记日记这个习惯…… 喻萧衡忽然想起了那日自己醒来瞧见秦浔手机上飞快闪过的那一秒,难道秦先生还真如剧情所说有记日记的习惯? 他点进手机中自带的便签页面,果不其然瞧见了一条条的记录。 不过看上去不是日记,而是行程表。 喻萧衡手抵在唇边不由得好笑,该说这不愧是工作狂的秦先生吗? 这个任务很简单,在他点进便签页的时候就已经宣布完成,喻萧衡没再翻找,回到卧室,将手机递给秦浔。 秦浔接过后没看,反倒关注起喻萧衡来:“头发记得吹干。” “你帮我?算了,你还是个病人。”喻萧衡用手摸了摸头发,夏天天气热,头发干的很快,他不由得有些惫懒。 “老婆,我来吧。”秦浔声音平静。 喻萧衡瞄向秦浔的侧脸,伤疤还没好透,但丝毫不影响这张脸的俊美,情绪是内敛的,什么都不会表现在脸上。 喻萧衡任由他动作,几分钟后,他钻进被窝,看着还站在原地不动的秦浔,说:“秦先生,隔壁的客房已经收拾好了,你不适应和我一起睡的话,可以去那里。” 秦浔淡淡吐出一口气:“没关系。” 他说着上了床。 喻萧衡眼里带着打趣:“秦先生,不脱睡衣吗,每次你和我睡在一起你都要脱掉,说会很热。” 秦浔身体顿住,他一时不知道喻萧衡是在逗他还是事实的确如此:“不用了,今晚降温,温度应该刚好。” “好哦。”喻萧衡拍拍身侧的空位。 秦浔身上有种气势,这种气势并不因为他如今的重伤而消减半分,床垫微微下塌,空间一下子逼仄。 喻萧衡感受到身边人的僵硬,无声地笑了笑。 很久之后秦浔忽然喊他:“老婆。” “怎么了?”喻萧衡没回头,心里想着这个称呼你是越来越熟练了。 “出海钓鱼的约定还做数,等我痊愈后我再安排时间和你去,可以吗?”秦浔眉头压低,他本想通过从前的行程来了解工作上的进度,谁知,他一贯来记录的便签本里已经全变成了和喻萧衡有关的行程,甚至还有一句句意味不明的话。 像是语录一般。 比如眼前的这一条:老婆说我们的剧情很甜。 喻萧衡翻身去看他,瞧见屏幕上的文字,低低的笑声让秦浔不自觉按灭了手机。 喻萧衡小声吐槽:“你记这个干什么。” “钓鱼的事等你痊愈后再说。”他凑近了秦浔,在他唇边印下一个吻,然后关上卧室的灯,重新缩回被子里:“秦先生,每日的晚安吻也结束了,休息吧。” 黑暗中,认得感官被放大,秦浔去摸被亲过的地方,心脏跳动的声音快要炸裂耳膜。 他躺下,听着喻萧衡和雨声一同起伏的呼吸声闭眼。 深夜,身侧的人已经睡熟,秦浔依旧没有睡意,他很轻地起身,将睡衣脱下,喻萧衡没骗他,的确很热,热得睡不着。 重新躺下时身上多出了一点重量,是喻萧衡翻身进了他的怀。 他叹出声,更热了,但不知怎么的却没推开。 甚至手在他无意识的时候搂住了人,很轻很缓地去摸,从胸口一直到小腹。 一直到鼻尖冒出了汗,上了身的鬼才舍得离开。 秦浔擦去那滴汗珠,心里唾骂自己有病,居然真的会相信什么双性人的鬼话,脑子都被狗吃了。 第89章 第154章 秦浔的生物钟足够准时,即便昨夜失眠大半宿,清晨七点钟依旧睁开眼睛。 浑身的闷热在睡着后逐渐散去,又在他醒来时一同苏醒。 掌心之下的触感让秦浔动了动唇,无需用眼去看也能想象到手下会是何种风景。 一身白得发光的皮肉,配上那点点据说是被他弄出来的痕迹。 再往下…… 秦浔闭上眼睛,喻萧衡说自己爱咬那里,咬的青红相间,还破了皮,据说一碰就痛,他还不知道咬上去是什么滋味,但光是去摸就足够令他昏头。 不是双性人,但更加令人兴奋。 秦浔松开手,仰面呼吸着混合着喻萧衡味道的空气,夏天的雨水足,那股子潮湿都透进了房间,让人浑身黏腻,分不清是水汽还是汗气。 身体的躁动在他足够优秀的控制力下得以平息,他翻身下床,喻萧衡与他贴得太紧,一张薄被扯动,让喻萧整个人躺在秦浔的面前。 似乎是被突然的动静惊到,整个人缩了缩。 秦浔偏过头,让自己不去看。 一点银光闪动,再一睁眼,手已经按上喻萧衡的脚踝,脚链又给人色气的感觉,尤其是戴在这个人身上。 拇指的指腹刚好卡在脚踝的凹陷处,手指穿过了脚链,一下下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很慢,大概是好东西要耐心去品。 秦浔被自己的动作惊到,一边狠狠咬了下舌尖,一边心道自己怎么这么容易被引诱,跟发情的公狗一样。 他一边想,手却没松开。 “别揉了,痒死了。”喻萧衡没睁眼,声音还透着股慵懒劲。 秦浔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抱歉。” 喻萧衡轻笑出声,一双还带着困倦的眼睛睁开:“秦先生,你这样偷摸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喜欢上我了。” “秦先生,这才几天啊,连一只手的数都没到吧。” 秦浔慢条斯理地捻起那根银色细链,以品鉴的口吻说:“只是觉得这条脚链很好看,也很适合你。” “嗯——这是你送给我的。”喻萧衡打了个哈欠,两手枕在脑后,没有戳穿秦先生遮掩的话语,只是伸直了脚背,将带着脚链的那条腿抬起,说:“那秦先生还要继续看嘛?可要看快点,我还要睡觉。” 秦浔抿起唇,把惹他身体发烫的大片肌肤用被子遮盖住:“已经看过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喻萧衡盯着他有点仓皇的背影,好笑地摇摇头。 他已经没有睡意,赖在床上躺了会,就趿着双拖鞋去寻秦浔。 空气里有咖啡的暖香气味,淡淡的薄雾氤氲了桌前人的面庞。 “你没有大清早喝咖啡的习惯,秦先生,昨晚你做什么了,眼下这么黑。”喻萧衡在他的对角处坐下,叼着只面包,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 喻萧衡的到来让秦浔有些不适应,又或者是感觉局促。 他身上的能量太强,即便只是共处一室,也通过空气飘落在秦浔的身上,到处都是,无孔不入。 很轻易地就让秦浔回想起自己夜里与清晨的荒唐举动。 “秦先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喻萧衡忽然不明不白地开口。 秦浔抬眼,无声询问。 喻萧衡唇角带着打趣:“穿着睡衣睡觉是不是很热?” 身上的皮肤又开始发烫了,毛孔都张开,吸取着空气之中属于喻萧衡的味道,秦浔端起杯子,不知道昨晚自己的那些动作喻萧衡到底清楚多少。 喻萧衡是个妖精。 失忆后的他在喻萧衡手里过不了几招,失忆前的他估计也是一样的该死模样。 醇厚浓香的咖啡在唇齿间滚动几下又顺滑地吞如喉管,他像是渴极了,大口大口地吞咽。 眉眼间有了一点斩钉截铁地狠厉。 这幅被人看不上眼的样子有就有吧,喻萧衡是自己老婆,在老婆面前什么样都是应该的,他昨晚只是摸了摸,就算他真的去叼去咬,那又算的了什么,应该的。 毕竟他老婆爱他。 不会因为他失忆了就降低给他的标准。 他淡淡开口:“你的胸口并没有被我咬过的痕迹。” 喻萧衡下意识用手拢了拢衣领,依旧胡言乱语:“那是因为我好的快,那些痕迹才消失了,你怎么知道没有痕迹的,秦先生你什么时候偷看了。” 秦浔舔了下唇:“昨晚,放心,只看了,没吃。” 喻萧衡被他那一眼看得头皮发麻,总觉得自己在不久的将来真要被他吃上几口,原因还是他嘴嗨,自己招惹出来的。 他咽下面包块,不说话了。 秦浔眼里闪过笑意,嘴角微微勾起。 老婆是个嘴上放荡实则乖巧可爱的人。 * 天气在近中午时开始放晴,喻萧衡这几天请了假,待在家里没什么事情做,秦浔在看书,他就打游戏,谁也不影响谁。 管家敲门后,进来说:“喻先生,林将行林董和他的助理前来拜访,说是来看看先生的病情如何。” 喻萧衡抬起头,说得倒是好听,他闭上眼都知道林将行过来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瞥了眼秦浔,说:“好,我知道了。” 秦浔合上书:“我记得我和他没什么交情。” 喻萧衡舔舔唇:“来看我的。” “是吗。”秦浔意味不明地说,他站起身,默默跟到喻萧衡身后,紧着这步伐,一步不退。 第155章 “这么紧张?”喻萧衡挑眉。 秦浔整理自己的衣服,下了断定:“管家说他来的时候神情不自在,你看了我一眼然后才答应下来,林将行是来看你的,那就表明你们关系匪浅。” “他喜欢你?又或者是你的前男友?” 喻萧衡摸着下巴,随口道:“观察入微啊,秦先生。”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秦浔追问,当然,他那张快要媲美面瘫的脸上是瞧不出任何情绪的,语气也简直像是在问寻常物件。 不过仅仅只是追问就能够代表他内心的在意。 还不等喻萧衡说话,他就说:“看来是前男友。” “容我提醒你一句,你已经和我结了婚,也就是说在面对前男友时要保持好距离,即使身边有助理和我在也不可以亲近,不过既然今天他来了,还是可以见一面的。” 喻萧衡满头黑线:“这一段话的字数已经比得上你平日里五六句话了。” “我只是身为丈夫好心提醒。”秦浔回。 喻萧衡:“是是是,我们秦先生一点私心都没有。” 秦浔理所应当地点头,看得喻萧衡哭笑不得。 客厅里,林将行和明钰并肩而坐,在两人出现的那一刻,两人一齐看过来。 明钰弯起唇道:“喻先生秦先生,打扰了,不知道秦先生的伤如何了?” 喻萧衡一向惫懒,属于家长见了要说一句坐没坐相的那一类,他靠在沙发上回:“恢复的还不错,跟平日里没区别。” 林将行很直接地露出目的:“我听说他不记得你了。” “是不记得了。”喻萧衡点头。 秦浔在他身侧坐下:“林先生,虽然我不记得他,但我跟他已经结婚,林先生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林将行没看他,从喻萧衡出来后他的目光就没转移过:“萧衡,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桌上的水果没人动,喻萧衡捡了片西瓜,水分足,很甜,整个客厅只剩下他吃西瓜的咔嚓声,他在等秦浔的反应。 鲜红的果汁有几滴落在手上,瓜皮刚扔进垃圾桶,手就被秦浔捉住,刻意地表演明晃晃地彰显不同。 “萧衡。”林将行又喊。 正在帮他擦拭手指的秦浔终于发出了动静:“抱歉,我的妻子要照顾我,一步也不能分开,所以林先生有什么想说的,不妨在这里直说。” 喻萧衡找到了他和失忆前的不同。 大约是因为不记得他们的结婚只是因为任务,秦浔一贯的不安被填补上,放在失忆前,秦浔会刻意彰显自己的不在意,选择让喻萧衡与林将行单独交流,然后酸到控制不住地再在他身上讨补偿。 现在这样直接的拒绝让喻萧衡弯起唇,手指勾了勾。 秦浔擦拭的动作停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我在问萧衡。”林将行冷声说。 喻萧衡抬头:“我听他的。” 林将行扯了扯唇,大约是没想到喻萧衡会这样说,眉眼间的戾气快要藏不住。 秦浔将湿纸巾丢掉,十分温文尔雅地说:“林先生,我现在头有些痛,恐怕没办法招待客人。” 他做了个送客的姿势,动作利落,半点看不出头痛。 林将行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只看向喻萧衡,见喻萧衡没有半句反驳,不觉心痛了痛。 “那就不打扰了。”林将行咬牙切齿地说,灰溜溜像只落败的大犬。 等出了门,他靠在车边点了根烟,灰白的烟雾钻进了肺,呛得眼睛发红。 “他陷进去了。”林将行说,这个他字指谁不言而喻。 “秦浔不记得他了,按他的性格当天就会离婚,可你看看他现在……” 明钰暗暗扬了扬眉,心道:你现在才看出来反应可真是迟钝,从结婚就该知道的。 客厅里,喻萧衡又吃了一片西瓜,身侧的人不声不响地说了句:“老婆,他刚才瞪我。” 第90章 西瓜汁水丰厚,被冰过,又凉又甜,喻萧衡牙齿咬下,大片甜蜜的汁水往下咽,他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去啃手里的西瓜,红肉已经吃完,瓜皮泛着青白。 秦浔扔掉那块瓜皮,顶着喻萧衡的目光,再次讨要:“老婆,你的前男友瞪你的丈夫,你不发表什么意见吗?” 喻萧衡擦干净手,林将行一走,这人也不帮他了,他靠在沙发上,两腿交叠,眉毛一扬,故意嗔道:“难道要我现在追过去帮你瞪回来?” “倒也不必。”秦浔替他又拿了一片西瓜,放在他唇边,说:“只是你这样的态度会让我觉得你不爱我。” “爱?”喻萧衡吃饱了西瓜,把那片推了回去,唇角勾起,意味不明地说:“秦先生,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爱你了。” 似是尤显不够,他还露出回忆的神色,然后确认地点头:“明明没有说过,那秦先生是从哪里知道的我爱你呢,秦先生明明都不记得我了,整天想我爱不爱你这件事干什么,难道说……” 秦浔眼尾的青筋都在跳,闭上眼,将呼吸平复,然后抽出湿纸巾将喻萧衡指节上重新染上的西瓜汁一点一点擦去。 他废了点力气,一双手花了好半天才擦干净。 秦浔滚动着喉结:“喻萧衡,你迟早要把我气死。” 喻萧衡眉眼带着笑意,谦虚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大的能力,秦先生高估我了。” 第156章 秦浔捏了捏眉心,余光里他的妻子得意洋洋地看他,整张脸都凑了过来,像是一只灵动可爱的狐狸,爱用计谋:“秦先生,真的生气了?明明失忆前的你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和我生气的。” 提到失忆前,秦浔实在不知自己是怎么能忍受喻萧衡的,是多么的纵容喻萧衡,才能让他在自己面前回回都使用激将法,想来每次喻萧衡一用,失忆前的自己就乖乖按照他的心意给他答案。 像是养小孩,一味的纵容是不可取的。 秦浔决心让喻萧衡知道激将法对他来说无用。 他紧闭着唇,就是不说那句话。 “哼。”喻萧衡从他面前撤开,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对决在无声中进行。 半晌后,他露出伤心的表情:“还是失忆前的秦先生好,我还是搬出去吧,等秦先生什么时候恢复记忆我再回来。” 秦浔下意识去拉他的手。 “秦先生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和你说他瞪我,是因为想听你对我说好话。” 喻萧衡挑眉等他继续。 “他是你的前男友,所以心里不舒服。” “不舒服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夫。” “哦。”喻萧衡冷淡回答。 明知他在演戏,秦浔还是可耻地进了圈套,圈套就明晃晃摆在眼前,他一边看一边伸进去一只腿,还要安慰下套的人说我进来了,别生气。 喻萧衡感觉到擒住自己的那只手有些僵硬,指腹也在手腕处很慢的摩挲。 他刻意放缓了离去的动作。 秦浔垂着眼,他睫毛太长,大约他自己也知道知道半垂着就没人能看清他的情绪。 “老婆,我失忆前大概很爱很爱你,以至于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却还是忍不住因为你和其他人有联系而难受。” 秦浔爱他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比喻萧衡更清楚。 但他们之间很少或者说从来不去谈这些,除了结婚前秦浔问他是否喜欢过他一点点之外,这个问题就成了两个人的禁区。 喻萧衡看着拉住他的男人,恍惚间看到那个半跪在他面前以玩笑口吻说求你喜欢我一点的秦浔。 “想到什么了?”秦浔看出他的失神,问他。 喻萧衡回握住那只手,轻声道:“忽然想到秦先生失忆前的样子了” “差别大吗?”秦浔问。 喻萧衡比了个手势:“很大。” “那你还喜欢吗?” 秦浔偏过头,右耳暴露在喻萧衡的眼前,因为病气他的皮肤变得有些苍白,那只耳朵却血气很足,喻萧衡忍不住去摸,不出所料是滚烫的温度。 “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喻萧衡轻声说:“谁能不喜欢爱撒娇还这么乖的秦先生呢。” 这句话来得到底有些迟。 喻萧衡想他该在秦浔失忆前就告诉他的,有些时候话语上的爱意也很重要。 “喻先生看来对我有很大的误解。”秦浔握住那只手,目色锋利。 喻萧衡舔了下唇,问:“秦先生觉得我可爱吗?” 哪有人会这么直白地问别人自己可不可爱。 秦浔被他可爱到了:“可爱。” “那秦先生对我也有很大误解。”喻萧衡顺势坐回他身侧:“这说明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们足够爱彼此,所以眼里的对方自然不同。” 秦浔沉默了。 这份沉默没被喻萧衡打破,因为即便秦浔此刻表现地再像失忆前的他,他终归也失去了记忆,在他的世界里,自己不过与他认识了几日。 他爱上陌生妻子的速度再快,也没到非自己不可的程度。 或许不能称之为爱,更像是好感。 * 午后,秦父秦母一起来了,秦母面上有些担心,却碍于母子之间的关系不知该如何表达,秦父则更为隐晦。 两人瞧见秦浔状态不错,就放下了心。 家里厨师很擅长做小点心,配上秦父带来的茶,是不错的一次下午茶。 travis太久没见到这对夫妻,兴奋得不行,一个劲叼着小熊玩偶要和秦父玩,秦父很宠它,一边陪它一边捋它长长的毛。 秦母看着正独自一人坐在露台眺望远方的秦浔,过了会,小声询问喻萧衡:“你和他相处得怎么样。” 语气之中的担忧简直要溢出来。 喻萧衡喝了口茶:“挺好的,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秦母仍不放心:“我看你手上的镯子取下来了,是不是他惹你生气了,你放心,我跟你叔叔都站在你这边的。” 喻萧衡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空荡荡的,玉镯被他取下了,却不是因为和秦浔闹了矛盾:“我是怕不小心弄碎了。” “不是闹矛盾就好,碎了倒没什么,也不是什么举世无双的东西。”秦母松了口气。 她说话已经很小声,露台上的男人还是听了进去,声音清冷:“母亲,我和他关系很好,你们没必要这么担心,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会吃了他。” “你妈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担心你们。”秦父将玩偶从travis口中夺回来,travis又上前去咬。 秦浔低头笑了一声,没说话。 经过这一出,秦父秦母待不下去了,秦母是有些怕秦浔的,秦浔小的时候,他们关系还不错,因为怀疑秦浔是自闭症的原因,下定决心和秦父一起好好陪伴他,后来发现秦浔不是自闭症,只是纯粹的情感单薄,他们松了口气,转变成担心。 第157章 再后来,秦浔养的小宠物死了,秦浔也不见半点伤心,偶然一次,秦母瞧见秦浔将手握在小猫的颈上,黑漆漆的眼睛简直不像是个小孩子,她被吓到了。 虽说秦浔并没有对小猫做什么,那只猫也格外喜欢秦浔,但一家人的感情却越变越奇怪,再加上好友的儿子晋随活泼可爱,再看秦浔时就总是透露着不明白,他们的关系到如今已经很难修复。 离开之前,秦母向喻萧衡问:“医生有说他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记忆吗?” “说是时间不会太久,几个月到几年都有可能。”喻萧衡回,在这方面他还是比较相信系统剧情的,没有一本甜宠小说会让主角一直失忆。 * 几日后,到了秦浔该去复查的日子,早上十点钟的太阳已经足够炙热,喻萧衡手遮在眼睛上,他没有陪秦浔一起,坐在医院外的石凳上等。 一阵风吹过,发丝被轻柔地卷起,耳边有脚步声。 喻萧衡放下手:“好了?医生怎么说。” 秦浔将手中的报告单交给他看:“恢复得不错,谢谢喻先生最近的照顾。” 喻萧衡虽看不懂那一串串的数字,还是一张张都看了一遍,盛夏的蝉鸣让人心乱,他啪地一声将报告单卷起拿在手中,说:“那秦先生带我去吃顿好的,来报答我。” 远处霍童坐在驾驶座里在等他们,秦浔已经恢复了工作,不过是在家办公。 他走在喻萧衡身后,瞧见妻子后腰处的衣角从裤腰中翻起衣角,很自然地上前去整理。 喻萧衡坐进后座,回头朝他笑了笑,搭在车窗上的手泛着自然的光泽:“发什么呆呢,难道秦先生连顿饭都舍不得?” 秦浔恍惚间看见了一个画面。 画面中是同样的建筑物,车流很慢,自己半蹲在喻萧衡面前,捧起那只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又轻又痒的触感在自己下巴上升起。 喻萧衡弯眼问他:“感觉怎么样?” 而画面中的自己淡定地站起身,走到驾驶座说:“还不错。” “秦浔?”真实出现在眼前的喻萧衡疑惑喊他。 秦浔回神,道:“想起了一点事。” “什么?”喻萧衡追问。 秦浔执起他的手,如回忆中那短暂的一幕一样放在自己脸侧。 “是这样吗?” 第91章 掌心之中的皮肤发烫,分不清是太阳太过炙热,还是喻萧衡自己体温在升高。 秦浔弯腰凑在车窗前,脸上的伤口已经痊愈,新长出的肉芽粉红,从眉骨处滑到眼尾,让那一双本就因太黑太沉而显得不好接近的眼睛更添凶意。 “过去在这里,你就这么摸我的脸的,对吗?”秦浔觉得自己与那段回忆中的自己重叠在一起,曾经属于他的感知重新回到他的身体,让他再次有机会品味。 也得知这份滋味有多么好。 喻萧衡手指颤了颤,那一两秒的轻微动作被秦浔捕捉到,秦浔拧起眉:“是我做错了?” “没错。”喻萧衡摇摇头。 秦浔发出一声喟叹。 喻萧衡按照记忆中那样再次做出一样的动作,可惜记忆有些斑驳,重复也无法做到完全一致。 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秦浔是否记起出医院之前的事,那时他和明钰在讨论有关任务和剧情的事,全被这个人听了个去,从此,秦浔开始有意配合他。 秦浔若是记起,由此联想到他们的结婚也不过任务所迫是再轻易不过的事。 “好像没有摸这么久。”秦浔动了动唇,嗓音有些发干。 喻萧衡装作没看出他眼底的满意,咳了一声说:“秦先生感觉怎么样?” 秦浔绕过车,打开另一边的车门,坐到喻萧衡身侧后才说:“还不错。” 记忆在重演。 喻萧衡好笑地摇头,不管怎么样秦浔都还没变,还是看见了什么都想和他试一试。 驾驶座前的霍童默默转开自己的视线,将声音从耳中屏蔽,小情侣满满的酸臭味快要把他淹没,谁能想到失忆前的老板身上都没这种味。 秦浔像是才发现车内还有一个人,他抬眼,声音平淡,没有意思波折地说出个地名。 “好的。”霍童回神应道。 “还是直接回家吧,我想吃你做的。”喻萧衡紧跟在他后面。 霍童不等他们秦总说话,就已经再次应下,开往回家的方向。 不用说,他老板肯定是听喻萧衡的话的。 果然,秦浔淡淡看了他一眼,并未说些什么,接着就目视着窗外不知在想写什么。 那片刻的记忆回闪和刚才的感受一同品味,像是动物餍足后闭上眼慢慢地回味。 不知是不是想得太多,大脑又开始眩晕,他只能闭眼缓解,忽然那些熟悉的画面多了几幕,仿佛有只手将进度条往前后调整了几下。 他听见喻萧衡在和明钰说着什么任务,更令他在意的是,那只手就如放在自己脸上一样放在明钰身上。 原来……触摸自己不过是事后的补偿吗? 仅仅只是补偿。 秦浔从未发现自己有如此大的占有欲,自幼以来,他从未将什么东西真正放在心上。永远第一的名号,一手创办的公司,甚至花房之内由他亲自伺候的植物,竟然全都比不上这么一只手。 眼皮下的眼睛不自然地动了动,耳后的血管鼓动着。 第158章 他强压下去,然后睁开一双足够平静的眼睛,在视线触碰到喻萧衡的那一瞬间溃不成军。 忍?为什么要忍,他的老婆碰了别人,他当然有资格说出自己内心的不满。 甚至觉得失忆前的自己竟然只要这一点点补偿实在太不符合他的作风,简直要亏本亏到家了。 “老婆,你没告诉我这只是对我的补偿。” 喻萧衡半边脸被阳光晒得发红,闻言微愣。 紧接着不等他问个清楚,隔板升起,一只充满力量的手扣住他的脑袋,让他清晰瞧见秦浔眼底酝酿的风雨。 “老婆,你还骗我说你是双性人,说我爱吃你的……”话未说完,但那只手已经移到被关注的地方。 夏天的衣服薄,单薄的布料遮挡不住身体反应。 喻萧衡不自觉伸手去挡,也终于明白秦浔的意图,这是想起了那段有关明钰的事,来这里找他讨补偿来了。 因为想要的太多,还拿自己骗他的事当借口。 “秦先生,这是在车里。”喻萧衡咬牙切齿地说。 秦浔移开禁锢住喻萧衡的身体,慢条斯理地去解领口的纽扣,他平日里即便是夏日,穿衬衫时也总是会扣上每一颗扣子。 喻萧衡盯着他因忍耐而紧绷的手背,警惕问:“你脱衣服想干嘛。” 秦浔缓缓抬眼,颈上的小痣终于透了气,那片的皮肤被闷得发红:“很热,脖子这里太紧了。” 喻萧衡一时嘴快,不禁思考地说:“你不是就喜欢这样。” “什么?”秦浔眼里闪过一瞬的茫然。 喻萧衡抿住唇:“没什么。” 秦浔并未计较,直白地盯着他紧闭的唇:“我想亲你。” “只可以亲。”喻萧衡朝他确认。 “好,只亲。” 虽然明知没有人能看见车内的情况,隔板也能遮挡住唇齿间溢出的那一两声闷哼,喻萧衡还是忍不住为此感到激动。 尤其是秦浔违背了他的约定。 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脸餍足地用手撑着车窗,眼里居然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喻萧衡把快要到脖子的衣服翻下来,胸口有些疼,忍不住“嘶”了一声,然后没有好脸色地朝秦浔说:“说好的只亲呢?” 秦浔认真说:“我只亲了,没做其他的。” 喻萧衡去揪他的脸:“晚上你别跟我睡一起。” “那可不行。”秦浔很是了断地说:“老婆,按时间来说,我们还算是新婚,新婚时期就分房睡不太合适。” 与此同时,喻萧衡感觉车停下了,他懒得再理秦浔,他发现秦浔很会装傻,并且十分的厚脸皮。 看着自己妻子的背影,秦浔整理好自己领口,那颗小痣又重新被盖上。 “霍童。”他喊道。 “你一直在我身边,我跟喻先生从前关系怎么样?”秦浔问,他还在在意那段令他失控的记忆。 霍童眯起眼,跟着老板的脚步进了书房,想了很久才说:“抱歉,秦总您跟喻先生在一起时很少会让我也跟着。” 秦浔打开窗透气,阳光倾泻进来,大块光斑落在他脸上:“说实话,我不会因此责怪你。” 霍童抿了抿唇,秦浔一向很公正,的确不曾因为什么私事就做扣奖金之类的举动,在他手下工作一直很省心,钱给的大方,经常会有补偿。 “秦总,我了解的并不多,但在一开始,您的确和喻先生关系一般,很少联系,喻先生更多的是和林董,晋先生交往,对,还有他的弟弟过舟。” 秦浔在给窗边的绿植浇水,语气很平静:“那明钰呢?” “明助理?”霍童惊讶,他拧眉细想了会说:“好像是听说他们关系不错,明助理奶奶去世时,喻先生还去参加了葬礼,两人也单独交谈过。” 秦浔不自觉浇多了水,一向把这些花草视为宝贝的他却像是没发现:“那就是关系还不错。” 霍童默默找补:“喻先生人很好相处,大部分人都能和他关系不错。” 秦浔没发表意见:“你回去吧,下午不用来了,放半天假。” 霍童脸上露出欣喜表情:“秦总其实喻先生和您关系才是最亲密的不是吗,当初那些人虽然看着非喻先生不可,但喻先生坠海时也只有您找了整整一夜。” 秦浔捕捉到关键词:“坠海?” 霍童这才想起秦浔不记得了,解释说:“张先生跟林小姐在游轮上举行的订婚,当时您和喻先生他们都去参加了,当晚有人说喻先生坠海,其实不能说坠海,因为您后来发现事情并非如此,只是个误会。” “继续说。”秦浔不动声色地点头。 “其实您刚听到消息时就确定喻先生没有事,说是任务剧情什么的,后来在甲板上发现喻先生的脚链后才害怕喻先生是真的出了事。” “第二天,您根据那位发现喻先生坠海的侍者说法有漏洞,确认了喻先生的安危后,还特意让我交他一套新说辞。” “也是从那之后,您和喻先生的关系逐渐亲密,后面很快就定下婚期。” 他说完看了眼秦浔的表情,没找到什么,笑了笑:“我知道的就是这些。” “我知道了。”秦浔道。 “那秦总我就先回去了。”霍童退出书房,关门时只见秦浔闭着眼靠在沙发上,被霜雪般的气息环绕。 第159章 秦浔一向信奉预设假设要大胆去想,只要符合事实,多么荒谬,多么不和心意也要相信它的可能性。 而现在,他有些不想去假设。 但事实已经明了。 他跟喻萧衡不是因为爱情才在一起。 很正常,这符合自己的作风,他在过去也没想过会遇见喜欢的人。 今天回忆起来的也不是什么补偿,他老婆那时候眼里根本就没有他。 秦浔捏了捏眉心,或许,一点都想不起来才是最好,又或者趁现在还没沉溺,尽早了断才是正确的选择。 他走到书桌旁,打开左边第二层的抽屉,拿出他放进去的那份签了喻萧衡名字的离婚协议书,以及很早就发现的婚后协议。 掠过婚后协议这冷冰冰的几个字,直接翻到末尾,上面签了自己和喻萧衡两个人的名字。 第92章 了结自己和喻萧衡的关系是个再轻易不过的事,只需在那张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曾仔细阅读过,这份协议书写的很公平,不会让他净身出户。 医院里喻萧衡迫不及待将协议书指着他的样子,他还记得,但即便是他也说不出喻萧衡那时真正的想法。 他的妻子的的确确是个有些任性,脾气也一般的人,因为自己不听话导致出车祸所以一时气上头想跟自己离婚,这个理由很合适,但同样也可以说结婚是因为那不知道什么意思的任务剧情,所以现在剧情结束,自然到了离婚的时间。 毕竟,他的老婆是个为了任务能够坠海的人。 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结个婚又算什么。 秦浔抽出只笔,黑如玉的笔身捏在手里衬得那只手很好看,指节修长,连捏着笔的指头上的指甲都修理地足够整齐,透露着一点斯文干净的味道。 离婚协议书压在书桌的最上面。 秦浔看了看,忽而将它又压回抽屉,放下笔,把结婚协议给拿了起来。 阳光透过窗在纸面上落下细碎的斑点,墨黑的铅字整齐,铺满了整整几页的纸。 这一份秦浔还没看过。 书房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当他恢复工作的那天就发现了这一份东西,他没翻开看,只是默默把离婚协议一同放了进去。 一行行文字印入眼帘,他拿着那只笔,在某些文字下画着什么。 笔尖停顿,墨迹越染越大,像团黑线缠绕的小球,乱糟糟的,看得人心烦。 医生和他说过,他的状态恢复得很好,最近如果频繁接触到有关过往的人和物,他可能会想起那些事。 这份协议自然也是他的过去。 【阳光明亮的房间里,喻萧衡坐在窗前,光太亮,为他踱了层梦幻的光边。 自己的视角很低,大约是半跪在他面前,问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吗?” 喜欢的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观看这份记忆的秦浔也不自觉揪起了心,而画面中的自己还在追问:“一点点都没有?” 他们距离很近,可以轻嗅到彼此身上的味道 喻萧衡也很快给出了答案,恶劣的,带着好笑意味地说:“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会哭出来?”】 哭?秦浔大概觉得自己是会难受的,因为只是现在,他就已经觉得呼吸不够顺畅,这具身体已经紧绷到极致,每一片的肌肤都在颤抖。 【画面里的自己嘴上说的乖巧好听:“你想看的话,我可以试试。” 以及极度卑微地说:“一点喜欢都没有的话我会求你,求你喜欢我一点点。”】 秦浔闭上了眼,手中的纸张被捏得发皱,他又很轻地将它捋平,他大约能够猜想到这件事发生在何时,一定是在签下这份协议之前。 桌面颤了一下,钢笔滚落坠地。 秦浔弯下腰捡起,他还在试图回忆,希望能够看见更多的信息,因为仅仅只是这一点回忆,只能证明过去他痴恋喻萧衡,喻萧衡对他半点感情都没有。 结婚,只是他求来的。 这与他感受到的事实不符,他并非完全感知不到情绪,更不是傻子,喻萧衡若现在对他真的毫无情感,又怎么会让他那么轻易就相信他是自己老婆,又怎么会下意识认为他的老婆很爱他呢。 况且便签里明晃晃的记录着喻萧衡曾说过他们之间很甜。 很甜等于他觉得他们的生活很甜蜜,等于喻萧衡喜欢他,等于喻萧衡爱他,等于他们很相爱并愿意度过一生。 秦浔忽然抬手砸了下脑袋,记忆像是字迹消失的纸片,他竭力从那边边角角里试图复原。 也不知过去多久,他已分不清那究竟是真实的记忆还是他此刻做出的幻想。 但不重要。 因为喻萧衡说一点点的喜欢是有的。 他喜欢自己。 足够了。 秦浔站起身,捡起散落一地的协议书,又将书桌重新收拾整齐,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动身去找喻萧衡。 在车上做得有些过分,老婆不想他今晚进卧室睡了,他得早点哄好。 * 喻萧衡在和travis玩,这条大狗最近抛弃了它的小熊玩偶,爱上了一只橡胶彩球,时不时就要搂在怀里咬着玩。 它的毛很长,喻萧衡摸上去,长毛能把他整个手都盖住,掌心下是很软的肉,由此可见,它是真的胖了,不是因为长毛而显胖的虚胖。 第160章 “travis,等秦浔身体好后就让他每天带你晨跑吧,你该减肥了。”喻萧衡揉了揉它的脑袋。 大狗似乎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哼了几声,蹭着喻萧衡的腿看上去很不高兴。 喻萧衡就继续逗它。 他在等秦浔来找他,拿着那份婚前签订的协议来找他,来质问他。 因为在车上时他接到了新的任务,像是协议这种东西只要在小说中出现就一定不会只出现一次,它势必要带来一些纠纷。 喻萧衡漫不经心地回忆着那份协议的内容。 时间有些远,他的记性向来不好,只隐约记得自己和秦浔商议的好笑样子。 那份协议签订后喻萧衡就没再看过,只记得是由秦浔收着。 他看了眼始终安静的房门,心道秦浔该不会现在还没发现吧。 念头刚起,敲门声就响了。 喻萧衡弯唇,开始期待秦浔会怎么和他说这件事,毕竟,结婚协议尤其是这种类型的协议它的名声可不好。 小说中的秦浔是为此质问喻萧衡,并且两人产生了一点小隔阂。 现实…… 喻萧衡拍了拍travis,让它自己出去玩,接下来的画面不适合小狗观看,嗯……大狗也不可以。 门开了秦浔戴了副眼镜,银色的镜框闪动着暗光,手中拿着的正是那份协议书。 喻萧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向他问:“不是在工作,怎么来卧室了。” 秦浔说:“担心老婆不让我今晚进卧室的话是认真的。” 喻萧衡愣了下,这个场面好像什么也没发现一样。 他指着秦浔手中的纸张,明知故问:“那是什么。” “我们的结婚协议。”秦浔占据了他身侧的位置,沙发微微下陷让两人距离更近,互相的温度穿过薄薄的布料让彼此感知到。 喻萧衡移了移身体,这种感觉在夏天并不让人喜欢。 秦浔暗了暗眼眸。 他取下眼镜,熟练地翻到某一页,只见某行文字下被着重用黑线标记。 “老婆,关于我可不可以睡卧室这件事,我们的协议里说明的很清楚。”秦浔摊开纸。 喻萧衡好笑地探头去看,还真是明确写着婚后要睡在一起。 他扬了扬眉:“秦先生,你这是在拿协议来压我吗?” “我只是想让喻先生按协议行事。”秦浔一本正经的说。 “那我只能遵从了,毕竟不遵守协议是会有惩罚的。”喻萧衡刚准备将协议合上,只见秦浔握着他的手又翻开了一页,同样的重点标记,只是内容变成了同床次数。 喻萧衡啪地一声合上,然后将协议压在书的最下面,说:“秦先生,这个就算吧,毕竟你从前也没按照过协议来。” 秦浔拧起眉:“可我不记得了。” 喻萧衡小声吐槽:“无赖。” 究竟是谁让秦浔能这么自然地耍无赖的。 喻萧衡似乎有感觉到后腰开始隐隐作痛,他的欲望并不强烈,秦浔则和他相反,并且是个一但开始就要吃到饱完全不嫌腻的类型。 喻萧衡暂时想再休息休息,于是说:“等你身体休息好再说。” 秦浔眼里闪过笑意,扯来一张空白的纸,唰唰几下写了几行字:“那老婆记得签下协议。” 喻萧衡无语地抽了抽嘴角:“秦先生,你……” 秦浔将笔递给他。 喻萧衡签下自己名字,白了他一眼,然后把纸推回去:“秦先生记得快点回书房工作。” “我给自己放了半天假。”秦浔说。 喻萧衡失笑,这就是当老板的好处吗。 * 深夜,秦浔睁开眼,一双眼里毫无睡意,喻萧衡在他怀里睡得很香,他无声叹了口气。 记忆又多了一段。 他大概很快就要恢复全部的记忆了。 和喻萧衡的结婚原来真的只是因为任务,那突兀的邀请,直白地劝酒,没有一点隐瞒的意思。 那份只有喻萧衡才知道的剧情如今走到了哪里。 是不是只要他的记忆一恢复就会结束。 到时候喻萧衡又会怎么做呢。 秦浔静静看着妻子的睡颜,喻萧衡的睡眠质量很好,不会轻易醒过来。 他如刚拥有的记忆中那样叼住喻萧衡的唇,一点一点的吮吸,像是品尝脆弱又罕见的美食。 接着又熟练地将手伸进喻萧衡的衣摆。 只是在检查白天弄出的痕迹。 手指停留在上面不知多久,久到喻萧衡翻了个身,他才终于收回动作,然后轻声说:“没破皮。” 第93章 喻萧衡叼着衣服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胸口上是一块块的小红痕,密密麻麻地连成一片,难怪今早觉得胸口不舒服。 都肿了。 他放下衣服,夏天衣服薄,能隐约看见两个小点,最重要的是,只要动一动就磨得疼。 喻萧衡咬着唇,准备找秦浔算账。 昨天晚上绝对偷偷做什么了,还装的这么好,跟什么都没干过一样。 “秦浔!”喻萧衡喊。 秦浔敲了敲洗手间的门,声音自然柔和:“什么事?” 喻萧衡哗地一声拉开门:“你还好意思问,我胸口是不是你干的,” 秦浔立在门边,面色如常。 喻萧衡说着觉得不解气,去揪秦浔的领口,秦浔就任由他去揪,甚至还弯下身,好让他抬起的胳膊不至于太高,不然那样会累。 第161章 他这幅模样,让喻萧衡也不好意思再发火,只能咬咬牙对他翻了一个白眼。 秦浔却不知足,明知故问:“胸口怎么了?” 喻萧衡冷笑,懒得理他,秦先生打的主意连travis都能看得懂,他推了推门,试图再次将两人隔开。 没成功。 秦浔从门缝中挤了进来,高大的身躯阻挡在喻萧衡身前,像是一座大山,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还随时准备着掀开喻萧衡的衣服:“我看看。” “你烦不烦。”喻萧衡简直被他气笑。 秦浔隐秘地弯了弯唇:“我不看看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冤枉我。” 喻萧衡勾着唇掀开衣服,白皙的手指指着胸口的红痕,等察觉到秦浔逐渐变重的呼吸时,故意每指一处便说:“秦浔,看来是我冤枉你了” “这一处,是秦总咬的。” 手指移到胸膛正中:“这一处是nathanael亲的。” 手指又指向红色的肿胀处,他没敢碰,怕疼。 秦浔眼睛锁在上面,像是野兽盯住了猎物,连眨眼都不曾眨过,瞳孔快要缩成针眼那么大,连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都像是野兽难耐时的低鸣:“那这里呢,谁干的?” 喻萧衡叹了口气,眼光带着怜悯:“这一处当然是我的秦先生咬的。”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秦先生吗?” 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不知何时倒了,叮叮咚咚地像是心跳声。 秦浔很轻地去摸那里:“我不是秦先生,不是秦总,也不是nathanael。” “老婆,你不能厚此薄彼,那些人都亲过了,只有我没有,老婆,这可不公平。” 喻萧衡快速松下衣摆,那只手仍然钻在他的衣服里,他作势低头去咬秦浔的肩膀,秦浔也不躲,津液将那块的布料浸湿,布料下大概有了小小的齿印。 “咬人要给赔偿的。”秦浔还在看喻萧衡的胸口,即使那里已经什么也看不见。 “我就不给,你能怎么办?”喻萧衡挑眉。 秦浔眼睛发暗:“那只能我自己来拿了。” 喻萧衡从他怀里挣脱,笑话,现在还给秦浔赔偿,那他的整个胸口是别想要了,他敷衍般地在秦浔唇上印了一吻,说:“好了,这就是补偿。” “有点太少。”秦浔讨价还价。 喻萧衡不管,打开门,直接就钻了出去,留下秦浔一个人不知道在浴室里做些什么,足足过了一个小时才出来。 * 天越来越热,转眼就到了这学期的最后一天,秦浔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只是记忆却依旧不见好转。 喻萧衡有些担心,总觉得这不是正常的过程,他忍不住向系统问过几次,也没得到答案,只说要等剧情自己去发现。 他只能又问医生,医生却说这种事情不能急,要有耐心。 喻萧衡想了想,也是,秦浔如今和过去也没什么分别,有没有记忆并不重要,任务也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完成时间的早与晚也没什么分别。 早晨,照例是秦浔送喻萧衡去学校考试,一天之中,也就只有这个时间还算凉爽。 车停在学校门前,茂密的枝叶垂下黑色浓荫,喻萧衡刚准备下车。 与秦浔接近的那只手忽然被拉住,他不解地看过去,只见秦浔半垂着眼,说:“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喻萧衡的东西都是眼前这个人替他准备的:“那就要问秦先生有没有忘记什么了。” 秦浔淡淡说。“再检查一遍吧。” 喻萧衡把包扔过去,身侧的秦浔动作慢条斯理,一本翻过,一只只笔数过,只觉告诉他,秦浔在拖延时间。 原因呢? 喻萧衡一只手撑着下巴,并不戳穿,只透过车窗四处张望着。 这个时间,有许多赶来考试的学生,背着书包匆匆路过,快要刺痛双眼的炙热阳光会将人烤出汗。 喻萧衡忍不住喝了口水。 视线在扫到某处时猛然间顿住。 有个学生站在浓荫下,穿着简单的t恤短裤,低着头时不时将注意力从手机中移开。 有一两分的眼熟。 喻萧衡眯起眼,脑海中想起了一些往事。 之前有一次秦浔送他过来恰好也遇见这个学生等他,但那是在秦浔失忆之前。 喻萧衡扣上水杯的盖子:“检查好了吗,应该没少什么吧。” “没有。”秦浔说。 “那我可就走了?”喻萧衡伸手去接包。 这一次,秦浔没再找其他拖延时间的借口,好像刚才他真的只是担忧喻萧衡会忘记带什么。 喻萧衡装作惊喜的样子说:“我看见熟人了,刚好我和他一起进去吧,秦先生,再见。” 车门打开,大股的热气铺面而来。 “我和你一起。”秦浔随之起身。 喻萧衡越加确认,秦浔是想起了什么然后在吃醋:“秦先生还要去上班呢,送我去教室可就要迟到了。” “没关系。”秦浔已经站在他身旁。 喻萧衡勾了勾他的尾指:“秦先生,你是不是在担心我会被搭讪?你想多了,他大概不是在等我,又或者只是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 “没有联系方式?”秦浔问。 “没有。”喻萧衡摇头:“所以秦先生不用担心。” 秦浔已经极为自然地替他撑起伞,先一步走在前方:“走吧。” 第162章 喻萧衡沉默,刚才的一通话全成了耳边风。 树下的男生显然瞧见了两人,纠结半晌,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喻萧衡去戳秦浔的后腰,在他耳边说:“满意了吗?秦先生。” 也许是气息太过炙热,那只耳朵开始发烫,秦浔浅浅弯唇,无声注视着喻萧衡走进教室才松了口气。 他的记忆已经恢复大半,时常会因为遇见某些人某些事而恢复一段记忆,成块状的记忆只差最后一根线就能变得完整。 与记忆一同恢复的是处于身体之中的不安全感。 总是觉得是不是哪一天喻萧衡会和他提出结束。 * 一天的工作结束,秦浔接到消息,喻萧衡要来公司陪他,像极了之前的那一天,他知道喻萧衡在刻意制造与过去的相似性,以此来让他恢复记忆。 秦浔关上电脑,下楼去见他。 公司附近新开了一下餐厅据说味道很好,两人早早就预定下等吃完了饭,天色已经浓黑。 电梯不知出了什么故障,无法使用。 喻萧衡只能跟着秦浔去找楼梯,灯光并不明亮,显得幽暗,还未下台阶,身侧秦浔下意识拉住他的手:“小心别摔倒。” 喻萧衡抿起唇,这里一眼看上去和他结婚那日坠落的楼梯很相似,秦浔是记起什么了吗。 夏天的温度好,窝着他的手干燥温热,喻萧衡一边回握,一边不经意地问:“秦先生,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握着他的那只手似乎僵了一下,随之想起的是秦浔虽平静却显得可惜的声音:“没有,我们之前在这里发生过什么吗?” 喻萧衡扬眉,确认了心中猜测。 秦浔想起来了,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装没想起来。 他叹了一声:“可惜啊,这里是我们定情的地方,秦先生什么都想不起来让我很失望啊,总是一个人记得过去真是不好受,我还想和秦先生回味一下呢。” “你可以教我。”秦浔身上的气息松了松。 喻萧衡眉毛一皱,不情愿地说:“你看我像是愿意教的人吗?” 他甩了甩手,率先一步下了楼梯,拉开一小段的距离后,抬头看着台阶上的人:“秦浔,如果你一直想不起来的话,我会很担心的。” 秦浔沉默着走下台阶,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眉眼,裹着层看不透的情绪:“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很好啊。”喻萧衡回:“但是,我更想看见拥有过去记忆的你。” 他不知道秦浔到底恢复了多少,但这样的隐瞒让他觉得很难受,故意逗他的确好玩,但时间久了却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秦浔的视线落在他紧抿的唇上,眉头低低压着,很久之后才嗓音发哑地说:“你看出来我是装的了,对吗?” 喻萧衡拉住他的手:“我又不傻,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从医院回来开始。”秦浔说。 喻萧衡在心里算了算,有大半个月了,装的可真久:“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秦浔不开口。 与此同时,系统完成任务的声音响起:【恭喜宿主,你已完成全部任务,共计生命值65点,您可选择留在本世界又或者返回原世界。】 喻萧衡愣了下,他以为恢复记忆后还会有其他任务的,没想到这个剧本结束的竟然这样快。 秦浔察觉到他的怔愣,误会了什么,垂在身侧的手发紧,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萧衡。” “我的任务结束了。”喻萧衡轻声说。 第94章 喻萧衡的声音很轻,接近于自言自语,是被禁锢许久后骤然自由时忍不住发出的感叹。 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年,中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他从孑然一人到结婚,数不清做了多少个任务。 “宿主,您做好决定了吗?”系统在脑海中追问,它像是快要下班的打工人,连生硬的声音都带着迫不及待。 “给我点时间考虑。”喻萧衡回,他没注意到秦浔已经握紧了他的手,眼中是偏执和占有。 他的怔愣在那句话之后显得太过突兀,轻易让秦浔联想到一些足够坏的情况,例如离婚,例如和自己不再联系,就像喻萧衡对林将行做的那样。 无论那一种,秦浔都不能忍受。 想得太多,秦浔的手都开始发颤,眼皮上红了一大片,颈间的那颗小痣也像是滴了血。 秦浔感觉到口腔之中泛起苦涩的铁锈味,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机械地重复:“结束了。” 禁锢住喻萧衡的那只手不自觉用了力。 喻萧衡很轻地发出“嘶”声,秦浔猛然间惊醒地松开手,脸上闪过一瞬的寒意。 “我不疼。”喻萧衡说,他总觉得秦浔下一刻会扇自己巴掌,没有任何理由,就是觉得他做的出。 秦浔抖了抖手:“抱歉,一时有些失控。” 喻萧衡叹了口气,看着沉默着沉浸在自己思绪的男人,无声拉住那只手,夏天天气热,平时在外面时喻萧衡不太喜欢牵手,皮肤黏在一起,分开时发出的一点细响会让他头皮发麻。 但肢体上的接触的确是给人安全感的最好办法。 喻萧衡叹了口气,将秦浔的脸摆正,对视着那一双暗沉沉的眼睛,说:“秦浔,你现在在想什么。” 第163章 他知道为何秦浔明明恢复记忆还要假装没有。 是因为现在。 因为他,秦浔甘愿去找死,也因为不想和他分开,做出如此的举动。 冷静理智的秦先生到了他面前一点也不冷静理智。 秦浔的额角浸出了汗珠,顺着面庞流到眼尾:“剧情结束了,是不是我们该离婚了。” 他说得很艰难。 离婚两个字轻得快要听不清,含糊的从唇齿之中一带而过。 这种不安感再一次赤裸裸地呈现在喻萧衡的面前。 喻萧衡在心底去想为什么秦浔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那些必做的任务?还是因为结婚之前自己同他的确不如其他人亲密,又或者是他太爱自己。 一个人在太在乎一样东西时总是患得患失。 对秦浔来说,这三者大约都有。 喻萧衡手紧了紧,说:“不离婚,秦先生我们要是真的离了婚,你的财产会损失一大半的。” “那些不重要。”秦浔说。 喻萧衡挑眉:“阿姨送我的玉镯我也不会还你。” “本来就是你的。”秦浔回。 喻萧衡又说:“travis要是愿意跟我走,我可是不会让你再见到他。” “travis喜欢你不喜欢我。”秦浔又回。 场面简直颠倒过来,想要离婚的像是变成了秦浔,他竭力证明离婚对他产生不了影响。 依照喻萧衡恶劣的性格,他大约会真的去逗秦浔说,那就离婚吧,可他没说出口,他能想象到秦浔听到后的表情。 再说,一样的事情逗两次就不好玩了,尤其是离婚这样的大事。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弯起,装着秦浔的倒影,字眼清晰地从唇齿中流淌而出:“秦先生,可我还是不想离婚。” “难道秦先生愿意和我离婚吗?秦先生想起过去了,竟然不想要我了。” 秦浔猛地抬眼,他的眼睛颜色很浓,此刻在暖黄的灯下反着光,与喻萧衡相握的那只手青筋毕露,让人隐隐能感知到青筋的跳动。 喻萧衡脸上挂着笑,故意又问:“秦先生,真的不要我了吗?” 回应他的是秦浔过于炙热的怀抱,心跳声已经穿透衣衫鼓动着喻萧衡的胸膛,声音沙哑:“要。” “所以不离婚对不对?”喻萧衡感到有热意往他头上涌,整张脸大约都红了,太热了。 “不离婚,永远也不离婚。”秦浔罕见地克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此刻定然如疯子一般狰狞。 空荡荡的楼梯响起脚步声,带着回想,有同样因电梯出事故而只能走楼梯的路人刚转过一道楼梯,就吓得停住脚步,好奇瞅着拥抱的两人看了几眼,拍着胸口继续下楼。 从两人身侧穿过时,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死死搂着另一个人的男人一瞬间察觉到他的视线,那双发红的眼睛扫过来,里面酝酿的情绪让人头皮发麻,完全形容不出那是占有还是什么。 路人连忙收回自己的视线,加快了脚步。 隐约听到一声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问:“秦先生,你怎么哭了。” 原来只是哭了吗。 楼梯上,喻萧衡用指腹去碰秦浔的眼下,那片皮肤很烫,他左右瞧了瞧,说:“秦先生红着眼的样子要被下属看到了,就崩人设了。” “很明显吗?”秦浔一开口,滚烫的呼吸扑了喻萧衡满脸,原来他们离得这么近,气息如胶似漆地纠缠在一起,理不清也分不开。 “要戴墨镜遮一遮吗?”喻萧衡提出建议。 在他话还没说完时,秦浔手爆发一阵力量,将他的手重新放在眼下。 原来不止是眼下的皮肤很烫,秦浔整个身体都很热,仿佛火山爆发后的熔浆。 “不用墨镜,帮我冰一冰就好。” 秦浔大概闭上了眼睛,喻萧衡感知到有很轻很柔软的东西扫过他的掌心。 什么冰一冰,分明是找机会亲密。 他的手明明很热,不只是秦浔,连喻萧衡自己都浑身冒汗,说不清是环境导致还是情绪起伏过大导致。 也许热敷真的有用,当喻萧衡松开手时,秦浔的眼皮红得没有那么厉害了。 喻萧衡惊奇地看着自己的手,调侃道:“原来我还是灵丹妙药。” “嗯,是药效最好的药。”秦浔说。 喻萧衡抽出纸巾帮他揩去额头的汗珠:“秦先生别撒娇了,我们在这里耽搁了好久,也许电梯都修好了。” 秦浔睫毛颤了颤:“撒娇?” “难道不是吗。”喻萧衡将脏纸巾塞进他手里,又沉吟片刻说:“都说会撒娇的人讨人喜欢,这句话说的果然没错。” 秦浔无奈摇摇头,看着喻萧衡的背影小声说:“那就是撒娇吧……” 只要喻萧衡喜欢,他是什么样都可以。 电梯果然修好了,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他们在那里耽搁了近一个小时。 喻萧衡去戳秦浔的手:“秦先生以后我们谁都不提离婚这两个字好不好,我也不提,上次是我反应太大了,想想的确不应该。” “好。”秦浔感受着身体之中涌起的暖流。 可刚刚还温柔的妻子现在一下子变了面目,挑起眼眉,半眯着眼睛警告:“那秦先生现在不说些什么吗,例如为什么明明答应我了结果却反悔,难道就没想过我听到你出事的消息会多担心吗?” 第164章 秦浔垂下眼。 他想过,不止一次地想过。 在汽车撞过来之前的那一秒他还想过一次,但他并不后悔那么做。 他清楚知道自己能从容面对的原因不止是因为担忧喻萧衡的任务,还有着自己的私心。 说来好笑,谁能想到秦浔在喻萧衡面前竟然连一点自信都没有呢。 他没有晋随放的开有意思,也不比林将行同喻萧衡遇见的早,更没有过舟的年轻。 他有什么呢,如果真要去算,秦浔觉得自己所拥有的那些没有一个能在喻萧衡面前拿的出手。 喻萧衡和他的初见是因为任务,和他的结婚同样也是因为任务,他们之间的遇见和相处几乎很少在任务之外。 所以他看不清喻萧衡对他的感情,即便结婚半年依旧不行,或者说是能看清但是不敢去相信。 他想要通过任务来去博得喻萧衡的一点好感。 不多,只要一点就行。 因为在车祸之前他甚至想过在任务结束后喻萧衡会不会和他离婚的事,他那时觉得只要喻萧衡对他有一点好感,离婚也可以,他可以重新追求。 当然,现在的他发现完全不行,他连听到那两个字都会引起生理上的排斥。 喻萧衡盯着他紧闭的唇:“别和我说抱歉,我只想听你的真实想法。” “秦浔,我们大概需要好好聊一聊。” 这句话瞬间让秦浔又紧绷起来。 喻萧衡无奈:“只是聊一聊,难道你还有不能告诉我的事吗?” 秦浔摇头:“没有,我的一切事你都可以知道。” 他只是担心喻萧衡会对他的那些小心思产生负面情绪。 “那晚上好好聊一聊好吗?”喻萧衡说。 秦浔点头,如果喻萧衡想知道,他也不会隐瞒:“好。” 深夜,开成公布地聊过一通后,喻萧衡推开窝在他怀里的人,他不知道是从哪一步开始变化的,以及,他后悔在秦浔失忆后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了,因为秦浔现在好像真的又多出一个癖好。 他低头瞧了眼胸口,翻过身,把被朝向秦浔。 后背贴上紧实的胸膛,声音就响在他的耳后:“我没用力,很轻,没有肿也没有破皮。” 喻萧衡装作没听见,闭上眼假睡。 身后的动静响了一会就停下,搂在他腰上的手依旧很紧。 喻萧衡回头,恰好望进秦浔只装了他的眼睛。 喻萧衡笑了一声,整个身体转了回去。 很久之后,他在大脑中和沉寂了许久的系统说:“我选择留在这个世界。” “宿主确定吗?一但确认就不可以更改哦。” 喻萧衡:“确认。” 他想了想又问:“系统,我可以回去看一眼吗,看一眼然后再回来。” 第95章 正文完结 喻萧衡很少紧张,在上一世时不论是上台发表获奖感言还是去面试自己最喜欢的作品中的主角时,他都不曾如此担忧。 系统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喻萧衡抿起唇,无声叹了口气。 系统向来只按规则办事,他的要求也许太难办了。 秦浔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伸手点开灯,骤然闪烁的大片灯光照亮眼底,喻萧衡笑笑示意没什么。 嘴巴刚张开,还未说出话,他终于从系统那里得到回复。 “可以,但是只有一天时间,并且当你身处于那个世界时,这具身体会陷入休眠状态。” “休眠……”喻萧衡品味着这个词:“那会怎么样。” 系统回答得很快:“这具身体本就处于死亡状态,当你的灵魂离开,自然就恢复到它本来的样子,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我会帮你保管好它,直到你回来。” “保管一具没有灵魂的身体需要大量能量值,宿主先生,我只会帮你保管一天,一天后如果你还没回来,你会留在那个世界。”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这具身体会变得像是尸体。 喻萧衡转动眼睛看向秦浔。 秦浔疑惑地问:“失眠?” 喻萧衡趴在床上,沐浴露的香味浸透了他的骨肉,丝丝缕缕往外溢,是很淡的雪松味道,让人想起他们初见时的冬日。 “秦先生,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喻萧衡手撑在秦浔的胸膛两侧。 这样的姿势让秦浔有些躁动,他坐起身,恰到好处的肌肉调动着力量,线条也越发明显:“什么事?” 喻萧衡抿唇笑,他几乎没有这么笑过,因为这个动作会显得他整个人很乖,很好欺负,带着撒娇意味:“秦先生,我可以回家一趟吗?” “可以,我陪你一起。”秦浔答应到一半,面上表情骤然转变,声音低沉:“回哪一个家?” 风吹过窗外的树叶,飒飒声响为他添了几分冷意。 喻萧衡坐起身,被子从肩颈处往下掉,没人去管那层薄被,就连秦浔没将注意力分给他丝毫:“你没办法陪我一起。” “不是回喻家对吗?”秦浔脊背的肌肉隆起,如起伏的山脉。 喻萧衡拂开面颊上的发丝:“我想回去看看我妈妈,那另一个世界,我真正的妈妈,秦浔,她是我的亲人。” 没有人有资格拒绝一个人想回家看母亲的心愿,秦浔也不能。 他身上还残留着方才温存之时的热意,没有问怎么去,他一直知道喻萧衡身上有奇异之处,那不是他能左右的,只能哑着嗓子问:“还回来吗?” 第165章 喻萧衡凑上前,抵着他的鼻尖:“当然回来,秦先生,你在想什么啊,我只回去一天,等后天早上你一睁眼就能和我亲吻了。” 秦浔垂下眼,用全身上下的神经器官去感受喻萧衡呼吸时产生的气流空气都在颤动:“好,我会在家乖乖等你的。” “还有。”喻萧衡没忍住去拨弄他的睫毛,借着此刻秦浔的好说话,将最担心的事情也一并说出来:“明天我走后,这具身体会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你不要担心,只要一天过去,我回来后,就又是平常的样子了。” 秦浔的身体突然紧绷了,猛然间抬头与他对视:“没有心跳,没有呼吸?” 那不就…… 秦浔找到了比起离婚二字更让他难以接受的事。 喻萧衡猜到他的反应,将人搂住安慰:“你相信我,真的没事的,秦先生明天千万不要被吓到。” 秦浔不说话。 喻萧衡被他看的心脏发麻:“秦先生,我们还越好去海钓呢,我不会失约的。” 半晌后,于一片沉静之中,秦浔发出压抑地一声“好”字。 喻萧衡钻进被窝,将还傻傻坐着的人也一并扯进,然后靠在他的胸膛上说:“我很久没见到我妈妈了,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可惜没办法让她见见你,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秦浔环住他的手有些抖:“她会喜欢我吗?” 喻萧衡笑:“一定会,只要是我喜欢的,她都喜欢,再说秦先生多讨人喜欢啊。” 一句句对话逐渐变慢变轻,秦浔在黑暗中盯着睡着的喻萧衡,很小心地感受着那份温度,然后狠狠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只要忍一天就好。 整整一晚,秦浔都没有睡意。 他的手贴在喻萧衡的胸膛上,只要心跳声还在,他就知道喻萧衡还在。 天光泄出一丝亮,心跳声没了。 秦浔感觉有无声的手环住他的脖颈,掐的他临近窒息。 明知如此,还是痛苦。 * 喻萧衡最熟悉的城市依旧亮着路灯,他从陌生的躯体中睁开眼:“系统,你还在吗?” “在。”系统回。 喻萧衡还在适应这具身体,他自己的身体已经死亡,大概早就变成骨灰不知埋进了哪里。 只一眼他就认出这是他从小生活的那座城市,正是春天,桃花开得到处都是:“现在是什么时间?” “宿主死亡五年后。”系统说。 喻萧衡摸了摸口袋,找出只全新的手机,他穿着一件很普通的格子衬衫,下面是一条卡其色牛仔裤,通过旁边玻璃的反射可以看见自己戴了副黑框眼镜,模样与自己有两分相似,是个很普通的过路人。 “这具身体……”喻萧衡问。 “系统自动生成,需要花费很多能量值,看在你是我宿主的面子上,我不会向你收取费用。”系统不近人情的声音让喻萧衡有些好笑:“那就谢谢你了。” 凌晨六点钟,这座城市已经苏醒,环卫工人,买早点的小商贩给它注入了活力。 喻萧衡熟练地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走了两步又后知后觉地停下,他没办法回家,妈妈不认识他,中学还没开门,也遇不见上班的妈妈。 他穿过小巷,找到一家牛肉面馆,从这里可以看见自己的家。 幼时,妈妈不想做早餐时会给他一张纸票,让他自己来吃,牛肉面馆的老板和他很熟,后来,当了演员后,老板还问他要过签名,说是自己女儿很喜欢他演的电视剧。 喻萧衡记得老板提出时,一边的女生嗔怪自己父亲的模样。 “一碗牛肉面加个煎蛋。”喻萧衡点着餐。 “好嘞。”老板娘应声。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这里吃过了,老板和老板娘鬓边的白发让他一愣,然后才想起自己在大火后,就很少回来,工作总是太多,他那时又是个很拼的性格,就连喻女士他的妈妈都很少见面。 大约是只有他一个客人的原因,面上得很快。 喻萧衡吃了几口,眼前忽然一片模糊,他伸手去揉眼睛,然后才想起自己戴了眼镜,是热气给眼镜蒙了一层白雾。 他取下眼镜,用纸巾来回擦拭,没再戴,吃饭时不方便。 他吃得很慢,老板也不催他,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注视着的方向多出了人影。 喻萧衡看了眼时间,七点钟,好早,他记得喻女士最爱晚起,不上班时能一直睡到中午,即便上班也要等到最后时间才出门。 远处,穿着一身浅紫色运动服的女人牵着条狗,是一只小巧的吉娃娃。 喻萧衡记得她不喜欢小狗,小时候因为被自己闹着养的小猫小狗时,总是要说一句,养起来好麻烦的,要付出很多心血。 五年时间大概真的能改变很多。 喻萧衡悄悄跟了上去,看着喻女士牵着狗走走停停,时不时要说上一句小心车。 就像是小时候她牵着自己时一样,因为不喜运动,总是懒懒的,她一直是追不上自己的,只能在后面喊让他跑慢点,让他注意车。 喻萧衡惊讶于自己竟然还能记得这样多,明明在另一个世界时,他很少回忆。 远处的喻女士已经挑好了水果,几颗梨,还有一些草莓。 喻萧衡心想:喻女士警惕心很差,自己跟了这么久她都没发现。 第166章 远处有红绿灯,喻女士一边牵着狗一边拎着水果,时不时还要在耳边点着什么,喻萧衡眯起眼一瞧,原来是戴了耳机。 忽然装着梨的袋子破裂,梨顺着斑马线一直往前滚,此时恰好是绿灯,她有些着急。 喻萧衡连忙跑过去帮她捡,赶在绿灯结束一起走到了对面。 “谢谢你啊。”喻女士一边道谢一边拿怀里的那些梨不知怎么办才好。 “我帮你拿吧,你是住在那边吗?”喻萧衡指着来时的方向。 喻女士点点头,本想拒绝,但她一手牵狗一手提草莓,实在没办法再抱梨,被喻萧衡找准了机会接过,最后只能点头同意。 喻萧衡提醒:“走在路上带耳机很危险,会听不清车的声音。” “没事没事,我就戴了一边。”喻女士说。 喻萧衡看了看,果然只有一边带着。 喻女士盯着他看了会,忽然说:“你眼睛跟我儿子长得好像,他也是桃花眼。” “说起桃花,你是来旅游的吧,我们这里这个时间来旅游的人好多,都是来看桃花的。” 喻萧衡点了头,她明显话多了:“我跟你说你别去那些钟鸣湖啊那些地方,我们这些本地人都不去的,你坐4号地铁线,然后转18路公交车,那边有个小石山,那个地方桃花最好看,我小时候啊就在那边住,我儿子一到春天也爱去那里去玩。” “好,是4号地铁然后18路公交车?” “对对对。”喻女士说着摆摆手:“我到家了,你直接进来就行,你吃梨吗,我给你洗一个,很快的。” 喻萧衡不费力气地就进了家门,再一次感叹喻女士真的警惕心很差。 家里的布局依旧还是记忆里的样子,没什么变化,摆着他的照片,已经小时候收集来的一堆破烂。 梨不紧洗了,还削好了。 喻萧衡啃地满下巴汁水,很甜,又脆又甜。 一个陌生人留在这里总归不好,喻萧衡呆了会变准备离开,谁知刚有了动作,妈妈就拉住他的胳膊。 喻萧衡几乎愣在原地。 “你是要去小石山吗?”喻女士问。 喻萧衡回过神,点头,去小石山也不错,刚好看看姥姥。 “那我跟你一起,我恰好也要去,我开车,我送你过去,然后到了地方,我也不烦你,我刚好回家看看。”喻女士说。 “可以啊,那谢谢……阿姨。”喻萧衡顿了下,才没叫出那个称呼。 喻女士已经风风火火地去拿车钥匙了,喻萧衡帮着她牵狗,把水果和一箱奶以及一些衣服放到车上。 坐上车之后,他看着远处跑来跑去的小孩问:“阿姨,你不上班吗。” “今天周末,阿姨不上班。”喻女士说着又指远处的学校:“我就是那个学校的老师,教历史。”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喻萧衡舔了舔唇:“你直接叫我阿衡就行。” 喻女士明显愣住了,好半晌后才笑着说:“我儿子也叫阿衡,可真巧。” 小石山很快就到了,远远变见一片粉红,云朵一般栖息在树枝上,空气都变的清新。 “阿衡,我呢,从这就走了,你要走的时候可以来找阿姨,阿姨再送你回去。” “我可以跟您一起吗?”喻萧衡忐忑地问。 这不符合他回来这个世界的初衷,他原本的打算是在远处看看就好。 “行啊。”喻女士又是一口答应。 喻萧衡跟着她往里走,直到眼前出现一栋房子,院子很大,喻萧衡记得小时候后院是种了竹子的,正对着他的窗,后来因为他晚上害怕,妈妈就让人把竹子全砍了。 那竹子生命力太好,总是砍了又长,长了又砍,反反复复,一段时间不注意,就又冒出高高几支。 此时,后院干干净净,没有冒头的竹子,现在这几年依旧在砍,明明已经没有会在晚上害怕竹子的人了。 喻萧衡在这里呆了整整一天,他很高兴他的死亡没有让他的家人颓废,他的妈妈依旧有活力,这样他就能放心了。 “阿衡,你就住这里吧,是我儿子以前的房间,经常收拾的。” 喻萧衡推开门,房间里很干净,没有一点陈旧的气息,窗后没有簌簌作响的竹林,只有皎洁清冷的月光,他拢了一手,写下一条感谢收留,但因为要赶飞机,所以只好先离开了的纸条。 这样明天他消失后,不会让人奇怪。 他躺在幼时睡过的床上,睡了很安稳的一觉。 * 管家整整一天没有见过秦浔,整个宅子里一片死寂,静地让人发慌。 直到晚上他终于忍不住敲响了主卧的门:“先生,您一天没吃饭了,喻先生也会饿的。” 众所周知,要想劝动秦浔,只要搬出喻萧衡就好。 这一次同样管用。 秦浔打开门,管家吓了一跳,只见秦浔两眼通红,像是几天几夜没有睡过,身上竟然还穿着睡衣。 “怎么不见喻先生。”管家问。 秦浔却没回,只说:“直接把饭送过来吧。” 接着又关上了门。 管家原地愣了会,终于回过神。 主卧内的秦浔重新回到床上搂着喻萧衡,安静闭着眼睛的人没有一点温度,冰得像是块寒铁。 秦浔同他一通躺着,安静地像是个死人,他克制不住地一遍遍去试喻萧衡的心跳,后来干脆直接将手拢在上面。 第167章 一天一夜的不眠不食不会让精力旺盛的秦先生变成这样,但神经的紧绷会。 他时时刻刻保持着紧绷状态。 门又被敲响了,秦浔直接拿起碗的手有些抖,滚烫的温度炙在指腹,他却像是感觉不到。 管家看了看手里的托盘,还是忍住提醒秦先生的话,大概是发生了什么,现在和秦浔说话不是个好机会。 谨遵用勺子搅动着热粥,没有喝,只是盯着喻萧衡:“喝粥吗?” 没有人回他。 秦浔额角跳动,整个大脑痛得快要裂开:“对,太烫了,要吹凉,等一会才能喝。” 他直接就坐在床下,吹过奶白的雾气,等到勺子里的吹完,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于是又重新盛了一勺继续吹。 等到整整一碗的粥都被吹凉,秦浔依旧神经质地去吹。 好像除了这个动作他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手又开始抖,他狠狠掐了一把,抖得没那么厉害了,眼圈却更加红。 “等天亮了,你就能醒了对不对,老婆,我会等你等到天亮的。” 喃喃重复了几句都没有回应。 终于,在最后一句说出口时,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秦浔,我是让你这么等的吗?” 秦浔不敢回头,握着勺子的手再次颤的厉害。 肩窝处多了一点重量,带着热度的呼吸落在他的耳廓,清亮的嗓音带着质问:“秦先生怎么不回我的话,是不敢吗?” 秦浔感觉有温热的水渍从脸颊划过。 他转过头,死死盯着喻萧衡。 喻萧衡去抹他脸上的水迹,叹气说:“秦先生,我才离开了15个小时,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幸好我提前回来了,不然等我一睁眼看到的该不会是个形容枯槁的秦浔吧。” “不会,我知道你答应我的就一定能做到。”秦浔说。 喻萧衡的腰被搂的很紧,秦浔贴在他的胸膛在听他的心跳声,他温声说:“听见了吗,是不是和之前一样了。” “一样。”秦浔说。 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去摸一旁的碗:“你一天没吃饭了,喝粥吗?” 手刚碰上去,触及的是冰冷的温度。 他眉头拧起:“凉了,我重新给你做。” 喻萧衡拉住要走的男人:“天这么热,凉的刚刚好。” “好。”秦浔坐回去。 喻萧衡指指一旁的勺子:“你喂我。” 一碗粥两人分喝了个干净,秦浔收拾好碗勺,说:“你说醒了就可以亲吻。” 喻萧衡好笑,勾了勾手指:“凑过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