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莫琮与鸢尾 鸢尾最近感觉越来越疲惫,无论做什么事儿都提不起劲儿,身体疲乏无力,没什么精神。 支撑着下班,回到自己的小房子,鸢尾身上的外衣都没有换,也不去想吃些什么晚饭,就这样笔直地倒向柔软的床铺,纤细的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有一点儿气息和生机。 她的脑子里此刻一片混沌,望着蓝色海洋的天花板,突然心中出现一股恨意,这幅蓝色海洋还是装修时,莫琮用梯子一点点手绘出来的,陆陆续续花了一个月的时间,酷暑最严重的时候,他每天下班后都要过来画上几个小时,一脸幸福,不辞辛苦。 恍惚间,他就站在梯子上,身姿挺拔,身上脸上都沾上了蓝色,侧脸望向他,双眸充满笑意,将心疼的鸢尾收进眼底,温柔地说:“我希望我的小鸢,在见到清晨第一缕阳光之前,睁眼时先看到这幅壮阔的海浪,这样你每天都能够神清气爽,心旷神怡了。” 这个80平米的两室一居从此到处都是他的气息。 墙壁上也都是他手绘的图案,从门关的这一端到阳台的收尾处,是魔女琪琪穿着深蓝色洋装,头戴红色缎带,骑着她的扫帚,在充满欧洲风情的克克里小镇,上空飞行的一幕幕场景。莫琮和鸢尾携手坐在地毯上,约定说余生要一起看遍世界的山川人文。 书房是《侧耳倾听》中市图书馆里,天泽圣司在等待着月岛雯,她在摘抄,他就在一旁看书;不一会儿两人在寒冷的夜色中,月岛雯帮骑坡的圣司推自行车,并肩同行。 就连厨房里都是各式各样的水果蔬菜肉食,莫琮说要在这个小厨房里给小鸢做遍世界各地的美食。 卧室的门上是《岁月的通话》:群山起伏的背景下,妙子和敏雄侧脸相望,只不过主角的脸是莫琮和鸢尾,再往里的墙上,是两人恋爱时的各种合照,初在一起时的矜持,热恋时的大笑,交付彼此第一次之后的浓情,遭到父母反对之后的互相依偎...... 房子内的椅子,凳子,桌子和梳妆台都是他亲手去自己老家的山林里,选下上好的木材,一点点用平刨雕刻出来的,被他磨圆平整的光面上还包裹着亚棉麻织成的布套,怕她磕着。 这个温馨小家装修好,两人搬进去之后,那几个月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啊! 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他们缠绵悱恻的印记,他从来都不会让她吃药,也不让她承担上意外怀上新生命的风险,每次忍得再辛苦,他都会做好充足的前戏,等她身下完全湿润一片泥泞,再戴上安全套挺入,和她融和一体,沉浸在爱欲的海洋里。 他欲望重,而她也爱他爱得入骨,几乎每晚都要在大床上翻江倒海上一两次,床榻嘎吱嘎吱,像是承受不住身上男女的激情四溢,女孩纤细的四肢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攀附在,男人伟岸有力的身躯上,肉体互相的撞击和爱抚让两人身上都湿的一塌糊涂,分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爱液。 做得最激烈的一次是,莫琮满心诚意地提着精选准备的礼物,去和鸢尾见她父母,回来的时候。 他将积蓄和心血倾放在这个八十平米的房子上,连名字都写的是鸢尾一个人,他以为这样做,会让叔叔阿姨放下心来,他们的女儿已经获得了自己的全部,不留余力地。 饭桌上,一开始还有着客套礼貌,和颜悦色,放下筷子没多久,阿姨隐晦地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体贴的提醒他,天色不早他该回去了。 莫琮脸上笑意顿住,心里惴惴不安,直接开口问到:“阿姨,我是哪儿还做得不好吗?都是一家人,您尽量提出来!” “小莫,你叔叔和我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你为鸢尾做出的行动我们都看在眼里,其实做父母的,哪个不希望子女能够安安稳稳,过得幸福呢,我们还是希望鸢尾能找一个父母健在家庭圆满的丈夫,你不是不好,只是我们不希望鸢尾到时候嫁过去,什么都要自己动手,她在家里娇生管养长大的,谈恋爱还好,结婚之后生了孩子她忙不过来的...” 阿姨,我不会让小鸢做这些事情的,她也不用去学,一切有我呢!他信誓旦旦,一脸坚毅。 叔叔陈璞义这时出声,“小莫啊,作为男人来说,我真的不认为鸢尾适合做你的妻子,几年时间可能你还能忍让得过去,可婚姻是一件长远的事情,我和你阿姨都是过来人,你一个男人又要在外面拼搏事业,回到家之后又要精心照顾自己的妻小,你们的爱意迟早会在生活里的柴米油盐当中消耗殆尽,还不如一开始,就让你们的感情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 鸢尾没想到自己的爸妈如此看低自己的生活能力,她几乎是喊着:“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坏呢,重点不是要把握当下吗?我不明白,以前我们条件不好的时候,你嫌阿琮没有房子没有车,现在我们买了房,你又嫌他没有父母,这是他自己能决定的吗,他能从大山里走出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去挑开他的伤疤,明明他跟你们的女儿我一样大,一直把你们当做自己的父母一样在敬重,可你们还不停地在挑刺...” 莫琮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情绪表露出来,他伸过手在桌子下面,握住鸢尾的,示意女孩不要再和自己的父母讲重话。 他抬起头,面上露出近乎绝望的神情,他做出最后的挣扎,“那叔叔阿姨是有合适小鸢的人选了吗?” 阿琮,你还没走吗? 朱艳锦眼有愧色,还是给了莫琮一个残忍的答案:“小莫,你也见过的,你叔叔机关里同事的儿子(林)晟伦,和鸢尾一起长大,逢年过节这孩子都会过来拜访,两家也算是知根知底的。” 陈鸢尾提出异议:“妈妈你在瞎说什么,晟伦哥根本就不喜欢我,我也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哥哥,你别乱咬鸳鸯谱。” 朱艳锦:“就你那迟钝的性子哪能看得出来,晟伦在你上大学之后就明里暗里地表示了对你的喜欢,只有你跟没开窍样儿。” 莫琮再也听不下去,没房没车只是搪塞,说到底农村人和孤儿的标签,就已经给他定了罪。凭他还一心一意地买了房,一股难言的屈辱感萦绕在心中,他不是个在意他人想法的人,可是今晚,他似乎做不到了。 他维持着最后的礼貌,站起来给两位长辈鞠了一躬,一眼都没再看陈鸢尾一眼,开门就抬腿离开,只给女孩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陈鸢尾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里,她没想到莫琮就这样狠心丢下她走了,可她的男孩还能怎么办呢,她声音里已带着哭腔,“爸爸妈妈,你都不知道阿琮这回来有多么开心,他听说你们要亲自下厨做一桌丰盛的饭菜,以为你们终于能接纳他了,他兴奋得一晚都没睡好,可我现在才明白,这顿饭根本就是个鸿门宴,你们连做个戏,骗他一下都等不及,就这样给他残忍地判刑!” 朱艳锦看着泪流个不停地女儿,心疼地说:“鸢鸢,妈妈爸爸也是为了你好!长痛不如短痛!” 陈鸢尾接受不了这样的说法:“从小到大,你们说了多少个为了我好,学习上工作上我都听你们的,一直按部就班,这是我第一次顺着自己的心情去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幸福,怎么就不如你们的意了呢?” 陈璞义开口,语气强硬:陈鸢尾,我们精心抚养你长大,不是为了让你将来和一个农村的孤儿在一起当牛做马的!你还指望着将来出了什么事儿,我和你妈妈还在你屁股底下收拾烂摊子吗? 立场不同,是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的了。 陈鸢尾意识到自己在家里已经逗留太久了,她拿起外套和包就冲出去寻找莫琮的身影,此时距离他离开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她心里焦急万分,在幽暗无人的街道上胡乱转着,嘴里喊着他的名字“阿琮,阿琮,别丢下你的鸢鸢!” 她跑遍了附近的街道,公交站牌上也仔细搜寻了几遍,没有他的身影,附近的地铁口都在一公里之外,她该去哪里找她的男孩,此时着急忙慌的她满头发丝凌乱,脸上混杂着泪水和汗水,将额前的碎发沾湿黏结在一起,在外人的眼里,好似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女人。 陈鸢尾望着无尽的夜色,心口痛到难以抑制,她把阿琮弄丢了吗?心口处就被什么紧紧拽住、挤压着,痛得喘不过气来,她的男孩又该如何的绝望啊,他满心满眼地憧憬着两个人的未来,建立一个自己的温馨小家,到头来却发现这是个无解的题,他现在该有多难过呢!只能一个人在黑暗中,默默地舔舐伤口吗? 他是那么的善良,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自己父母的一个不字,总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命运的不公。 陈鸢尾慢慢蹲在路口,双手掩面埋在膝盖上,闷声痛哭,脑海里满是过去两人在一起时度过的美好时光,像电影一样一幕幕闪回...... 父母的苦心她哪能不理解,可是他们为什么就不能看到阿琮身上的好,像给自己的耐心一样分出一点儿,给她的男孩,哪怕好好的把这顿饭吃完,给他留下家庭的温馨。 阿琮曾经说过,鸢尾是她生命的一束光,只要她先不说离开,他就绝对不会放开她的手。 而今,她的双手空荡荡的,只有泪水和鼻涕。 她缓缓站起身,打算回他们的小窝看看。 不远处,莫琮驻足的身影不知有了多久。 鸢尾泪眼婆娑,眼中印出他模糊的身影,不敢置信地一步步走向他:“阿琮,你没走?” 男人露出温柔笑意,故作语气轻松:“这是哪里的小花猫,怎么在街上哭得没人要似的。” 她破涕为笑,凑上去锤他的胸膛:“就是你家的小花猫,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莫琮爱怜地用指腹擦去女孩的泪,又抹去她的鼻涕水儿,亲昵地蹭蹭她小巧的鼻子:“本来我都走老远了,可在半路上我又担心你会追出来,要是我家小鸢找不到我该怎么办呢?于是我又回来了,果然逮到一只小花猫,鼻涕水糊一脸,你羞不羞啊?!” 陈鸢尾扑进男人的怀里,抱紧他的腰腹,再也不肯松手。 男人也紧抱回她,两人脑袋和心脏紧紧贴在一起,就在空旷的道路上相拥着,似乎地老天荒。 可是我害怕,鸢鸢,鸢鸢,…H 只开了玄关的灯。 莫琮和鸢尾回来之后,就在暗色中,无声的缠绵。 衣服零零散散地脱落,从客厅一路延伸到她们的卧室,莫琮身上的衣服还完好地穿在身上,而鸢尾已经被他剥了个干净,光溜溜地压在床尾处,大力地占有着。 他今晚几乎没做什么抚摸的动作,在试探到那里湿润后,将自己的粗硬,对准着推进去,稍微顶弄了几下,就大开大合地抽插起来,他的龟头长得微有点上勾,此时粗鲁的捣弄,让鸢尾内里的软肉被戳得有些麻痛。 而莫琮似乎没注意到这一点,还在用着力,往里面凶猛地挤,两个囊袋打在花蕊口上,啪嗒啪嗒的,而他要应合一般,加速地在她体内,一下一下对准最深处的花心,狠狠地撞上去,猛烈的攻势让鸢尾白嫩柔软的身体,竟像是被禁锢在床尾,任他肆掠。 “唔~再重一点!”她双眸含春,里面的爱意浓得要溢满出来,樱唇微张,整个身体大张着迎接。 鸢尾的乳是恰到好处的半桃形状,柔软的一团,由顶端的樱桃,牵引着向上翘起,有些水滴形,平日里莫琮会连带乳肉,含咬进嘴里,温柔地吃着,张开五指像搅动豆腐脑一样,轻巧地揉弄。 今晚它们也在可爱又性感地,在小鸢的锁骨下,随他的顶弄欢快跳跃着。 莫琮的两只手却一直撑在两侧,没有动过,他的腰腹和阴茎,还和鸢尾浓情交合着,那处被蹂躏着的媚肉,紧紧吸附包紧,丰沛的花蜜柔软滋润,酥麻极了。 可鸢尾再去对上他的双眼,却发现阿琮此时阴暗得很,黑眸深处分明没有一丝情欲,明明他的腰腹还在凶猛地,重重的捣击,次次顶到最深,每每顶到花心,龟头不满足地还要挤开,狭窄的宫颈口,重重的一击之后,快速地抽回,下一回又是狠厉的撞击。 鸢尾察觉到他的情绪在变坏。似乎在将自己化成一个无情的打桩机器,每一个动作又凶又重,除开淫液咕叽咕叽的交合处,他其他部位离得好远,没有亲吻,没有过多的皮肤接触,唯独眼光,定定地锁住她。 像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迷雾后的另一个人。 这是鸢尾没有接触过的,莫琮阴郁的一面,他眼底一片浓墨,脑海里绘的画卷是她所看不透的。 鸢尾不想去看透,只是非常不喜欢这样她赤裸他完好的状态,像是两个对立面,明显地在彰示些什么。 “阿琮,你这样,我害怕……”她又被重重地一下撞击,下身逐渐地被顶上去,鸢尾本还可以触着地面的双脚,一下子腾空起来,这下是又慌又惧。 她想抱他,双腿首先缠上去,他穿的裤子有些滑,她调整了好一会儿才攀附稳,等到他们整个下半身交迭在一起,鸢尾也被整个人顶到了床铺中央。 随着鸢尾的这连串动作,娇嫩的花蕊收拢的不少,内径不自主的收缩让莫琮再无法随意地大开大拢抽插,他慢慢缓下动作,轻轻地,一下一下地,在浸蜜的蕊茎里抽动,描摹着。 他的手终于放松下来,用五指轻柔地梳着鸢尾额间的碎发,嘀喃出声:“小鸢害怕吗?可这就是我的一面,怎么办呢?” 他的腰腹仍带动着她的下身,粗硬的那根不可忽视地,在她体内不断进进出出着,双眼的墨散开了些,可仍危险,直觉告诉她,这个问题她不能答。 “嗯~”她摇摇头,手去解他的衬衣口子,“你先把衣服脱了嘛,我也想看看你!” 莫琮一把按回她的手,置于她的头顶,整个人倾覆下来,他贴着她的唇:“小鸢,还没回答我呢,乖乖,你在害怕我吗?” 一下子又这么亲密无间起来,莫琮这样充满危险性的提问,让鸢尾对于他未知的这一面有些恐惧,曝露在空气中的光滑皮肤,起了应激的点点。 她知道阿琮固执又隐忍,生活中尽量以一副阳光开朗的面孔的面对着她,而鸢尾也在他的一次次纵容下,在他身上作威作福,整天嗷呜嗷呜地像只小老虎。 两个小时前饭桌上爸爸的话仿佛还在耳边,阿琮不可能纵容她一辈子,她的阿琮也是有妈妈生养爸爸从小关怀的温暖宝宝,而他失去了父母关爱这么久,更是一个需要被爱的正常人。 阿琮~鸢尾尝试地去亲吻他,舔舐他有些干冽的嘴唇,眼睛亮亮地,回望着他:“我不是害怕你,情绪低落的这一面,我是怕你,把这当成是自己可怕的一面,这没什么的,我刚才只是担心,我只能给你爱情,却不能弥补你对父母之爱的缺失,我好心疼你,我多么希望这些我也能带给你,可是……” 鸢尾抽噎起来,又摇摇头:没有可是了,阿琮,我们说过,我们不是赵默笙何以琛,没有误会没有错过,对不对?” 体内的肉棒依然凶猛昂然,抽动渐渐停了下来,莫琮突然失了力气,整个人倒在鸢尾身上,嘀喃了一句:“可是我害怕~鸢鸢,鸢鸢,……” 光给你拣贵的递 鸢尾张开双手环抱着他,摸摸他的后颈,指腹来回地按揉着,腰间胯骨软下来。两只纤细的长腿打开,将他的硬物含得更深。 她给他按揉了这么一会儿,娇嗔着:“我才不信,阿琮还会有害怕的东西,我还以为你是个超人呢。”鸢尾的语气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话梢里满是调笑的意味。 身体沉沉的男人,闻言抬头看她,嘟囔着:“我不是个超人!”最后两个字似乎是咬着牙齿蹦出来的,含有极大的委屈,眼角沁红。 她故意忽略掉:“不是吗?那谁在我爸妈那里保证,以后一点活不会让我干,一点气都不让我受的,你这不是超人是什么?你当我是瓷瓶啊,碰不得摔不得,哼!”说完,她就侧头向枕头的另一边,不愿再看他。 这是怎么了?莫琮有点不知所以然,这会儿他也不敢去掰鸢尾的下巴了,怕适得其反,只是承包家务活事事顺着她,这不是身边所有女孩梦寐以求的完美伴侣吗?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茎身传来的不断吮吸酥爽,将还胀硬的肉棒,收着腹一寸一寸,从湿润紧致的花穴里,“啵”地最后一下全抽出来,噔噔噔几步就来到她侧着的这边床头。 肉棒上还沾着白色的透明的混合浊液,在茎身上流动着,龟头那处还很精神,亮晶晶地,随着他蹲下的动作,朝鸢尾点了几下头。 鸢尾眼看着这一盛景,喉头咽了一下口水,她作镇定状,等待着这双眸沁着泪的男人开口。 “小鸢?饭桌上我这句话不对吗?”他有些着急,强有力的指骨抓着她旁边的床单,就要揪出一朵花来。 鸢尾心里有些犹豫,她本意是想转移他刚才低落到极致的情绪,可她也不希望他又从另一方面责怪着自己,内疚是他这句话说得不好。 下一秒她又决定顺下去:“不对,你干嘛还要对他们说好话,他们都那样羞辱你了,阿琮你还想着维持体面,你要晚走一秒,你都能看到我把饭桌给掀了,光掀饭桌还不够,盘子碟子的你摔一摔,这也不够解气,我告诉你啊,” 鸢尾越说越激动,整个人坐在床边,扶着他的肩膀说:“旁边柜子里那些花瓶,古董,还有茶几上的陶壶,都是我爸妈平时最喜欢的,你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动作绝对丝滑得很,我在旁边光给你拣贵的递……” “噗嗤”一声,莫琮看女孩说了一大宗,全是亲女儿卖亲爹亲妈的活计,有些哭笑不得。 鸢尾伸出一根手指搓搓他,有点恨不成才的意思:“我可是认真的,抛开那点子血缘关系,我爹我妈就是一双标的主,道貌岸然得很,平时谁家有点苦难,他们也跟着鼻涕眼泪抹,一到自己这儿,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你不摔他们点宝贝,还真当你是病猫啊!” 莫琮握住她的双手,直起身子坐在她身侧,平静地说:“这不是正常的吗?小鸢,这世上没有哪个人不趋利避害的,哪怕你,哪怕我!” 浓墨消散了。 鸢尾靠向他臂膀:“利害还不是人说了算嘛,对我来说,你的成长环境造成了现在的你,而我爱着的阿琮,就包含着你的背后,这些都是分不开的,只有爱不是人说了算,是我们用心感受,彼此体会,培养呵护的,” 她顿了顿,说出了今晚最重要的话,“所以今晚有人伤害了这份爱,你就得回击反弹,即使对方是我父母。” 阿琮,这是我的真心! 无论是谁,是我的父母,还是我自己,我都不希望你因为这些而委屈了自己,忘记了如何去珍惜你自己,即便我会不适应,不舒服,你也不要放弃辩解自己的权利。 借着昏暗的光线,鸢尾发现他脸颊上有块皮肤暗红,摸上去粗糙,她用大拇指摁了两下,又收回手:“要不我给你做个facial?脸上都起干皮了,嘴唇也是,干燥得很!” 莫琮摇摇头,大老爷们做什么皮肤护理,他在工地上勘测惯了,不讲究这些。 只是瞧他从裤缝里延伸出来的粗壮茎身,像奄了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低垂在外面,外皮的粘液已经干涸,失了光彩。 鸢尾去拨弄了几下,惹得莫琮一震,身体抖了起来,龟头似乎有了些精神,微微抬头着。 “怎么样?要不要做facial啊?”她的手指仍没离开,甚至圈住龟头往下,缓缓地套弄了几下,“做到一半又软下去,阿琮你以后这功能会不会减弱呢?” 说这话时,鸢尾是一眼不落地观察着男人的反应,除了泛红的脸颊,她注意到阴影处阿琮的耳根,漫上了红,耳垂越来越胀,成了炽热的暗赤。 随之滚烫起来的是她手里的肉棒,茎身在她虎口处不断摩擦着,她感觉到肉柱越来越硬,口径在胀大,很快,手指就圈不住它了,只是龟头仍然干燥得很。 鸢尾俯身伸出嫣红的舌,从头到尾扫了一口,留下口津,龟头得了湿润,果然跳动了一下,挺直了。 鸢尾收回舌,也收回手,重新坐好。身侧男人的呼吸明显粗重了起来,他被撩拨得有些欲求难耐,又想维持着坚决不“facial”的坚持,一张俊脸整个爬上了红,燥热极了。 鸢尾看着男人身上还几乎整齐着的衬衫黑裤,这会儿气性倒真的起来了。 “脱衣!” 她下了一个行动指令。 爱爱相融H 莫琮低头看着身上的衣裳,又一眼瞥到精神抖擞的好兄弟,在朝他委屈点头,脸更加潮了。 也不知是自己骨子里有抖s的潜质,小鸢命令似的说完这两个字,他心却怦怦跳起来,不只是身下那一处,他的脉搏,血液流淌的每一点,都像海水一样,汹涌澎湃起来。 骨节分明的手已经跟着指令,解开了袖口,他褪下腕间浪琴手表,小心的放进抽屉里,接着是领带。 莫琮很少系这玩意儿,今天是为了正式,他昂起脖子,扯开时还叹出了一口长气,“小鸢确定要这么看着吗?早上这领带还是你亲手寄的。” 小鸢却在黑暗处打量着他的动作,双眼闪动着星光,似乎在欣赏些什么,阿琮头一回这么乖顺地穿西装衬衣,他皮肤本就有些黑,阳光晒多的缘故,没有刻意锻炼,衣裳下的身体,是一块块自然形成的肌肉,线条流畅。 关键是做事时的神情,解扣子扯领带这样简单的动作,甚至带一些烦躁,她对这些收敛略带忧郁的气质,无法逃脱,仿佛有一股无法言说的力量将她吸进去。 “不,这回我要看着你脱!”鸢尾听见自己开口道。 她又低头吮了一口龟头:“它有点干皮。” 只一口就立马抽离。 她走出房间,脚步声逐渐远去,莫琮看着发亮的萝卜头,决定还是先脱下衣服,领带他是挖个圈套出来的,差点卡到嗓子,衣裳倒是三下两除二,很快就露出了毛茸茸的下身, 是的,他腿毛茂盛,不只是腿,胸腹也长的有,上半身的看着实在不太美观,下半身的嘛,也就随它野蛮生长了。 他静坐了好一会儿,耳边传来她在客厅的动静,窸窸窣窣地,迟迟不回来,他穿过侧脸相望的妙子和敏雄,来到深蓝洋装红色绸带的魔女琪琪面前,看到了他一直等待的人。 莫琮就这样大喇喇地进了客厅,这样不穿衣服晃荡,他的神色还有些不自在,即使这样,鸢尾也不争气的吞了一下口水。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他修长笔直的腿,朝她走了过来,身躯结实光裸,肩膀宽阔挺拔,腰腹窄瘦紧绷,还有那一丛无法忽视的黑色丛林,以及矗立着的一根黑紫色青茎肉柱。 她刚刚用手指给自己那处抹了软膏,莫琮今晚太粗鲁了,花瓣最后有些干涩,磨得刺痛,想了想,又涂了一点润滑。 无需要说,她坐在沙发上,曲起膝盖双腿立在两侧打开着,嫣红的穴肉朝着他,鸢尾轻声道:“阿琮~”两瓣臀肉在布艺上轻磨,有小溪汩汩从肉缝中分泌出。 莫琮神情不再敛着,他看着白里透粉的小鸢,眼里几乎要冒出了火,双方都知道不需要招呼了。 他一个胯部向前,挺着肉棒,便一耸进洞,在娇吟声中,他的呼吸也粗重起来,“腿打开点,不是要给我做facial吗?” 他捏着女孩的腿弯,就重重往里捅,一下接过一下,噗嗤噗嗤地,整个柱身都浸了个彻底,它是想要全身浴的。 “这么快就全湿了?” 莫琮满意的抽动自己的肉棒,它已经青筋暴起,每一次深入的剐蹭,都是折磨。太紧致了,禁果吃了三年多,花穴仍然像处子一般,丝毫不见松弛。 又因为通了情事的缘故,媚肉吸吮的功力见长,如果不是自己的自制力足够强大,几乎要被她早早的夹射。 男人粗重的喘息着,坚硬的肉棒被柔软的媚肉包裹,触电般的酥麻快感蔓延到四肢百骸。 “原来小鸢说的facial是这样啊,夹得这么紧,怕我爽不到吗?” 鸢尾刚想开口,眼前便一黑,嘴巴被堵住了。 重重地吻,舌尖探进,攻城略地,底下仍是凶猛的抽插,一下比一下深,每次都是尽根而没,汹涌地进出,两只乳桃也被他抓在手里揉捏,搓成任意形状。 他的气息和味道一寸寸地侵入着她,像是甘醇的泉水酿出来的清酒,醇厚清冽,惑得她迷醉。 吻得深,软软的舌被他勾住,重重地吮,唇瓣的软肉来回地在他唇齿间吞没,亲得入迷,鸢尾口中的水液被他吃了个干净。 交合处的抽插摇摇摆摆,莫琮极快地动作着,次次抵到最深处,往花心重重地磨,凶猛地顶,鸢尾咿咿呀呀的娇哼,身子随着他的动作上下颠簸,胸口荡漾着淫糜美丽的紧致。 有些喘不过气来,唇舌却依然热情地和男人交缠着,身子只得拱着,脖子也昂起,在吞没似的密吻里,她艰难地开口:“阿琮~” “嗯”他边应答,边放开红肿的樱唇,看向已经整个人红成了小龙虾的鸢尾,腹摆还在有条不紊地朝里抽插着,水汪汪的穴口仍在饥渴地吞吐着粗长的肉棒,享受着粗长的操弄。 肉棒好硬,鸢尾包裹在肉物上的嫩肉粉直观地体会到这一点,穴口胀得撑开了好大一个洞,两侧的粉嫩因为快速的插进抽出,而被带得卷来卷去,好不让人怜惜。 一连串的撞击朝她袭来,两人都微张着嘴微微喘息,暗黄的灯光下两人的目光对视在一起,都充满着爱意,他们都在享受着和喜欢的人,交融在一起产生的幸福感当中。 性爱这个词,一开始鸢尾是有些害怕甚至鄙夷的。 以前她也碰到过成年男人或者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在公众场合大肆地交谈情事女优,同他们所追求的名利一样,性爱是一个战利品,成功标志的象征物。 直到她遇到怀瑾握瑜的阿琮,情到浓时,他的每一寸呼吸,每一根发梢都在散发着光芒,温暖着他,和他肉体的交融,让小鸢觉得,爱欲是一个多么好的词啊! 他似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力,即使父亲早逝,母亲改嫁,怨过沮丧过,但心里还是把他们放在重要的位置。 生活中的美好他也总是很快能够捕捉到,苦中作乐是他的长处。大学时一起勤工俭学的同学,愁眉苦脸的,他就能够很快在一张画纸上,活灵活现地画出他们挂嘴壶,皱眉头的样子,滑稽又好笑,那个同学心情一下好转起来,一忙起来什么都消散了。 忧郁,可不再管用了H “阿琮” “嗯~”他一边温柔地吻,一边不快不慢地抽动着。 “刚才你在装忧郁吗?” “才不是呢”他的吻逐渐移去脖颈,一下一下吸吮着。 “哼,一开始我就是被你这忧郁的眉眼吸引的,现在时间长了,你再用这一套可不好用!” 本来变缓的操弄蓦然加重了,莫琮往小鸢体内重重地顶了一下,引来她的吟哦。 “啊...唔...你再重一点,我也这么说嘛!” “小鸢在惹我吗?” 话音刚落,莫琮停下动作,俯身一把将她腰肢揽起,转身走到墙边的蓝衣琪琪面前,鸢尾一下腾空,条件反射式地双腿紧紧夹着他的腰臀,同时又有些期待,花穴应景地又分泌出一股暖流。 爱液交灌在肉棒上,爽得莫琮的尾椎骨一阵酥爽,他也感受到了小鸢的期待,这是她最爱也最怕的姿势,此时蜜穴里咕叽咕叽地冒泡声,显然爱得要更多。 他托着两瓣软嫩的臀,帮助她更好地夹住自己,便伸直两只手臂,从她的指缝间穿过,和她相扣在星星白云中,同时腰腹开始有力地往上挺耸。 这个姿势他进的深,小鸢的身体也放松得更开,他一下子就可以抵达最深处的花心,扣弄着宫颈口。 动作慢条斯理,落在鸢尾的眼里,却魅惑极了,男人身上裸露的皮肤,是极有线条,像她头上长发的大波浪,有隐约的起伏,但又不至于每一块都是鼓掌的肌肉。 她白嫩的手臂紧抓着他的后颈,粉白和他的黑融在一起,竟又十分的相配。 啪嗒啪嗒,速度没变,力道加重了,为了应证他真的要“惩罚”,他的操弄一下地重过一下,每顶弄一下,就要在花心处用龟头的勾,集中地研磨,嫩肉止不住地一阵阵酥麻,分泌出动情的蜜水。 “别,阿琮,别老顶那一块儿。”鸢尾被这持续的,丝毫不错过的阵阵重操和随之而来的捻磨拉扯,折磨得浑身酥软不已,舒服的快感让她止不住地颤抖,盘着的双腿都有些抓不住力,在微微打着摆子。 “那小鸢告诉我,是要快一点,还是要慢一点,嗯?”可怜的人儿身上滑腻腻的,有些在墙壁上下滑的趋势。 “要掉了,阿……” 莫琮曲起右边大腿,支撑着让小鸢整个人坐在,他支起的人型架上,小鸢还有些喘息,身子小口,一翕一合地,时不时地箍紧一下粗长的阴茎。 “嘶~抓紧我!”莫琮不再玩什么花样,挺起硬得不行的阴茎,在湿滑的甬道里,猛烈的抽插起来,整根全没进去,微微抽出又一下子全捅回去,啪啪肉体拍打混合着交合处的咕嘟声,让两人的体温逐渐升高着。 鸢尾好像舒服得整个毛孔都张开了,她张着小口咿咿呀呀地,一会儿说“好舒服”,一会儿又说“太快了”,一会儿又羞羞哒哒地承认“有点慢”。 白嫩的身体全染上了鄢红,莫琮看着,在心里感叹着这样的小鸢真可爱,一边集中了力道,又猛又重地朝来上抽插着,给予这小女人更酸爽的刺激。 肿胀的肉棒次次顶入花芯,被子宫口紧紧地吮吸住,莫琮掐着小鸢的细腰,狠狠地肏弄起来,每一下龟头都要够去宫颈口那处细缝。 连着撞击了上百下,他也有些吃力,莫琮抱着鸢尾又转身走动起来,几步的距离小鸢被顶弄得淫液直流,全部顺着男人的大腿根滑落,滴答到地板上。 他们又回到了布艺沙发上,鸢尾跪趴在棉麻不上,很快交合处的淫液也滴落在上面,湿湿地蔓延开来。莫琮捞起她细软的腰身,有些蛮力地将肉棒往肉洞里挤。紧致的媚肉紧紧地吮吸着紫红色的肉棒,绞得莫琮震身一麻,愈加卖力的肏弄。 “啊...唔...阿琮~”小鸢扭过脑袋,去寻他的唇,莫琮俯身迎过去,和她密密地亲吻着。 鸢尾托着一侧乳房,挤成山尖形状,樱珠胀成了一个红珍珠,她的眼睛湿漉漉地,委屈巴巴地要他含。 “吃我嘛”哭求声中带着媚意,下一秒红珍珠就被莫琮含在了嘴里,随之进去的,还有白皙软嫩的乳肉,鸢尾的粉嫩被紧紧挤压着男人这张温和内敛的正经脸上。 他看起来正派得很,是那种即使你看到你身边围着女生,鸢尾都不会怀疑他会撩骚的坦然。 也只有私下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时,他才会无所顾忌地将身体袒露出来,让鸢尾毫无间隙地接触着,她原来是一个多么清纯的姑娘啊,和阿琮一起被他肏弄习惯了,稍稍一眼,只需一下,就能流出水来。 现在,淫荡欲求不满地反而是她了。 吮吸的力道突然加重:“唔~你松口啊~”强劲的吸力使她娇蹄出声来,他似乎是要从里面吸出什么东西来。 酥麻的快感几乎让她疯狂,她反手去够他仍在耸动不停的翘臀,借此舒缓掉自己高潮的余韵。 “别那么重啦!” 莫琮执着的吸吮她的胸乳,另一侧也被他托进掌心,整个不断地被他大掌揉捏着。而鸢尾也不甘示弱将指甲陷入他的臀肉,使劲抓挠着,留下一串深深的指甲印。 臀部传来地细微疼痛,更加刺激了莫琮的浴火,他吐出了些许乳肉,改用舌尖去挑逗红珍珠,腰胯将鸢尾的大腿根隔得更开,在小鸢的吟哦声中,他挺耸着有硬了一圈的肉棒,又凶又重地肏弄猛撞起来,上百下之后,随着鸢尾甬道最深处的一阵抽搐,莫琮在肉棒被高潮的淫液沐浴着,重重喘息着,一下快过一下的撞击过后,也满足的趴在鸢尾的纤背上,释放了。 不断吐着淫液的龟头,还在两人高潮的余韵中,在甬道里轻轻顶弄着,莫琮也满怀爱意地在小鸢背上啄吻,吸吮,直到气息平静下来,他才抱起小鸢走进浴室。 鸢尾跟没有骨头是的,靠在莫琮身上,任由他打着泡沫,揉搓她的手臂。洗到半截,莫琮的那根半硬起来,鸢尾还没反应过来,娇嫩处就被套到肿硬的肉棒上,被男人按在淋浴的玻璃门上,又凶又重的抽插着。 脑袋晕晕,鸢尾翘着臀,承受啪嗒啪嗒的撞击时,还在心里感叹着,男女之间的体力差距真不是一般大。 夏已转冬了 就这样昏昏沉沉地,夜色越来越深,恍惚间她看到自己站在一大片花丛当中,一望无垠的山野,突然从远处的光束中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脸上的轮廓逐渐清晰,却又停滞不前,就这样看着她不说话。 山风摇曳着花朵,每一枝都小小地,黄的,白的,粉的,各种颜色分布着,仿佛时光中的碎片,从记忆深处的缝隙中流出来,荡漾出令人心碎的美。 可为什么莫琮要离自己那么远? 他终于开口:“小鸢--” 鸢尾喉中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欢快地朝他奔去,撞进他怀中,男人展开怀抱,轻抚上女孩的脑袋。 鸢尾也张开双手,环上男人宽厚的肩膀,她满足地吸了一口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幸福地说道:“好想你哦!” 男人也暖暖地回应:“让你受苦了,抱歉” 鸢尾摇摇头:“没有,你回来我身边,我就很幸福了!” 男人逐渐松开怀抱,揉着女孩松软的头发,亲昵地说:“我一直都在守望着我们小鸢呢,知道小鸢还没能忘记我呢!” 鸢尾踮起脚蹭蹭男人挺拔的鼻梁,任性地说道:“我才不要忘记阿琮!” 男人也呼吸着女孩身上的香甜,嘴上却说着冷酷的话:“小鸢要听话,我不在的时候也要好好生活,听叔叔阿姨的话,不要伤害自己,不然我会心疼的。” 鸢尾接受不了,盈盈的双眼溢满泪珠,不舍地看着男人:“阿琮不在的话,小鸢活不了...” 男人大掌捧起女孩脸蛋,指腹擦去泪珠:“傻姑娘,这世上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了的,我还等着送你出嫁的那一天呢!” 女孩猛摇头,哭得嗓子沙哑:“不要!不要!” 男人慢慢拉开与女孩之间的距离,身影往后退,鸢尾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莫琮又消失在那道光束中,再也不见。 无言的绝望滋长着。 “不要!”鸢尾从梦中痛呼出声,她的双手还在半空中挥舞着,她睁开双眼,入目是数不清的黑暗,她还躺在床榻上,四周静谧得荒凉。 她拿起床头的手机,打开亮光,发现是夜里三点多,放下手机起身,她拉开阳台的推拉门,坐在藤椅上,望着远处的天边,看着白光一点点地拉开黑色,城市逐渐苏醒,新的一天来临了。 人们该按部就班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陈鸢尾洗漱好,换上一套衬衫短裙,出门坐上地铁上班,地铁上还是人满为患,冬天车厢里开有足够的暖气,人们穿着厚实的衣裳挤在闭塞的空间里并不好受,入鼻尽是各种人体汗水呼吸,混杂在一起的难以形容的气味。 这一天的开始还是昏昏沉沉,鸢尾打起精神用Python分析着汽车用户数据,一边又兢兢业业地回复一汽对接人的各种挑刺问题。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去了洗手池,给自己猛浇上几捧冷水,让自己脑袋清醒清醒,待会儿她要赶着去舅舅家里帮忙,表哥明天结婚,她作为男方的女傧相,必须要展现出来一个阳光的形象,不能给女方表露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喜事平添上晦气。 她打开化妆包,给自己苍白的脸色上了些粉底和腮红,镜子里的女孩立马俏生生地,再挤出一个八颗牙齿的标准笑,颧肌提升了,准备工作完成。 布置婚房不需要她出多大力,让她提前过来就是要一大早去女方家接亲的。 表哥在北京工作多年,印象中只见他高中谈过一次恋爱,那个女生胖胖的,衬得表哥身形更加瘦了,大学之后就再也没见他谈过女朋友,临近30之后,亲戚介绍了一个武汉本地体制内的女孩子,女孩乖乖巧巧,没有恋爱经验,接触了一年之后,她跟着表哥去了北京工作,又再过了一年,他们回来举办了婚礼。 表哥容貌清秀,身形还是清瘦,几乎没有变化。 清晨五点就要起床,鸢尾穿了一套红色呢子衣,和表哥坐在一辆车上,表哥一向安静没什么话说,鸢尾也没什么兴趣去八卦新郎新娘的故事,快到的时候,表哥突然让她帮忙系领带,看着一表人才的人竟然从小到大没系过领带。 她倒是很熟悉,小的时候贪玩给爸爸系,后来遇到阿琮,每一次需要系领带的场合,都是她亲自给系的,有的时候他甚至会用系领带这件事来打破两人之间的冷战,厚着脸皮来惹她说话。鸢尾面无表情地研究着表哥脖子上的蓝色条纹领导,这一次她竟然忘记了手法,捣鼓了半天也没理出头绪,鸢尾慢慢急出了眼泪,表哥被她这幅模样给吓到了,连忙自己打开搜索引擎,对着步骤摸索起来,最终完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结,还算满意。 “鸢尾,你和林晟伦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追上表哥的脚步?”王东感觉妹妹情绪不太对劲,试图引导着她说话。 鸢尾并不想过多地提及这个人,语气淡淡地:“还可以吧” “我听姑姑说你们都已经见过双方家长了,他这次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鸢尾觉得很烦躁,为什么所有人都把她和林晟伦放到一起,可现在是大喜日子,她还是收敛起自己的脾气,撒了个谎:“他单位有事儿。” 表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并没有再问下去。 车很快就到了女方家,几个已婚的哥哥在前面打头阵,并没有遇到多少障碍,塞了红包之后就顺利地接上了新娘。 新娘汤年年穿着中式的大红色礼服,衬得脸庞娇艳,人比花娇,这两个人都皮肤白挚身形瘦削,站在一处倒是相配,极有夫妻相。 鸢尾见证过他们从认识到确认关系的过程,那时候她还和阿琮浓情蜜意,信誓旦旦地在他们面前,扬言自己会是先结婚领证的一对儿,表哥却不像正常恋爱的小年轻,和人小姑娘相处时只淡淡地几天聊一次天,后来小姑娘追着他去了北京,两人的感情这才升温起来。 要眼睁睁看着吗,等待吗 鸢尾看得出来,表哥对那姑娘没有太大的热情,更多的是年纪到了,应着父母长辈的关照,她那时候有情饮水饱,极为不理解表哥不喜欢人家,还能和小姑娘在一起的举动,她私下点出过疑惑。 表哥一脸意味深长:“鸢尾,不是人人都像你和阿琮一样,遇到了彼此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爱情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组建家庭本就是双方整合资源,共同养育孩子,有个延续和继承。“ 表哥的一番话似乎道破世间婚姻真谛,看清爱情本质,陈鸢尾嗤之以鼻,不以为然,她和莫琮从大学走向社会,一起经历了人生中起起浮浮的五年,如今感情不减反增,光是想着他,鸢尾就能幸福得冒泡,表哥这种理性的人怎么能感受得到。 而如今,不过一年的时间,她也走上了这条路。 她看着端坐在一起的新人,平淡幸福,汤年年性子简单单纯,表哥倒是温文尔雅,性情温厚,给了小姑娘足够的安全感,能够时时哄着她,照顾她的情绪,两人都能够给彼此带来想要的东西,这样互补的婚姻在长辈们看来,心满意足,交口称赞。 如果不曾有过那样刻骨铭心的爱情,遇见了这么好的阿琮,也许将来她的婚姻也会是这样的搭配吧,鸢尾也就不会突然对,一起长大犹如兄长的林晟伦那么充满敌意。 心里绝望至极,还要强颜欢笑地与林晟伦一家吃饭的时候,她将满桌子人都看做是腰斩她爱情的刽子手,眼底寒冷地都要发射出冰刀子来,被迫答应和他确认关系后,她就如同行尸走肉般,如果再对她提出进一步的要求,鸢尾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发疯。 可眼下她的内心已经疯魔了,看着看着,她逐渐将那对新人的面孔模糊掉,想象着是她和阿琮的婚礼,他们幸福地接受着亲朋好友的祝福,没有一人持反对意见,即将开启两人幸福小家的新篇章。 陈鸢尾摇了摇乱成麻的脑袋,婚床上那一对新人的笑脸突然变得刺眼起来,那种平淡的幸福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提醒着她在感情上的失败。 接亲任务已经完成了,她再也无法在这样热闹喜庆的氛围下待下去,她搭乘地铁回家,此时地下通道里人流量不大,三三两两的尽是成双结对的小情侣,林晟伦已经给她手机上打了几个电话,她都没有接。 回到家,还是空荡荡的,莫琮走的时候将他的东西清走得一干二净,可屋里的哪一寸没有他的气息呢,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也不知道阿琮爷爷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阿琮一个人在镇上还过得好吗? 陈普义朱艳锦夫妇这次因为她和林晟伦的关系,提议这次过年两家一起过。陈鸢尾一想到那种场景,心脏就生理性地紧缩,止不住地想极力逃避。 看着昏暗清冷的壁画,那些动漫人物似乎睡着了一样,需要唤醒的生机。陈鸢尾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要去镇上找阿琮! 事不宜迟,陈鸢尾拿出一个21寸行李箱,胡乱塞些衣服,就往高铁站去,她连票都是在地铁上临时买的最近一趟,下了高铁,她又打车,跟着出租车坑坑洼洼地走了半个小时,莫琮家的平房才慢慢映入眼帘。 陈鸢尾下车,发现从前见过的平房之外,修建起了一座见新的竹屋,莫琮家平房本就倚靠着一片葱葱郁郁的竹林,还记得她第一次跟着他过来的时候,忍受不了这里风吹日晒,酷暑当头照的炎热时,两人还计划过将来结婚后要修建一座竹屋,冬暖夏凉。 如今他回乡半年,就已经修建出一座简易的屋舍出来了,竹屋的门是半阖着的,莫琮看来并不在家,她推开竹门,地上已经贴了大理石地砖,客厅极大,只稀疏放着一个竹茶几,几把竹椅,她推开里面的房间,家具倒是很齐全了,竹编的立柜,竹编的架子,还有竹制的床铺,上面已经铺了棉絮床单,有着人睡的痕迹,她再去看洗手间,安装了新式的抽水马桶,上面盖着竹垫,洗手台上方安装了一大块镜子,一旁的支架上放着两套洗漱用品,是情侣款,鸢尾凑近观察,粉色的那一套没有用过的痕迹。 女孩霎时间明白了些什么,掩面呜咽起来!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些缓慢的动静,“是谁来了?”一句老人好奇的问话,是莫爷爷,鸢尾赶紧抹去眼泪,打开门,露出笑脸。 “爷爷,是小鸢,小鸢来看你了。” “小鸢啊!你怎么突然来了,阿琮这小子好久没提起你了,倒是回来之后一个劲儿地,倒腾着这座竹屋,小鸢喜欢吗?” 沉默寡言的农夫 老人抬起满是青筋枯柴般的手,拍拍女孩的背:“傻孩子,你这不是来了吗,你工作忙爷爷理解的,这里很冷,阿琮去山上了,还有好一会儿才会回来,你跟我去屋里烤火吧。” “嗯”鸢尾开心地点点头,老人正在灶边,用竹篾编织着箩筐,分得细细的竹篾散漫了一地,老人给小姑娘到了一杯开水之后,就继续编起竹筐来。 老人的手格外粗糙,像是长满了刺一样,手指因为长期的农活,已经不能伸直,形状佝偻着,一如老人有些弯曲蜷缩的背脊,可他的手指又是那般灵活,几个翻转间,箩筐的形状就逐渐在他手上定型,只不过,观察细致了,鸢尾发现老人指腹间刺进了好多细小的竹刺,将肉扎得红肿充血,而老人完全不管这刺痛,没事儿一样熟练地进行着手中的活计。 鸢尾心疼老人,去屋里找出针线,拉着老人的手就要给她挑竹刺,以前她看阿琮就这样给爷爷挑过,她眼睛好,挑得比男人还要细致,挑完之后,果然老人干活时候都轻松不少。 山里冬天五点就没什么天光了,鸢尾期待着男人从山里回来,果然没多久,阿琮的声音就从院外传来,“爷爷,我先把这几根竹子枝叶砍一下,等会儿就来做饭,你就别动手了。”老人在屋内高声应承。 陈鸢尾心脏砰砰地跳着,控制不住地紧张,她不知道莫琮再次见到她会是什么反应,可是她太想他,迫不及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就走出院子去见他。 莫琮手上还拿着砍刀在处理着青竹,他眼角瞥到一个红色的身影,并不像爷爷,以为来了什么客人,定眼一看,确是小鸢笑眼盈盈地穿着一身红色大衣,俏生生地站在那儿,莫琮不敢置信,询问出声:“小鸢?” 陈鸢尾清脆开口:“是我,阿琮!”同时她冻红的脸颊流下几行无声的眼泪。 莫琮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悸动涌上心头,半年不见,她的小鸢还是能让他一眼心动,可回过神来的理智又让他迅速板起了脸。 “就快过年了,陈鸢尾你来干什么!”连名带姓地叫她,就连从前两人吵得最凶的时候也没有过,她的阿琮真的再也不要她了吗? 鸢尾心疼得像刀绞一样,她张口,突然失了声,什么都发不出来,只有无尽在泪水在脸颊上流淌,寒风吹干了一遍又一遍,刺痛着女孩娇嫩的皮肤。 莫琮放下手中那根足有八寸的大竹,拉过女孩的手,重新把她安坐在灶火旁。脑里开始盘算着晚饭要给女孩做些什么。 他从房梁上取下风干后的一刀野猪肉,一只剂子后腿肉,不能没有蔬菜,他又去地里蔬菜棚里挖了一颗白菜,摘了些青椒,掐了一大把紫菜苔,另外拔了些小葱大蒜,才回了屋,此时陈鸢尾已经被男人用毛毯裹成了个球,她坐在竹椅上,看着这一老一小忙活,她根本插不上手,脚一挪动,就被男人凶凶的声音喝住,“再乱动,我就把你送回家!” 好吧,陈鸢尾只得老实下来! 半年没见,男人变化好大,皮肤看着黝黑粗糙,神情建议不爱笑,整个一沉默寡言的农夫,鸢尾拿出手机偷偷从侧面给男人拍了几张,爷爷坐在灶头编制箩筐的场景也被她定格下来。 这次来,明显她的身份尴尬,无所适从,也许吃过这顿饭男人就会送她去车站,能狠下心半年都不联系她的男人,还真的猜测不出他会怎么处理她的来访。 因为着急着做好晚饭,野猪肉和麂肉没有漂去里面腌制的多余盐分,导致肉质嚼起来又咸柴,掩盖了野味的鲜美,三人吃起来表情都不甚好看。 爷爷在一旁调侃:“小鸢一来,你连饭都不会做了丫。” 莫琮低着头,不看两人:“爷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吃着肉要提前放入温水当中,浸泡半天的。” 吃了半天的饭,饭桌上的气氛还是有些尴尬,女孩总是在看男人的神色,嘴里的肉是咸是甜不甚在意,而男人只垂下眼睑,一个劲儿地扒着碗里的白米饭。 他三两下便将一碗下肚,丢下一句话,便迈着大步出门走进夜色中:“咸的话多吃点菜苔压压!” 鸢尾嘴角一瘪,因为男人这一句关系的话,立马委屈得落下泪来,她也不想这样的,可一看见他,自己无处可藏的感情在他身上犹如死灰复燃一般,满心想着去宣泄表白出来。 老人慈爱的看着她:“小鸢丫,是不是肉太咸了,回头爷爷再说说阿琮,你说你远道而来,他都不知道把饭做精致些,对你好点儿!” 鸢尾忍下眼泪,摇摇头:“爷爷,不怪他!是我太想你们了,好久没吃家里的饭菜,我有点近乡情却。” “傻姑娘,想吃随时都有哈,爷爷家就是你自己家!”老人总是这么宽以待人,令人动容。 鸢尾甜甜的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爷爷那你坐着,我来洗碗!” 老人由她去,并不阻拦:“记得用水壶里的热水,太烫的话加一小瓢水,墙上挂着橡胶手套,女娃娃的手可不能伤着咧!” 鸢尾按照老人吩咐的去做,卖力地将碗筷还要灶头和饭桌都清洗干净。时间还早,老人坚持继续编制他的箩筐,鸢尾惦记着莫琮出去后就一直没再进来,她走出去院子去寻他的身影。 男人并未走远,他的宽厚身影掩藏在浓厚的寒冷黑夜里,嘴边闪着一点红光,是燃着的一抹香烟,鸢尾从没见他抽过,不过这不重要。 _———— 随着潮流阳了,哈哈哈哈 总归是心软的 他就这么一个人伫立在坡上高处,眺望着远处重峦迭嶂的大山,背影说不出的愁苦和酸涩。 鸢尾心疼地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腹:“阿琮,我过来,你是不是不开心?” 莫琮转身熄灭香烟,牵住她的双手,俯看着她:“小鸢,你知道的,我永远都不会见到你不开心,只是我知道这种开心是短暂的,理智告诉我不要当真,不要沉迷,可你人就活生生地站在我眼前,我以为随着时间,心里的伤痛和遗憾总会慢慢被抚平,可我不停跳动的心始终告诉着我,一切都还没有结束,我总是会一次次地爱上你,但我也知道,爱不是占有,不是裹挟,小鸢,你值得更好的。” 陈鸢尾既感动又无措,她知道阿琮要表达的是爱是成全,可她不要劳什子的成全:“阿琮,你抱紧我,你来感受我身上的温度,我不要听你那些为我着想的大话,我就要我们在一起,我想得很清楚,我想要的始终只有一个你,什么林晟伦,什么合适,什么将就,那是遇不到爱情的人用来欺骗自己的谎言。” 男人看着女孩娇然欲泣的脸庞,克制着大掌抚上去的冲动,嗓子里艰难挤出一句话:“小鸢,我不能这么自私,把你困在这小镇上。” 事实上莫琮身上也有着一丝大男子主义,在他的观念中,爱一个人,就不能让她跟着你一起受苦,明知是没有保障的未知生活,还将她这朵温室娇花拉入水。 从前他还能欺骗自己,努力买房工作就能给小鸢安全感,现在他自己赋闲在家,还要照顾身体病弱的爷爷,这样的条件如何让他有信心谈爱呢? 就像朱阿姨说的,他不想看着小鸢眼里一点点失去光彩,失掉真实的自己。 他将女孩的手抽出放进她自己大衣的口袋里,最后说:“我去打开热水器烧水,你等会儿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天我送你回去。”便转身离开。 鸢尾并没有多么沮丧,莫琮是个面硬心软的人,只要自己胡搅蛮缠,厚颜无耻,他最后总是会为自己妥协的。 为了能够留下来,她使了个大招,那就是洗澡时将开关往右扭到最大,让刺冷寒骨的冷水直接浇淋在自己柔嫩的肌肤上,几乎过一个小时,女孩便头痛欲裂起来,身上包裹着莫琮给准备的十斤大棉被,她还是哆嗦的不行,为了效果更加的好,她生生挨了一个晚上,将自己烧得浑身滚烫,只等着这家里的男人发现。 莫琮就睡在外间竹屋的大厅里,男人身上火气重,他简单的在地上铺了一层被褥,盖着一层棉被就这样睡下了,只是他今晚心里藏着心事,总是牵挂着一墙之隔的人儿,也不知道她一个小姑娘大冬天的是否睡得安稳,是否手脚冰凉睡不暖呢,自己睡前在她床头搁了热水袋,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明明一个起身就可以亲自查看的事情,男人却硬生生克制着不去动作。 建设这座竹屋的时候,莫琮是想给两人的感情一个念想,即使它实际的主人可能永远都来住不了,自己也算是完成了当初给小鸢的承诺吧, 也会有奢望,她还会再来;如今她来了,他却不知道怎么办好,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九,过年的关节,为了不让她的家人担心着急,自己肯定是要送她回去的。 夜深人烧 夜色越来越深,窗户留有一寸缝隙,冷风簌簌地灌入大厅,连男人都感觉有些冷意,这里的墙壁是男人用竹管编织成的一排排竹帘形成的墙面,虽说可以抵御掉冷气,可莫琮还是怕女孩睡不安稳,他终于起身,蹑手蹑脚地推开竹门,走进去看床榻上的女孩。 她看起来睡熟了,身体完全裹在棉被里,只露出半张小脸,呼吸有些不平稳,秀眉轻蹙,好似感受到不舒服一样,莫琮伸手抚摸上柔软发丝,却被女孩额头的温度烫得心里一惊,怎么回事儿,男人的手又往下感受,脸和脖子也是烫的,他掀开女孩紧拽着的被子,发现她的身子都在发抖,冷的厉害,他用手一摸,也是烫的! “啪”一声,屋里的灯瞬间被他打开。 他连忙将地上的被褥也一并加盖在女孩身上,拿出热水袋又换了开水瓶里的热水重新塞进去,女孩苍白干燥的小脸这才有了几分血色,这还不够,该怎么办呢,男人大脑迅速思考着,家里目前也没有退烧药,大半夜的也不可能将女孩折腾进医院去,家里有姜和可乐,洗净切片直接放入电水壶,再灌上一整瓶可乐,等待电水壶工作过程当中,他只得自己钻进被窝,将自己身上的热气传给女孩,鸢尾还有些意识,一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就迫不及待地贴过来,靠着他的胸膛,嘴里还小声嘟囔着“阿琮”。 等姜茶可乐烧好,他又将女孩捞起撑在他身上,一口一口地吹散热气喂给她,一大碗入口,鸢尾又迷迷糊糊睡去,看着女孩这副难受的样子,他还是决定去镇上卫生所一趟,买些退烧药和消炎吊水。 大山里的夜晚格外的冷,莫琮心急忙慌地骑着三轮车就往卫生所去,冷冽地风呼呼地在耳边呼啸而过,他的双手、耳朵和脖子都露在外面,冻得肿胀发痒,他小时候就得过冻疮,一直没根除过。 可想而知,卫生所的大门紧闭着。他顾不得那么多,操起拳头就往人家的大铁皮门上咣咣地锤,没有回应,他就锤得更加用力,关节磨破皮出了血才惹得沉睡的狗,狂狂吠叫,主人家听见狗声,不耐烦地从暖炕上下来开门。 看见是名声好的莫琮,也丝毫不给他面子,直接叫骂:“你他妈有病啊,大半夜的锤我家的门,狗都比你懂事!” 说着还去查看铁门,生怕这大汉没收住劲儿,把自家的门给锤坏了,毕竟镇上只有他这么一个宝贝赤脚医生,卫生院就跟他家似的了,果然铁门都没有承受住力道,出现了几个凹陷的小坑。 赤脚医生一脸心疼:“我不管你这么晚来干嘛的,首先这门给我敲成这样,你得赔偿,否则其他乡亲们来看病,看这门像什么样子?” 莫琮也顾不得跟他讨价还价了:“哥,家里有人发烧了,烧得厉害,实在是迫不得已,劳驾您跟我去家里一趟,打个退烧吊水!” 赤脚医生为镇上居民服务了十几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急事:“打吊水可以,门你也得给我赔喽!” 莫琮满口答应:“在医药费之外,再给您添300,哥你看行吗?” 赤脚医生也不是一个狮子大开口的人,这才打开药剂室,去调消炎水,临近过年,他也不可能每天上门去人家家里打针,因为一次性准备了三次的量,又拿了两瓶酒精,一盒棉签,背着药箱,骑上自己的摩托车跟着莫琮。 陈鸢尾还烧得不省人事,莫琮轻拍她的脸蛋:“小鸢,醒醒,咱们先打个吊水,你再去睡!” 女孩艰难地张开眼睑,看见是熟悉的阿琮之后,信赖地跟着他的手臂的力量,穿衣打针。赤脚医生手脚麻利地给病人扎了血管,留下一大堆药水就要走。 男人身上还倚靠着女孩软绵绵的身体,不能送客:“哥,真是多亏了你,热水也没倒给你喝一杯,钱回头微信转给你。” 赤脚医生男人无所谓的拜拜手:“还是好好照顾你家病美人吧,怪美的一个姑娘,跟着你在这大山里受苦,钱记得给哥就行!”话落,他就背着药箱,骑着摩托嘟嘟地远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看着小鸢在自己家待了一个晚上,就烧得稀里糊涂地,他比任何人都难受,身旁的小姑娘十分依赖他,即使生病无力,也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生怕留下她一个人。 病人最大,男人也只能依着她,坐在床头看着药水慢慢的滴,换过两瓶水后,他又按照赤脚医生叮嘱的给女孩拔了针,放小鸢躺下休息,莫琮还不能走,他要观察一段时间女孩的体温,身体依然高温不降的话,他就要用酒精给女孩擦身体,进行物理降温了。 索性男人医生叫得及时,打了三瓶消炎药水后,陈鸢尾的脑袋清醒了不少,只是身体还有些发冷:“阿琮,我要你进来一起睡!抱着你我的头就没那么痛了。” 真是歪理,不过男人还是除了外套毛衣躺了进去,他身上源源不断地热气透过单薄的秋衣传到陈鸢尾的身上,女孩就这样徜徉在他气息的海洋里睡了过去,乖巧又满足。 男人还在发愁,小鸢的突然发烧,自己还要按照原计划明天送她离开吗? 莫琮不确定了,渐渐地,两句身体挨得越来越近,像是契合在一处。 谁也没有注意到手机上收到的同样一条信息,武汉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1号通告:10时起,机场、火车站离汉通道暂时关闭,武汉封城。 这下好了 陈鸢尾搂着男人的腰腹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上午九点,她身子发力,不想起床,连着霸道地也不让身边的男人起床。 莫琮半坐起身子,脸色十分不好:“小鸢,武汉10点要封城,你回不去了”这个小镇位于武汉市的一个周边县镇,封城不仅意味着武汉人民无法自由出入这座城市,每个街道社区都要被管控起来,严格核查新冠肺炎病例。 他现在担心的是身边的小鸢,她昨晚突发高烧,现在温度都还没完全退下来,如果乡镇办的人知道他家里有一个外来人口发烧,他们一定会将小鸢送出去隔离的,怎么办? 他开始询问脑袋还未清明的女孩:“小鸢,我需要你回忆一下,昨天你到小镇来,镇上的人都有哪些见过你,一个都不要错过!” 她一脸迷糊:“我直接打车到你家的,只见到爷爷,再就是昨晚你带来的那位医生?” 莫琮有些急乱:“确定吗?要是还有更多的人知道你在我家,而且发烧了,你会被马上隔离起来的!” 陈鸢尾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在武汉的时候其实已经从医院内部知道了新冠肺炎病毒的事情,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发展到了封城的地步,昨晚的自残行为却给自己也给阿琮家留下了隐患。 她决定诚实一下:“阿琮,其实我会发烧是因为我昨晚故意淋了冷水。” 男人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小女人还是18岁的小姑娘吗,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陈!鸢!尾!你好样的!” 他不想再理这麻烦精,拿起手机给卫生所的人发微信:哥,昨晚,小鸢自己不懂事,淋了冷水才发的烧,现在已经退温了,接下来我们都会待在家里足不出户,观察自己的身体状况,绝对不会给其他居民留下隐患,也希望哥能帮我保密。小鸢大过年的来找我,我不希望她就这样被拉去隔离,现在病毒治疗方案并未成熟,我实在怕她没病反而被隔离的其他人传上病毒了。算我求你了。末了又加上一句,上次哥提的帮你设计房子,我这就开始画设计稿,拜托了。 他扔下手机,又重新看向女孩:“陈鸢尾,你确定没其他人看见你吗?” 她眼眶里泪珠打着转儿,使劲点点头:“这事儿,我不敢骗你的!”她扯扯男人的衣袖,“阿琮,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子,我只是找个借口想留下来!” 男人毫不留情抢下自己的衣袖:“你这么有本事,除了把自己搞病,就没有其他本事儿留下来吗?” 这意思是他并不反感自己留下?陈鸢尾摇着尾巴又笑嘻嘻凑上去:“那你这句话早点跟我说嘛!” 嬉皮笑脸地,还在开玩笑,莫琮无奈地敲敲女孩的脑壳视作惩罚:“忘记自己还在生病?躺下,我去看看爷爷!” 当然开心了,陈鸢尾此时管不了那么多,她的阿琮还是那么可靠,不管是她生病了,还是行程轨迹有疑,都能够第一时间想尽办法解决,算是因祸得福吗? 陈鸢尾一直没有去看自己的手机,但可想而知她突然失掉踪迹,会让很多人着急关心,她突然不想去理会自己的亲朋好友,不去在意他们的想法,可如今武汉封城,自己家处在病毒高风险区域,还不知道爸妈他们情况如何了,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得尽快主动联系上两人。 从包里拿出苹果11,屏幕上弹出好多未接来电和微信短信消息,扑面而来的消息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压在她的心头,顿时一下子回到了没有来找阿琮前抑郁压抑的状态,这时候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是妈妈朱艳锦的来电。 她划开,传来女人尖锐的指责声:“鸢尾,你终于接电话了,你是不是去找莫琮了,晟伦查你的高铁票这才知道,你去了他家,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呢,现在武汉封城了,你要是回不来了,叫爸爸妈妈怎么过?” “对不起,妈妈”除了这句道歉,她什么都说不出。 “你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人家晟伦联系不到你,查到你的票据消息,还说要去镇上接你,爸妈平时教你的素养去哪儿了,就这样一生不响地让所有人为你担心了一天一夜!” “晟伦哥那里,我会去道歉的,小区内现在有病例吗?你和爸爸千万要现在买好消毒水,口罩和粮食,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咳咳~”鸢尾忍不住咳出了声儿。 那头女人的声音立马乱了:“鸢鸢,你这是怎么,咳嗽了,你别是传染上病毒了吧,告诉妈妈,你现在在哪儿?” 陈鸢尾拿起男人出门前给她倒的一杯热水,喝了两口,忍住咳意:“妈妈,我没事儿的,刚才嗓子有点儿干痒,我在阿琮家,他把我照顾得很好。” 朱艳锦倒是信得过那孩子的为人,只是现在人人谈病毒色变,万一女儿掩盖了自己病情被乡镇上的人揭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囡囡,听妈妈说,这个病毒可能比03年的SARS病毒还要厉害,乡镇居民之间没有秘密的,你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会被他们视作瘟神的,保护好自己知道吗?”女人的嗓音里已经带有哭腔,女儿在那穷乡僻壤,自己现在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陈普义一直在旁听着两人的通话,他从女人手中结果电话:“鸢鸢,现在非常时期,你一个人在那边,就只能依靠莫琮,以前的事儿咱们不提,先度过这段时间再说~”女儿最近的反常他其实看在眼里,造化弄人,人祸躲不开天灾。 爸爸妈妈到底还是以她的安危为先:“知道了,爸爸,你和妈妈互相照顾,在一块儿就不要互不理让了。” 陈普义回道:“你哥哥还有晟伦买了好多物品,接下来我们也会互相照应,你在莫琮家里,也要学着帮忙照顾他爷爷,算是对人家的报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