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艾尔登之王的归来》 第一章 艾尔登之王 最后，路明非成为了艾尔登之王。 路明非安然坐在巅峰的王座，巍如磐石，面色淡漠。分明还只是十八岁的少年，可他的表情却冰冷坚硬，眉眼间不见丝毫悲喜。 他觉得自己应该兴奋，应该膨胀，应该向天空发出自豪的呐喊。因为自己真的做到了很牛逼的事，他历经无数血腥战斗，打倒了无数敌人，以至高的身份君临天下。 要是换其他人登临王座，他们一定会兴奋得仰天长啸吧？恨不得让全世界都来参加自己的登基大典。 但路明非只是缓缓抬头，无声地看向金色的天空。天际的黄金树冠遮天蔽日，偶有金色的落叶飘落，路明非伸手去接，碎金般的落叶却从指间溜走了。 落叶在风中归去，却有淡蓝的光束自地上升起。在那束蓝光面前，路明非坚冰般的表情，在此刻也融化了些许。 “在想些什么呢？我的王。”随着蓝光升起，身披白袍的女孩浮现出来，身姿纤细，步履优雅。 但引人注目的是，女孩竟有四只纤细的手，肤色也是明净的蓝。 “....菈妮。”路明非回头看向白袍女孩，轻声唤出她的名字，“没什么.....我们该出发了吗？” “随时可以。”菈妮屈身行礼，四只纤细的手腕滑了出来，指节细腻修长。“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开，可以去宇宙的任何地方，前往星海，探索未知.....只要我的王愿意。” “还是叫我路明非我比较习惯。”听着少女的回答，路明非不禁莞尔，“你知道吗，菈妮，我还在地球的时候，大家都说我是个衰小孩.....没有几个人看得起我，也不愿意和我聊天。” 路明非叹了口气，又将视线移回前方：“可现在我成了艾尔登之王，同我一路走来的伙伴却都已不再。我现在最想念的，居然还是我在地球的那些日子。” “明非是想回地球去么？”菈妮的两只右手搭在路明非的肩上，仔细端详着这个成王的少年，“可是在这里你是艾尔登之王，如果回到地球，明非只会变回身份平平的男孩吧？” “那又何妨？”路明非从王座上缓缓起身，“是我证明了王座配得上我，而不是我需要这张王座。所谓世界的王座，也不过是把椅子，失去了又有什么所谓？” “无论哪里，我依然是我。”他的言语带着强绝的自信。菈妮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想到路明非将世界的王座看得如此轻淡。片刻之后她也笑了起来：“这般的自信，我相信无论在哪里你都是王者。” “走罢！带我回归我的故乡，那个被称为地球的世界。”路明非大手一挥，转身离去。 “地球.....没有魔法，也没有龙和黄金树的世界么？我也有些期待。”菈妮微笑着伸出了手。 “.....”路明非趴在桌上，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面前是一台老旧的ibm笔记本。电脑屏幕正亮着，显示的是一场刚刚结束的《星际争霸》对决。对手是个高手，他的战列巡洋舰数量太多，推进时极具压迫感，如同无数飞行的空中堡垒。路明非的小狗虽多，可压根打不过对面的枪兵大和，最后打了六盘，硬是被杀了个0：6。 怎么回事.....路明非迷茫地环视四周。窗外阳光正好，油绿的树叶在风中哗哗作响。一切都如此安宁祥和，仿佛他在艾尔登世界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幻梦。 我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吗？路明非抬起胳膊，茫然地活动手指。可是那些记忆却又无比清晰，像是什么人用刻刀刻进了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另一个世界.....我成为了艾尔登之王？ “兄弟你虫族玩得不错啊，下次再切！”正当路明非迷茫的时候，老旧的屏幕上，一个长得很欠的熊猫qq头像跳了出来，张牙舞爪的，“你就差在微操上，战术意识还是很好的。” 那个熊猫叫做“老唐”，他就是刚才在星际里暴揍路明非的家伙。此时的熊猫看起来得意洋洋，但如果他看到路明非现在的样子，恐怕会被吓得不轻。 路明非的电脑竟然连鼠标都没插。刚才打得有来有回的六局，都是路明非用笔记本的红点控制打的。 用红点打电子竞技，这放在小说中都显得太过夸张。但路明非偏偏真能做到。这是一场武林高手之间的对决，但路明非让了对方双脚九指，只用一根指头就跟对手有来有回地打了一个小时。 “谢谢，大佬的枪兵操作很好。”路明非回复那只熊猫，言辞诚恳，“我太菜了，大佬我先下了，改天再切。” 对方全然不知屏幕这头的路明非是个变态级选手，此刻他还沉浸在爆杀路明非的喜悦中，得意洋洋地下线了。 “路明非！还搁这玩游戏哪！”婶婶的叫声突然炸响，如同狮吼一般震慑了整栋楼房：“半斤广东香肠，一箱袋装奶，还有明泽的新一期《最小说》，买完之后把桌上的芹菜摘了，快点！” 婶婶的声音震耳欲聋，平时路明非绝对一个激灵就赶紧跑了，可现在听着婶婶的怒喊，路明非心里竟有些.....安心？ 他真的回到地球了，离开了艾尔登的世界“交界地”。这里没有遮天蔽日的黄金树，没有巨人和魔法，没有血腥的杀戮和战争。 也不用担心这个世界有龙。 路明非安静地关掉电脑，动作轻柔地关上房间的门，脚下无声地走出了房间。当婶婶看见他的时候，她看见路明非竟对大吼大叫的自己露出了....礼貌的微笑？ 这衰小子是怎么了？婶婶顿时摸不着头脑。 路明非慢慢地走到楼下，空旷的小区里并没有什么人，屋外阳光温暖，舒畅的清风拂过他的指尖。分明是最平凡的小区景色，路明非却沉醉地深深呼吸，让清凉的空气充满肺叶。 他真的曾在另一个世界浴血搏杀，登基为王？他暗自怀疑。他分明在这个世界度过了十八年的时光，这里的阳光安静而美好，他从未听说这里有过巨人和龙.....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魔法。 也许所谓的艾尔登之王，只是我中二病的黄粱一梦吧？路明非心中自嘲。但不知为什么，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在他的心底跳跃。 那股无名的冲动越发强烈，像是在催促他从空气里抓住什么东西。 但空气怎么抓得住呢？路明非没想什么，随手握住一团空气。 “嗡——” 他手中竟然亮起一团华美璀璨的星光！路明非骤然一惊，感觉自己.....握住了某种刀剑的剑柄！ 他猛然一抽，空间随之碎裂。星辰与月光在他的掌心流淌，他凭空拔出了一柄一米多长的优雅大剑！ 暗月大剑，携带冰冷暗月之力的王室神兵，交界地“传说中的武器”之一。在一场血腥的战斗后，四手的魔女菈妮将路明非尊称为王。这柄象征王室荣光的传说之剑，便是菈妮的赠礼和肯定。 看着手中拔出一半的暗月大剑，路明非的瞳孔骤然深邃起来。 （作者注：在《艾尔登法环》原作中，艾尔登之王结局不会出现菈妮。这里为了增强故事性，将菈妮的群星结局和艾尔登之王结局做了合并。即路明非修复了艾尔登法环，而菈妮也独自找到了属于她的群星律法。） 第二章 美国来信 路明非单手捏着门框悬挂，浑身肌肉如钢铁般紧绷。 他在尝试只用左手做引体向上。 他刚才拔出暗月大剑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有点惊讶。前一秒他还觉得交界地的一切只是幻梦，然而下一秒，自己就随手拔出了超自然的传奇武器。 这只能说明那些记忆都是真的。 他真的曾在交界地称王称霸，交界地的各路英雄，以及所谓的半神与众王，统统被他斩于马下。他在另一个世界度过了精彩而残酷的一生，最终他疲惫地坐在王座上，让菈妮将自己带回了名为地球的故乡。 虽然回归了地球，不再掌握魔法和祷告，但自己的身体仍然是王的身躯。 他想试试自己究竟有多猛，于是他试了试只用左手做引体向上。这种超高难度动作只有健身大佬才敢挑战，能做出一个就足以被称为精英。 但当他连做了15个单手引体，甚至还觉得轻松写意时，他就知道，凡人的力量极限对自己已经没有意义了。 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格斗技巧都是笑话。如果路明非现在去参加职业格斗，有机会赢他的选手.....大概只有美国队长。 还得是带着盾牌的。 如果哪天我实在没钱了，就去随便打几个世界冠军，赚个几百万元奖金，好歹不会饿死.....路明非想着，松手从门框上掉下来，脚尖落地，猫一样的寂静轻灵。 他只是心里想想，他毕竟在另一个世界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搏杀，几百万奖金的吸引力，对现在的他而言.....确实比较一般。 也就是一套房子的钱。 他毕竟是为了平淡的生活回到地球的，事没找上他，他就不会主动去找事。 “路明非，有你的信！”门外传来叔叔的声音。 “来了！”路明非推开门，“谢谢叔叔。” 叔叔是堂弟路明泽的父亲，名义上说是家里的一家之长。可叔叔不知怎么搞的，竟娶了婶婶这样泼辣的女人。叔叔的收入还算不菲，可在婶婶这个家庭主妇面前，叔叔却永远小心翼翼的，从不惹婶婶生气。 以前路明非总觉得叔叔窝囊，在老婆面前永远唯唯诺诺。但现在的路明非已经不是孩子。那个幼稚的路明非，早已被杀死在交界地。 他双手接过叔叔的包裹和信封，礼貌地道谢，好似谦谦君子。叔叔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变了，不知道这个衰小孩怎么一夜之间变得温润如玉。 信封很薄，里面应该只有一张纸。但邮戳却来自美国伊利诺伊州。路明非有些疑惑，自己怎么会收到美国来信？ 他仔细回忆了一会，终于明白过来，这应该是芝加哥大学的拒信。 啊这......我什么时候向芝加哥大学投的申请资料？路明非有些尴尬。 路明非的学业一直有点惨不忍睹，在班上永远是被班主任怒骂的对象。虽然他和堂弟路鸣泽一样，都在本地的重点中学读书，但是兄弟俩的成绩...... 只能说都有难处。 路明非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成绩臭成这样，芝加哥大学肯定不要他这种臭鱼烂虾。退一万步说，就算申请真的过了，信封里也应该全是资料表格，而不会只有这么薄一点。 但是这个包裹是怎么回事？路明非疑惑地拆开包裹。 包裹里竟躺着一部手机，全新的诺基亚n96，少说也值四五千元。路明非诧异地拿出那部手机，手机居然还能开机，电池里还有大半的电。 手机的联系人只有一个：“古德里安教授”。 这什么东西啊？寄错了吧？这是路明非的第一反应。 他仔仔细细地回忆了许久，确认自己不认识古德里安这个人。不要说地球了，就是在交界地，好像也没听过古德里安这个名号。 不管怎么说，先打电话问问吧。 ...... 放下电话之后，路明非感到更加费解了。 电话那头真是一位叫古德里安的教授。但神秘的是，路明非明明是往芝加哥大学投的申请，这位古德里安却是“卡塞尔学院”的教授。 申请的学校变了就算了，最诡异的是，电话里的古德里安对路明非兴趣异常的浓厚，热情地邀请他明天来市里的丽晶酒店面试。 其实那已经不是热情了，说是热情都太虚伪了。明明他是教授，路明非才是新生，可是电话里古德里安那叫一个卑微，简直是跪求他入学.......好像路明非不是学渣，而是下一届诺贝尔奖候选人。 卡塞尔学院.....没听说过，是哪里的学校？路明非打开电脑搜了一下。 没搜到。 百度都搜不到？你是个野鸡大学吧？路明非心里吐槽。 不过无所谓，既然古德里安这么热忱，那明天就去一趟好了。 如果面试通过了那更好，高考也不用复习了，高中最后三个月在家里养老，熬夜打星际争霸....这种纯摆烂的生活想想也不错。 至于是不是野鸡大学，开玩笑！他路明非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王者存在，学历对他已经没意义了。要是想赚钱，他至少有十几种办法变成千万富翁！ 不过赚钱就要出名，他路明非实在不想出名。 我路明非只想做个摆烂的人.jpg。 这么想着，路明非决定先开一把星际。反正婶婶交代的活儿自己都做完了，今天的婶婶意外的有点慈眉善目，不知道是怎么了。 “切一盘？”qq突然又有一个头像跳了出来，这次不是熊猫老唐，是一个叫“诺诺”的女孩。路明非更疑惑了，这人是谁，什么时候加的自己？ 自己以前在地球明明是个衰小孩，异性缘烂得惨不忍睹，怎么会有女孩子主动加他qq呢。 也罢，正好缺一个星际争霸的对手。 “那就请多指教。”路明非如此回复。 嘴上说请多指教，但其实路明非压根没想认真打。早在他前往交界地之前，他在地球就已经是星际争霸的一代宗师，左手拿鼠标都能完虐整个频道的人。 现在他身为艾尔登之王，反应速度和手速更是质变，一个女孩想赢过自己真是想多了，就算是职业选手，也不够路明非一只手揍的。 就让着她罢。路明非想着，懒洋洋地左手抚上红点控制。 然而战斗开始的几分钟他就发现自己错了。双方都是虫族，可对手的围攻居然极其灵巧，精细的操作瞬间让路明非警惕。他立刻开始爆小狗抵挡对手的进攻，下一刻又是一队小狗从路明非家门口擦过，险之又险，路明非少算一招就必死无疑。 “这么狠？”路明非啧了一声，他开始觉得有些意思了。 他不再以红点控制，给电脑接上了鼠标。这个女孩的强大超乎自己的预料。接上鼠标后交战瞬间激烈起来，双方各自以小狗和刺蛇对杀，又以多线飞龙互相牵制。路明非的攻势如同暴风骤雨，纵然是职业选手也不敢硬接这样的进攻。但那个女孩居然防住了，对手的防御层层叠叠，强如路明非都没能在一瞬间压死她。 局势陷入了绞肉机一般的僵持。 必须改变现状！路明非一边极速进攻，一边按下升级三级基地。 这是极冒险的举动。将资源投入升级意味着兵力减少。升级成功固然可以压制对手，但这是一种赌博，若是对手趁虚而入，路明非在升级完成前就会被打死。 “你在升三级基地。”白热化的血战中，诺诺突然说道。 怎么识破的？路明非皱眉，明明双方都拼得你死我活，她什么时候侦查到了自己的举动？ 两秒之后，路明非释然。 他丝毫没有被识破的忧虑，反而脸上露出一种冷峻的笑意。 “你退吧，我这里四队刺蛇四队狗，两攻两防。”诺诺又说。路明非能想象到，屏幕前的那个女孩笑的是何等阴险。 她是对的，她不仅看穿了路明非的孤注一掷，而且她确实手握重兵。海一样的刺蛇小狗在路明非的基地外围盘踞，路明非顿时陷入了以寡敌众的困境。 似乎确实是应该投降了，怎么看场面都是路明非的绝对劣势。 但现在的路明非，又怎会被一句话恐吓得丢盔弃甲？ “两攻两防是吧？”面对诺诺的大军压境，路明非猛地拍下取消升级。 “你两攻两防我也能打死你！”路明非以极速敲下回复，所有幼虫都在这一瞬间结为虫卵！路明非狠厉地指挥残余的部队，如剑一般直刺诺诺的大军！ 在凌厉的反扑面前，诺诺沉默了。 第三章 你叫诺诺？ 诺诺坐在电脑前，面色很是难看。 刚才的对局堪称残暴，她还没从血战中回过神来。 其实诺诺的星际打得很烂，能和路明非这种宗师对打，全靠卡塞尔学院的中央人工智能“诺玛”。 她和诺玛两人一起控制，一人一电脑的联手，居然只能和路明非勉强战平。当双方血战激烈的时候，她让诺玛开了全图透视的作弊，这才发现了路明非在冒险升级三级基地。 她赶紧道破了路明非的战术。她以为路明非肯定要投降了，毕竟情报和兵力自己都占优势。路明非的那一手微操和多线进攻实在恐怖，世界职业联赛的冠军也做不出那种操作。诺诺毫不怀疑，如果路明非去打星际职业，明年的世界冠军必然是他。 好在诺玛毕竟是人工智能，人的手速再快，又怎么快得过超级电脑？ 可是路明非居然发动了那样凌厉的反扑，诺玛和诺诺联手，竟然都挡不住路明非的攻势。不得已，她只好完全交给诺玛操作，诺玛放开了操作频率限制，开挂的诺玛压根不带演的，上来就是每秒上千次的ai操作，这样才最终把路明非打败了。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觉得太惊险了。这路明非真的没开挂？自己居然用诺玛开双重作弊才勉强打赢路明非，这要是说出去，自己真是脸都不要了。 好在最后还是自己赢了，卡塞尔学院的a级学生诺诺，勉强保住了身为学姐的尊严..... 虽然开挂的人是她。 “你输了。”诺诺向路明非发消息，这时候坦白作弊那可真是颜面无存了，面对这个未来的新生，她可不能丢了a级学姐的气势！ “不错，我输了。”路明非的回复却显得从容淡定。 诺诺一愣，刚才赢的不是自己吗？这个路明非.....怎么一副输得光荣的样子？ “你刚才不是说要打死我吗？”诺诺有点被激怒了，她反唇相讥，“如果我没记错，刚才被打爆基地的是你吧？” “你在说什么？”路明非全然没有败者的沮丧，“我确实把你按在地上锤啊，至于后面打赢我的那位，它不是电脑么？” 电脑？路明非的言语平平淡淡，诺诺的瞳孔却为之一缩。 这家伙识破了诺玛的存在？！ 这怎么可能？ “不要乱说话，能打赢你就是电脑？”诺诺镇住心底的慌张，“你已经输了，这样说话只会显得你不服输噢。” 她和路明非只是第一次接触，路明非对她一无所知，她手上却有路明非的详细资料。 诺诺已经读过路明非的资料了，资料出自卡塞尔学院执行部之手，是世界顶尖的专业调查。只要看过执行部的调查资料，你就能对调查目标了如指掌，即使他老妈也不如你了解他。 资料上说路明非是个傻子，还是迟钝到家的那种。他不仅是同班班花陈雯雯的舔狗，还帮陈雯雯各种鞍前马后，生怕全世界不知道自己暗恋陈雯雯。 诺诺看完资料人都麻了，这就是学院点名招募的s级天才？这是个极品大聪明吧？ 这世上怎么有人能蠢到这个地步？她见过很多低情商男孩，可和路明非比起来，那些低情商男孩属实是小丑见大丑。 而学院的资料是不可能出错的，所以诺诺笃定这种傻子不可能识破诺玛。 “本来我是不确定的。”出乎她的预料，此时路明非看起来波澜不惊。“但比赛开始的时候，我连鼠标都没插。这时你还是能跟上的，但我看得出来，你的操作很奇怪，小狗有时很呆滞，有时却又极其敏锐。” 不等诺诺回复，路明非继续说了下去：“可是为什么同一个人的战斗水平会如此割裂呢？不要说是你顾不过来，前期你手里就那么几条狗而已。” “我很疑惑，于是我接上了鼠标，这样我的操作速率就翻了三四倍。但当我接上鼠标后，你的所有小狗都一下子变得灵敏了。好像你的手速也跟着翻了三四倍，而且没有任何死角。”路明非说。 他.....他一开始甚至没接鼠标......？诺诺彻底傻眼了。 这也太浮夸了啊喂！不用鼠标打星际？？ 吹牛不能这么吹吧！他真的还是人类吗？ “我不插鼠标，你反而打得很艰难；我出全力后，你反而变得行云流水。”路明非说，“那么事实就很明显了。” “好吧好吧真是败给你了！”诺诺恨得咬牙切齿，“我赢得确实不光彩，我认输！” 她觉得这真是离谱到家了。 真是见了鬼了。学院的资料说得很清楚，路明非只是个18岁的衰小孩，不仅猥琐窝囊，成绩更是全班垫底。他实在活得太卑微了，唯一的特长是打《星际争霸》.....诺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心想那我要来试试，你星际到底有多强的水平。 于是诺诺带着诺玛来了，想用开图外挂把路明非彻底干碎.....结果大出诺诺的预料，路明非的战力堪称人形高达，把自己脸都打肿了。要是他放弃学业去打职业电竞，韩国肯定无缘电竞第一强国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赢的不是你，是你的电脑？”路明非毒舌了一句，“还有要说的吗？” “你....你真的是路明非？”诺诺心有不甘地打字问。 她真觉得自己找错人了，万一这不是路明非呢？ 她真的怀疑，自己找到的不是十八岁衰小孩路明非，而是某个《星际争霸》前世界冠军。 总不可能是学院的资料错了吧？ “噢？”路明非沉默了一会，“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路明非沉默了，诺诺却反而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是卡塞尔学院的人啊。”路明非突然指出。 诺诺：“？？？” 三秒后，诺诺的心态从震惊变成了警觉。 他怎么就知道自己是卡塞尔学院的人了？ 卡塞尔学院的面试还没开始，她明明是第一天和这个男生接触！ 他是猜的？还是掌握了什么消息渠道？ 诺诺深呼吸一口气，迅速冷静下来。刚才路明非的操作太过怪物，把她的注意力都引走了，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她才明白，自己的心态被路明非带偏了。 诺诺垂下眼帘，开始仔细回忆路明非说的每一句话。诺诺在卡塞尔学院有着很不错的心理学成绩，常常能一语道破别人的内心想法。这种读心一般的能力太过可怕，以至于男生们都叫她“红发巫女”。 但只有诺诺知道，心理学哪有这么恐怖的读心术？她能追溯别人的想法和举动，只是因为她拥有名为“侧写”的特殊能力。 这种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种特殊。但是这个叫路明非的男生太敏锐了，他打星际时有着皇帝般的霸道自信，闲聊时却敏锐得像眼睛发亮的毒蛇。 他城府极深，却一直伪装成一个衰小孩。他骗过了身边所有的人，以至于天下无敌的学院执行部，竟然都挖不出这个男孩的特殊。 换句话说，足以渗透白宫的执行部，竟被这个男孩欺骗了。 但现在，在自己面前，这个男生为什么主动揭下了掩饰？ 是因为卡塞尔学院伸出了橄榄枝么？ “今晚能约个地方见面么？”诺诺斟酌了一会，回复。 明天古德里安教授才会去面试路明非，但诺诺坚信学院的调查一定出了差错。不用侧写她都能看出来，和她聊天的路明非强大而自信，这绝不是资料上的那个猥琐衰狗！ “上来就单独约会？卡塞尔学院的女生都这么直接吗？”路明非看起来毫无戒备，“如果你希望，我当然可以。时间和地点？” “今晚七点，市中心花园的正门怎么样？”诺诺决定了，今晚就提前去会会这个未来的学弟。线上聊天她用不了侧写能力，线下聊天应该可以伺机刺探一下。 “好，那就期望你准时到来。”路明非留下这句话，下线了。 诺诺长出一口气。这名叫路明非的家伙真是难缠，诺诺本来想借助星际争霸试探他的，结果不仅消息没试探到，自己倒是一眼给对面看穿了。 这家伙绝不简单，不愧是校长点名招募的s级新生......诺诺自语着，用手指梳过自己晕红色的长发。 今晚，必须先替学院试试他的虚实...... 第四章 白天鹅伪装的丑小鸭 “我晚上出去一趟，叫婶婶别做我的晚饭。”路明非对堂弟说道。 “今晚？”路鸣泽是个满脸痘痘的肥男，他看着堂哥路明非潇洒地换了一身衣服，很是疑惑：“你出去干嘛？你作业都做完了？” “你猜？”看着堂弟的肥脸，路明非笑笑，“说不定有美少女和我约会呢？约我去中心公园，一起月下漫步之类的。” “你......”路鸣泽愣住了。 眼前这个堂哥，明明这辈子都没和女孩子说过几次话，平日里就是个猥琐窝囊的货色，怎么突然就和美少女约会上了？ “你就吹吧。”路鸣泽翻了个白眼，心想堂哥这吹牛吹得也太浮夸了，“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成绩都烂成这样，还搁这玩儿，我看什么学校会要你！” “也许高考并不是唯一的人生出路呢？”面对堂弟的挖苦，路明非摇了摇头，拿上钥匙出门了。 他没说自己已经拿到了美国大学的面试邀请。路鸣泽这小子肯定不信。 说起来你那成绩，跟我也实属是难兄难弟啊......路明非心里吐槽。 你哪来的心情鄙视我啊？ 不就是一模比我高八十分么.....好吧........那确实是我比较烂一点。 ...... “古德里安教授。”诺诺拨通了教授的电话。 “你和路明非接触过了吗？怎么样？”古德里安的声音很是急切，好像路明非不是新生，是他未来的儿媳。 “他很强。”诺诺深吸一口气，用冷静的声音说。 “哎呀，我知道路明非看起来就是个窝囊废，但诺诺你要相信他的潜力......”古德里安好像早有预期似的，声音连贯的像是连珠炮。两秒后他才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路明非.....很强？” “是的，他很强，超越人类极限的强。”诺诺回忆起了路明非那恐怖的手速和反应力，“我和他打过星际比赛了，我开着诺玛的透视外挂都打不过他，他随便就能打死我。” “额......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那是因为你太菜了？”古德里安说，“你那星际水平......是个高手不都爆杀你么？” “......”诺诺被教授的直白给整无语了。 片刻之后她才让心态稳定下来：“听我说，古德里安教授，您没有和路明非交手过，虽然只是电竞，但路明非展露出来的反应力和操作速度，绝对完爆最强的职业选手！连诺玛的杀招他都能接下反扑！人类怎么能和全功率诺玛对打五分钟？” “能靠双手和诺玛打五分钟？？”古德里安一惊，“这不可能！这.....也许路明非也开挂了？” “这更不可能了。”诺诺冷笑，“诺玛可是学院的超级人工智能，有什么外挂能瞒过诺玛？除非路明非是世界顶级的黑客，您真的相信，世界上存在能骗过诺玛的黑客？那真是天下无敌了。” “不可能，不可能啊。”古德里安陷入困惑了，“他的资料上写的明明是普通人。学院的执行部不可能出错，他们连五角大楼都能渗透进去！” “承认吧，教授，学院的资料错了。”诺诺冷冷地说，“这个叫路明非的s级新生绝不简单，他连执行部那群变态都能骗过！他用一生把自己掩饰成了窝囊的小孩。他欺骗了执行部，也欺骗了整个世界，现在我们出现在他面前了，他决意对我们卸下面具！” 诺诺的声音有如响雷，古德里安惊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他用一生欺骗了世界......古德里安心中雷霆万钧，路明非的形象骤然转变。 资料上那个萎靡的路明非，竟然是精心伪装出来的。他一直驼背含胸，形态佝偻地走着，大家对他只有讽刺和讥笑，可他却始终沉默，不曾反驳。 可如今卡塞尔学院邀请了他.....于是他心底的怒狼咆哮起来，他撕开了伪装，将他的强大暴露在阳光之下。他用强绝的实力碾碎了诺诺，让她告诉卡塞尔，你们的执行部错了！ 这就是校长点名的s级学生吗......古德里安抬起头来，眼神都有些空洞。 s级学生已经四十多年没有现身于世了，即使是卡塞尔的学生会会长凯撒，也不过是a级学生。 这个s级的路明非，如此的强大霸道.....是成为领袖的天资啊。 ..... 路明非坐在公交车上，闭目养神。他还不知道，在古德里安教授的虚空脑补里，他已经是拯救世界的人类领袖了。 此时他还在回忆交界地。这是他回到地球的第一天，他不得不说，地球的生活真是美好极了。 不必杀人，也不必担心被杀。不用担心被巨熊拍成肉饼，不用担心被龙虾刺穿心脏。也不会有投石机瞄准你，把你连人带盔甲一起砸成肉酱。 我喜欢这个没有龙和超能力的世界.....路明非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当然，他还是有超能力的，菈妮赠送的暗月大剑还在他手上。路明非试过了，他可以随时凭空拔出大剑，也可以凭空把大剑收起。 不过他似乎只能召唤暗月大剑一把武器，其他的武器，装备和道具之类的，好像都留在交界地了，只有菈妮才能让他在两个世界间穿越。这倒不是重点，地球这边是文明社会，路明非并不觉得自己会用到那些残忍的武器。 但是.....暗月大剑都在手里了，菈妮呢？她又去了哪里？不过菈妮毕竟是货真价实的半神，路明非倒不担心菈妮的安危。 只是菈妮刚来到地球，怎么融入地球的社会呢？不说菈妮的四条手臂，光是那身雪白的魔女服，恐怕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了。 更重要的是，菈妮身在地球，还能施展交界地的魔法吗？地球没有黄金树，自然也就没有卢恩（*作者注）。没有了卢恩的力量，菈妮恐怕会虚弱许多吧。 （作者注：卢恩是交界地的能量，在交界地，可以通过杀死生物掠夺卢恩。越强大的生物体内，卢恩越多。在交界地，路明非正是吸收了数百万的卢恩成为艾尔登之王的。） 路明非叹了口气。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处，即使没有了卢恩和魔法，菈妮仍然掌握半神的力量。菈妮应该不会遇到危险，而且...... 这个名为卡塞尔学院的学校，看起来确实有些特殊。不知这个学校有没有可接触的社会力量，也许他可以借助学院的力量寻找菈妮？ 但我现在还不是卡塞尔的学生.....公车终于在市中心花园的门前停下，路明非睁开眼睛，瞳中的光顿时如刀剑般锐利。 来吧，卡塞尔学院的学姐，让我来看看，你约我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五章 把自己忽悠瘸了 “你......你就是路明非？”诺诺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生。 “对啊。”路明非点头，“我就是路明非，你们要找的人。” 虽然面容还算清秀好看，可面前这个男生......居然穿着校服。 丑不拉几的短袖长裤，看起来真的像极了路人。 这就是那个足以统治星际电竞的s级新生？ “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卡塞尔学院的人的？”诺诺斟酌了一会，决定还是开门见山。这s级的家伙洞察力敏锐得恐怖，诺诺也不想在他面前转弯抹角。 “猜的。”路明非的回答简单干脆。 “猜的？？”诺诺一脸“你在扯什么淡”的见鬼神情，“猜的？你骗鬼呢？你是千里眼啊？我们根本就没见过啊！卡塞尔学院这个名字，也从来没在你人生中出现过！除了.....” 说到一半，诺诺好像想到了什么，话语戛然而止。 “你猜我是怎么猜到的？”路明非竟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是古德里安教授。只有他和你提起了卡塞尔学院的存在。”诺诺的声音冷静下来，她知道这个s级最初的线索来自哪里了。 “卡塞尔学院向你发来了邀请函，可因为你的成绩实在太差了，差到任何国内一本都和你无缘，所以这份美国高等学府的邀请函，反而让你起了疑心？”诺诺盯着路明非说。 “不错。”路明非微微颔首，示意诺诺继续说下去。 他明明穿着丑不拉几的校服，可诺诺能清晰地看到他深邃的眼神。某种气度在他身上彰显出来，从容不迫，这绝不是一个十八岁男生应有的气场。 “而你的异性缘又确实很差，所以根本没几个女孩愿意加你的qq好友。在这个背景下，我加你的好友就显得很突兀。”诺诺说着，她知道自己是怎么露出马脚的了，“学院的邀请本就让你起疑，我的出现更是加重了你的疑心。于是你直接说出你的猜测，而我的沉默则让你确定了一切。” 诺诺一直以“红发巫女”自居，可现在她发现，在这个叫路明非的s级新生面前，被一眼看穿的反而是自己。 自己想的太少了。自己当时压根就没多想，直接就来加路明非qq好友，约他一起打星际。 和任何一个正常男生这样接触，都是合情合理的。加个qq一起打星际而已嘛，男生哪里会想这么多？八成直接就上线开干了。 说不定，还会因为女孩子加自己qq沾沾自喜咧。 可是面前这个s级新生，真如毒蛇般敏锐。在他面前，自己的那点试探的想法一下就暴露无遗。 这哪里是资料上那个衰鬼！ “精彩的思考。”路明非轻轻鼓掌，像是戏剧舞台下的观众。 “真是狼一样敏锐的人，难怪校方特别邀请你加入卡塞尔学院。”诺诺叹了口气，“可为什么你要一直伪装？伪装成路边的野草，每个人都可以对你踩上一脚。这样的生活不憋屈吗？难道你坚信卡塞尔学院会来到你身边？” 她不再掩饰自己对路明非的赞赏，这个男生确实让她印象深刻。 不......姐姐你前半部分推理是对的，后半部分就是你纯纯的脑补了.......路明非听着，哑然失笑。 不过这也不能怪诺诺，自己毕竟是在交界地一路杀出来的，手上沾过那么多血的人，怎么可能还像过去一样幼稚？诺诺的智商不低，但智商再高也不可能猜到他是艾尔登之王。所以，她只能认定他以前都是伪装的。 毕竟是未来的学姐，还是不要拆穿她的脑补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理由，也许只是我乐意呢？”路明非微微一笑。 “切，神秘兮兮的。”诺诺吐了吐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那么你暗恋陈雯雯也是假装的了？” 陈雯雯？路明非一愣。 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来着？ 这人谁啊？ 过了几秒他才想起来，陈雯雯是他班上的班花！路明非心底升起一股捂脸的强烈冲动，他当年在地球的时候.....好像确实暗恋陈雯雯啊！ 开什么玩笑！这当然是假装的！我路明非可是堂堂正正的艾尔登之王！我必不可能......对着中学小女生嘿嘿痴笑......路明非心底疯狂呐喊。 “你觉得呢？”路明非抑制住捂脸的冲动，依旧假装出高深莫测的模样。 “装得那么逼真，你是影帝候选人吧？”诺诺吐槽，“明年奥斯卡颁奖没有你我都不看。” “所以明天是卡塞尔学院的入学面试吧？”路明非不着痕迹地扯开了话题，“那么学院又是为何找上我呢？” “好吧好吧，透露给你一小部分也没什么。”诺诺摆了摆手，“我直说吧，路明非同学，比起正常人，你拥有一些超自然的能力，对吧？” 什么？路明非大惊，这下轮到他心里天雷滚滚了。 怎么可能？我从交界地回归的事居然被发现了？怎么发现的？ 难道他们抓到了菈妮？从菈妮嘴里拷问出了交界地的秘密？ 路明非虽然强行镇定，但他的表情还是短暂变化了零点几秒。诺诺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得意，感觉自己在s级新生的面前扳回了一点尊严：“我说对了吧？哼哼，正如你想的那样，像你一样的超能力者还有不少。” 路明非眉头皱紧了，心说我觉得我是艾尔登之王这事已经够离谱了，现在你跟我说我这种人到处都是？ 难道你是从刺客信条世界穿越来的？古德里安教授呢？从马里奥世界穿越来的？ “这就涉及到我们的血统。”诺诺说，“我们的血统确实有特异之处，但你现在还没正式入学，我也不能展开讲给你听。明天你和古德里安教授约了面试对吧？等你签署了入学协议和保密协定，你很快就能明白。” “.....噢。”路明非这才知道自己想错了，他还以为他这艾尔登之王是能批发的。不过这血统又是什么东西？ 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地球男孩，过去十八年都活得像个窝囊废，他从没发现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啊。 不过无妨，明天去问古德里安教授就是了。 “还有什么要问？也许开学后我都能讲给你听。”诺诺似乎放松了许多。路明非知道，这是她被自己的推理忽悠瘸了。现在跟她坦白穿越的事实，诺诺反而肯定不信了。 “有。”路明非掏出n96手机，“学姐介意和我拍张合照么？” 啊？诺诺发现自己再一次搞不清路明非的脑回路了。 第六章 学院邀约 次日，丽晶酒店。 路明非一家站在豪华的电梯里，随电梯徐徐上升。除了路明非，家里其他三个人的眼神都有点迷茫。 叔叔很迷茫。他不知道路明非怎么了，这家伙明明平时穷得身无分文，连新一期的电子游戏杂志都买不起，全靠自己匀出一点烟钱救济，路明非才能有点可怜巴巴的零花钱。 可昨晚这小子出去了一趟，回来就送了自己一台诺基亚的新版n96手机！n96可不是便宜货，光是水货就值四千多元，国行怎么也得五千往上。要不是路明非的表情轻松写意，叔叔简直以为这侄子是出门抢劫去了。 婶婶更加迷茫。直到昨天上午为止，路明非还都是那个焉巴巴的落魄学生。成绩稀烂不说，在学校简直就是鄙视链的底层，是个同学都能上去踩他一脚。可昨天这小子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就获得了美国高等学府的入学邀请？ 那可是每年奖学金36000美元的学校，换算过来就是每年二十三万元！婶婶听到这个消息吓到手里汤瓢都吓掉了，他路明非这衰小子何德何能被这种学校看上？ 一定是野鸡学校。婶婶在心中碎碎念。 最迷茫的是路鸣泽。这个满脸痘痘的胖小子，此刻还没从昨天受到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昨晚路明非回来后，给路鸣泽秀了一张照片。 那照片让路鸣泽如五雷轰顶。照片是路明非和一个红发女孩的合影，女孩身材姣好，一张俏脸明艳动人。精致的四叶草耳坠，在凉夜的灯光下闪烁如银。棒球帽遮不住她的长发，柔顺的秀发在月光下晕出一抹惊心的红。 女孩的瞳孔漂亮得惊人，配上那高挑的身材，不羁的棒球帽，想来平时也是一位骄傲的公主。可堂哥直接勾住了女孩的脖子，面对镜头露出微笑。女孩的骄傲和锋利，在路明非面前纷纷化作茫然和惊讶。 好像路明非一夜间变成了梁山大盗，一出手便劫走了王室的公主。 “好看吗？”在路鸣泽眼神失焦的时候，路明非狡猾地笑着，按下了照片的删除键。 “别删！你......”路鸣泽还没看够那惊惶的美少女，只听见叮的一声，那张美丽公主的照片，被路明非永久删除了。 “怎.....怎么说删就删了？”路鸣泽没回过神来，惋惜的反应显露无遗。 “一张照片而已，以后啥时候不能再拍？”路明非夺走了手机，“还想看啊？明天我去面试见她，你来不来？” 路鸣泽立刻如同哈巴狗一般点头，再也不敢看不起自己这位堂哥了。即使迟钝如他，现在也能看得出来，堂哥身上的气场完全不一样了。 路明非心里发笑，这呆肥的堂弟也太好逗了。 其实诺诺不是因为合照而惊惶失措，只是那一瞬间她没反应过来，被路明非恶搞抓拍下了懵逼的一瞬间。 他当然不会留着这张照片，现在手机已经送给叔叔了，照片已经完全删除了。 叮的一声，电梯的金色大门缓缓滑开。作为城里最顶级的五星级酒店，丽晶酒店的vip旋转吧呈现在路明非一家眼前。自助餐台缤纷多彩，巧克力喷泉精致奢侈，墙壁是整片的大玻璃墙，窗外的湖水反射着夺目的阳光。这场景有点超出了他们一家的阅历，叔叔婶婶都第一时间被闪瞎了眼睛。 “哦！美国学校真是有钱！”婶婶感慨道。好像在这奢侈的旋转吧面前，她对这所陌生的美国大学肃然起敬。 卡塞尔学院包场了整间旋转吧，此刻旋转吧是全空的，只有一位魁梧的银发老人和一位红发少女坐在中央。银发老人立刻起身，急匆匆向路明非走来：“是.....是路明非同学么？你好。我是古德里安教授，来帮你签署入学协议的。” 什么？婶婶怀疑自己听错了。 “协助签署入学协议？这.....这不是一场面试么？”婶婶没忍住问。 不应该是用面试筛掉路明非么？怎么这就一副.....面试已经通过的样子了？ “路明非同学的面试，在昨天已经完成了。”古德里安解释，“请您放心，女士，路明非的综合表现极其优秀，在我们的综合评定中被判为s级，这是学院最高级的成绩。四十多年来，他是唯一一个达到这个成绩的新生。” 四十多年来.......最高的成绩？叔叔和婶婶彼此对视，眼底满是难以置信。这是什么鬼？路明非这几天不都是忙着打游戏么？难道路明非一直用玩游戏忽悠他们，实际上已经把美国学校的面试全搞定了？ 路明非这家伙......难道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不成？ 和爸妈的关注焦点不一样，肥仔路鸣泽看到诺诺的第一秒眼睛就直了。 那一头酒红色的长发真是太明媚了，配上那精致的四叶草耳坠和瑰丽的眼眸，尽管昨晚才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照片，但她的美丽动人，简直让路鸣泽魂牵梦萦。此时的诺诺看起来眼神如刀，毫不畏惧地直视路明非的眼睛，但在路鸣泽眼里，这就是女孩和堂哥“爱的火花”的对视。 “早上好，这是我的堂弟，路鸣泽。”路明非满不在乎地拍着路鸣泽的肩膀。 “你好你好！”尽管女孩根本不鸟自己，但路鸣泽还是拼命点头。 “我在升三级基地，是吧？”路明非吐出一句让路鸣泽摸不着头脑的话，大大咧咧地在桌边坐了下来。 然而，这句话好像如剑一般刺破了红发公主的心防，气场锋利的女孩，竟被这句话刺得畏缩了下去，在她红色的美眸里，路明泽看见了一丝.....心虚？ 我靠堂哥这是经历了怎样荡气回肠的爱情啊？看见女孩对堂哥的反应，路鸣泽只觉得心里隐隐作痛。这女孩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如今竟被路明非这毛贼拿捏在手心？ 无人在意路鸣泽的脑补，古德里安很快和叔叔婶婶攀谈起来。教授拿出了各种正规证件，以及各种照片交给叔叔婶婶审查。也许是那些美国教育部的正规文件起了作用，婶婶心底的疑虑终于打消了，宴会的气氛一下变得融洽。路明非就坐在诺诺身边爽朗地说笑着，只有诺诺和路鸣泽全程没怎么说话。 前者是对s级新生怀着戒备和好奇，而后者......后者的眼神一直在前者的胸口扫来扫去。 在融洽的气氛里，路明非潇洒地签署了入学的各种文件。窗外阳光明媚，秋季的阳光照射在澄澈的湖面上，绽放出千层夺目的金光。这是2009年的秋季，某个宏大的剧本自此出现了错误，王者的力量和四手的魔女突兀出现，将命运的激流推至无法预言的远方。 艾尔登之王路明非的故事，就此揭开了帷幕。 第七章 众王的大卢恩 入夜，路明非哼着小曲半跪在房间里，利索地把行李全部收好。 古德里安已经和他约定了行程，明天早晨，路明非就可以坐上高速专列前往学院。新生辅导和剩余的文件签署都在专列上进行，到时候一个叫芬格尔的师兄会来接他。 芬格尔·冯·弗林斯，听起来是个德国人的名字。大家都知道德国人的严谨可靠，而且听诺诺说，芬格尔学长在学院里读了八年的书，是个......传说般的人物。 路明非听了深表敬仰，说这位芬格尔师兄对知识的渴求真令人动容！但诺诺听了只是做了个鬼脸，说那我先祝你俩相处愉快。 虽然还不知道那位师兄是怎么回事，但一切也太顺利了吧.....这两天的一切顺利到路明非都有点疑惑了，虽然他在另一个世界成为了艾尔登之王，可和地球不同，交界地的他真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那是永不止息的血雨腥风，唯有无数次的杀人和被杀，一招不慎就会被砍死刺死。 他记不清自己抹杀了多少生命，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可骄傲的。 所谓的艾尔登之王，其实也只是踩着万千的尸骨君临天下。 可这帮自称卡塞尔学院的人......路明非实在是觉得他们非常奇怪。 我不就是在星际里秀了把手速么？怎么他们就被吓得要死要活的？我还以为诺诺会一口咬定我也开了挂......路明非思索。 更令人怀疑的是，在路明非震慑诺诺之前，学院的邀请信就已经到了。信封来自美国，从美国把信件邮寄到这里，起码也得两三天时间。换句话说，这封邀请信是几天之前发出的。 可两三天前，自己还没前往交界地，还在乐哈哈地当陈雯雯的舔狗呢...... 这说明卡塞尔邀请的......真的是原版的卑微小丑路明非！ 一切都显得太过可疑，他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这所学校绝不简单。 不过既然对方是点名道姓来找他的，不去会会他们就太不给面子了。路明非哼着小曲儿，一脚踢在行李箱上，让滑轮行李箱滑向门口—— ——行李箱咕噜噜向门口滑去，却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来。 划出了一道......无尽虚空中的多彩星河。 什么情况？路明非骤然警觉，猛地后撤一步。璀璨的星河在他面前缓缓绽放，四周的空气也忽然黯淡，无尽的黑暗凭空流淌出来，转瞬之间就渗透了整座房间。 不过几秒时间，他的房间就被黑暗吞噬了，他再度起身，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永暗的月下荒原。群星在无尽虚空中闪烁，在荒原的尽头，一轮无比恢弘的巨月遮蔽天空，皎洁无瑕。 路明非已经像狼一样绷紧了肌肉，可当他看到高悬的巨月，蓄势待发的身体又放松了下来。 “菈妮。”路明非的声音里带着无奈，“你的出场特效不必这么漂亮。” 淡雅的蓝光再度浮起，勾勒出少女雪白的长袍。某个虚影缓缓凝聚成形，四手的魔女菈妮，再度出现在了路明非的面前。 “原来你也来到地球了，地球这地方，还让你习惯么？”路明非随口问着，在浩大的银色荒原里坐了下来，巨月的光华照在他的侧脸，满世界只有夜幕银光。 “地球是个很好的地方。”菈妮回答，“不仅有着全然不同的风景，更吸引我的是.....这个世界没有无上意志，没有黄金律法。众生都有着独立思考的自由，没有思维的拘束，也没有血腥的残杀，这是至福的乐土啊。” “你能喜欢我的家乡就是最好。”路明非微笑。他知道，菈妮对黄金律法素无好感。 菈妮却突然话锋一转：“说起来，我的王似乎没有带齐上路的行李。” “行李？”路明非挑了挑眉，“菈妮，去美国是用不着很多行李的。我的s级学生证可以刷卡，信用额度十万美元。没带的东西去学校再买就是了，很多东西都不用自己准备.....” 路明非突然顿住了，因为菈妮手中绽开了斑驳的金光。 “我说的行李，是这些东西啊。”菈妮轻声说着，将手中的金色光芒交付给路明非。 “大卢恩。”路明非的面色变得肃然了，他知道菈妮交给他的东西是何等贵重。 那是交界地最强大的事物之一。 普通的卢恩只是生灵陨落后溢出的力量，越强大的生命，死后流出的卢恩也就越多。然而即使是最强大的龙王，穿梭时间与空间的伟大存在，也不曾持有最珍贵的“大卢恩”。 大卢恩乃是当世半神的珍藏，只有强大的半神陨落，大卢恩才会易主。路明非在交界地斩杀了几乎所有的半神，夺取了所有的大卢恩才坐上王座。然而现在菈妮带着大卢恩前来，将这些稀世的力量再度交给了他。 “记住，大卢恩要用卢恩弯弧激活，激活后才能获得半神的力量。”菈妮将卢恩弯弧也交给路明非，“这是最后的卢恩弯弧，用完一个就少一个，你在地球没法补充它们。” “我明白。”路明非凝视着掌中的金光，“可是大卢恩本质上是艾尔登法环的力量.....动用它们真的没问题么？” “不必担心。”菈妮摇头，“被修复的艾尔登法环，远比你想象中更加坚固，你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激活大卢恩便能化身半神。（*作者注）” （作者注：在游戏中，激活大卢恩不会真的让你得到半神的力量，只是获得一点点数值加成，请勿模仿。） “还有，拿上这个，你会需要的。”菈妮取出一小块猩红的圣印记。 龙飨圣印记，蕴藏着交界地的龙血之力，能够让人类施展出巨龙的威能。 “我想我在地球用不上龙的力量。”路明非哑然失笑，心想这个姑娘未免也太担心自己了吧？“这个世界没有龙，菈妮，在地球施展龙的力量的话，会被大家当成怪物的。” “不，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你会用上它们。”菈妮强硬地将龙飨印记塞到路明非手里，“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不—准—拒—绝。”她一字一顿地说，语气居然有些强硬。 真是拿这姑娘没办法.....路明非笑笑，收下了。 “是啊，她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罢，哥哥。”只有两人的月下荒原里，忽然传出第三个人的声音。 “什么人？”路明非的眉头一皱。 二人顺着月光看向巨大的银月，却看见了一位......小男孩？ 那真是一位小男孩，身穿西服，打着领带，显然是一位富家小公子。他的脸庞清秀俊美，可此时那张好看的脸上满是怒意。 “您是谁？”路明非的声音也变得冰寒起来，这位西装男孩他压根没见过，可对方竟然侵入了菈妮的领域，这怎么可能？ “我是路鸣泽啊，哥哥，你连我都不记得了么？”俊美的脸上，男孩的愤怒如烈炎般灼烧。 第八章 清秀魔鬼 “我是路鸣泽啊，哥哥。”面容清秀的小男孩，满脸愤怒地站在远方。 “你在说什么？”路明非有些不满了。他和堂弟路鸣泽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俩人虽然是塑料兄弟情，路明非偶尔还开女号欺骗一下堂弟萌动的春心，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亲眼看着路鸣泽长大成如今的模样......虽然路鸣泽现在长成了一个痘痘肥男，但在路明非的心底，对这个一起生活十几年的堂弟还是有些感情的。 可面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孩，脸庞干净，身材消瘦，发型也像是出自名师之手。这家伙一眼就是富二代的类型，可他为什么要来伪装痘痘肥仔路鸣泽？ 而且他居然能侵入菈妮的领域，菈妮可是名副其实的半神！ “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事，跋涉过那么遥远的路途，可现在你居然忘记我了么？”路鸣泽缓缓逼近，“哥哥你身边的女人是谁？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她？” “你的玩笑并不好笑，请你离开。”路明非说。 见鬼了，这小男孩说的都是些什么奇怪台词？搞得好像是言情小说里被渣男抛弃的女配。 但路明非很肯定，无论是地球，还是交界地，他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这个小男孩。 “原来是这样。”路鸣泽忽然停住了，他直直盯着路明非手里的大卢恩。 “抱歉，这不是能给你的东西。”路明非心念一动，所有的大卢恩顿时消失在他的手心里。这小男孩的实力绝对不比半神逊色，否则菈妮的领域不可能被入侵。如果这小子突然暴起抢夺大卢恩，路明非也没把握拦得住。 可是自称路鸣泽的小男孩并没有动，他只是垂下头来，他的面容似乎变得......悲伤？ 这又是什么戏码？路明非的精神始终绷紧，不知道这小男孩在搞什么飞机。 “你已经持有王者的力量了啊，哥哥。”路鸣泽抬起头来，俊秀的脸上竟然满是泪花，“我该恭喜你吗，哥哥？你在这个世界收敛爪牙当了十几年的废物，可现在你要一飞冲天了。” “如果您是来祝贺的，我们欢迎；但我们不喜欢您的语焉不详，请您把话说清楚。”面对这个谜语人一样的小男孩，菈妮站了出来。 她湛蓝色的眼瞳，此刻毫不畏惧地和路鸣泽对视：“我们不喜欢谜语一样的说话方式，请您不要再兜弯子了。” “现在我的话语......还有什么意义呢？”路鸣泽的声音都嘶哑了，明明在路明非眼里他只是个陌生人，可是此刻他看起来悲伤得撕心裂肺，“我在做什么.....？我的哥哥逆袭了人生，成为了咆哮世间的王者，而我这个做弟弟的居然不知道......” 他看起来是如此的懊悔和不甘，即使是绝世的歌舞演员，也绝不能演出那样真挚的悲痛。连路明非都有些被他的情绪感染了，不知不觉间放下了戒备。 “不要哭了，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好吗？”路明非走上前去，想要安抚哭成泪人的小男孩。 “不，哥哥，现在的你.......已经不再需要和我交易了。”路鸣泽的身躯微微颤抖，他努力止住了哭泣，“再见，哥哥，和你的女孩继续幸福的生活吧，直到.......你愿意呼唤我的那天。” 交易？那又是什么？路明非发觉这家伙说的话他真是一句都听不懂。 可路鸣泽真的离开了。他的西装开始逐渐粉化，成为细沙般的飞屑。随后龟裂的是他的头发，他的身躯。他整个人都在路明非面前碎裂坍塌，成为无数灰尘，随风而逝。 他如泡沫般碎裂消失了，只有夜风中还残留着他的声音： “再见了......哥哥......但我坚信.....你呼唤我的时候终会到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路明非明明不认识他，可当他真正消逝的时候，路明非发现自己心中竟然也有些酸楚。 突兀插入的第三人离去了，荒原之上只有他和菈妮彼此对视。 “菈妮认识他么？”路明非问。 “不，交界地没有这样强大的存在。”菈妮摇了摇头，“即使是寄宿于时空裂隙的龙王，都无法随意进入我的领域。但他自称是你的弟弟，你真的对他毫无印象？” 路明非也摇头：“我的弟弟你应该见过，那是个油腻的肥仔。” 但最大的问题恐怕不是这个，二人现在深处地球，而菈妮又是交界地的当世半神，这个叫路鸣泽的男孩，却能随意侵入菈妮的领域？这本身就说明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地球也是有超自然力量的，而且力量的上限毫不比交界地差！ 结合卡塞尔学院的古怪行为，地球恐怕真的也不是安宁之地......路明非面色沉了下来。他在地球度过了十八年的时光，可现在他才发现，他似乎从未深入了解过地球世界。 好像世界被隔为了两层，一边岁月静好，鸟语花香，另一边险恶混沌，充满了难以理解的怪诞。 而从诺诺的话语来看，路明非很确信，卡塞尔学院就是将世界隔成两半的钥匙之一。 但现在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路鸣泽”绝对是凌驾于交界地半神之上的超强存在，为了揪出所谓路鸣泽的真相，他必须前往卡塞尔！ “菈妮。”路明非轻声呼唤。 “我在。”菈妮回头凝视着自己的王。 “想请你帮一个忙。”路明非抬起头来，直视那轮无比巨大的辉煌巨月，“菈妮愿意帮我么？” “我们并肩经历过如此之多，我的王和我还有隔阂？”菈妮的嗓音轻灵空荡。 “谢谢，那么请你把我留在交界地的东西，都带回地球给我。”路明非凝视着月与群星，话语中参杂着某种决意，“我本以为回到地球，就能安稳地度过平静的人生......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我不去找事，事情也会找上门来。” “明白，我会陪伴在你的身边。”菈妮的两只左手搭上了路明非的肩膀。既然路明非已下定了决意，菈妮便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 二人在交界地早已有了默契，若不是路明非的浴血奋战，菈妮绝不可能摆脱写定的宿命。但这个名叫路明泽的男孩，给了她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仿佛又一个命运的剧本在冥冥之中写定，这次被命运束缚成木偶的是路明非。菈妮凝视着路明非的脸庞，此时路明非直视着空中巨月，十八岁少年的侧脸，此刻唯有钢铁般的坚毅。 第九章 稳健可靠芬格尔 次日，ac1000号列车上。 列车在山林间疾驰，速度之狂暴，远超路明非坐过的所有火车。他本想欣赏一下外面的景色，奈何车速实在太快，车窗外连绵不绝的只有残影。 可是这么狂暴的极速列车，开起来居然异常平稳。车厢内的装饰细致考究，连窗框都是精致打磨的实木。墙壁的装饰是维多利亚风格的花纹，墨绿色真皮沙发甚至镶嵌金线。列车时速逼近300km每小时，可是这种极致的高速下，路明非竟然觉得自己坐的不是高速列车，而是某位皇帝的会议室。 高雅的还不止是车厢的内饰，学院的校服同样堪称奢华。熔金般的材质在左胸勾勒出学院的徽记，那是由烫金镀出的世界树校徽。 按理说车厢装饰这么豪华，校服也如翩翩公子，那么车里坐的，应该也是贵族般的人物.......可是路明非压根没法代入这里的高雅气氛，因为坐在对面的人名字叫芬格尔。 没错，芬格尔，正是那位德国学长。 同样考究的校服也穿在芬格尔身上，可他的头发真的太出戏了，路明非从未见过如此个性的发型，好像学长是刚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的，还得是发生了瓦斯爆炸的实验室。 同样的衣服，穿在路明非身上就是西装革履，穿在他身上......只能说是人模狗样。 “学长。”沉默了很久，路明非终于忍不住搭话了，“您这发型......是不是太个性了一点？” “啊...？也许吧。”邋遢的芬格尔愣了一下，然后继续吨吨吨猛喝手里的可乐。 那可乐还是路明非帮他买的，芬格尔说自己没带钱。路明非心说真是见鬼，怎么会有人穷到买不起三块一支的可乐？他暗自怀疑，这学长是不是沾过裸贷。 怎么办.....我的学长好像是个傻子......看着芬格尔猛灌可乐，路明非对自己的大学生涯没来由地悲观了起来。 “好了，不说闲话了。”古德里安教授拍了拍手，“芬格尔同学！请你整理一下你的发型，我们现在开始入学辅导，要给我们的s级新生留下好印象！” 芬格尔恋恋不舍地放下了可乐，伸手去梳自己鸡窝般的头发......然后梳得更乱了。 “路明非，你已经签署了保密协议，那么现在，由我来向你宣布学院的研究主题。”古德里安面色严肃，路明非心说您真是比这学长靠谱多了，“路明非同学，你相信龙类的存在吗？” “龙？我相信啊。”路明非想也不想就直接说。 “啊......？”古德里安愣了一下，似乎对路明非的反应大感意外。 正常人听到龙的第一反应不都是扯淡么？ 看着教授那惊奇的反应，路明非心说你们真是太年轻。 我岂止是相信？交界地到处都是龙类，别说摸过龙鳞，我杀都不知道杀了多少条龙了。 “路明非学弟可能是玩过《龙与地下城》。”芬格尔插了句嘴，随后拿起可乐继续吨吨吨。 “好吧.....这样的话也不用向你解释什么是龙了。”古德里安挠了挠头，“你真的相信世界上存在龙类？”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路明非依旧是那副淡定的表情，“我为什么不相信呢？” “很好！这份定力，不愧是s级的新生！”古德里安鼓掌，“我相信你将来一定能成为屠龙者的领袖！” “屁咧！”芬格尔瞪大了眼睛，“这都能吹？我当年入学时也很淡定！怎么没人吹我说我像个屠龙领袖？” “闭嘴！”古德里安有些窘，立即一指头戳在芬格尔额头上。路明非无奈地看着这两个活宝，心里怀疑这俩人是不是德云社毕业的。 “是路明非同学吗？”芬格尔嘟嘟囔囔的时候，车厢门口处探出一个日本人的头来，“我把东西都带过来了，是在这里给路同学看么？” “噢！”古德里安热情地招呼那位日本人，“富山雅史教授！你来得正好，快把我们亲爱的样本给明非同学看看。” 富山雅史嘿嘿一笑，打开一个密闭的银色手提箱，将一个蒙了布的玻璃罐放在路明非面前。 “这是什么？”路明非没有掩饰语气里的好奇。 “揭开看你就知道。”芬格尔鼓励道。他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中的可乐。似乎在这个罐子面前，连他也要放下肥宅快乐水，以表示他心中的敬畏。 怎么搞的像是魔术一样？路明非吐槽了一句，但他还是伸手揭去了那层黑布。 “哦！”看清瓶内的东西后，路明非发出轻声的惊呼。 瓶内真是一只爬行类动物，鳞片细腻，翼骨突出。卷须在福尔马林溶液中飘荡着，龙爪在灯光下反射出锋利的光。虽然看起来还很幼小，但不难看出，它长大之后将是何等威震天下。 “是沉睡中的红龙幼体。”富山雅史点头微笑，“不过很可惜，你只能看到它沉睡时的样子。它的苏醒日是2077年，距离今年还有大半个世纪......怎么了？” 富山雅史的话突然被打断了。他的话还没说完，瓶中的红龙幼体就忽然睁开了眼睛！ 是暴烈的黄金龙瞳！ “我靠我靠我靠！”芬格尔吓得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教授！它它它......” “怎么可能？”古德里安也傻了。 幼年红龙用森冷的眼神扫过在场的众人，随后它的利爪猛然抓在玻璃瓶上！瓶身似乎非常坚固，这一爪并没有击碎瓶壁。但红龙开始狂暴地扭动起来，一而再再而三地挥出利爪！ “怎么办啊？”芬格尔脸色惨白，“教授？” “不要担心！”富山雅史似乎努力想保持教授的威严，“瓶身在烧炼时添加过微量的纳米材料，物理强度堪比最强的钢化玻璃，没那么容易被它抓开！” “它确实抓不开瓶身，”古德里安颤抖着指向瓶中的红龙，“所以现在......它好像要放大招了。” 红龙幼体陷入了极度暴怒，它长大了嘴巴，龙的喉部燃起灼热的金光！福尔马林溶液灌入了龙的口中，可龙竟然毫无反应！狂暴的龙炎之力在龙喉中凝聚成形，下一刻就要喷吐出致命的烈焰—— 钢铁般的拳头忽然袭来，带着破空的风声。 这一拳实在太快，在富山雅史大喊“卧倒”之前，那只拳头就变作了一团残影。在瞬息之间，拳头如重炮般轰碎了玻璃瓶，纳米科技强化过的玻璃，此刻竟如豆腐渣一样碎裂成片。 “哐当——”这时，众人才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可红龙的龙炎已经被打断了。 碎片飞散开来，割破了富山雅史和古德里安的外衣。但他们都呆愣住了，丝毫没有发觉飞散的锋利碎片。 路明非站在车厢中央，左手像铁钳般紧捏着红龙，几乎把幼小的红龙当场捏爆。红龙的龙炎已经蓄力完成，可它却不能吐出火焰了。路明非的食指如钢筋般勒入它的嘴里，将它的龙瞳都捏得暴突出来。 “我能捏死它么？”路明非对富山雅史问道。感受到手中红龙不甘的反抗，路明非再度加大了力道，一时间幼龙的骨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第十章 美式自由 路明非走进学院的院门，好奇地打量着这所陌生的学院。 红龙的幼体已经被处理了，富山雅史教授用应急液氮封冻了它。当红龙被从路明非手中抢救下来时，古德里安惊骇地发现，红龙的浑身骨头都被捏得变形了。 可怜的红龙幼体，在那几秒钟里它差点被捏爆了。仿佛捏着它的不是手，而是一台钢铁铸造的残暴液压机械。 龙类骨骼的强度堪比高强度合金，而路明非几乎徒手捏爆了它！ “恐怕那位骄傲的学生会会长，这下要遇到对手了。”古德里安从震惊中冷静下来，对富山雅史小声说。 “是啊。”富山雅史同样心有余悸，“一个.....比楚子航还要恐怖的对手。” 此刻路明非全然不知，自己在教授心目中已经变成了人型高达。他还想问问芬格尔学长，这所学校的食堂质量如何？会不会有喜欢手抖的食堂大妈...... 可是芬格尔居然不见了。下了火车之后他就跑路了，不知道这个不靠谱学长干什么去了。 看来是没法咨询学长了，于是路明非只好带上行李，和两位教授一起走上林荫道。学院的风景很是优美，道路两旁都是参天的梧桐大树，教学楼典雅高贵，仿若中世纪末期的天主教堂。路明非也不是没见过奢华型的教学楼，他的高中“仕兰中学”就是典型的精致派，以不计成本在校区建造希腊风建筑而闻名。 可是和卡塞尔学院比起来，仕兰中学豪掷数亿元建造的奢华校区，反倒显得黯淡无光了。 不过路明非现在也不是什么土鳖，在交界地时他也目睹过各种建筑风格。无论是英式哥特风的魔法学院，还是类似巴洛克风格的史东威尔城，气派程度都不是地球建筑可以比拟的。 交界地的建筑太过宏伟，不知不觉把路明非也培养成了半个建筑鉴赏家。 不过这么精致的校园里居然没见到几个学生，难道学校还没开学么？ “总觉得好安静啊，大街上也没有学院的学生。”路明非随口说道。 “是啊，学生会的人都调到狮心会那边去了罢。”古德里安拿着一部平板电脑，给路明非看学院的选课清单，“明非同学，你的课程单......” 刺耳的警报声忽然响起，把古德里安的声音压了下去！ 学院里忽然响彻凄厉的警报声！ “怎么了？”三个人里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路明非，“防空警报？这不会是龙族入侵吧？” “该死！我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富山雅史的脸色也变得严峻如山，“快找掩护！明非！他们就要开始了！” 开始了？路明非察觉到不祥的气息。 富山雅史话音未落，学院里忽然枪声大作！不是比喻，是真有枪械开火的声音，四面八方震耳欲聋。原本典雅美丽的学院，在一瞬间变成了硝烟四起的战场。 “快跑！”富山雅史猛地一推，将古德里安和路明非推进灌木丛里。下一刻，暴风骤雨般的子弹扫射过来，将富山雅史打得原地抽搐几下，倒在地上不动了。 “教授！你在干什么啊教授！”路明非大惊，这教授是来白给的吗？这就挂了？ 不过片刻后他反应过来，试探性地去摸富山雅史的鼻息。 果然不是真的子弹。那颗子弹并没有杀死教授，溅出来的红色也不是血。富山雅史还在呼吸，只是失去意识了，刚才击中教授的只是麻醉弹而已。 路明非在交界地见过了太多的流血和死亡，这种麻醉式的假死骗不过他。 “这是怎么回事？”确认富山雅史的情况后，路明非缩回灌木丛，对着古德里安教授发问，“别告诉我龙类还研究出了麻醉子弹！” “是那该死的恺撒·加图索！”古德里安苍老的脸上满是愤概，“今天是学校里的自由一日！这一定是该死的恺撒·加图索干的好事！” “自由一日？”四面的枪声如同暴雷，路明非必须大声喊话才能让古德里安听见。 “今天学生违反校规不会受罚！他们这是在玩真人cs！”古德里安恨得几乎把牙都咬碎，“这是学生会会长恺撒组织的！见鬼！这样打下去会造成上百万的财产损失！” 古德里安说得不错。路明非向外看去，原本祥和的学校已经乱作一团。彪悍的人影从教堂冲出来，在外面的广场上相互射击。路明非认得那些枪，那些枪都是货真价实的m4枪族，只不过发射的都是麻醉弹。如果是实弹的话，那枪械口径足够轻易撕下整条肢体。 “哪边是学生会？”砰地一声，广场上又有一个人影被子弹击倒。路明非仔细蹲伏着，询问道，“他们好像是分成两边的。” “是的，黑色作战服的那边是学生会，红色作战服则属于狮心会，狮心会是学校里最古老的社团。”古德里安也趴在灌木丛里，这一老一小的师生二人，看起来活像是搞笑电影里的秘密特工。 忽然，古德里安眼前一亮：“对了！” “什么？”路明非问，难道教授想到了阻止战斗白热化的办法？ “学生会的会长，恺撒·加图索，以及狮心会的会长，楚子航，这两人都只是a级学生。”古德里安盯着路明非。 “那又怎么样？a级不是s级以下的最高等级么？等等。”路明非咀嚼着教授这句话，他立刻瞪大眼睛，“教授您的意思是......要我去摆平学生会和狮心会？” “不错！”古德里安猛拍路明非的肩膀，“明非同学！刚才在车上，我们就已经见识到了你身为s级的强大力量。所以现在，加油！勇士！只有你才能制止这场荒唐的战争！” “您要我......一个人打他们七八十个？”路明非目瞪口呆。 我俩到底谁是教授谁是新生啊？我才刚来这个学校第一天，你就让我cos叶问？叶问那么虎，当年也才打了十个，目前广场上至少有七十个人！ “抱歉，我做不到。”路明非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开玩笑！都不说对面人数占绝对优势，他路明非这才入校第一天！ 第一天就要他打爆全校最大的两个组织会长？他以后在学校里不用混了？ “真的做不到么？”古德里安盯着路明非，“这样吧，如果明非帮我摆平那两个家伙，我保证，我会向其他教授写信，本学期所有的课程，我都可以保你，绝不挂科。” “绝不挂科？”路明非一愣，“所有课程？” “不错。”古德里安看起来贼眉鼠眼，“所有课程，绝不挂科。” “咳咳！”路明非用力咳嗽两声，“这群学生真是不懂规矩！您放心，古德里安教授，您在这里好好休息.....我马上去摆平他们两个，连同他们所有的马仔！” 路明非高高跃起，如猛虎般扑杀出去。在他的对面，是数十个全副武装的卡塞尔精英；而路明非赤手空拳，手上甚至没有一把裁纸刀。 “这下好戏开演了。”古德里安用力拍拍富山雅史的肩膀，可惜，后者仍陷在昏睡之中，无从应答。 第十一章 全部抬走！ 诺诺趴伏在隐秘的高处，握着柯尔特手枪大口喘息。 战争依旧惨烈，虽然双方用的都是麻醉子弹，但所有人都是认真的。这场真人cs赌注实在太大，为了赢得胜利，双方都使尽了浑身解数。诺诺已经用麻醉弹击倒三个人了。 暂时没人注意到诺诺的位置，于是她就趴在这里，用手中的柯尔特手枪狙杀广场上的人。柯尔特的射程远不如狙击步枪，不过在这个几百米宽的广场上也够用了。 诺诺的枪法很准，她也是卡塞尔学院的a级学生，枪法堪比海军陆战队的精锐士兵。不过一直在同一个位置开火，时刻都有被反向锁定的危险。诺诺下定了决心，再干掉一个人就转移阵地。 她再度瞄准，试图用手枪消灭下一个猎物。 忽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广场上的卡塞尔学生听好了——”正当诺诺搜寻敌人的时候，广场上突然响起扩音器的声音，“广场上的卡塞尔学生听好了！我是古德里安教授的学生，古德里安教授亲口发言，希望你们停止今天的比赛！重复！停止今天的比赛！详情请咨询古德里安教授，谢谢配合！” 什么鬼？？诺诺愣住了，扩音器广播？这是敌人的诡计么？ 拿古德里安教授当挡箭牌？什么敌人能想出这么弱智的诡计？ “是哪个傻缺在战场上全场喇叭？？”有人大喊。 广场上的两拨人都停火了，这个喇叭声太出戏了，把双方的枪声都摁了下去。 “广场全体学生注意，请停止比赛，请停止比赛......”一道身影出现在广场入口，那家伙拿着喇叭，还在愚蠢地大声复读！ “在战场上拿着扩音器大吼大叫？你脑子进水了吧？”诺诺心里骂了一句，手枪立刻对准声音的来源，就要把那个蠢货一枪撂倒。 可下一刻她的双手顿住了，竟没敢第一时间扣下扳机。 声音的来源是两个人，拿喇叭说话的人挟持了人质！诺诺仔细一看，被挟持的人......她还真的认识。 被挟持的是狮心会副会长，兰斯洛特！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了。连学生会的成员，此时都没敢射击兰斯洛特。 兰斯洛特的强大，在场无人不知。即使是在a级精锐中，兰斯洛特也是名列前茅的佼佼者。除了楚子航，兰斯洛特是公认的狮心会第二高手。 可现在兰斯洛特竟被拿捏成了人质！战斗的双方都陷入了迷茫。兰斯洛特这么强，能活捉他的人恐怕只有恺撒·加图索。但是这个声音......听起来也不像恺撒啊！ 最面如死灰的要数兰斯洛特本人。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推进得好好的，忽然就被一股巨力擒拿住了。兰斯洛特一向自诩格斗好手，徒手斗殴也能吊打海豹突击队员。可在这位喇叭怪人面前，自己竟然像个小姑娘一样无力，一招就被ko了。 “最后警告，最后警告，放下你们的武器，今日比赛到此结束。”兰斯洛特身后的人还在大声复读，“如有疑惑，详情请咨询古德里安教授。哔哔。” 这个声音是谁.....？在场的人都没听出这是谁在哔哔，可是诺诺听出来了，这个声音她听过.....是那个s级学生路明非！ 是路明非在拿着喇叭大喊大叫！ 你特么脑子秀逗了吧？？诺诺在心底怒骂，这里可是战场！现在至少有五十支枪在瞄准你！ “请问你是谁？”场面陷入尴尬的时候，广场的广播系统被打开了。这次传出的是一个冰冷坚硬的男声，“我们在举行自由一日的决赛，无关者请你出局！” “这个声音......是恺撒·加图索！”广场上一个作战队员大声叫了起来，“该死！挟持兰斯洛特的不是恺撒？那是谁？” 恺撒·加图索，路明非暗自记住了这个名字。 真就名叫恺撒？你这名字也太猛男了吧？你们学生会会长是罗马独裁官么？？路明非在心底吐槽。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得办好正事。“对不起，这是古德里安教授的意志，请你们放下武器。”路明非大声说，“我希望能以和平手段解决问题。” “可笑！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有一个人，此时你面对着70支步枪组成的火力网！”恺撒的声音充满不屑，“和平？你有得选择么？” “选择权在你，而不在我，会长。”路明非回应，“很抱歉，我干预了你们的游戏；但现在，古德里安教授认为，你们的枪战会给校园带来巨大的财产损失。请你们放下武器，你们只有30秒时间。” 广场再度骚动起来了。这人不仅面对六七十人毫无惧色，而且居然敢和恺撒会长针锋相对！ “不要说是你，即使是古德里安教授，他也无权干涉自由一日！”恺撒如皇帝般威严地下令，“开火！” 恺撒下令开火的瞬间，路明非挟持着兰斯洛特暴退！学生会的枪火立刻轰鸣起来，一瞬间交织成麻醉弹组成的弹雨。 可路明非竟一步暴退了五米以上的距离，他一瞬间撤到了一辆车的旁边！来自背后的麻醉弹全部打在了车上，而来自前方的麻醉弹则全部打中了兰斯洛特。 “对不起了，老哥。”路明非咕哝一句。可怜的兰斯洛特，在一瞬间吃了上百发麻醉子弹，眼球一翻就昏死过去了。 “打中他了吗？”有人喊道，数百发麻醉子弹扫射一个目标也太浪费了，红色烟雾弥漫得到处都是，把视野都阻碍了。 可下一瞬烟雾忽然破开！战士们心中一紧，立即再度扣下扳机射出子弹。可是子弹打在车上，只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路明非不在车后了，他翻到了车顶，手中紧握着兰斯洛特的卡宾枪！ “砰砰砰砰砰砰砰！”烟雾破开的同一刹那，七发子弹射向车辆的南边！弹道如死神之眼那般精准，只有《蝙蝠侠》中的deadshot才能打出这样完美的射击！ 车辆以南的七位枪手在同一秒倒下，在北边的枪声咆哮之前，路明非已经翻回了车后，又一轮弹雨全部打在了车上，但是这次，南边已经没有枪手能威胁到路明非了。 “散开！散开！一致对外！一致对外！”有人大喊，双方显然都意识到，这个突然杀入的喇叭怪人，才是广场上最棘手的目标。他们立刻停止了内战，如狼虎般散开包抄。敏捷的战士们如天女散花一般，从各处路径绕向路明非。 但他们都失败了。任何出现在路明非射程内的战士，都被路明非一个抬手毙掉了。这些枪手受过的都是最顶级的屠龙训练，任何一支特种部队都没有他们那样的反射神经。可是在路明非眼里，他们的速度就像坐轮椅的老太太。 抱歉.....在交界地为了驾驭癫火，我的感应可是点到了50的.......再度两枪击倒两个敌人，路明非凝望着枪口硝烟，在心底轻声道歉。 第十二章 熔金之瞳 广场上枪声乱作，诺诺的心跳快得像要炸裂，浑身冷汗止不住地流。 这明明是场真人cs，可是路明非却活像个开挂玩家。不管从哪个角度尝试接近他，在枪声爆鸣之后，下场都是一样的，都是被一颗麻醉弹当场带走。 广场上的人开始撤退了，那群精锐战士不是傻子，被路明非毙掉十几个同伴之后，他们很快意识到这不是枪械可以抗衡的目标。于是剩余的战士选择了撤退。 但这样也已经够恐怖的了，路明非身上赫然有种恐怖的压迫感，压迫得诺诺甚至不敢现身开枪。这个入学第一天的s级新生，竟然一己之力逼退了狮心会和学生会的联合进攻！ 只有枪法如神才能形容这个新生，而这不可能是言灵能力！未经副校长允许，学生是不能动用言灵的！ 诺诺想着想着，突然发现一个尴尬的情况。 广场上的人已经全部撤走了，只剩她一个人趴伏在高处，像个光杆司令。 “怎么全都撤光了？？”诺诺心里万马奔腾，这都是什么队友啊？ 必须先撤退了，先和队友会合！场上就剩下自己一个了，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路明非绝对能锁定自己。 溜了！她掏出一枚烟雾弹摔在地上，浓密的烟雾爆炸开来，她朝反方向快速撤出，步伐灵巧而轻盈，像是山猫。 她几秒钟就撤离了战场，再度冲到了明媚的阳光之下....... .......阳光之下是路明非微笑的脸。 他什么时候摸到这里来的？？诺诺心中大骇，但作为战士的精良训练，第一时间帮她压住了惊恐。她第一反应就是抬起枪口，朝路明非微笑的脸射击—— “呼啦”一声，枪口却从路明非脸上移开了，世界的重心在这一刻颠倒了，诺诺竟然感到自己腾空而起！开枪的最好机会在这一刻错失了，路明非伸手轻轻一夺，就直接拿走了诺诺的柯尔特。 某种绳索像毒蛇一样咬住了诺诺的脚，把她整个人凌空吊在树上。 “路！明！非！！”诺诺这才醒悟过来，咬牙切齿地怒吼，“你在干什么？！” “不好意思咯，学姐，我在执行古德里安教授的任务。”路明非摊手微笑，“学姐肯定不会乖乖就范对吧？所以我只好温和一些了捏。” “你说的‘温和’就是把我吊在树上？？？”诺诺倒挂在空中怒喊，“你骗鬼呢？你对其他人都是一枪撂倒！怎么唯独对我这么关照？？？” “你猜啊？”路明非转身悠悠离去，心说谁让你开挂跟我打星际？ “你给我回来！路！明！非！！”身后传来诺诺怒气中烧的大叫。 “晚安了您呐！”路明非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枪。一颗麻醉弹在诺诺额头汽化，诺诺悬挂在空中就昏死过去了。 路明非继续向教堂走着，心里揣摩着如何找到学生会会长恺撒·加图索。他刚才只打昏了十几号人，对面至少还有四分之三的兵力。 但是恺撒会在哪里呢？路明非思索。 他走着走着就顿住了，因为一道冷硬如铁的身影封堵了他的去路。 “楚子航？”路明非一眼就认出了那道身影。 “是我。你是谁？”少年的语气和他的外形一样冷硬，此刻，他提着一把手枪指着路明非。 “我只是......给古德里安教授跑腿的。”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路明非毫不迟疑地甩锅，“你们可以叫我......纪检干部。” 楚子航点了点头，显然他也知道，高中的纪检干部是多么令人深恶痛绝的生物。 在这一瞬间，路明非的形象立起来了，他就是老师们可恶的狗腿子。 “好的，但我不能让你打断比赛。”楚子航依旧持枪瞄准路明非，“我们之间的赌注，比古德里安预计的大得多。所以抱歉，请你出局。” “赌注？什么赌注？” “双方都为这场比赛下了赌注。恺撒赌上了他的布加迪威龙，我没那么有钱，我能押上的赌注只有我这柄刀。”楚子航似乎耐心蛮好的，并没有急着开枪，而是逻辑清晰地做了解释。 布加迪威龙？路明非一愣。 他听说过这种超级跑车。这种巅峰跑车堪称价值连城。布加迪威龙号称世界上最快的量产型跑车，极速可以飙到400km以上。路明非不知道它的确切价格，但想来不会低于八位数。 “怎样才算赢家？”路明非若有所思地问。 楚子航愣了一下：“你不是来中止比赛的么？这场比赛本来是我和恺撒的对赌，但其实卡塞尔学院的任何学生都可以参加，但如果谁能打倒我和恺撒，那谁就是赢家。” “好的。”路明非立刻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下一瞬路明非猛地蹬地，侧身一闪！楚子航果断连开三枪，可路明非一个飞扑扑进了灌木丛里，子弹打到的只有树枝。 楚子航眼神一凛，脚下同样一蹬，立刻撤到另一棵树的背后。果不其然，路明非的子弹如恶鬼一般追杀出来，打在楚子航藏身的树上。 这一刹那何其凶险，楚子航晚躲半秒就会被打倒在地。 “我衷心建议您退出比赛，狮心会长楚子航。”灌木丛里传来路明非的声音，“这是古德里安教授的命令。” “绝不。”楚子航在树后冷冷地说，“教授也无权命令我们，这话你可以和恺撒去说。” 路明非不说话了，双方陷入了紧绷的沉默。楚子航立刻警觉起来，他马上给手中的枪更换了弹匣。 路明非很有可能又在悄悄移动，时刻都有可能发起突袭。他见识过路明非那出神入化的枪法！ “踏”下一刻，楚子航听见了路明非的脚步声。 脚步不在远处，就在楚子航身边，仅仅一尺之遥！ 树后探出一副龙爪般的五指！但楚子航何等机警，他猛踢树干让自己倒飞出去，这才避过了路明非那钢爪般的右手。路明非的擒拿技抓在了树上，一瞬间树皮都被路明非抓掉一层。 “砰！”楚子航又开一枪，但路明非的手臂缩了回去，子弹徒劳地打空了。 楚子航眉头锁紧了。路明非的擒拿一爪太恐怖了，好像那不是五指，而是五道寒光闪烁的铡刀！楚子航也是太极拳的顶级好手，可是他从没见过人类能一抓抓烂一层树皮，那可是起码五十年的大梧桐树！ 楚子航不敢再留手了。他闭上眼睛，将手伸到腰间，拔出了一直藏在那里的长刀。 名刀“村雨”，日本传说中杀人万千的恶鬼之刀。在传说中，这柄刀杀人之后会渗出雨露，自行洗净刀身沾染的鲜血。 楚子航微微蹲伏，吐尽肺里的浊气。狮心会长的儒雅气息在这一刻收敛了，自身体绽放出来的，唯有离群孤狼般的浓郁杀气。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瞳色如熔金一般暴烈燃烧。 第十三章 如龙的少年 教堂之内，恺撒设立的临时营地。 “会长。那个新生的资料我们已经查到了。”一位学生会干部跑了出来，将一份资料交给台上的男人，“另外，楚子航似乎离开了他的阵地，狮心会的人也找不到他。我们怀疑楚子航现在......正在和路明非交战！” 满头金发的男人接过资料，他的眼瞳像是冰蓝的澄澈大海。 学生会会长，恺撒·加图索。 “在过去几个月里，我都认为只有我能和楚子航一对一。”恺撒快速浏览着资料，“可现在，楚子航竟然和一个新生陷入了苦战。” “恺撒，你什么意思？”一个狮心会学生发出质问。 教堂里此刻挤满了人，有狮心会也有学生会。这两拨人本来应该打得血流成河，可是在那个杀神般的路明非面前，幸存的两拨人都只能撤回这里。 在恺撒的号召下，学生会暂时对狮心会放下了枪口。大家都很清楚，在解决那个喇叭怪人之前，双方必须暂时组成联盟。 面对狮心成员的质问，恺撒笑着解释：“别误会，我绝对认可楚子航的实力，他是学院里巅峰的学生，即使是兰斯洛特也接不住楚子航三刀。”恺撒说着，合上了资料，“可那位新生的出现，打破了我的原有想法。这位名为路明非的新生......是四十年来从未出现的s级！” “s级？！”恺撒的话又让联军出现了小小的骚乱，“怎么可能？古德里安教授才是b级！学院里s级的存在......只有正副两位校长吧？？” “是不是s级先放在一边，我不管他是什么等级。”恺撒面容恢复了冷峻，“但今天是自由一日，是我和楚子航约定决战的日子。他插入了我们的决斗之间，那么我就必须请他出局！” “没错！他是什么东西？入学第一天就想打乱我们的自由一日？”恺撒的话语似乎唤起了学生会战士的斗志，他们高举武器纷纷怒吼。 “所以！请各位暂时放下嫌隙，我们先联合起来，将这个乱入者驱逐出去。”恺撒高声说道，“狮心会的朋友们，不用担心。在解决路明非之后，我将另选日子和楚子航决斗，一对一。” 狮心会的战士们也接二连三地点头，在这个喇叭怪人面前，双方的仇恨暂时放下了，联军暂时巩固了团结。 “恺撒！恺撒！”正当所有人准备联合起来撕碎路明非的时候，又有一个学生跑进了教堂，“诺诺......我们把诺诺带回来了！” 那果真是诺诺，几个人把诺诺给抬了回来。此时诺诺发型凌乱，眉心残留着麻醉弹命中的痕迹。精致的脸好像被树枝刮了几道，把她的淡妆都刮花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看着诺诺狼狈昏死的模样，恺撒面色一沉。 “这.....这个......”学生会干部们尴尬地彼此对视，似乎谁也不好先开口。 “她......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正被倒吊在一棵树上。”最终，一个干部鼓起勇气说道。 吊在树上？ 刚才还怒吼沸腾的教堂，却因这句话陷入了死寂。无论是狮心会还是学生会的成员，都因这句话而懵逼了。 是谁下的手？诺诺虽然不是战斗型的a级学生，可大家平时都是不敢惹诺诺的。 因为诺诺是......学生会长恺撒·加图索的未婚妻！ ...... 嗡！树林间响起一声清越的刀鸣，名刀村雨在空中挥出闪灭的银光。 路明非猛然后退，再次躲过如电的刀光。楚子航的刀术真如鬼魅般致命，让他想起了交界地索尔城的那位红眼骑士。 但凡有把能用的武器，哪怕是根无用之人的大木棒，路明非都有自信轻松拿下楚子航。但现在路明非赤手空拳，他也不敢全力以赴。 他现在只能用这种三峡大坝式的放水形态战斗，他固然可以轰出泥头车般的一拳，强行破开楚子航的刀术。可是如果自己再加大力道的话，恐怕自己在同学们眼里就要变成无敌浩克了。 这个楚子航远比其他学生强悍得多，此刻楚子航依旧是那副微微下蹲的起手式，但路明非也不再贸然逼近了。楚子航每次出手都如风暴般迅捷！ “停手罢。”楚子航淡淡说着，黄金瞳依旧酷烈燃烧，“我承认你不弱于恺撒，是值得全力以赴的对手。但我也不敢对你留手，再这么打下去，我怕削断你的手指。” 他不知道路明非放的水能放出一片死海。此时他依旧紧盯着路明非，不敢有丝毫松懈。 “果然徒手还是无法战胜狮心会长啊。”路明非垂下眼帘，“可是今天我必须中止你们的比赛，古德里安教授给我开了无法拒绝的价码。” “那我建议你听听恺撒的开价，恺撒比他有钱有权十倍不止。”楚子航面无表情地说。让人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说笑话，“古德里安允诺了你什么？” “本学期所有科目不挂。”路明非严肃地说。 “噢......”楚子航一怔，冰块般的表情裂开了些许，“这确实是个....无法拒绝的价码。” “所以对不住了！”路明非忽然高声呼喊！ 楚子航的停止进攻给了他喘息的机会，此时他手里握住了交界地的袖珍武器，龙飨圣印记！ 祷告·拒绝！ 这是交界地的一种低阶祷告，效果朴实无华。仅仅是造成一次物理冲击而已。但这种朴实的低阶能力正是路明非需要的，他做了一个凌厉至极的假动作，伪装成横推一掌！ 楚子航没反应过来路明非在做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村雨。但下一刻，路明非猛地推出一掌，一股巨力爆发出来，如同铁锤一般轰飞了他！ 这是......他用掌心打中了我？怎么击中的？楚子航还未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击中的时候，路明非欺身接近，如同炮弹般撞入楚子航怀里！ 糟糕！楚子航当机立断，一记肘击打在路明非肋部。楚子航的力量已然不俗，这一记肘击足够瞬间击倒职业拳击选手，可是他击中的不是凡人，是身为王者的路明非！ 路明非只是冷哼一声，同一瞬间，楚子航只感到刀身传来一股暴力，贴身战路明非有绝对的力量优势，抗着肘击把他的村雨夺走了！ “咚！”楚子航无助地撞在树上，半跪着滑落下来。路明非夺刀成功，立即掠步后撤。 “你说你的赌注是这把刀，是吧？”路明非握着村雨，刀指楚子航，“那么，不好意思.......你的赌注我就笑纳了。” 楚子航没有接话，他只是沉默着半跪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 “刀在我手上的话，赤手空拳的你绝不是我的对手，你走吧。”路明非轻声说着，“愿赌服输啊。” 楚子航依旧半跪着，不言不语。 路明非不知道他为何沉默了，是受不了战败的打击吗？路明非决定不再管他，提着刀转身离去。 “......等等。”路明非刚刚转身，身后又传来楚子航的声音。 “我不能把村雨......输到一个陌生人手里。” 路明非猛地回头望去，却发现楚子航再度站了起来。 他的气场和刚才不一样了！刚才的楚子航挥刀凌厉，犹如武士般森冷。但现在楚子航的气质却如同满手鲜血的暴君，杀意抑制不住地外泄出来，空气中的杀机浓郁黏稠，仿佛要化作实体！ 这是路明非从未见过的特殊能力——暴血技术！ 第十四章 楚子航的决意 楚子航向路明非步步逼近。 他刚刚才被路明非夺走了村雨，可现在面对路明非的刀锋，他浑然不惧。这是路明非从未见过的禁忌技术，被学院称为“暴血”。 楚子航用暴血技术强行提升了自己的力量，他必须从路明非手中夺回那把刀。 “这是什么能力？”在这令人窒息的杀意面前，路明非也警觉了，“你们卡塞尔的学生都是这样的么？打倒一次还会触发二阶段？” “现在放下村雨，你可以离开。”楚子航的嗓音变了，原本温润的声音此刻嘶哑如蛇，“我绝不会......把村雨输给一个陌生人。” “原来是不愿输掉这把刀？那你又为什么要将它作为赌注？”路明非依旧手提村雨，“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愿赌，就要服输。” “第一，我还没有倒下，所以我没有输；第二，我不会把村雨托付给一个陌生人。”楚子航微微蹲下，浑身肌肉在这一刻绷紧如铁。 托付？路明非皱了皱眉，这个词意义非凡，他意识到，村雨在楚子航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下一刻他有了猜测，这柄刀应该是楚子航珍爱的武器。而恺撒得到了楚子航的肯定，所以对楚子航来说，把村雨输给恺撒并非难以接受。 但自己对楚子航而言只是个陌生人，楚子航不想把刀输给素未谋面的自己。 “我明白了。”路明非说着，将村雨轻轻放下，“我不会用你的刀与你作战。但很抱歉，我仍然要打败你和恺撒，请你理解。” 见路明非没有用村雨攻击自己的打算，楚子航身上的杀气顿时收敛下去：“我不怪你，谢谢。那么请赐教。” “失礼了。”路明非微微躬身，对楚子航敬了个礼。 楚子航也回敬一礼：“请！” 下一瞬空气震荡，两人同时探出五指！两人的指节都像钢爪般坚硬，龙爪般的手指变作眼花缭乱的残影！只听指节交击的闷响，零点五秒的刹那，两人以擒拿术对攻了两个回合，不分胜负。 “你突然变强了？”路明非虽然放的水堪比长江，但此刻他也能察觉到不对劲。刚才自己的力量能碾压楚子航，但现在楚子航居然勉强拆了自己两招。 不是幻觉，好像楚子航确实进入了二阶段。 楚子航没有回答，再度旋身，如利箭般骤然欺近！ 阳光普照的树林之间，二人的决斗一触即发！ 如果芬格尔能看到这场战斗，他一定会激动地当场掏出相机录影。如果是其他学生看到这场战斗，在这两人的狂暴对攻面前，自诩天才的他们只会当场石化。 即使是动作电影也不敢拍出这样夸张的打斗，二人的攻势比猛虎还要狂暴，却又带着机器一样的精准。路明非如暴雨般连续出拳，每一招都如战锤般力达千钧。但楚子航使出了太极拳法卸力，尽管路明非依旧占据力量优势，但楚子航的招数刚柔并济，把路明非野蛮的拳意纷纷化去。 路明非凶暴地连攻，两人手腕对攻的声音如同暴风骤雨。楚子航的太极确实已近化境，频频以化劲之道卸开了路明非的凶蛮攻势。可太极拳法毕竟是针对人类的功夫，而路明非每次出拳都不亚于一发钢铁重炮！ 两人的交手频率已经白热化了，只见双方出手都带着残影，场间只有呼呼的风声！凡人肉眼已经完全跟不上这场格斗了，战斗最后已经远远超越了武侠电影的范畴，双方每秒竟能拆招五六回合！ 砰！楚子航的太极卸力，最终还是被击穿了。路明非的连打实在太快，强如楚子航也无法一直这样高频率拆招。最后楚子航接招晚了一瞬，被实心炮弹般的一拳轰退，整个人都被砸回刚才那棵树上。 “还要继续么？”一拳如战锤般砸退楚子航，路明非叹息一声，“你输了。” 楚子航靠在树上剧烈地喘息，刚才的狂暴对攻已经濒临身体的极限，即使是一度暴血，他的体力也无法和艾尔登之王路明非比拟。 “再来！”楚子航暴吼一声，再度扑杀而来。路明非啪地擒住他的双手，右手猛地运力，发力一推又把楚子航推回树上。 他是对的，他们高烈度的战斗实在太久，楚子航的体力耗尽了。 “介意我问一些问题么？”路明非问，“正好你也恢复一下体力。” “什么问题？”楚子航狠狠地抬头，即使体力耗尽，他的黄金瞳依旧暴烈燃烧。 “这柄刀对你而言，似乎有很特殊的意义。”路明非指着村雨。 “不错。” “冒昧问问，是有什么故事吗？”面对剧烈喘息的楚子航，路明非直接坐了下来，表示自己不会继续攻击。 “这......”楚子航似乎没料到路明非会选择收手，明明是路明非占据优势，只要再打几拳自己就会被当场带走。楚子航也不敢在学校里启动二度暴血，那会惊动教授。 这喇叭怪人还讲武德的么？ “如果真的很不想说，权当我没问。”路明非坐着说，“抱歉，原谅我的唐突。” “没什么。”心中挣扎了一会，楚子航的语气软了下来。路明非发现，这位狮心会长，此刻竟在眼底流出一丝苦涩：“说出来也无妨.......这是.......我父亲的遗物。” “父亲的.....遗物？”路明非缓缓咀嚼着这五个字的含义，心情顿时变得沉重。 “很遗憾听到这个，抱歉，我想是我不该问。”路明非说。 “没什么的。”楚子航摇了摇头，“这都不是什么秘密，我的学生档案里都写明了。大家都知道这些事。我的父亲在某个雨夜死了，他留下的唯一遗物就是这把刀。” “原来如此......”路明非发出一声长叹，“可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要把它作为赌注呢？如果是我，我会把这柄刀收藏起来，精心保养，永不使用。” “没办法的事。”楚子航露出一丝自嘲的笑，他那暴君般的气场，此刻迅速黯淡下去：“恺撒实在太有钱了，能直接把两千多万的车拿来打赌。我家并不穷，可是和恺撒比起来，我家就像乞丐一样。” “所以你只能赌上你这把刀？” “是的。”楚子航脸上自嘲之意更甚，“我是狮心会的会长啊，如果不拿出对等的赌注，狮心会的大家会怎么看我？于是我只好赌上我这把刀。父亲的刀是强大的炼金刀具，这也是我唯一能拿出手的赌注。” “不怕输给恺撒么？” “谁又能说自己有百分之百的胜算呢？实际上还是很怕自己会输。但是输给恺撒，我也不觉得丢人。”楚子航坦荡荡地承认，“但我们都没料到你的出现。恺撒本来是我唯一的对手，可是你突然出现了，比我和恺撒都还要强。” 楚子航轻轻长叹，疲惫的感觉渗了出来，像流水一样遍布全身。叹息之间，他的强化状态快速褪去了：“我承认，我已经几乎用上一切手段了，可我依然无法战胜你。”暴君的气场极速崩溃，楚子航又变回了那个儒雅的狮心会长。“我输了。” 路明非点了点头，伸手拾起了价值连城的村雨。 “虽然那是我的赌注。”楚子航突然高声说道，“但，请你好好照顾这柄刀.....可以么？” 最终还是失去那把刀了，就像那个雨夜他失去了被称作“爸爸”的男人。 原来这么多年后我依旧什么也做不到......？楚子航抬头望天，让人无法看清他眼中的神色。 “不。”路明非走到楚子航面前，双手托着村雨，交还给楚子航。“我想，这柄刀还是由你持有更好一些。” “你这是？”楚子航一愣，“我认输了。你说得对，愿赌就要服输。” “你可以换一个赌注啊。”面对认输的楚子航，路明非只是笑笑，“想不出来么？那你就欠我一个人情。到时候别怪我漫天要价哦。” 楚子航一怔，片刻之后他的表情融化了些许：“谢谢。” “走吧，要不要我扶你？”路明非一把搀起楚子航，“你可是狮心会的会长，这副颓废的样子，可不能被小弟们看到啊！” 楚子航露出少见的笑，接过了路明非递来的村雨。他拄着刀同路明非一起向外走去，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阳光细碎的树林尽头。 第十五章 恺撒·加图索（上） 数十人的队伍分散在整个树林里，拉网一般搜查着整个树林。 “会长，确定路明非和楚子航都在这里么？”一个干部对恺撒发问，“会不会他们已经离开了？” “不会，我已经看过诺玛的监控影像，他们必然就在这个树林里。”恺撒说着，脸上的怒意毫不掩饰。和其他干部不同，他是a级学生，有权调用诺玛的部分监控影像。 看着恺撒那张愤怒的脸，所有人都很识趣地没有说话。他们很能理解恺撒为何愤怒，未婚妻被人吊在树上......还被灌了一颗麻醉弹，是个男人都忍不了的。 那个叫路明非的家伙要倒大霉了，大家心里都在为这位s级新生默哀。s级学生固然天资绝顶，但恺撒也是手握大权。触怒了这位学生会长，路明非在学院的生活必然寸步难行。 “前面有动静！”前方传来了消息回报。那是恺撒布置的前锋侦查员，“有人正从主干道上走来，一共两个，其中一个很可能就是路明非。距离四百米左右！” “不用可能，他一定就是路明非。让先锋撤回来汇合，一对一战斗他会被s级秒杀。”恺撒从容不迫地指挥，“三队，五队，你们呈扇形展开，我需要你们布置成一个杀伤面广的火力网。” “收到。”学生会的十二位战士整齐划一的回应，随后他们匆匆隐入两侧树林之中。 “二队，寻找能爬上去的树，在高处组建火力点；留下七个人，和我一起堵在道路中间，确保你们的武器都弹夹全满。剩下的人，就近找位置隐蔽，如果路明非敢来冲我们的防线，所有人对他自由开火！”恺撒大手一挥，“胜利属于全体人员！行动！” 剩余人员立刻行动起来，大量精锐的战士渗进了树林里，一瞬间一张防御火力网就组建成型了，如果路明非强闯他们的阻拦，他要面对的将是四面八方射来的数百发麻醉弹！ “等等！”队伍前方忽然传来一个女生的惊呼声，“和路明非一起的那个人......是楚子航！” “什么？”这个名字出乎了恺撒的预料，见鬼，楚子航和路明非怎么会肩并肩地走着？他们不是应该撞在一起，然后打得血流满地吗？ “计划不变，按我说的战术执行！我去前面亲自侦察一下。”恺撒点上和自己留守道路的七个人，“你们，随我来！” 八个人举枪互为交叉掩护，一起端着枪口向前逼近。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昏暗的天色下他们也不敢打开战术手电。他们都担心路明非突然暴起发难，他们都相信这位s级能一抬手就枪毙这一排的所有人。 恺撒脸色微微有些变了，昏暗中他也能清晰视物，和路明非走在一起的那个人.....还真是楚子航！ “恺撒。”楚子航和路明非并肩走在一起。 “楚子航？你怎么和他走在一起？你和这个s级新生达成了幕后交易么？”面对两个顶级高手其他人都怂了，唯独恺撒迈出一步质问楚子航，“你想和路明非联合对付我？” “如果我和路明非组成了联手，你没有走到这里来的机会。”楚子航淡淡地说，“另外，我看见你的队伍里有狮心会的人，好像让我们的团队组成联合的人是你。” “比赛必须暂停，先排除路明非这个无关者。”恺撒冷哼一声，“看你们这副架势，你们在树林里干了什么？” “我去挑战了路明非。”楚子航叹了口气，坦荡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我输了，输得很惨。” “什么？”狮心会的战士们都心中一紧。 路明非徒手挟持兰斯洛特的时候，大家还能说服自己那是侥幸；可若连狮心会长楚子航都败给了路明非，那还有谁能和路明非抗衡？ 唯一有希望战胜路明非的人.....只有恺撒了么？ 战士们心中五味杂陈，可是路明非现在就和楚子航一起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即使冷汗不断滴落，也只能死死端着枪瞄准路明非。 “既然你已经输了，那么你似乎应该出局了吧？”恺撒厉声说道。 “是的，我输了。”楚子航面无表情地承认，“不过你带着至少五十个人来包抄路明非，即使你赢了，又能证明什么？” 路明非只是双手插兜，看不出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仿佛指着他的不是真枪，而是只会滋水的儿童玩具。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激将法。”恺撒冷笑，“你是想让我和s级单独决斗？” 学生会成员们听了都暗自点头。现在恺撒指挥着全校最精锐的学生队伍，把路明非围得水泄不通。楚子航在想什么？只凭几句话就想让恺撒抛弃人数优势，和路明非单独决斗？ 他以为恺撒是傻子么？ “如果是其他人向我提出这个建议，我会觉得他的激将法太过愚蠢。”下一瞬，恺撒的话语让学生会战士们脸色大变，“但你，狮心会长楚子航，你有资格向我提出这个建议。路明非！我要求与你单独决斗！就在这里！就是现在！” 他直指着路明非，毫不掩饰话语中的挑衅与战意！ “老大不要啊！”有人惊呼，抛下人数优势不打，要打1v1决斗，恺撒这是脑子秀逗了？ “让我来看看，是怎样的人，能够让狮心会长楚子航亲口认输！”恺撒发出威严的战吼，他拔出一柄黑色的骑兵刀。刀锋出鞘的瞬间，恺撒身上爆发出皇帝一般的威严！ 加图索家族的大师作品，炼金刀具的巅峰之作“狄克推多”！ “怎么，没有决斗用的兵器么？”恺撒用冰蓝的眼瞳逼视路明非，“还是说，尊贵的s级新生不想在这里与我决斗呢？如果你没有武器，我不介意你去找一把。”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想跟我打一架。”路明非没有回应恺撒的宣战，他只是扭头和楚子航互相对视。“楚子航师兄，你怎么看？” “决斗武器？他有。”楚子航淡淡说道，随后他做出了让在场所有人都大为惊叹的动作。他从腰间取下从不离身的日本刀“村雨”，将它递给了路明非！ 全场大骇。楚子航竟把村雨交给了这个新生，那柄他最为珍爱的炼金刀具！ “我状态太差了，请你用村雨打倒恺撒·加图索。”楚子航对路明非低声说，“算是我的请求......能做到么？” “师兄何必这么客气？我试试看啦。”路明非报以微笑。他接过村雨，雪亮的刀身瞬时滑出刀鞘。 “在下路明非。”路明非缓缓躬身敬了个礼，“请指教。” “来吧！让我见识一下，s级的学生能使出怎样的刀法！”恺撒高呼一声，骑兵刀带着沉厚的力量斩向路明非，带着风雷一般的赫赫威严！ 第十六章 恺撒·加图索（下） 金属轰鸣声响彻林间！ “铛！”巨大的力量将恺撒震退，可他依旧咆哮着挥舞战刀，黑色的刀锋在空气中幻灭如影。 “为什么！为什么只是用刀背和我战斗？”恺撒一次又一次地怒吼，手中狄克推多重重劈砍村雨的刀背，“你在留手么？s级？拿出你全部的本事！” 路明非的面色和恺撒形成了鲜明对比。恺撒愤怒地咆哮，双手持刀，一次又一次以雄浑的力量当头劈斩。路明非却闲庭信步，仅以右手翻动手中的刀锋。恺撒的攻势极其凶暴，可每当恺撒的斩击落下，路明非都能单手翻动手中青锋，用刀背将恺撒的猛击直接格开。 看着二人密不透风的狂暴战斗，在场所有人的血管都一寸一寸凉了下来，恺撒无疑是学生一代的巅峰人物，可路明非竟以刀背和恺撒对砍，而且不落丝毫下风。 这个s级甚至自始至终都将左手负在背后，单用右手和会长大人对劈。 “单手，刀背，你在羞辱我么？用你的刀锋面对我！！”恺撒暴吼一声，握紧狄克推多，奋步刺向路明非的胸膛！ “会长！”有人惊呼，恺撒明显是打得上头了，全然忘了自由一日的战斗只是比赛。这一刀直刺胸腹，若是路明非挡不住必然重伤！ 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恺撒·加图索像野兽一样怒吼出刀，而路明非依旧淡定自若。 “太慢。”路明非淡淡地说着，以刀柄重重砸在恺撒手腕。恺撒的刀锋偏移了，路明非右脚猛地扫中恺撒腿部。恺撒感到小腿仿佛被金属球棍砸中，他踉踉跄跄地后退，眼里只剩下不可置信。 “会长输了。”不知哪里有人低声说道。 在场一片死寂。大家从未想过学生会长恺撒·加图索会有这样的一天。 学院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位学生会长有多么自负。恺撒·加图索乃是屠龙世家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富可敌国这个词，就是因他这般的男人诞生的。他永远风度翩翩，谈笑之间挥金如土。 他是典型的贵公子，却又不只是个贵公子。他常常向学院中的强者发起挑战，项目永远是对手最擅长的事物，无论是刀术，围棋还是骑术，恺撒永远能在每个领域战胜自己的对手。加图索家皇帝般的百科教育，使得恺撒变得前无古人的渊博。这种超级教育，也赋予了恺撒前所未有的自信。 可如今他的自信被路明非轻描淡写地毁去了，在他引以为傲的骑兵刀术上，路明非用村雨彻底碾压了他！ 单手！刀背！ 路明非将恺撒的愤怒看在眼里，无声叹了口气。 他以刀背迎战恺撒并非羞辱，只是他害怕损坏了楚子航的爱刀。村雨固然是炼金武器，可是在两刀对拼的瞬间，手上的震荡让路明非意识到，恺撒的“狄克推多”在品质上远远超越了村雨！ 虽然不知道狄克推多是怎样的来历，但路明非立刻翻动锋刃，以厚实的刀背承受恺撒的猛攻。不管怎么说今日也只是比赛一场，没必要打得头破血流。 不过.....这样在众人面前让恺撒颜面扫地，路明非觉得自己似乎做得有些过了。 开学第一天，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吊打了学校里的头号公子哥....... 以后的校园生活不会被这货暗中下套吧？和我的计划有些出入......我是不是不该答应古德里安的价码？路明非有些无奈。 砰地一声，路明非再度震开恺撒的横砍。恺撒明显是打上头了，还在寻找下一次猛攻的机会。但路明非知道，恺撒已经毫无胜算了，这样打下去丢的是他的脸。 这委实不能怪恺撒刀术不行。恺撒受过的刀术训练自然也是王室级别的，但和楚子航鬼魅难料的长刀术不同，恺撒的骑兵刀明显更短，伤人更多是依靠刀本身的炼金工艺和刀上灌输的沉厚力量。可是和他路明非拼力量可就太班门弄斧了，路明非在交界地的时候，甚至能挥舞上百公斤的超巨锤狩猎巨人！ 当然，路明非全程放了不知多少的水。他肯定不会开学第一天就暴露出自己的超人怪力，他还不想第一天就被教授和同学们当成绿巨人。 所以他早就暗中观察了正常学员的战力水平，然后给自己设定了一个大概合适的战力表现方式。这样既能隐隐体现自己一骑绝尘的强大，又不至于因太过强大而被当作外星怪物。 这就是卡塞尔巅峰强者和艾尔登之王的差距。恺撒和楚子航甚至没资格逼迫路明非动用交界地的底牌。路明非掌握了无数交界地的魔法，祷告，骨灰和战灰，如果说每一个强力的技能都是战斗中的一张底牌，那么路明非的底牌多到可以开一间棋牌室。 很遗憾，卡塞尔这么多精英强者都不够让他认真起来的，只有楚子航勉强够格让他摸出一张最弱的牌。 但是说回来，为何唯独楚子航比其他精英强上这么多？路明非以为恺撒还会比楚子航强一点儿，可是恺撒好像并没有交界地强者那样的“第二阶段”。难道那种二阶段强化也是楚子航的一张底牌么？ 楚子航确实不简单，和他对峙让路明非想起了交界地索尔城的红眼失乡骑士。但相比之下，恺撒的贵族骑兵刀压迫力就明显不如了。 恺撒还想反杀，但路明非知道是时候结束这场决斗了。 老兄啊老兄，你真是一点不在意自己的面子.......面对还想战斗的恺撒，路明非无奈地叹气。 “唰”恺撒前迈一步，路明非手中村雨却如电一般直指恺撒咽喉—— 呼地一声，刀锋停在恺撒喉前两寸。 恺撒僵在了原地。 “停手罢。”路明非持刀叹气。“若你改日还想决斗，在学校里找个场子便是，我时刻乐意奉陪。今天我只是奉古德里安的任务前来，大家收手吧。” 路明非的话音在日暮中缓缓回荡，天边的云霞尚未熄灭，昏暗的树林里都是不敢出声的人。唯有树上的知了嗡嗡叫着，天地间只剩下悠远的黄昏蝉鸣。 大家都看见了，学生会最强者恺撒·加图索，在路明非面前一败涂地。 路明非收起村雨，将它交还给观战的楚子航：“是好刀。谢谢师兄。” “是我要谢谢你。”楚子航并未因恺撒战败而面露喜色，他只是向路明非微微敬礼，“你的出刀很快，除了校长，你是我见过最快的刀客，受教了。” “不敢当，我的刀速远远不及真正的极速剑士。”路明非这话不是谦虚。“出刀很快”这个词勾起了他在交界地的一些惨痛回忆。 即使他已经称王，某套流动如水的剑法依然是他心中的一处阴影。 而恺撒依旧站在原地，好像他已经变成了一尊雕塑。周围的战士们也不敢说话，生怕让老大的神经再一次受创。他们都是学生会的精锐，可是在路明非和恺撒的决战面前，他们看到了令自己绝望的实力差距。换句话说，自诩精英的他们，此刻甚至没有参战的资格，只能当背景板。 “砰！！” 突然一声爆响打破了天地的寂静！不是爆炸，是一声轰鸣的枪响。突如其来的枪声让所有学生会战士们下意识地架起枪口，不知道这一枪是谁发射的。 “谁？”恺撒马上提起狄克推多。 “怎么？”楚子航也猛地握住村雨的刀柄。 “没事。”唯独路明非面无表情。“有人开枪狙击了我。” “开枪狙击了你？”楚子航一愣。 路明非缓缓抹了一把后颈，然后摊开手掌，向楚子航和恺撒展示自己的手心。 恺撒倒吸一口凉气，路明非手中是麻醉弹弹头粉碎的药粉！他能听出那是大口径狙击步枪的枪声，有人用麻醉弹狙击了路明非的后颈！ 而路明非安然无恙？！ 这怎么可能！ 路明非缓缓回头，一眼锁定了开枪的狙击手。那是一个以狙击姿势坐在地上的学生，他的枪口还升起些许硝烟。随着路明非回过头缓缓扫视，这个勇敢的狙击手浑身哆嗦起来，仿佛他狙中的不是人而是一个来自炼狱的魔鬼。 “还有谁要再试试吗？”众目睽睽之下，路明非厌恶地吐出一句话来，随后一把捏碎了剩下的麻醉弹碎片。一道道惊恐的目光中，路明非的影子如同魔王般贯穿大地。 第十七章 最强新人 “你说我们之间是单独决斗。”路明非抬起头来，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恺撒。 “不是我下的开火命令。”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传来，恺撒立刻放下了狄克推多表示停战，“我下的命令是如果你强冲防线再自由射击，在场的大家都可以作证。” “开枪的也不是狮心会。”楚子航在路明非身边说，“他穿着学生会的战斗服。” 路明非点了点头，迈开腿向那个狙击自己的家伙走去。 那个开枪的家伙浑身战栗。这也难怪，麻醉子弹可是学院装备部门特意制造的炼金武器，以那位传说中主神奥丁的妻子命名。被称为“弗里嘉子弹”，在麻醉目标的同时，弹丸会自行极速粉碎吸收动能，从而极大减轻弹丸对目标形成的物理性损伤。 正因为是炼金科技，弗里嘉子弹的效力和寻常麻醉弹根本不能相比。这一枪绝对是实实在在的打在路明非后颈上，按理说就算是一头大象也该被麻翻过去了。 可是路明非全然没事，不仅没当场昏死，甚至连一点迟钝都没有。他缓缓踱步走到狙击手的面前，仅是步伐间的威压就摧毁了狙击手继续射击的战意。 “为什么开枪？”路明非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如同刽子手询问犯人临刑前的遗愿。 “我......我.....”狙击手拼命克制着战栗，可在路明非的问询面前，光是不崩溃就耗尽了他全身的气力。 “路明非！”恺撒立刻走出一步，护在自己的战士身前，“对不起，也许他只是太紧张。他的射击打破了我们单独决斗的约定，我替他向你道歉。” “没事。”路明非盯着狙击手看了少顷，在狙击手崩溃前的最后一刻，路明非把视线从他身上撤了下去，“我不喜欢有人在我背后开黑枪。” “他是学生会的一份子，他犯了错误等同于我也犯了错误，我代表学生会请求你的谅解。”恺撒说。 “没什么，我原谅你们。”路明非点了点头，“所以现在，你们能取消你们的比赛了么？” 此话一出，恺撒苦笑着和楚子航彼此对视。楚子航最先点了点头。 他俩是彼此的死对头，但正因如此，他们已经打出默契来了。楚子航这是在用眼神示意恺撒，表示自己已经认输了。 恺撒回头望了望自己手下的战士们，又回头望了望被狙击枪打中还安然无恙的路明非。挣扎了少顷，恺撒也只能叹了口气：“不是取消，比赛结束了，我代表学生会承认我们的战败。” 趁人一对一决斗时在背后开黑枪，开了黑枪还没打过。这事要是传出去，学生会恐怕要变成学校里的笑柄了。 “我代表我个人认输。”楚子航靠在树上淡淡地说，“狮心会还有谁想挑战路明非？我很欢迎他去尝试。” 在场的战士们都是骄傲的天才，可此刻竟没人敢继续挑战路明非。当路明非的背影缓缓踱过的时候，今天的一幕幕景象在他们脑海中回放。 那十几个被路明非抬手毙掉的战士。 兰斯洛特和楚子航先后惨败。 恺撒近身战被单手全面压制。 弗里嘉子弹打中后颈也完全无效。 每一项事实都在向战士们宣布，喇叭怪人路明非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人。恺撒和楚子航确实是精英中的精英，可是路明非已经无法用精英一词来描述。这就是s级混血种，仿佛生来就要主宰一切，各种规则在他面前都可以被无视。 在场的都是天才，谁又甘心这样认输？可是铁的事实就这样摆在面前了，即使是背后开黑枪都没法撂倒路明非，他们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我们认输了。”沉默许久之后，不知是谁用蚊子般的声音嗡嗡地说。 2009年卡塞尔学院自由一日，最后的赢家是路明非。 ....... 入夜。 路明非拖着行李箱，转了不知几个弯才终于回到宿舍区，心中庆幸古德里安贴心地为他分好了宿舍。 他能硬吃那一发麻醉子弹，说起来也有一些运气成分。 路明非在交界地走的是圣骑士式的近战路线，但为了驾驭黄金树的祷告之力，路明非的集中力也点了不少。这使得路明非有了非常高的理智度，而理智度的作用只有一个： 增加对发狂和昏睡状态的抗性！ 弗里嘉子弹的麻醉效果实在强大，比交界地的催眠武器强效得多。即使路明非的理智度远超常人，那一发子弹也一定程度上撼动了他的理智防御。如果背后开黑枪的是一大群人，像扫射富山雅史那样用瓢泼弹雨集火路明非的话，路明非也没办法硬抗。 他倒是掌握着一种免疫催眠的祷告，不过在这所陌生学院面前他还不想打出这些手牌。 真是“精彩”的开学第一天......路明非摇了摇头，伸手打开宿舍的房间门—— ——他看见了芬格尔那鸡窝般凌乱的发型。 “噢！”芬格尔看见路明非走进宿舍，立刻热情地揽住了路明非，“我还在想诺玛说的新舍友是谁呢，原来是路明非你啊！s级新生路明非！入学第一天就打爆两大社团的新人王！” “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路明非愕然，距离那场战斗结束才过去了半个小时！ 恺撒和楚子航......好像都不是那种大嘴巴的人啊！ “你看！”芬格尔豪情万丈地指着笔记本电脑，上面赫然是卡塞尔学院的学院论坛。路明非走近一瞧，论坛的前几页都是校内热搜和校内新闻，此时十条热搜有七条写着路明非的名字： 《惊爆！楚子航惨遭新生蹂躏，带你深扒狮心会长的恩怨情仇！》 《s级新生单枪匹马杀翻学生会，恺撒无能狂怒为哪般？》 《脸接弗里嘉子弹！s级新生究竟身藏多少秘密？》 “这.....这都是什么？”路明非傻眼了，上下滚动着鼠标滚轮，“我刚刚和他们打完！这边的热搜就已经全是我了？学院的记者效率是不是太高了一点？” 前两条路明非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第三条连他被麻醉弹暗算的新闻都发出来了，路明非点进去一看，这篇新闻稿绘声绘色地讲述了自己是如何顶着狙击反杀两大社团的，其中满是对路明非表现的夸大和溢美之词，仿佛路明非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终结者》里的红眼机器人t-800。 “这......这新闻稿写得也太快了吧？”路明非吐槽，“而且还写得这么细节？我严重怀疑，这个记者就驻扎在自由一日的战斗现场！” “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发型邋遢的芬格尔自豪地摆了个潇洒的手势，“学长我可是卡塞尔学院的新闻撰稿总负责人！我手下有着很多的战地记者！” “战地记者？我觉得你说的是狗仔队......”路明非捂脸。 “那有什么区别？”芬格尔用力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现在你是学院的头号红人！整个学院的流量都聚焦在你身上！学长我有预感，流量至上的年代很快就要到来了！到时候流量就是赤果果的名利和金钱啊，学弟！” 路明非真的无语了。他本来是想在卡塞尔学院仔细调查地球世界的种种真相的，顺便揪出那个神秘的“路鸣泽”是谁。可是这新闻板块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他半个小时内就变成了校内头号红人，而在这个枪支和超自然力量泛滥横行的学院里，人红一定意味着是非多！ “学长，不知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路明非盯着芬格尔说。 “什么问题？你红了之后要给我收益分红吗？”芬格尔此时还沉浸在新闻成功的喜悦之中。 “如果有人打上宿舍来挑战我怎么办？”路明非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舍友兼学长，“这学校可不是普通的美国大学，在这所人均特种兵的学校里，我感觉校园枪击和炸毁宿舍楼在这里都是小事了啊！我是不怕打架的，但学长你怎么办？” “啊.....？”这话如一盆冷水瞬间泼醒了芬格尔，一时之间，宿舍里两人陷入了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对视。 第十八章 诺顿馆 “见鬼，学长你从来没想过这些事？”路明非掐着芬格尔的衣服使劲摇晃，“拜托你能不能靠谱一点！我怀疑你是恺撒派来暗杀我的奸细！” “我错了。”芬格尔高举双手行法国军礼，“但听我说，路明非学弟，这是我身为新闻编辑的职业嗅觉，最近几天的热点新闻起码能让我们赚两千美元！” “我们？”路明非半信半疑地松开芬格尔。 “放轻松，现在学校的焦点人物是你嘛。”芬格尔亲切地招呼路明非坐了下来，贱笑着给路明非倒水沏茶，活像个电视剧里的清朝奴才：“学弟，你听我说。换个角度想嘛，你已经做出打爆两大社团这么风骚的事了，难道没有我的报道，大家就没法知道你的壮举吗？” “.....你说的好像也是。”路明非心说我真是太难了，“谁知道学生会长恺撒·加图索是个崇尚正面单挑的疯子？要不是恺撒像个中二漫画男主一样跳出来申请决斗，我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他砍翻！” 这种中二病都能当上学生会会长？该死学生会的干部们一定是看上了他的钱吧？ “恺撒就是这样.....骄傲.......的人。”芬格尔斟酌了半天，才斟酌出一个他认为适合的词汇，“你要理解，加图索家的教育方式就是这样，恺撒一直觉得他应该是统领世界的人上人。今天你打了他的脸，那你可要小心了，你知道恺撒入学第一天的台词是什么吗？” “什么？”路明非下意识问，恺撒看起来是真的中二病，他不太敢想象名门望族居然会教育出这样的继承人来。 “他说——我欢迎所有人来挑战我，但我已经准备好嘲笑你们！”芬格尔忽然变了表情，露出恺撒一般骄傲狂妄的神色，刚才他还神色散漫气质邋遢，可现在他把恺撒的眼神模仿得活灵活现，仿佛一瞬之间从路边乞丐变作怒目金刚！ 路明非承认这位学长演技蛮好的.......如果他不是顶着一副鸡窝般的油腻头发的话。 “这所学校里都是些什么人呐。”路明非扶额。 这座卡塞尔学院显得越来越抽象了，名门世家的继承人，满地真枪的自由一日，还有古德里安教授所说的龙之一族.......要不是那张十万额度的学生卡是真的，他都要怀疑这里不是美国大学，而是某所州立疯人院。 ...... 与此同时，学生会总部，诺顿馆。 这是一间装修古朴精致的建筑，宫殿一般富丽堂皇。加图索家族的凤凰旗帜静静挂在高堂之上，壁炉里的柴火亦在静静燃烧。水晶吊灯散发出柔和的光，可灯光之下的每一个人脸色都惨白如纸。 广阔的厅堂里站满了人。学生会所有高层干部和资深委员聚集此地，然而此时无人敢率先打破空气的寂静，整座宫殿都无人说话，唯有壁炉中火星跳跃的轻微噼啪声。 所有人都站着，唯独会长恺撒·加图索坐在猩红色的沙发上，默默地摇晃着承载琥珀色酒液的玻璃杯。 “诸位。我们输了。”不知多长的沉默后，恺撒终于张口说话了，“我知道诸位心中的想法，大家都知道，我们今日的战败意味着什么。” 大家依旧沉默。诺顿馆已作为学生会总部超过三年，大厅中高悬的加图索家族旗帜，以及琳琅满目的相框和奖杯，无不说明这座建筑承载了学生会多少辉煌岁月。然而依据学生们定下的不成文法，诺顿馆的使用权，向来只能归属自由一日的赢家。 过去三年，学生会的上任主席一直守住了诺顿馆，使得学生会的成员在狮心会面前得以挺起胸膛。然而在刚刚结束的自由一日里，s级新生路明非突兀出现，以一己之力打爆了学生会和狮心会的所有精锐。 也就是说，从今晚12点开始，这所承载他们记忆的辉煌宫殿，就要属于路明非一个人了。 “真的......要把诺顿馆交给那位新生一个人吗？”一位资深委员喃喃道。 “你是想否认我们的失败吗？”恺撒抬头望向发话者，后者急忙连连摇头。 恺撒举起杯子，一口饮尽琥珀色的酒液，随后他站起身来：“我相信诸位都不是懦夫，只有懦夫才会拒绝承认自己的失败。我已经查阅过路明非的资料，他确实是卡塞尔学院名正言顺的学员。那么按照比赛规则，他就是今年的赢家。我已经将支票转交给我们的财务委员会，三天后我们的总部将搬迁至隔壁的安珀馆。” 在场的几位资深委员发出了无声的叹息。大家心中都有不甘，可是没有人胆敢不服。路明非单手吊打会长的背影，此刻还如烙铁一般深深烙印在他们心中。 原来那才是真正的人中之龙，超越极致的强大与淡然在他的脸上显现。在那位以一敌百的路明非面前，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天才在一瞬间跌入尘埃。 “剩余的手续将交由财务委员们完成，时间也不早了，大家早些回去休息。散会！”恺撒宣布，“但是顾世岳，请你留下。” 众人沉默有序地离开大厅，唯有一个清瘦的少年原地不动。他骨架纤细，典型的东方面孔，身体远比学生会的其他战士瘦弱得多。 他叫顾世岳，是今天自由一日中开枪狙击路明非的那位狙击手。 “世岳，这边坐。”恺撒没什么表情地招呼顾世岳和自己一起坐下。后者面色忐忑地坐在了沙发的远端，似乎不敢和会长太过接近。 “喝点？”恺撒拿起桌上的琥珀色酒瓶，以询问的眼神看着顾世岳。 “不，不不。我不喝酒的。”顾世岳急忙摆手拒绝，“谢谢会长。” 见顾世岳拒绝，恺撒也不强求，只是伸手灌满了自己面前的玻璃杯。他抬头看了一眼，其他人员都已经走完了，这才饮了口酒，对顾世岳抛出了问题：“知道我要问你什么吗？” “是下午自由一日的事吧？”顾世岳顿时露出一丝惨笑，“实在对不起......会长大人，您明明说好要和路明非单独决斗的，我却没管住我的手，朝路明非开了一枪。” “是的。你知道你这一枪，让学生会陷入了多大的被动吗？”恺撒放下酒杯，用冰蓝色的眼睛盯着顾世岳，“原本是路明非要来打断我们的游戏，道义上他并不占理；但在我们单独对决的时候，原本我输了也并不代表学生会输了，而你却在背后打了一发黑枪，这就让我们的局势瞬间陷入了极度被动。” “你该庆幸路明非扛住了你那一枪，如果你这一枪打倒了路明非，故事就会变成.......路明非在和我单独决斗时身中黑枪而败。”恺撒顿了顿，“如果当真如此，你能想象学校的舆论会变成怎样？” “我.....”在恺撒的逼视面前，顾世岳完全不敢和那冰蓝的眼瞳对视。冷汗不住地从这个年轻人的额头渗出来，“我.....我当时没想这么周全。” “那我想听听，你当时在想什么。”恺撒收敛了自己的眼神，“说吧，顾世岳同学，你为什么要打出那发黑枪？” 第十九章 顾世岳 “为什么在决斗时开枪？”恺撒面无表情地问。 “我......”顾世岳张了张嘴，片刻后他只能转为惨淡的笑，“如果我说出真相，会长您会将我逐出学生会吧？” “你今日的行为，险些让学生会蒙羞。”恺撒面容不变，“但我准许你进行申辩。说吧，顾世岳，告诉我你当时的想法。” “是因为您的赌注啊。”顾世岳羞愧地说。 “什么？”恺撒没料到顾世岳的答案竟是这个。 “您一定觉得我这个理由很扯淡很无耻，对不对？”顾世岳垂下头去，“这是一所人类对抗龙类的大学，教授们讲述的，永远是战争和宿命一类的宏大话题，您更是加图索家族的未来皇帝，即使是输掉一辆布加迪威龙都面不改色。” “可我只是个d级学生，在这座实行阶层教育的学院里，我永远格格不入，像是路边的垃圾。”顾世岳喃喃道，“所以您能住在宽敞的诺顿馆卧室中，您的早餐永远有行政主厨为您精心准备；而我只能从最狭小的d级宿舍中醒来，早晨只能狼吞虎咽地吞下一块士力架。” 恺撒默然了，不知用什么话来应对顾世岳。 “我是个势利的人，我大概是学生会的耻辱吧？”顾世岳有些语无伦次了，“可是......可是您知道您下的赌注对我来说多么惊人吗，您的跑车至少价值三百万美元，这是我们这种......d级学生........终其一生都无法摸到的金额数量！” “所以当路明非赢走那辆跑车的时候，你开枪狙击了路明非。”恺撒说。 “是的，在路明非打败您的时候，我的心里只剩下三百万美元这个数字。”顾世岳面露痛楚地捂着自己的心脏，“三百万美元......您不知道三百万美元对我们的意义。这只是您一时兴起的游戏赌注，您和您的a级干部们都不看重这辆跑车，但这个数字却足以让我失去理智。还有诺顿馆，我要是将诺顿馆租出去，每月又能获得多少美金？” “我承认我犯了大错，任何忏悔都无法弥补我的罪行。可即使这一枪会让我退学，我也要开出这一枪啊。”顾世岳说，“如果我有了钱，我的妹妹就不用挤在校外的八人宿舍，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费问题，她可以安安心心地吃肉了......所谓世界的真相，人与龙的战争，和我这样的d级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世岳说完了。偌大的诺顿馆再度陷入了寂静。精致的壁炉依旧噼啪作响，华美的水晶吊灯光芒不变。 “我知道了。”少顷，恺撒说道。 “我知道，我会为自己的贪婪和愚蠢付出代价。”面对面无表情的恺撒，顾世岳强撑着说，“我接受学生会对我的一切惩罚......虽然我接不接受都不改变最后的结果。” 恺撒缓缓站起身来，顾世岳满头冷汗流下。 “虽然你的错误很严重，但我能听出你的诚实。”恺撒轻声说，“我听家族中的长老说过，真正圣明的主君会宽恕属下犯的第一次错误。所以我决定原谅你这次的犯错，顾世岳同学。” “您......原谅我？” “就这样吧，有些事我需要再想想。”恺撒眼神有些失焦，“没有第二次，否则.....算了，我只问你，能做到吗？” “我.....我一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顾世岳激动起来，他浑身颤抖着，急忙鞠了三个躬，随后匆匆告退了。 终于诺顿馆的精致厅堂中只剩恺撒一个人了，他依旧缓缓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恺撒。”大厅侧门传来动听的女声，佩戴四叶草耳坠的红发女孩走了出来，正是诺诺，“你还惦记着下午的失败？” “我承认这场失败让我难以忘怀。”恺撒面色有些阴暗，“这就是s级么.....？那股力量就像群山般强大.....仿佛完全不可能战胜。我一度以为世上那么强大的人只有校长。” “校长也是s级，他可是狮心会最初的开创者之一，路明非不可能强过校长......吧？”回想起路明非凌厉得如同作弊的扫射，诺诺的眼神也有些摇摆了，但片刻后她摇了摇头，“不可能。校长是掌控时间的主人，路明非怎么可能和时间本身战斗？” ...... 在恺撒和诺诺相顾无言的同时，古德里安教授的心境和两大败者社团全然不同。 古德里安得意洋洋地哼着歌儿，给路明非的各路授课教师都发了邮件。他是个守信誉的人，而路明非这个宝贝学生也没让他失望。开局第一天就狠狠教训了学生会长这个花花公子，古德里安从未像今天这么心情愉悦过。 大约是路明非的表现真的有点惊爆全场，收到邮件的教师们纷纷答应了对路明非多加关照。 不过有两门课的教师比较特殊，他俩不是一封简单邮件就能打发的。 路明非的选修课程里包含“古诺尔斯语”和“龙类家族谱系入门”。前者的教师是风纪委员曼施坦因教授，其向来以严肃的学风和不苟言笑的态度著称。后者就更不必想了，因为那门课是学院校长亲自讲学。 要怎么说服校长同意给路明非开绿灯呢？古德里安挠了挠头，努力思考。 “叮”电脑上突然亮起一个消息提示，古德里安移动鼠标看去，发现对方赫然是古板的风纪委员曼施坦因。 怎么是他找上自己来了？古德里安有些惊讶，难道有教授做二五仔？前脚刚答应他关照路明非，后脚就去向曼施坦因举报他徇私舞弊？ 古德里安有些忐忑地点开消息窗口。 “古德里安，你看过你宝贝的新学生今天的表现了么？”曼施坦因是这样问的。 原来不是徇私舞弊的事。古德里安松了口气，立刻敲字回复：“我当然知道！是我让他去制止自由一日的，路明非很棒吧？他以一己之力阻止了几十万美元的财产损失！” 古德里安眉飞色舞地敲下发送键。曼施坦因兼任学校的财务监事，路明非帮学院省钱无疑是帮了曼施坦因一个大忙。既然路明非帮了曼施坦因这么大的忙，那自己再顺水推舟一下，曼施坦因给路明非开个绿灯也是可以的吧？ “是的，他确实阻止了数十万美元的财产损失，校方已准备授予路明非一万美元奖学金，但我来找你谈的是另一件事，希望你现在有时间。” “什么事？”古德里安欢快的神情消失了，曼施坦因的言辞有点郑重，让他直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施耐德怀疑路明非不是人类。”曼施坦因说。 古德里安一瞬间坐直了。施耐德这个名字让他心中渗出些许恐惧。 执行部部长施耐德点名了路明非......他要做什么？ 第二十章 施耐德 “他凭什么就说路明非不是人类？”古德里安立刻反驳，在施耐德这个名字面前，他下意识地想保护路明非这个宝贝学生，“你没看过路明非的相片吗？他看起来温顺得像只绵羊！” 如果其他教授说路明非不是人类，古德里安肯定会把这话当作赞赏。但是冯·施耐德教授太特殊了，仿佛那不是一个教授，而是一把冰封在阴影中的神秘刀锋。他不是学者而是军人，因为他掌握着名为“执行部”的暴力机关，以铁腕手段为学院肃清每一个敌人。 无论敌人身处学院之外还是学院之内。 “我承认，路明非看起来人畜无害。”曼施坦因说，“可他今天赤手空拳打翻了楚子航，又单手血虐了恺撒·加图索，他打赢兰斯洛特轻松得就像杀一只鸡！这可是他入校的第一天！” “那是因为路明非是s级啊！”古德里安焦急地为学生辩护，“s级血统这么大优势，打赢a级不是天经地义么？” “你也知道那是血统优势。”曼施坦因立刻驳斥了古德里安，“那么亲爱的古德里安，请你告诉我，在一个学生的血统之中，当龙血超越50%时会发生什么？” 古德里安心底泛起一股恶寒。 身为屠龙学校的教授，他当然知道超越50%的龙血意味着什么。卡塞尔学院奉行阶级式的精英教育，而所谓阶级自然和血统挂钩。越是高阶级的学生，越能享受精致奢华的待遇。 龙血浓度越高，掌握的力量自然也就越强。但一旦龙血占比超越50%，他将立刻失去s级贵族的一切待遇，在一夜间变成必须抹杀的受诅咒者。 原因很简单，因为一旦迈过了50%那条线，他就不再是人，而是恶龙们的追随者了。嗜血的杀戮本能会渐渐摧垮他们的理智，将他们逐渐同化为龙类爪下的忠诚奴仆。 路明非的力量.....明显比恺撒和楚子航两位a级精锐强大太多了，这已经有点超出了s级极限的范畴。 施耐德的意思很明显，他怀疑路明非已经迈过了那条界线，他已不再是人而是即将堕落的魔鬼。 “你是路明非的导师，施耐德希望你今晚能试探一下路明非。”当古德里安陷入沉默的时候，曼施坦因说。 “试探？试探什么？该死你们想对路明非做什么？用装甲车从他身上碾过去吗？”古德里安急了，在键盘上打字的手速如飞。 “别紧张，古德里安，只是对他诵念龙类始祖的语言，就是那位黑之王的语言。”曼施坦因说，“我帮你否认了施耐德的猜测，因为路明非可能并不是黑之王的后裔，他的血统也有可能来自白之王。只有白王的后裔才能安全突破50%这道临界血限。” “好，好好。如果路明非对黑王的语言没有反应，就说明他是白王的后裔是吧？”古德里安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虽然白王血裔也是十分罕见的特殊，但至少，那证明路明非不是必须抹杀的魔鬼。”曼施坦因说，“事不宜迟，施耐德希望你马上行动，今晚，现在。” “好。”古德里安的手指有些哆嗦了，他开始后悔了，也许他不该让路明非展露实力。路明非确实比他想象中还要优秀，可是他实在优秀得太非人类了，以至于引起了执行部的注意。 该死！如果路明非真的是超越临界血限的魔鬼，他会被执行部抓走囚禁......甚至执行死刑！ 那样的话，他该怎么向路明非的父母交代？ 他快步走到书架前，手指颤抖着，掏出一本记载龙文的小小书册。 这本字典一样的小册子，记载的是古老的秘仪咒文，乃是太古时代的万龙始祖“黑王”写下的文字。 据说在万年以前的遥远时代，黑之王以无上伟力写下这些符文，将其铭刻在每一位龙类与人龙混血种的基因深处。 如果路明非体内流淌着黑之王的血脉，那么他必然对黑王的言灵“皇帝”产生反应。但如果路明非对“皇帝”没有反应，则说明路明非要么是冒牌混血种，要么......他的血脉属于另一位龙之祭司“白之王”。 但路明非不可能是假冒的混血种，否则今天被路明非暴打的那些学生精锐恐怕要切腹自尽。 古德里安脑海中一片乱糟糟。他快步跑到路明非的宿舍区，神情有点失态、深夜出行的学生们都被他的奔跑惊到，不知这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为何在深夜跑到学生宿舍区来。 “路明非同学！”古德里安急匆匆地跑上阶梯，用力推开303宿舍虚掩的房门，“你.....” “老唐你是狗吧！你又修地堡狗我？？”入耳的却是路明非猛敲键盘的怒骂声，“老唐你是不是除了野兵营修地堡就不会其他招了啊？你引以为豪的甩枪兵技术呢？” “噢.....”古德里安看到了路明非的电脑屏幕。此时电脑上正在上演一场《星际争霸》的激烈厮杀。只是路明非好像被对手阴了一道，在阴沟里马上就要翻船...... 路明非戴着耳机，似乎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导师就在身后。一边操作鼠标一边对着麦克风猛喷，麦克风那头似乎是个叫做“老唐”的人。路明非对他的下三滥战术深表愤怒。 古德里安一时间竟没有动，只是看着激情开黑的路明非。对啊，路明非怎么看都不是施耐德说的那种魔鬼吧？魔鬼怎么会在宿舍里和朋友一起打星际争霸？ 一定是施耐德搞错了，路明非只是个血统优秀的人类孩子。 路明非回过头来，发现古德里安教授站在身后，注视着自己屏幕上的激烈厮杀，眼角一跳：“教授？您怎么来了？” “教授？”双层床上铺探出一个邋遢的鸟窝头，赫然是芬格尔。 “pppppp......老唐等会儿.......我老师来查房了.....”路明非赶紧摘下耳机，没有忘记顺手关掉麦克风。 （*注：pp是比赛中途暂停之意。） “路明非，抱歉深夜打搅你星际开黑，但请你配合我做一个小小的实验。”古德里安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纷乱杂念压了下去，“只是念诵一些龙文，你不必紧张。” “什么龙文？”路明非看起来还不清楚，自己即将面临一场审判。古德里安心想也对，路明非也只是刚刚做完入学辅导，对龙类和炼金术的世界还一概不知。 抱歉，路明非，这是一场对你极不公平的审判......古德里安掏出那本记录着黑王言灵的书册，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上苍不要将残酷的命运推给这个十八岁的少年。 第二十一章 第三位龙王 “只是念诵一些龙文，路明非，你不需要顾虑什么，就当我和芬格尔都不存在。你只需要遵循你内心的冲动，做出你第一时间想做的事。”古德里安翻开了那本小小的龙文书册。 “龙文？”路明非举手发问，“教授您先前可没告诉过我......我还要学龙的文字！” 路明非不知道古德里安想整什么操作。见鬼，自己确实是在交界地揍死过好多条龙，杀的龙多到能组成一个加强班。可是交界地的龙和地球的龙，怎么想都应该是两回事！ 该死，地球的龙总不会也用交界地的龙文吧？要是自己听不懂地球龙文，那不就尬了？ 该怎么办？路明非一时间陷入为难。 然而没有时间给他思索对策了。古德里安的吟诵已经开始！ 他开始吟诵的瞬间，路明非顿在了原地。某种奇怪的，类似卷舌音的音调从古德里安口中迸发出来，路明非完全无法想象，这种奇异的音调是怎么念出来的。 但他能感觉到，此时的古德里安气质忽然转变了，明明他平时只是个慈祥的教授，可此时太古时代的古言自他口中爆发，威严而庄重，如同教堂的青铜古钟一齐轰响！ 龙文响彻之际，路明非忽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灼热起来！ 路明非心中一惊，立刻闭上了眼睛。他太清楚自己的身体了，这是身体内的龙血开始活化的前兆。如果此时他还睁着眼睛，恐怕古德里安会被当场压迫得跪下！ 路明非此刻的眼瞳已经变成了竖眸，那是极度绚烂的纯正赤金。楚子航的黄金瞳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据说楚子航的高贵黄金瞳永燃不熄。可是在路明非的赤金龙眸面前，楚子航那双黄金瞳简直不值一提，仿佛老旧的灯泡遇见了盛夏的烈阳！ 不要说是楚子航这样的混血种，即使是真正的，百分之百纯血的龙类贵族......都无法拥有这样绚烂的黄金瞳！ 极度精纯的龙血之力在路明非心脏中搏动。但和曼施坦因的猜测不同，这股力量既不属于暴虐的黑之王，也不属于狡诈的白之王，那股力量的泉源是...... 交界地的诸龙统领，风暴与时空的坐镇者，古龙王·普拉顿桑克斯！ 在交界地的太古年代，连黄金树都尚未萌芽之时，普拉顿桑克斯便是时间尽头的艾尔登先王。直至路明非前往万龙之城“法姆·亚兹拉”，亲手终结了他伤残的生命，令这位风暴中央的远古先王彻底安息。 在那场撼动时空的战斗中，路明非得到了普拉顿桑克斯的追忆。时空与风暴的力量，由此被路明非继承了片鳞半爪。 然而路明非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绝不是能随意展露的力量。卡塞尔的学生自诩“血统高贵”，他们已经可以超越人类的极限，独自建立一个超脱凡人的社会了，可是在路明非真正的力量面前，卡塞尔学生们的力量.......简直温柔得像餐桌上的精致蜡烛。 但现在古龙之王的血脉正在沸腾，这是古龙王血的应激反应！这说明写下这段秘仪咒文的存在......力量并不在古龙王之下！ 普拉顿桑克斯的力量已经足以逆转时间，驾驭空间，那写下咒文的那位存在......又会是怎样恐怖的真神？和艾尔登法环的真身“艾尔登之兽”相比，祂们又是孰强孰弱？ “你怎么了？路明非？”古德里安结束了吟唱，他看着双眼紧闭的路明非，担忧之意溢于言表。 路明非回过神来，心念一动，沸腾的古龙力量在瞬间收敛平息。 他睁开眼睛，古龙之王的赤金龙眸已经恢复成正常的人类瞳孔：“我没事。我刚才在思索，这个声音是什么意思。” “你的反应很平淡。”古德里安点头，但是路明非能看出来，古德里安似乎.......如释重负？ “你真的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古德里安忐忑不安地追问道。 路明非看着教授忐忑的脸，忽然察觉这个问题并不简单。见鬼，他到底是在实验什么？ 路明非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而古德里安此时的神情，忐忑得就像法庭上等待宣判的犯人家属。 这确实是一个实验，可也是学院的一次试探，开口答错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 该怎么回答？该谎称自己没有反应吗？还是编一些模糊的话语糊弄过去？ 正当路明非的大脑如同cpu一般高速思索的时候，他看见芬格尔从古德里安身后的上铺探出头来。 “装傻。”他清晰地看见芬格尔的唇语暗示，“说你没有任何反应。” 电光石火之间，路明非下了决断。 “我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路明非说。 他确实可以用模糊的语言编一些谎话，古德里安看起来并不难骗。但是古德里安背后一定还有学院其他人物，能骗过古德里安，不代表他能骗过学校那么多的聪明头脑。 他只希望麻烦事别再继续找上门来。 “很好，很好......”古德里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我就不打扰了，路明非，你继续打星际哈，继续打继续打.....” 老教授这是在试验什么？路明非越发莫名其妙。但古德里安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慈爱得就像老爷爷看待自己的亲孙子。 “教授你这样搞得我有点心慌......”路明非吐槽道，“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实验？” “我念的是黑王的咒文。”古德里安匆匆解释两句，“你可能还不知道黑王是谁吧？没关系，下周一你就会参加校长的‘龙类家族谱系入门’课程，到时候你就会知道的！” 古德里安匆匆跑掉了，也没说对路明非全科不挂的承诺还算不算数。 “教授这是怎么回事？”路明非抬头问芬格尔，“还有，黑王是谁？” “你居然不知道黑王？”芬格尔拍了拍脑袋，“好吧我忘了今天是你入学第一天.....你都已经杀翻学生会会长了.......你居然只是入学第一天的新生......” 于是，芬格尔从上铺爬了下来，向路明非开始讲述黑王的身份。在这个并不平静的入学第一夜，地球世界层层掩埋的真相，终于在路明非面前被解开了第一层...... 第二十二章 黑王 “学弟，听过北欧神话吗？”芬格尔拍拍手，示意路明非坐近一些。 “不是很了解，只听说过最粗浅的一部分。”路明非说，“这个黑王......和北欧神话也有关系？” 片刻之后路明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盯着芬格尔：“你不会是想说......北欧神话是真实存在的吧？” “倒不是真实存在......”芬格尔挠了挠头，“但是北欧神话也并不是完全捏造。根据学院文献部的考据和研究，北欧神话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射了古老的历史。” “北欧神话有一部分是真的？”路明非此时一副“我今天已经大受震撼所以你说什么我都相信”的表情，“那奥丁也是真的咯？他骑着一条八条腿的好马，手里握着昆古尼尔？” “没人知道奥丁是否真实存在。”芬格尔摇了摇食指，“但可以确定的是，所谓的世界之树‘askryggdrasills’是确实存在的。你知道世界树吗？就是我们学校的校徽。” “见鬼，还真有世界树？我知道的世界树只有《魔兽世界》里的诺达希尔！”路明非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实际上他是装的。他当然见过类似世界树的东西，交界地就有一棵贯穿天地的黄金树。在高达千尺的黄金树之下，他修复了艾尔登法环，成为了艾尔登之王。王座上抬头是看不到天的，因为黄金树的枝叶繁盛，覆盖了王城的云和烈阳。 不过地球的世界树自己确实没见过，会在哪里呢？ “你刚才念的那句鸟语是啥来着......油达......特拉.....稀尔？”路明非摆出一副文盲模样。反正装傻肯定是对的，说不定芬格尔看他太傻还会多说几句关键信息。 “什么尤达？你以为我们在拍星球大战？”芬格尔没好气地拍了一下路明非的脑袋，“是askryggdrasills！这不是英文，是古诺尔斯语，你上了曼施坦因的课很快就能明白。” “噢噢。”路明非点头如捣蒜，“总之就是一棵很大的树是吧，那它和黑王又有什么联系？” “黑王被称为尼德霍格，是北欧神话中的绝望之龙。据说当尼德霍格咬断世界树树根的时候，诸神的黄昏就会到来，众神与凡人都陷入毁灭。”芬格尔说，“总之就是神棍的世界末日那一套。” 路明非明白了：“也就是说尼德霍格是副本的最终boss，卡塞尔研究的就是尼德霍格，还有相应的其他龙族！” 不知道交界地的弑神武器对黑王有没有效？路明非暗自思索。 “不错。”芬格尔打了个响指，“所以我们会分出各种等级的血统，恺撒和楚子航那样的超级天才就是a级。而你不一样，你是a级之上的s级，总之——你比那两个臭牛逼的社团会长还要牛逼！” 扯淡......卡塞尔一定是搞错了......路明非心中嘟囔一句，他能暴打两大社团是因为自己成为了艾尔登之王！如果是原版的猥琐小丑路明非来到了这所学院，他不得被诺诺欺负哭了？ 那个诺诺真的是有点没良心，打个星际还要开挂！路明非暗自嘀咕。 不过那个原版小丑路明非，可能收到邀请也不会来卡塞尔.......当时他正全身心地“热恋”着那个叫陈雯雯的班花......路明非承认，自己当时真是100%的纯种舔狗，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的黑历史。 如果说舔狗舔到最后能应有尽有的话，自己应该已经舔得黄河水倒流了。 “你在想啥？”芬格尔发现这个师弟有些出神。 “没。”路明非有些心虚，总不能说在缅怀自己的舔狗岁月吧？他果断转移了话题：“那我是s级，恺撒和楚子航是a级，那学长你呢？你是什么等级？” 芬格尔的表情抽动了一下，似乎有点欲哭无泪的表情。 “妈个鸡不要在意这些了，血统和阶级是身外之物.......”芬格尔把路明非扶到电脑前，屏幕上还是那把和老唐打到一半的星际争霸，“看比赛看比赛.......” ....... 路明非和芬格尔在宿舍里互相拉扯的时候，古德里安已经回到了他的房间。 “我已经测试过路明非了。”古德里安向曼施坦因发去消息，这次他的神情轻松许多，“路明非对黑王的咒文没有反应。” “没有反应？一点都没有？”曼施坦因显然一直在线等着。 “当然，我念诵的正是黑王的言灵‘皇帝’，如果路明非是黑王的后裔，那么他肯定会听见黑王的至高召唤，他会跪下感动得痛哭流涕！”古德里安说，“可是路明非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发誓。他的反应真的太平淡了，好像在思索今晚该吃什么宵夜。” “听到黑王的言灵都没反应啊......”曼施坦因停顿了一会，似乎是在思索，“但路明非又那么强大，他绝不可能没有龙族血统。” “我就说他是白王的后裔嘛！”古德里安说，“难道除了黑之王和白之王，世界上还存在第三个龙王？开什么玩笑！” “确实。基本可以确定他是白王后裔了。”曼施坦因也对老友的论点表示了认可，“还有些细节，我会和施耐德教授和校长再商讨一下。不过还是提前恭喜你，得到了一位这么优秀的学生。” “谢谢。”古德里安喜气洋洋，“既然他这么优秀了，曼施坦因，你不如在古诺尔斯语课上帮他开个绿灯？” “绿灯？”曼施坦因陷入了懵逼。两人刚刚才讨论完白王后裔这个重大话题，古德里安这就开始.......明目张胆地包庇新生了吗？ 但是......路明非真是传说中的白王血裔......？曼施坦因向来不会批准徇私舞弊，可是白王血裔这个词汇真的......太诱人了。 白王一族的血脉，已经在世界上消失了数千年。学院许多学者甚至猜测，白王一族的后代已经彻底断绝。所谓超越50%临界血限的混血种至尊，已绝不可能再度出现。 但现在，确确实实地，路明非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的实力如同群山般难以看透！白王血统数千年的秘密，终于要在他们面前解开了么？ “若是他配合我们的研究.....小小关照他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曼施坦因斟酌着说。 “成交！”古德里安再度变得眉飞色舞，眼角眉梢只剩下快活的喜意。 此时窗外夜幕已深。在这自由一日的夜晚，两位教授为新发现的“白王血裔路明非”而喜出望外。他们永远无法知道，路明非的血脉既不属于黑王又不属于白王。这种力量游离于所有传说典籍之外，从未出现在地球的任何文献之中。 黑与白之外的第三位龙王，普拉顿桑克斯的继承者，于今夜悄然登场。 第二十三章 老唐 “老唐你等死罢！”路明非猛拍键盘，“芬狗你也别想跑！” 此时已是深夜，虽然卡塞尔学院不设熄灯时间，但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入梦。唯独宿舍一区的303号房间，此刻依然灯火通明。 路明非和芬格尔的电脑分别都亮着《星际争霸》。星际争霸原本是个1v1的公平游戏，可现在的这场战局，居然有着三个玩家。 不是有人观战，也不是三方混战，是老唐和芬格尔两家联手，二打一正义暴捶路明非。 “老唐你还野地堡？？你农民除了地堡和兵营是不是不会造别的了？？”路明非指挥一个农民出门探路，果不其然，自家楼下又是一个老唐的地堡。 他们玩了一整晚了，老唐除了野地堡就没用过别的战术。路明非每次一出门，都能看见老唐的农民哼哧哼哧地在自己家门口修地堡，好像把路明非家门口当成自己家了。 正常情况下，既然知道对手会野地堡，最好的办法就是抢先反制。在地堡修起来以前，就把敌人的农民抢先打掉。可是路明非纵使手速如神也打不掉老唐的农民，因为场上还有个搅屎棍叫芬格尔！ “芬狗！你有本事让我出一个枪兵！”路明非大骂，他确实手速如同暴风骤雨，可是芬格尔只是贱笑，不停地指挥农民悍不畏死地冲锋。路明非杀光芬格尔的农民也没用。因为只要芬格尔掩护老唐把地堡修好，路明非就陷入了极大的被动。 看得出来，路明非确实对芬格尔的搅屎棍战术痛恨极了，称呼已经从学长变成了芬狗。 “不是你先吹的牛逼吗？”芬格尔贱兮兮的嘲讽如影随形，“哎呀？刚才是谁在吹牛逼？是谁说一个人能打我们两个？怎么？现在不吹啦？” “嘎哈哈！有人急啦！”聊天频道里传来第三个人狂笑的声音，自然是挂着熊猫头像的老唐。 路明非被缠得气急败坏，老唐和芬格尔笑得像两个畜生。 “哎我真的服了！”路明非忍住爆粗的冲动，“你们两个是不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明明这两个畜生才认识了十几分钟，可他们联手恶心路明非的样子.......真的很有默契。 对面俩人的战术压根就不是为了赢，他们正面对拼也打不过路明非。他们这样玩，唯一的目的就是恶心路明非。用老唐的话讲，“要给路明非带来阳光的笑容。” 很明显，老唐和芬格尔真是珠联璧合，路明非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变成啸容了。要不是已经凌晨一点了，他指定要对着芬狗大声口吐芬芳。 “算了算了，不喷你们了，现在一点了都，小声哔哔不能表达我对你俩的父爱。”路明非只能忍辱负重。 “说起来，明非，你们那边现在是几点来着？”老唐还不知道路明非已经来到了美国读书。 “凌晨一点啊，我现在来美国念书了。”路明非说。 “美国？你在美国？你现在在哪个州？”老唐愣了一下，随后话语里染上了一丝惊喜。“大家都在美国，那周末可以约出来面基啊！” “伊利诺伊州啊，老唐你也在美国？”路明非也怔了一下，片刻之后他想起来了，这个满口中文烂话的星际高手.......好像还真是个美国人！ 路明非面试前一天晚上还跟老唐聊了天。老唐很热情地说可以连麦帮路明非矫正口语。路明非当时刚从交界地穿越回来，脑子里记忆太过纷乱，一时间没想起来老唐还真是个美国佬。 难怪他对自己的口语这么自信，原来是个正牌美国人！ “噢.....伊利诺伊州啊......那没事儿了。”老唐雀跃的语气一下子耷拉下去，“我在纽约，本来还想找你玩儿呢，没想到咱们隔着一千多公里。” 纽约在哪儿.....？路明非打开网页查了一下，发现双方确实距离上千公里。 这个距离确实太远了，周末就两天时间，路明非就算坐火车过去，扣掉来回时间也根本没多少时间和老唐面基。卡塞尔学院1000次快车确实很快，可是那条专线只能通向芝加哥。 心血来潮的面基计划泡汤了，双方只好互道晚安散场。 “老唐约你面基啊？”关掉电脑后，芬格尔感慨道，“搞得我也想去了。天天吃学校食堂的酱猪肘子，胃口都有点腻。” “去不成啊，纽约太远了，周末坐火车时间不够的。”路明非叹了口气，心说我总不能让菈妮把我丢到纽约去吧？“等圣诞节假期咯。”他说。 “你不用坐火车啊。”芬格尔茫然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坐飞机？三个小时就到了。” “飞机？你大概是弄混了我和恺撒的家境......”路明非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芬格尔，“机票来回起码五百美元往上，换算一下是三千多块钱啊！我在老家一个月都吃不了三千多块钱！再说了，你去机场不要时间吗，候机不要时间吗，加起来时间还是不够啊！” “停。停。停。”芬格尔叹了口气，“我说老弟你是不是忘了你是s级这码事儿？” “s级咋了？”路明非不解，“s级能让闪电侠带我冲到纽约去吗？” “蠢！s级学员可以租用装备部的喷气机啊！”芬格尔说，“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噢！” “我能直接.....租喷气机？”路明非一愣，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卡塞尔学院了。 “对啊，你是权限最高的s级啊，恺撒在你面前算个屁！他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么？”芬格尔大力拍拍路明非的肩膀，仿佛对恺撒这个贵公子极其不屑。“你还不懂吗，你是学校里最牛逼的学生！你连押金都不用付，只要提个申请，周五下午下课就能上飞机，晚饭你都能和老唐一起吃！” 路明非心中微微抽动了一下。 和朋友一起吃晚饭.....？路明非从来没有过能一起吃晚饭的朋友，过去在地球生活了十八年，仕兰中学的所有人都看不起他，每个人路过都要顺便踩他一脚。所谓真挚的友谊，自然也成为了一种奢望。 只有到了交界地，他才第一次结交了朋友。那是一个名叫“亚历山大”的憨厚大壶。 亚历山大真的只是个壶，一个身材圆润的壶。不过有手有脚，会打架还会说话。路明非是在一个坑里见到他的。他真是个笨壶，当时竟陷到坑里去了。路明非不忍心把这笨家伙留在坑里，于是亲手把他捞了出来。 当亚历山大双手抱胸，自豪地和路明非分享他的光荣愿景时，路明非心中一动，感觉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尝到友谊的滋味。 随后他和亚历山大分别踏上征途。可是无论路明非走过多远的距离，都能和亚历山大再度相遇。二人走过风暴肆虐的草原，走过天空猩红的腐地，一起对抗勇猛无敌的碎星将军，甚至联手和高达百米的火焰巨人作战。 路明非慢慢地变强，而亚历山大也一次又一次在战斗中受伤。每次亚历山大受伤都得让路明非来修补，路明非就笑着骂道亚历山大你没有我可该怎么办啊！亚历山大不好反驳，只好发出不好意思的哼哼。路明非细心地把亚历山大的每一处裂缝粘上，亚历山大则磨磨唧唧地说你的手根本不够滑，你这样可当不好维壶师啊！ 他们一起走过了千山万水，这个笨壶渐渐地成为了路明非的心理寄托。亚历山大的身影圆溜溜的，却又高大而可靠。路明非很高兴，说我成为艾尔登之王之后你要来参加我的加冕仪式，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时他还不那么热衷于王位，那个十八岁的男孩，满心真挚地向亚历山大发出友谊的邀请。可不知怎的，命运残忍地拐了个弯，最终，亚历山大竟死在了路明非的刀下。 他永远无法忘记风暴肆虐的那天，亚历山大燃烧生命战斗着，放声大笑。最终在路明非的刀下崩碎成满地碎片。路明非跪在碎片里，泪水如注。 “我亚历山大，至死都是战士壶！”直至破碎前的最后一刻，他还发出自豪的呼喊。 ......如今路明非已是统领交界地的艾尔登之王，可是芬格尔的一句话，竟然没来由地让路明非想起了亚历山大的影子。 是他太多愁善感了吧？说起来老唐算是他的朋友么？明明两个人只是一起打星际，偶尔网上聊聊天的交情.......可老唐向他伸出手的样子，何尝不像当初双手抱胸的那个战士壶？ “你又走神啦？”芬格尔在路明非面前晃了晃手指。 “哦，没事，想到了一位老朋友。”路明非回过神来，微微一笑。 如今的他已不再是怯懦的少年，而是屹立于巅峰的王者。若是命运想再度夺走他身边的任何一人，他会拔出剑来，将命运连着幕后黑手一齐斩断！ 路明非晃了晃头，抛却心中的多愁善感，推开宿舍的门去往阳台。当夜风吹来的一瞬，路明非犹豫了一下，因为他似乎听见了.......夜空中传来魔鬼不屑的冷笑声。 第二十四章 跟踪 次日，周日。 “我听说你取消了路明非的3e入学考试安排。”曼施坦因的屏幕上弹出一行消息，“为什么？” 这么严肃的言辞，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施耐德。 自诩学风严厉的曼施坦因，此刻居然和古德里安组成了统一战线：“3e考试对路明非而言，没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这不是你们取消路明非入学考试的理由。”施耐德似乎很不满意，“按照流程，3e考试是每一位学生必须参加的！” “路明非是白王血裔，这一点我想我们有所共识。”曼施坦因耐着性子回复，“而我们的3e考试使用的是黑王一脉的龙文，路明非听不懂黑王龙文他怎么考试？” “真的确定是白王血裔么？恕我无法对路明非完全放心。”施耐德说。 曼施坦因不以为然。虽然白王血裔确实消失了千年，但施耐德这副蓄势待发的绷紧模样，让他倍感莫名其妙：“您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不过是个新生！” “你口中的这个新生，像砍瓜切菜一样砍翻了学生一代所有的最强战力。”施耐德提醒，“而且，你们忘记了一件事情......路明非的言灵能力是什么？” 曼施坦因一怔。 “他的言灵能力至今还没有展露。”施耐德说，“路明非实在太强大了，他未知的言灵，极可能成为校园的不稳定因素！我已经采取了一些低风险的预防措施，如果路明非没有古德里安想的那么稳定，我必须及时采取行动。” “提前采取了预防措施？在学校里？”曼施坦因大惊，“您似乎谨慎过度了吧？有副校长坐镇，路明非不可能在学校里释放言灵！” “永远对前路保持百分之两百的警惕，这是军人的职业准则。”施耐德说，“如果您经历过我经历的那些事......您就会知道，警惕是最好的军医，比任何灵丹妙药都要实用。” ...... 路明非在食堂门口站定。 此时的路明非面貌大变。头上的棒球帽遮住了发型，戴着一副没有度数的近视眼镜，嘴上罩着个八毛钱的一次性口罩。这副装扮在大中午闷热的不行，可是路明非必须戴着这些伪装。 他现在可是校内头号红人，要是现出本相的话，围观者绝对会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整条食堂门口的道路都会堵死。 “干嘛？你没吃饱啊？”芬格尔跟在路明非身后，手里还握着个啃了一半的炸鸡腿，毫无形象地边走边吧唧吧唧吃着。 “不对劲。”路明非说，“我感觉有人在跟着我。是不是你的狗仔队？” “狗仔队？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芬格尔瞪大眼睛，“我们可不是偷窥狂！最多只是进行一些未经许可的新闻取材......” “我求你要点脸吧。”路明非扶额，“你真的没有组织狗仔队跟踪我？” “真没有。拿我的良心发誓，真的没有。” “你能不能拿点现实中存在的事物发誓？”路明非吐槽道，但心里已在分析跟踪者可能的身份了。 会是谁呢？除了恺撒，自己好像暂时没惹毛过其他的人。但恺撒看起来像个热血日漫里走出来的中二病......路明非不太认为恺撒会派人跟踪自己。 “我之前看论坛说，卡塞尔的学生们，是不是都有一种叫做言灵的能力？”路明非扭头问芬格尔。 “言灵？你问这个干啥，言灵确实每个人都有，但是在学校里肯定是放不出来的。”芬格尔摇了摇头，“因为副校长的言灵是强大的‘戒律’，整个校园都是戒律的言灵范围。在学校之内不可能有人动用言灵能力。” “有点意思。”路明非眉头微皱，他本以为追踪者使用了超能力隐匿自己，没想到这个研究超自然力量的学校，竟然禁止学生使用超能力。 那么对手必然是个专业追踪人士。他的匿踪能力确实很强，奈何他追踪的是路明非，这就有点自寻死路的味道了。路明非的感应可是点到了50的，在交界地他甚至能抓住完全隐形的黑刀刺客！ “我们被跟踪了。”路明非说，“先回宿舍。” “谁？哪个不长眼的敢跟踪你？”芬格尔意识到路明非的表情不对了，他赶紧放低了说话的音量，“那你打算怎么办？” “也许是某个学生会的蠢货，也许是真的有人想打上门挑战我，谁知道？”路明非耸了耸肩，看起来浑然不惧，“先回宿舍，发消息给古德里安教授，看看他能不能帮我们解决这破事。” 他已经拉风过度地打爆两大社团了，实在是不想再惹上什么新的麻烦。 ...... 当路明非和芬格尔离开后，又过了五分钟。食堂外的宽阔走道旁，一位男子从树荫下缓慢地站了起来。 这位男子面容普通，即使见过也很难记清他的长相。这是标准的路人脸，丑和帅两个形容词，对这种平淡到极致的面孔来说，都没有意义。 他看向二人离去的方向，慢悠悠地跟了上去。步伐自然，好像他只是午餐吃撑后出来散步的。 魏序，卡塞尔学院05级毕业生，执行部a级资深干员。受执行部长施耐德的指令，前来跟踪调查路明非，并向施耐德提交调查报告。 根据他的调查报告，施耐德将决定对路明非的处理态度。 ...... “教授教授。”回到宿舍，路明非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呼叫教授，教授在吗？” “dd。”古德里安居然秒回了路明非，如同路明非当年如舔狗般秒回陈雯雯。 “教授，我感觉在学校有人跟踪我！”路明非开门见山，“我该怎么办？把他揪出来捶一顿会不会被开除？” “跟踪？”古德里安停顿了一下，“你是被芬格尔的狗仔们偷拍了吧？” “芬格尔说不是他.....”路明非心中无语。看得出来，芬格尔的恶行从学生到教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可能是学生中的某个跟踪狂......”古德里安说，“你要知道，卡塞尔的日常保安工作是校工部在维护，校工部的成员都是退役自海豹突击队的精锐士兵。有校工部和执行部作为安保，校外的社会闲散人士不可能跟踪进来。” “好吧。”路明非说，“听起来只是一些烦人的苍蝇。” “他们不会有很大的恶意。”古德里安似乎不以为意，“学校的风纪委员是曼施坦因，他算我的老朋友了。自由一日既然已经结束了，校内斗殴抓到了是要被重罚的。学生们肯定不敢惹怒曼施坦因那个光头。” “噢噢。”路明非心里暗暗记住了，原来这学校的风纪委员是个光头。 路明非合上电脑。芬格尔的头又凑了过来：“教授怎么说？” “教授说也许是学生中的某个跟踪狂.....”路明非说着，心里却又有些不确定。 “以你s级的实力，把他揪出来暴打一顿应该没问题吧？”芬格尔露出招牌式的贱笑，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你可以反向埋伏他啊，把他抓住暴打一顿，然后拷问他是不是恺撒的狗腿子！” “绝了，你以为这是什么黑帮港片？”路明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暴打拷问？我要是真那样做了，那个什么......风纪委员光头？他不得把我直接开除？” “也不一定.....说不定高贵的s级当街打人也没事呢.......”芬格尔小声叽叽歪歪，“那你怎么办？你肯定不会就这样忍着吧？是我被跟踪了我肯定忍不了啊。” “暴打一顿？那不是我的风格。”路明非慢悠悠地摇了摇头，“我想用文雅一点的方法解决问题。” 啊？芬格尔挠头不解。 第二十五章 请柬 当芬格尔和路明非遭到跟踪的时候，卡塞尔学生会的同僚们，此时正在一起开会。 “路明非并没有搬迁到诺顿馆。”一个学生会委员说，“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放弃了入驻诺顿馆的权利？” “他该不是出不起诺顿馆的维护费吧？”另一个人大笑，“你们看过路明非的资料了吗？他就是个穷光蛋，折合一美元一期的电玩杂志都买不起！” 会议室里顿时充斥着快活的欢笑。又有一个人站了起来：“他说的对，路明非即使有权入驻诺顿馆，那又怎样？他是个穷光蛋，他根本无力支付诺顿馆的维护费用！” 笑声更加欢乐，大家都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 路明非是个穷鬼，对学生会而言，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诺顿馆庞大而奢华，虽然开放给学生使用，但校方仍会每年收费，以此作为诺顿馆的维护资金。他们不太清楚诺顿馆一年的维护费是多少美元，但想来不会低于五位数以下。 路明非这么穷的人，不可能独自支付这样庞大的维护费。 “我想路明非应该还在操心3e考试。”一个冷静的声音响起，这是诺诺的声音，“你们也知道3e考试的难度，也许路明非会降级也说不定。” 确实。3e考试是每届新生的一个噩梦。有的人考试后阶级反而变动了，a级跌至b级，b级也有可能升至a级。不过路明非本来就是最高的s级了，如果考试结果导致阶级变化，那么路明非只可能跌落到a级，这样就和会长是同一级别了。 大家都点了点头。路明非俨然已经成为学生会的头号大敌。虽然会长不会用什么下三滥手段陷害路明非，但能看到路明非吃瘪，大家都很高兴。 “你们在讨论什么？”当大家笑得快活的时候，会议室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谁？谁允许你闯进来的......”有人站起来刚要训斥，就被那双冰蓝色的双瞳震住了，“会....会长！” 澄澈的冰蓝色眼瞳，金色的长发，来人正是学生会会长恺撒·加图索。 “我听到你们的讨论了。”恺撒掏出一封信函，“都很期望让路明非吃瘪，是吗？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我已经找过曼施坦因教授，询问了路明非的入学考试结果。” “结果怎么样？”诺诺骤然起身，“他保住了s级的头衔？” “没有结果。”恺撒眼神冰冷，缓缓扫视在场的众人，“曼施坦因已联系正副校长，因路明非的表现【空前】优秀，针对路明非的入学考试和期末考核全部取消。校长已同意提升路明非的奖学金额度，现在路明非的奖学金提升至六万美元一年。” 一段话的功夫，会议室喜悦的气氛在一瞬间被震得粉碎。所有面带欢笑的干部，此刻都变成了不会说话的鸭子。 “取....取消了入学考试？”刚才嘲笑路明非身无分文的那位委员，此刻面色惨白如纸，“这.....这是卡塞尔学院有史以来头一回吧？” “初次听到时我也很震惊，但诸位，你们没听错，路明非已经免除了3e考试，并且拥有了足够支付诺顿馆维护费的奖金。”恺撒将信函放在桌上，“承认吧，诸君，路明非是学生会必须拉拢的最优先对象，决不能让他投入狮心会那边！” “开天辟地头一回，卡塞尔学院出现了能跳过3e考试的学生。”此时能保持冷静的唯有诺诺，“即使是四十年前的上一位s级，也没有获得过如此殊荣。恺撒，你认为......路明非还看得上我们学生会吗？” “不知道，所以我们必须全力去争取。”恺撒低声说，“这封信函是给路明非的邀请函。这周三晚上，我们就按照惯例，把诺顿馆转交给他。我会举办一场宴会，我要和他谈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价码。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要让路明非加入学生会！” 最后，恺撒咬了咬牙：“即使，要将下一任会长的位置许诺给他也没关系！” 一个楚子航已经够棘手了，绝不能让路明非再投入狮心会的怀抱！ ....... “请柬？这是什么请柬？”当那封精致的信函被送到路明非手中时，路明非看起来一脸的茫然不解。 “是学生会会长恺撒·加图索向您发出的邀请。”和路明非的休闲装截然相反，送信的信使西装革履，打着领结，手上戴着纯白的白色手套，看起来俨然是贵族少爷的管家模样。 “干啥呀。”路明非背后传来芬格尔懒散的哼哼，这位芬格尔更是重量级，已经在上铺把上衣都脱了，一副豪迈奔放的模样。 “去去去没你的事！人家是送信给我的！”路明非回头恶狠狠盯了一眼，芬格尔哦了一声，继续倒在床上昏睡。 “不要在意他.....谢谢您前来送信。”路明非轻咳一声，收下了恺撒的请柬。 “那就热切期盼您的答复。”管家模样的信使微微躬身，“那么不打扰了，在下先行告退。” 贵族一般的信使转身离开了，路明非目送着他的身影，心中腹诽真是可恶！这就是罪恶的小资情调？送个信不用穿的这么讲究吧...... “啥信啊？”芬格尔躺在床上嘟哝，“是收到哪个学姐的情书了？” “不是学姐的情书，是恺撒的......” “卧槽恺撒的情书？？”芬格尔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卧槽？？牛逼啊？！那你不是诺诺的情敌了？” “你好像有那个什么大病。”路明非无语了，他怀疑自己的学长智力是不是有大问题，“是恺撒的请柬！他好像周三晚上要邀请我参加个什么聚会，看起来活像是项羽邀请刘邦。” “恺撒邀请你去他的聚会？”芬格尔飞快从床上爬下来，“去啊，为什么不去？恺撒的宴会都是山珍海味，他们有没有邀请我？” “不要用胃思考可以么！”路明非拍了他一掌，“问题是我昨天才把他单手打爆！他现在邀请我，你不感觉这就是鸿门宴？” “你是s级，鸿门宴能伤得了你？”芬格尔嗤笑，“他要是埋伏五十位刀斧手摔杯为号，你就把五十个刀斧手全部打爆，然后拔枪对着恺撒，骑脸嘲讽说就这就这？” 路明非不想再和他扯皮了，他看向手里制作精良的信封。信封乃是奢华的烫金暗纹外层，还有货真价实的暗红封蜡。学生会的标志清晰地烙在其上，这一封信便如恺撒·加图索本人一般高调张扬。 前有鸿门宴，后有追踪者？路明非暗自嗤笑一声。 他确实不够了解这所学校，可这所学校又何曾了解过他？ “菈妮。”路明非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呼唤。 第二十六章 小米兰达的骨灰 “报告施耐德长官，目标收到了来自恺撒·加图索的晚宴请柬，晚宴时间是本周三晚上七点到十点半。我准备混入晚宴中，观察目标在宴会中的一举一动。” 名为魏序的资深干员按下耳麦低语，此刻，他的语音频道直连执行部部长，冯·施耐德长官。 他已经跟踪路明非一整天了，但是现在看来，这个s级新生丝毫没什么特异之处。 任务开始前，魏序提前读过了路明非的调查资料。资料上说的清清楚楚，路明非是个标准的废人，除了星际水平超强，其他事都可以用一事无成来形容。 他的生活没什么尊严，明明星际水平出神入化，他却没想过要走职业选手的道路。他完全没思考过经济独立，于是只能住在叔叔婶婶家里，任由叔叔婶婶侵吞父母寄来的抚养费。 路明非不仅寄人篱下，还是个没骨气的舔狗。他不仅暗恋陈雯雯，还被陈雯雯反过来调戏玩弄。他就像《猫和老鼠》里那只可怜的舔狗汤姆猫，即使陈雯雯已经对同班的富豪投怀送抱，路明非还是死心塌地地为陈雯雯跑腿办事。 他就这么被陈雯雯指挥来指挥去，鞍前马后的.....好像陈雯雯牵着一条狗绳。班上所有人都知道路明非暗恋陈雯雯，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闭口不语。 像是全班人一起编排了一出舞台剧，路明非就是聚光灯下的那个小丑。 最可笑的是，这个小丑被聚光灯照射的时候.....还在对着女神流着口水。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个小丑。 魏序看完资料，心中对路明非只有可怜和鄙夷。他真的无法对路明非产生同情，女孩子不喜欢你，你何必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就算你决定坚持，你又为什么要放下尊严去当舔狗？ 他真以为爱情是可以舔来的么？s级血统安在这种废物身上，只能说是苍天无眼。 这种极品舔狗，就算是混进了卡塞尔学院，估计也只是会从舔陈雯雯变成舔另一位漂亮师姐吧？ 最搞笑的是，这一届学生会长恺撒·加图索，居然输给了这个s级废柴。魏序不得不鄙夷，如今的学生会真是越来越拉跨了。当年他在学院读书的时候，全校学生都仰慕一位名叫源稚生的学长。源稚生学长不仅文武双全，而且面色不改，拔剑生死。那才是值得学生追随的绝世牛逼。恺撒？一个花花公子，他算什么？ 如今的卡塞尔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没一个能摸到源稚生学长十分之一水平。 “收到，记得每日提交调查报告，没有其他指令，祝好运。”施耐德回话了，语言清晰简短。 其实在施耐德原本的计划里，会有一个队友配合魏序，两个人轮流监视路明非。两人轮流跟踪会更难被发觉，以两个视角提供的调查报告也会更客观。 但魏序申请单人执行这个任务，“如果这个s级学生真是您怀疑的那种怪物，那么他起码应该能毫不费力地捉到我。”魏序这么说，仿佛是在对路明非下挑战书。 施耐德同意了魏序的申请。魏序即使被察觉也没什么，及时撤退就是了。就算被路明非当场抓住也没关系，学院内禁止私下斗殴，路明非也不能拿魏序怎么样。魏序的专员资料也被诺玛临时屏蔽了，路明非即使动用诺玛也查不出魏序的身份。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施耐德突然想起了什么，“专员魏序，你阅读的目标资料，是执行部同事的调查资料书，对不对？” “对啊。”魏序有些莫名其妙。每个执行部专员执行任务之前，首先阅读的肯定都是同事的调查资料。学院的情报渗透能力比中情局还要离谱，任何一个陌生目标，只要阅读半小时的调查资料，你就能比ta的父母对ta还要了如指掌。 99.99%的时候，执行部的调查资料都是这颗星球上最权威的资料书。不读执行部的资料，那读什么？ “路明非的资料档案，和他本人似乎有明显偏差。”施耐德的话让魏序眉头一皱，“我们怀疑，调查路明非的那位同事出现了一点纰漏。但是我亲自带人复核了一遍调查程序，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好像.....路明非在一天之内变了个人。” “变了个人？”魏序不敢相信，“不可能，除非脑部病变，否则没人能做到一天之内性格大变！难道他有多重人格症状？” “有可能，但至少，我的复核查不出任何问题。”施耐德说，“我再强调一遍，不要完全相信那份资料，谨慎行事。” 魏序眉头紧锁在一起。他意识到路明非并不简单了。 执行部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没人敢自称能在执行部面前瞒天过海。就算是藏在热带雨林的本·**，执行部的情报网也能把他扒个干净，可是这个路明非.....竟然能骗过执行部的调查么？ 难道自己错怪了恺撒？校园论坛里那些新闻都不是夸张？ “我的计划不变，我仍然会参加恺撒的晚宴。”斟酌了许久，魏序回复，“但我不会靠近观察，我会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如果他能察觉，我就混入人群中提前退场。” “明白，注意安全。在你认为需要的时候，你有权向执行部申请支援。”施耐德说，“不要勉强自己。” 魏序不蠢。他知道施耐德部长的意思。施耐德这是提醒他，路明非堪称“危险”。 见鬼，我只是跟踪他顺便写几页报告而已！这任务怎么仿佛......要我去单杀高阶龙类似的？ 魏序摇了摇头，熄灭了耳麦的指示灯。已经很晚了，路明非的303宿舍似乎已进入沉睡。魏序知道自己是时候撤离了，他还需要睡眠来保证第二天的精力。 他转身离开宿舍一区。当他经过宿舍楼下的花圃的时候......他瞧见几株看起来有点奇怪的花。 那是几株粉色的花，大约六七十厘米高度，比其他的花草高大一圈。和其他精致的名花异草比起来，这几株肥厚的大粉花，看起来稍微有一点不协调。 这是什么花？长得这么茁壮.....魏序暗自吐槽了一句，快步离开了宿舍一区。 如果看见这几朵花的是芬格尔，他一定能察觉到不对劲。这几株粉花是在今晚忽然出现的。但是魏序对这片花圃并不熟悉，匆匆离开的他只留下一道背影。 在魏序离开一分钟后，那几株粉色的大花忽然消散成灰尘，凭空消失在空气之中。 第二十七章 晚宴 周三，晚宴开始前30分钟。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恺撒·加图索站在诺顿馆高处，靠在二楼扶手上俯视下方的灯火辉煌。 “我们的物品都运走了，剩下的，都是留给那位s级的东西。”一位资深成员低声说道，“宴会已经准备妥当，食材，音乐和灯光，一切都按照您的指挥定制。” “很好。”恺撒微微点头。 身为加图索家族的家主之子，举办晚宴对他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他轻车熟路地安排好了宴会所需的一切，考虑到不熟悉路明非的口味偏好，他甚至选的食材多半都是清淡款。 今夜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s级新生花落谁家也。 “楚子航呢？他有没有在公开场合和路明非接触？”恺撒问。 “没有，似乎那场战斗之后，楚子航就陷入了自闭。” 恺撒心中微微一喜，脸上却不见神色变化：“知道了，去忙你的吧。” 他的助手快步离去。此时殿堂下忽然响起细碎的喧哗，不用看恺撒也知道，这是.....今晚真正的主角抵达了。 来了......在恺撒的眼底，黄金瞳的火光一闪而没。 来吧，路明非！多年以后，你必将成为众生歌颂的传奇。 而他们会说，你与恺撒的王者之盟始自今夜！ ..... 和恺撒的中二幻想不同，此时路明非和芬格尔站在楼下，无数闪光灯对他俩拼命地闪，两人只觉得眼睛都要被闪光灯闪瞎了。 “该死！这些闪光闪得我路都看不见了！”无数摄像头的闪光灯下，芬格尔泫然欲泣。 “报应！给我把腰挺直了！你不是手下狗仔成堆吗？今天就是你受报应的时候！”路明非低声骂了一句，猛拍芬格尔的肩膀，“我们是来继承王宫的！别搁这在门口就打退堂鼓！” 二人的对骂声音很低，满场的快门声里没人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在摄影师们的视角中，路明非亲切地搂着芬格尔，还拍着这位好友的肩膀，看起来那叫一个真挚动人。 “这就是跨越阶级的友情！s级和f级的莫逆之交！”一位摄影师大为感动，对他的同事大喊。 二人好歹是挤过了闪光灯的考验。此时他们正艰难地走过门口的红毯。诺顿馆的庞大落地窗散发着灿烂的光，水晶吊灯将会场气氛渲染得斑驳迷离。诺顿馆的墙壁乃是来自印度的高品质花岗岩，每一处拱顶之下都矗立着精细的天使雕像。 如此奢华的装修之下，满是西装手帕的男人，以及礼服露肩的漂亮女生。诺顿馆门口更是豪车云集，以路明非的见识，最多辨认出阿斯顿·马丁和捷豹牌的敞篷跑车。 满世界都是豪华的灯，车灯，场地灯，还有奢华的水晶吊灯，天地间无数灯光似乎布成了一个迷宫，秋日细雨在迷离的灯火间缓缓飘荡。 “这场面我真没见过！”芬格尔咕哝道。 “没想到鸿门宴竟会这么纸醉金迷啊。”路明非抬头凝望着面前的一切。 “这么淡定？你看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明明你前天才知道要继承诺顿馆，为什么你现在看来这么波澜不惊？”芬格尔没料到土狗室友此时竟能昂首挺胸。 “错。名义上来说，现在诺顿馆已经是我的了。我只是在提前享用它。”路明非哼哼道。 芬格尔眼前一亮：“你真打算搬进来？那你介不介意给我留一处诺顿馆客房？” 路明非想也没想，直接说：“那就要看我心情......” 路明非忽然顿住了，芬格尔也停了下来。 二人面前是一位气质锋利的公主。她身穿深紫色的套裙，内衬却是月白色的某种丝绸。首饰的基底是黄金的，其上点缀着紫晶作为装饰。 “哦！诺诺！”芬格尔喜悦地挥了挥手。 “......”诺诺眼神复杂地盯着路明非，随后转身离去了，没有理睬芬格尔的招呼。 “这.....她怎么对你这个反应？”芬格尔一愣，“你惹过她？对了，说起来你参加自由一日的时候，我的狗仔都没拍到诺诺来着。你在自由一日看见她了吗？” “见过。”路明非捂着脸说，“是我把她吊死在树上的......” “......牛逼。”芬格尔沉默了半天才说出话，“我们跑路吧.....路明非......我怀疑恺撒真的埋伏了五百刀斧手要今晚把你剁了.......” 当然走到这里也不可能回头了，二人终于是来到了宴会的主场。衣香鬓影之间，他们看到了在长桌上摆成一排的各种豪华菜肴...... “咋了？”芬格尔发觉路明非又顿住了。 他顺着路明非的视线看去......看见了一盘趴在冰上的澳洲龙虾。 “冰.....冰龙虾......？”路明非哆哆嗦嗦地指着那盘龙虾，面色惨白，“我好像有点头晕......芬格尔.....快......快扶我一把......” ...... 于此同时，身穿armani西装的魏序也抵达了宴会主场。 恺撒并没有邀请他，他也不是学生会成员。不过凭借诺玛的支持，他还是轻松地伪装成了宴会的宾客，让自己的姓名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宾客名单上。 他一眼就锁定了路明非。倒不是因为他对路明非印象够深，只是在这个酒池肉林的奢靡之夜，只有这两个穷鬼还穿着校服。卡塞尔的校服确实散发着一股悠久的贵族气质，可是和这些香肩半露的姑娘们比起来，校服就显得太过保守了。 “已经抵达宴会主场，目标还没有察觉我的存在。”魏序对耳麦低声说道。 那不是普通的耳麦，是装备部制成的高科技玩意儿。这枚耳麦能清晰捕捉到场上的所有交谈声，并且通过一套算法自动过滤杂音，只留人声。即使谈话的地点发生在暴雨怒涛的海船上，这枚耳麦录出的声音仍然像录音室中录制的那样清晰。 “收到，目标的注意力应该会被恺撒·加图索吸引，但你仍然要保持警惕。如果怀疑自己被察觉，优先撤退。”施耐德部长在另一端沉稳地下令。 “明白。”魏序回复。在这样典雅的会场上，戴着高科技耳麦秘密通话，让他感觉自己像个身穿黑衣的杀手光头。 此时场上的喧闹声渐渐平息下去了，魏序在高处看了一眼，一位身穿白色正装的男人出场了。他的蕾丝巾镶着水钻藏在领口里，满头长发在灯光下耀眼如金。 即使已经毕业多年，魏序也对这位金发男生并不陌生。恺撒·加图索，即使是在校园以外的执行部，这位高调贵公子的名号依然流传甚广。 恺撒·加图索？魏序心中默念，让我来看看，你把这位s级新秀邀请过来是何居心？ 第二十八章 亲切问候 宴会的自助餐环节之后是舞会环节。路明非一把揪走了还在嘎嘎猛吃的芬格尔，防止这吃货在宴会场合露了洋相。 “不就是跳舞么？谁怕谁？”被从餐盘边拖走的芬格尔梗着脖子嚷嚷，“我也学过德系的宫廷舞好么？当年老子在学校里可是猫王.......” “我求你丢脸也要有个限度......”路明非瞪着芬格尔，把一块手帕用力塞到后者掌心。此时后者手上满是大快朵颐留下的斑驳油污，“你这么能吃你是猪啊？你这满手是油你上哪找舞伴去？” 芬格尔没话说了。二人一起看着面前歌舞升平。探戈舞曲响起，裙摆翩翩的女生和风度谦逊的男生们一起舞动，组成一个赏心悦目的黑白之圆。 男生外圈，女生内圈，看得出来，卡塞尔学院有着一流的宫廷舞教师。在场的人都迅速进入了上流舞会的状态，只有路明非满不在乎地和芬格尔站在一起，如同舞会之外的看客。 “我们不加入舞会真的好吗？”芬格尔赶紧擦干净手上和嘴上的油渍，“我们两个站在这里显得好突兀。” “我不会跳。”路明非回答的干脆，“所以我不想让女生陪我出丑。” “看不出你还这么实诚......”芬格尔说。 正当二人坐山望雨的时候，白衣金发的闪耀男人插入了他们的对话：“路明非，芬格尔，是么？” “恺撒！”芬格尔一惊，“我是说.....恺撒.....加图索......阁下，晚上好。” “晚上好。”路明非对恺撒微微颔首。 “希望刚才的餐会能满足二位的要求。”恺撒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对二人微微致敬，“路明非，你在自由一日的表现令我们印象深刻，这场晚会因你而焕发光彩。” 芬格尔目瞪口呆。此时就算是把一个橙子塞到他嘴里，他大概也不会发觉。他听到了什么？听恺撒的说法......路明非的到来.....使他感到荣幸？ 这真的不是鸿门宴？恺撒真的是诚心让出诺顿馆的？见鬼！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张扬贵公子恺撒·加图索么？他居然在路明非面前如此礼仪端正！ “会长阁下对舞会不感兴趣么？”路明非拿起酒杯和恺撒互敬，仿佛并不觉得恺撒的赞美有多么难得，“我很期待您和您的伴侣一同起舞，想来二位的组合定能惊艳全场。” “诺诺.....”听到路明非的话，恺撒苦笑，“不知为什么，她似乎很不愉快，刚刚已经提前回寝休息了。” “......”路明非一时有些心虚。 “这次邀请路明非，是有一件另外的事。”恺撒放下酒杯，十指交叉，“不知路明非有无兴趣一叙？” 若是平常的招兵买马，恺撒绝对没有兴致一对一私下谈话。他生来就是荣冠的帝王，只需要在高处俯瞰所有参会者，如同皇帝检阅自己的仪仗队。当拿起话筒的时候，他只需尽情挥洒自己的演讲才能和人格魅力，热血的年轻学生们就会深受鼓舞，心悦诚服。正是通过澎湃的演说技巧，恺撒招募了大量学生会的死忠分子，在短短两年内，便将学生会打造成正面抗衡狮心会的超级组织。 但如今，他面对的是凌驾一切之上的s级，他知道自己必须拿出更多诚意。 “阁下是想邀我加入学生会么？”路明非微笑，一语道破了恺撒的内心。 恺撒的心思被揭穿，不过他也依旧坦然：“不错。说句发自内心的话，以明非你的优秀程度，已经不是学生会和狮心会选择你了，而是你选择我们。” “看来阁下对学生会信心十足。” “是的。”恺撒点头，“狮心会诚然是底蕴深厚的社团，楚子航麾下也可称人才济济。但学生会无论是资源条件，还是能力范围，都比狮心会要更好一些。而且，我已经在会议上对你做了引荐，如果你愿意加入学生会，很多高级职位对你都唾手可得。” “我会考虑的，会长费心了。”路明非的回应依旧不咸不淡。 芬格尔在一旁听得眼睛都绿了，这算什么？恺撒怎么会抛出这样诱人的价码？要是别人听到这种招募，当场就恨不得跪下给恺撒擦鞋了。可是路明非真像是武侠小说里的世外高人，已然达到了宠辱不惊，淡泊名利的境界。 “这样也不能让路同学动心吗？不愧是超越一切的s级啊。”虽然被婉拒了，恺撒脸上却丝毫不见不甘，“我们还有机会进行后续的洽谈吗？” “很乐意改日与您洽谈，不过......等会我也想上台讲两句，您不会在意吧？”路明非依旧握着酒杯，让灯光在玻璃上微微闪烁。 “嗯？”恺撒微微有些意外。 ....... “真是孤高的s级啊，这样优厚的价码都能拒绝？”魏序在高处看着路明非三人的身影，轻声感叹，“也许我先前确实低估他了。” 借助装备部的特制耳麦，他和施耐德都清晰听见了恺撒和路明非的对话。 “路明非似乎要上二楼发表演讲。”魏序说着，看见路明非顺着楼梯向上走来。 “安全起见，建议退回一楼。”施耐德说，“虽然你和他还隔着很远的距离，但从路明非自由一日的表现来看，他的感官远强于a级血统中的佼佼者。” 真的有必要这么谨慎么？我只是站在昏暗的角落里假装喝酒.......魏序摇了摇头，但他还是服从建议，慢悠悠地端着酒杯，从反方向的楼梯回到一楼。 “很荣幸能继承这样一座辉煌的府邸......”路明非的演讲并不像恺撒那样惊艳，不过谈吐也算很有风度。魏序没什么心情仔细听他讲话，毕竟那只是社交辞令而已吧。 这家伙是来炫耀他的成功的么？魏序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暗自腹诽。不过那些衣装华丽的宾客们都听得很认真，恺撒·加图索也站在路明非身旁耐心聆听。 “能站在这个位置上，我必须感谢一位随我前来的挚友。在我入学的这两天里，是他体贴地给了我许多帮助，让我很快熟悉了学院的种种规则......”路明非仍然滔滔不绝。 魏序挑了挑眉。挚友？帮助？路明非对芬格尔的评价这么高么？明明这几天看他俩经常拌嘴的。 “下面请允许我隆重介绍他的出场。”路明非面带微笑，“这位就是和我一同前来的朋友，帮助了我许多，也与我一道前来的——魏序先生！” 他猛地一指，灯光顿时随着他的手指聚焦在魏序身上！一楼的所有灯光都在这一刻熄灭了，魏序瞬间被覆盖在全场唯一的光柱之下，犹如这场晚会的主角一般，无比的突出醒目！ 什.....什么？转折来得太过突兀，魏序身为a级资深专员，此时大脑都宕机了片刻。 “请大家为他鼓掌，魏序先生是执行部的a级资深专员，施耐德教授的得力干将，很荣幸能认识这位精英！”路明非的声音仿若雷霆，暴雷一般回荡在诺顿馆中，他竟开始带头用力鼓掌！ 满场宾客一同鼓起掌来，魏序顿时陷入了聚光灯和掌声的重重包围里。 下一瞬，无比巨大的恐惧在魏序心中爆炸开来。台上的路明非依旧面含笑意，可在魏序眼里，路明非的微笑如同龙族亲王一般，恐怖骇人。 第二十九章 “失乡骑士”奥雷格 “魏序先生，谢谢你愿意来参加这场宴会！”路明非面带微笑，对魏序伸出右手，“请你上来站在我身边，好吗？” 路明非的笑容和煦可亲，可魏序此时已被巨大的恐惧摧垮了理智。他浑身难以抑制地颤抖着，双脚像被钉住了一般不听使唤。 他，他一直都知道我在跟着他？呆滞数秒过后魏序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拜身上那件挺拔的armani西装所赐，在场宾客们都没发现，魏序此时牙齿都在战栗，冷汗止不住地从背后渗出来。 怎么可能？！他是怎么发现我的？我甚至没和他打过几个照面！魏序竭尽全力使自己的微笑不那么僵硬，实际上，路明非高声宣布他的名字的那一刻，魏序心中甚至产生了“逃”的念头。 一败涂地。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又是何时暴露的，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的藏匿天衣无缝。如果这是真刀真枪的战场，魏序相信，路明非绝对有能力杀掉自己十几次。 “不要乱动！”关键时刻施耐德部长大喝一声，魏序这才第一时间恢复了冷静。 “这个时候你绝不能逃离现场！你如果逃走了事情会变得不可收拾！”此刻，施耐德的音调也有些急促了，“稳住，宴会上路明非不敢对你做什么，走到他身边去。” 魏序咬了咬牙，a级资深专员的心理素质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他恢复了表情，面色沉稳地走向路明非......走向那个s级的怪物。 尽管他的手指有些颤抖。 路明非有多少个机会揭穿他？又有多少个机会对他暗中设伏？但路明非什么都没有做，而是在今晚这个大众场合——把他像老鼠一样拎了出来，赤裸裸地丢到聚光灯下。 好狠辣的手段，没有什么比聚光灯更能彻底消灭一个影子。 和魏序截然相反，此时观众们对真实状况还全然不知。他们都在热烈地鼓掌。路明非的话语是那么真挚诚恳，对这位收获了s级友谊的魏序先生，他们心里只有羡慕。 满世界都是掌声与喝彩，只有心知肚明的魏序两腿打颤。 路明非微笑着向他走来，温和地用手臂搭上魏序的肩膀。“魏序先生。”路明非微笑着低语，然而在魏序耳中，他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跟踪新朋友四天三夜，好玩么？” 四天三夜。路明非用四个字砸碎了魏序所有的自信。 魏序脸色煞白。难道他开始跟踪的第一个白天起，路明非就捏死了他的行踪？ 不止是魏序不敢说话，与此同时，在地下数十米深的执行部指挥中心里，执行部部长冯·施耐德也陷入了寂静。特殊的氧气面罩盖住了施耐德教授的脸，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指挥中心并未开灯，一片黑暗死寂之中，施耐德那风箱般沉重的呼吸声缓缓回荡。 “冯·施耐德教授。”施耐德的耳麦里传来路明非噙着笑的问候，“您好。” 装备部特制的微型耳麦也暴露了，路明非以刀剑般的言辞直指执行部的总负责人！ “路明非同学。”许久的沉寂之后，施耐德按下开灯键，在白炽灯下，施耐德铁灰色的眼瞳没有一丝情感。“你想对我说什么？” “是您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吧？”路明非的声音里依旧带着笑意，“是怎样的教授，才会派人追踪一个入校几天的新生？这种做法不是很礼貌吧？” “......”施耐德停顿了少顷，“抱歉。但你的表现太过惊人，我必须保证你是人类而非龙类。这是我身为执行部部长的职责，请谅解。” “说实话我不太想谅解。”路明非依旧笑吟吟地说道，“如果你们追踪的不是我，而是恺撒·加图索，那会怎么样？我觉得换做他被跟踪，他应该不会谅解。” “你想怎么样？”施耐德的手背骤然青筋暴起。 “放轻松，我这不是希望和平解决问题吗？”路明非若无其事地说，“我并不打算威胁学院什么......只是我也希望学院给我足够的尊重。当然，您大可继续尝试，试着在我身边安排更多老鼠，我很乐意一个个揪出他们.....” 说到最后，路明非的声音突然阴寒起来：“.......直到我的耐心彻底耗尽。” 他的手臂仍搭在魏序肩上。在吐出最后一句的同时，魏序顿时感到强大的暗劲压迫下来，一瞬间险些压弯了自己的脊椎，他身为a级混血种的强横体质，在路明非手里竟像豆腐般脆弱！ 谈话在最后一刻变得剑拔弩张，淋漓的杀气扑面而来，魏序引以为傲的a级血统被碾碎得像只过街老鼠。 说完，他忽然恢复了阳光满面的笑容：“谢谢，你可以走了。” 这句话是对魏序说的，路明非面容轻松地拍拍他的背，放这位a级资深专员离开了。 魏序灰头土脸地走了下去，穿着armani西装的背影灰溜溜的像只土狗。满场的宾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他们的视角里，路明非只是亲昵地拍着魏序先生的肩膀，用无法听到的音量低声私语。 然后魏序先生就下来了，他的表情好像有点.....沮丧？ 是不是路明非同学开玩笑挖苦了他两句？下面的人们都这样想。 只有站得最近的恺撒眉头微皱，脸上有一丝疑惑的神色。 ....... 执行部的指挥中心里，施耐德霍地起身，伸手就要拨打执行部的紧急专线—— 路明非这是对执行部的公然挑衅！作为学院里最强大也是最崇高的暴力部门，他必须对路明非的寻衅做出强而有力的回应！ a级专员不是路明非的对手？那就授予专员们更强大的武器！弗里嘉子弹，钢芯穿甲弹，反坦克炮，步兵战车，陆基导弹，镇不住路明非就说明火力不够，路明非再强也不可能抗住20mm口径机炮的扫射吧？他能硬抗反战车炮和集束火箭弹么？必须保证学院对路明非的绝对控制—— 施耐德的手忽然停住了。 他看见了.....一段寒光跳闪的剑刃。 和恺撒的狄克推多不同，那柄剑修长而坚实，其上不知沾染过多少鲜血。施耐德亲身体会过死亡的边缘，他能感受到，这柄剑不是雕花精致的装饰品，它饱饮过无数鲜血，散发着洗不净的血腥气息。 此刻，这把锋利的长剑便悬在施耐德的手上，就如同.....一尊寒光闪烁的断头台。 施耐德不动声色地向上看去。顺着剑柄以及持剑的手腕，他看见了......手持双剑，身披灰色战甲的古骑士。 不可能。施耐德心想。指挥中心的墙壁是厚达400mm的马氏体装甲钢，即使是加农炮正面轰击也无法击穿。大门配备诺玛的最高等级电子锁，世界顶级的黑客都未必能拿下它。 可为何这位古老的双剑骑士......能悄无声息地渗透到自己身侧？ “你是谁？”施耐德没有动弹，他极度嘶哑地低声质问。 “不知道，也许是可以一刀杀了你的人？”灰甲骑士冷冷开口，“奉劝你一句，尽早放下对路明非的追查吧，在他眼里，你所谓的情报网就像虫子一样笨拙可笑。” 骑士的声音竟是电子合成的，像是某种笨拙的电子词典。但这意味着施耐德根本无法搜集对方的声音资料，对方也是和他一样狡诈的猎手。更离奇的是，灰甲骑士的声音不知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好像他的声音来自四面八方。 “你未必能活着离开这里。”施耐德低声说，“你的面貌和装束，全都会被摄像头录下来。这里的警戒程度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即使是一只蟑螂也无法逃脱我们的封锁圈。” “那无所谓，但我可以像捏死虫子一样捏死你。”灰甲骑士发出一声冷笑，此刻，那柄悬在施耐德手腕上的长剑，闪烁的寒芒如死神镰刀一般，冰冷彻骨。 至于为什么故事会演变成这样......则要从路明非周日收到请柬后，呼唤菈妮时开始说起。 第三十章 计划 时间倒回周日晚，路明非收到请柬之后。 “菈妮。”当芬格尔继续陷入昏睡之后，路明非无声诵念菈妮的名字。 下一瞬，漆黑如墨的月色渗透了空气，路明非再度被拉入菈妮的永夜荒原。 菈妮坐在巨大的圆月下，翻阅着不知品种的地球书籍。看见路明非的影子从地上缓缓升起，菈妮合拢书本，回首露出微笑：“怎么了吗？” “遇到了一点小的困难。”路明非走到她的身边，“能否请你帮一帮呢？” “总是找我帮忙，我会坐地起价的噢？”菈妮四只手掌合在一起，笑意不减。 “只是举手之劳。”路明非微笑，“我知道你会帮我的，对吧？就像我们当初面对那些灾厄影子一样。” 菈妮好笑地叹了口气：“是吗？虽然被称作艾尔登之王.....但在交界地的时候，你可是个滥好人。那就勉为其难地再帮你一次。说吧，发生什么了？” 路明非将被跟踪和请柬两事简单复述了一遍。后者听完后，以一只左手托住下巴：“那明非打算怎么办？没法揪出来杀掉的话，对方可能会一直缠着不放吧？” “不错，所以我需要警告他一下，但第一步是先确定他是谁。”路明非点头，“招魂铃铛帮我带过来了么，菈妮？” 招魂铃是交界地一种强大的法器，能够召唤死去生物的灵魂。多亏了菈妮的招魂铃，路明非在交界地才不至于孤军奋战。只要在招魂铃上涂抹对应生物的骨灰，便能将死去的生命再度召唤。 不同的生物，特点自然也不同。但不管招魂铃召唤出的是什么，被召唤的骨灰灵魂都会忠诚地为主人服务.......至少大部分骨灰是这样。 “当然，我知道这是你最爱的法器。”菈妮从雪白的长袍中取出小小的铃铛，“明非的计划是.....？” “先召唤一些不太醒目的灵魂，找出跟踪我的人是谁。”路明非握着招魂铃，心中暗自思索，自己持有的哪些骨灰比较适合？ 最后他决定召唤小米兰达花。这些小型的病花在花圃中可以隐蔽好自己。而骨灰在默认情况下只会攻击敌意明显的生物——至少路明非没见过它们攻击友军。 也就是说，利用好这一点，招魂铃招出的骨灰就可以成为绝佳的对敌侦测器。至于会不会侦测到多个敌意明显的家伙......路明非也不担心这个。 反正全校学生都不够他一只手打的，多揪出来几个，反而方便一网打尽。 于是魏序就这样被抓出来了。他做梦都想不到，抓到他的不是s级的路明非而是花圃里的几朵丑花。其实如果他蹲在花圃里反而能发现异常，但他没有。米兰达花的毒素射程实在太短了，魏序没能察觉出那些花正在渗出毒素。 扒到魏序之后，路明非将魏序的大致长相描述给芬格尔，拜托芬格尔的狗仔队散布到整个校园，假装拍摄各种校园照片。拍摄的照片绝大部分是无意义的，比如路边的咖啡店，或者街上漂亮妹子的背影。 魏序虽然长着不易辨别的路人脸，但耐不住芬格尔的狗仔实在太多。一千八百多张照片里，最后终于有一张是路明非想要的——那张照片里，魏序全神贯注地盯着路明非，没注意到自己的大半个侧脸，出现在了八十米外某个狗仔的手机摄像头里。 魏序确实是狼一样的跟踪者，可是在卡塞尔头号消息贩子芬格尔面前，他终究没法只身躲过狗仔队的每一道视线。 他以为自己只是和路明非较量，实际上他的敌人是全校新闻部的半壁江山。 之后路明非裁剪出了魏序的侧脸照片，听从芬格尔的建议，试着去诺玛的数据库里比对。 而一件奇怪的事情，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未找到符合长相的学院人员。”诺玛最开始是这样说的。但路明非还没来得及失望，电脑屏幕上诺玛的网页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纱长裙的长发女孩？ “你好！路明非！很高兴能帮到你~”电脑屏幕之上，身披白纱的少女微笑吐舌。 “啊？”路明非有点茫然，芬格尔说诺玛的人设是个中年女士呀？ 可屏幕上这个......长相比二次元还甜美的美少女......是怎么回事儿？ “嘘！不要告诉别人！我叫eva，是你的特别助手哦！”白裙少女比了个剪刀手，这个土气姿势在她的演绎下......居然还挺可爱。“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噢！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然后，路明非就直接得到了魏序的全部资料，详细得令人发指。 无论是人生履历，还是他在执行部的职场关系，全部清晰地罗列了出来，详细到......连魏序喝咖啡加多少糖都精确到了毫克。 “姐姐你是谁啊？你是天眼本眼嘛？？”看着那份堪称“上帝视角”的资料，路明非一时愕然。 “都说了只是你的智能助手！”美少女eva的表情像只狡猾的小狐狸，“那么下次再见啦！记住记住！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说起我噢！” 然后eva就不见了，电脑屏幕恢复了诺玛的网页窗口。路明非莫名其妙，他还想多问问eva究竟是怎么回事的。 路明非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感觉这资料不像是编造的。整套资料实在是内容太详实了，如果这是编造的，杜撰这份报告的人至少得是个大神级网络作家。路明非拜托菈妮去查探了一下，果然那里是执行部的指挥中心。 随手一掏就是这么高级别的资料，这个eva究竟是什么东西？路明非疑惑不解。不过这份资料已经很有价值了，看起来eva似乎是友军人物。 既然魏序只是个虾兵蟹将，警告他也没什么意义。最后，路明非决定剑锋直指施耐德。施耐德那个指挥中心确实固若金汤，可是在能穿越群星的菈妮面前，跟一个纸盒子也没什么区别。此时菈妮正处在某个施耐德无法观测的角落，以招魂铃招出的骨灰直面施耐德。 至于召唤什么骨灰威胁施耐德，反而无关紧要了。甚至菈妮随便召两个骷髅小兵都没关系。 他要让学院的高层们产生一种错觉：路明非的能力范围能投射到学院任何地方！ 魏序已经吓破了胆，现在就看菈妮召唤出的“失乡骑士”奥雷格表现如何了。路明非没忘记给菈妮一台能发音的电子词典，让“奥雷格”能够发出无法辨识的机械人声。 此时，指挥中心里，施耐德的手缓缓地收了回去。面对奥雷格的锋利双剑，这位执行部部长意识到，自己不是这位灰甲骑士的对手。 施耐德与灰甲骑士彼此对峙，双方都没有再说话。 忽然，门口传来嘀的一声轻响，指挥中心的大门被打开了！对峙的二人同时扭头看向门口—— 施耐德微微一怔：“校长？！” 第三十一章 昂热 “校长.....”施耐德的声音嘶哑低沉。 指挥中心的防爆装甲大门打开了，走廊的冷风灌满了房间。外面的走廊里红灯闪烁，铁壁间回荡着警报器的蜂鸣。可踏进来的那双脚居然穿着手工定制的高档皮鞋，在警报蜂鸣的红灯之间，闯进来的人竟显得有些出戏。 花白的头发，纯黑的西装，玳瑁色的眼镜，走进来的不是面色肃杀的执行部骨干，而是一位风度儒雅的老者。 他看起来已有五六十岁，可他的肌肉曲线依然健美，不难看出，漫长的岁月未能掠走老者惊人的力量，他依旧如猛虎般矫健，流水般的肌肉仿佛能臂上走马。 “你好。”面对灰甲骑士手中锋利的双剑，老人面无惧色地微笑点头，“这位先生，我想，我说服校董会每年拨给路明非六万美元奖学金，不是为了让他派人来剑指我们的教授的吧？” 灰甲骑士迟疑了一会，持剑的胳膊缓缓垂下。 “噢，施耐德教授，你也不必紧张。”老人走了上来，“看来你对我们的路明非同学不够信任.....而互不信任导致了本无必要的剑拔弩张。” “路明非的骑士，是吗？”老人索性坐了下来，仿佛灰甲骑士手中提着的不是双剑而是小孩子的气球。“我想我们真没有必要互相敌对，我们都有各自的目的，彼此的利益也不一定冲突。” “昂热校长，我......”施耐德想开口说什么，却被老人伸手制止了。 “说说看。”灰甲骑士开口了，依旧是无法辨识的机械音，“希尔伯特·让·昂热，我在这所学校里经常听到你的名字，你手下的这位施耐德教授，对学生的控制欲似乎太强了些。” “我替施耐德，以及整座学院，向你们道歉。”昂热笑着摇了摇头，“我本以为路明非是个像资料上说的那样，孤独而弱小的孩子。看来是我错得离谱了。我承认现在连校董会也看不透他。” “所以你放任手下的人对路明非试探甚至控制。”灰甲骑士机械地说。 “不是放任，如果我说，我现在是来制止施耐德监控路明非的，您相信么？”昂热如绅士般摊手，这位看起来年近六十的老人，真有一股时间洗礼的优雅味道。 灰甲骑士摇了摇头。 “好吧，以后我会向你们证明我的诚意。”昂热推了推眼镜，“但现下，我想那份每年六万美元的奖学金可以做一个小小的证明，我对路明非并没有恶意。” “金钱？你认为这能说明什么？”灰甲骑士说道，由于是机械音调，让人无法听出这是质疑还是嘲笑。“对你们这个层次的存在而言，金钱如同厕纸一样唾手可得。” “好吧，那么我希望找个时间，和路明非本人亲自谈谈。”昂热叹息。“我保证，我已经用行动证明了我的诚意，我只希望路明非相信我做了什么。” “我会把你的话带给路明非。”灰甲骑士哼了一声，收起了手中双剑，“还有别的话要说么？” “没有了。需要我带您出去么？”昂热微笑着伸出手，“执行部的走道错综复杂，也许我可以带您找到离开的路。” “不用。”灰甲骑士并不道谢，下一瞬他的身形隐没，在施耐德和昂热的注视之下，灰甲骑士的身影凭空蒸发了。 灰甲骑士消失后，施耐德惊疑地打量四周，而昂热坐在那张椅子上，垂首不语。 “他.....他真的离开了？”施耐德惊魂未定，“他是找到什么漏洞钻进来的？我尽快对整个执行部门的建筑结构进行重检......” “不必。”头发斑驳的昂热缓缓摇了摇头，“你没看见他是直接消失的吗，教授？我已经让诺玛检测过，诺玛表示这处房间的装甲墙壁没有任何问题。” “可那些装甲钢外墙都是完全焊死的！”施耐德的眼眸锋利如刀，“那位灰甲骑士却能轻易穿透进来......是未知的某种言灵吗？” “守夜人并没有关闭他的戒律。”昂热叹了口气，“如果这是言灵.......我不敢想象这位骑士会是什么级别的混血种。” “副校长的血统阶级是....”施耐德当然知道昂热口中的守夜人是谁。 守夜人便是言灵“戒律”的施展者，卡塞尔学院的副校长，人类炼金术的巅峰大宗师，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即使在s级中，守夜人的血统也名列前茅。”昂热眼神有些迷离，不知在看向哪个方向，“路明非的一位骑士.....怎么可能拥有人类最巅峰的血统？” 施耐德黯然。s级血统何等稀缺，他身为执行部部长自然知晓。s级血统的混血种乃是上天的恩赐，即使是全球撒网，广招优秀混血种的卡塞尔学院，上一位s级天才也是四十多年前的事。 “又或者.....那不是言灵。”昂热忽然说道，“你有没有注意那位银甲骑士的声音？” “声音？”施耐德迟疑了一下，“我确实注意到了异常，那位骑士始终站在我的正前方，可他的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飘过来的，让我无法确定他的方位。” “是的，这就说明了一种可能。”昂热眼眸中焕出一丝灼烧的光，“因为房间的墙壁是纯钢的，金属是音波的绝佳导体，这说明声音可能并不来自那位骑士，真正的发话者躲在这处房间以外！” ....... “你遇见了昂热校长？”永暗荒原之上，路明非微微皱起了眉头。 “是的，那位校长绝不简单，他远比学院里的所有人都要强大，除了你和我。”菈妮轻轻点头，“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上带着古龙一族的力量，他也一定程度掌握着时空，但不知他掌握到何种程度。我希望你还对‘古龙岩锻造石’有所印象。” “当然记得。”路明非点头，他当然记得古龙岩打磨的锻造石，那是用来锻造弑神武器的稀世珍宝。如果仔细观看古龙岩锻造石，会发现它甚至能轻微地扭曲周遭的时空。 只有扭曲时空的武器才能被尊为“弑神武器”，而能用于冶炼弑神武器的——也只有古龙岩锻造石。 因为所谓的古龙岩，便是时空龙王·普拉顿桑克斯的鳞片！ “校长也掌握着时空的力量？”路明非眉头锁紧，陷入了沉思之中。 交界地掌握时空之力的生物只有一个，那就是时空龙王·普拉顿桑克斯本身！ 第三十二章 面若冰封的女孩 路明非退出菈妮的荒原领域，再度回归现实世界之中。 此时他正站在诺顿馆的盥洗室里。外面的晚宴已进入尾声。当路明非感应到菈妮返回的时候，他借口去盥洗室，躲开旁人的目光，和菈妮进行了短暂交谈。 校长竟也掌握着时空之力？我倒想试试，他的能力是怎么影响时空的........路明非摇了摇头，把校长这事抛到了脑后。 既然校长想缓和矛盾，那路明非倒也乐意配合。他还不想和学院彻底闹翻，和学院高层敌对的话，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何况学院的s级生活真的很奢侈.......无论是精致的餐饮，数额不菲的奖学金，还是来历不明的美少女助手eva，在过去都是超乎他想象的东西。好像来到卡塞尔学院以后，他从舔狗摇身一变，变成了人生赢家。 就连诺顿馆的厕所......啊呸，盥洗室.......都是细腻反光的大理石墙壁。他甚至数不清诺顿馆有多少盥洗室，至少今晚他就看见了6间。每个盥洗室都富丽堂皇，比他以前住的卧室都大。 而现在，他躲在金碧辉煌的盥洗室里，进行着超自然的谈话，像是某个见不得人的邪教头目。 路明非若无其事地回到正厅，芬格尔正在那里等他。 “那个魏序呢？”路明非随口问。 “早就溜啦，衰得像条土狗一样，执行部a级专员就这？笑死个人。”芬格尔居然还在嚼炸薯条，路明非怀疑这货是不是硬生生吃了两个小时的食物。 “这么多山珍海味你不吃，光惦记着薯条干啥？”路明非大手一挥，把芬格尔手里的薯条夺走，“让我替你承担这份脂肪，不用谢我！” “无耻！”芬格尔哼哼两句，“恺撒准备的份量不够啊.......我还没吃饱呢.......” 我觉得这不是恺撒的问题.......路明非腹诽一句，没再理这吃货，正准备拿起一根薯条....... ......他忽然察觉到一道注视自己的目光。 谁？路明非不动声色地抬头看去。凭借他超越极限的感知能力，他一眼就锁定了注视自己的人—— 那是一位......怀抱小提琴的的礼裙女孩。 确实是个女孩，她的身材娇小，礼服镶嵌水晶，勾勒出介乎女孩与少女之间的美好曲线。她的肌肤白得纯净，宛如新雪。 路明非微微皱眉。他很确信自己没见过这位女孩，她的发色是典雅的淡金，面容则像是平淡的冰块，其上没有丝毫表情。 但为何......那女孩让自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路明非忽然感到些微头痛。 似乎是在什么地方，他曾与那女孩携手歌舞，四面八方都是耀眼的灯光，世人都为他们的舞蹈喝彩。他自信地握着女孩的手，女孩旋舞时的裙摆灿如孔雀。 女孩的舞姿是那么精彩绝艳，令人想起柴可夫斯基笔下的天鹅之死。 然而他忘记了女孩的名字......即使他们曾在冰天雪地里共同生死。 不。不对。路明非紧盯着陌生的白裙女孩。在穿越交界地之前，自己明明一直都只是个无用的衰小孩，他怎么会出现在狂风呼啸的极北冰原，又怎会和一个俄罗斯女孩一同起舞？ 察觉到路明非的注视，白裙女孩站起身来.....她寒冰般淡漠的神色在此时破开了，在短短的一刹那间，她和路明非彼此对视，只有在这一瞬，她的脸上真切露出了一丝人类的表情。 她的面颊划过一滴晶莹的眼泪。 对视只持续了一秒不到。下一秒，白裙女孩转身离去，抓起了她放在一旁的随身物品。 那是一双钻石般闪耀的高跟舞鞋。 怎么回事......路明非默不作声地收回眼神，刚才自己是产生什么幻觉了吗？ “哟！看上漂亮姑娘了？”芬格尔在一旁吹了声口哨，“这姑娘真的超赞，是吧？我也看见她放在旁边的那双舞鞋了，她肯定是想邀请你共舞一曲！” “我不认识她。”路明非摇了摇头，“你认识她是谁吗？” “你居然不认识她？”芬格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老兄，她可是同你一届的大一最美学妹啊，全校人都知道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叫‘零’！” 零......？路明非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可惜，什么都想不起来。 ....... 30分钟后，诺顿馆地下二层。 地下二层的装饰同样精细，原本是水泥承重墙的地方，竟也加上了高档实木和抛光镀铬条作为装饰。 这里是诺顿馆的私有车库。诺顿馆本是一座堪比宫殿的超级宅邸，虽然被恺撒改造成了学生会的行动总部，但它的地下停车层并未改建。学生会干部中不乏和恺撒一样的富家子弟，所以地下停车层经常停满了拉风的跑车，各种风格的极速机械在这里排列成队。 然而今夜诸雄退散，只有一辆最尊贵的超跑王者在灯光下停留。 那是一头安静潜伏的机械野兽，车身蓝黑相间，尾翼轻固修长。极低的底盘勾勒出了炫酷的跑车曲线，钢刃般锋利的线条反射着吊灯的光。 bugattiveyron，又称布加迪威龙，此刻燃起了雪亮的车灯。强劲的引擎轰鸣起来，这辆超级跑车界的天之至尊，此刻的主人竟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年轻人。 “卧槽！牛逼！不愧是恺撒的跑车！洒家这辈子值了！”副驾驶位上，一个满身食物味儿的男人兴奋地狂吼，“要我说这辆车起码值200万美金！” 车里的二位自然是芬格尔和路明非，这辆跑车中的皇帝是恺撒“自由一日”的赌注。 在宴会的结尾，恺撒守信地将跑车钥匙交给了他们。芬格尔自然要来见识一下加图索家贵公子的超级跑车了。 “不管怎么说。”在豪华的真皮座位上，路明非扣上安全带，稍稍将头偏向芬格尔：“调查魏序的事，谢了。” “嘿！这话说的！”芬格尔故作不屑地摆出李小龙同款手势，“男人不就该是这样？为朋友就要两肋插刀！调几个小弟帮你做事算什么？” 路明非没说什么，只是面含笑意地握上方向盘。 他认识芬格尔只不过四五天罢了，这就是两肋插刀的朋友了么？ “咋样，为了庆祝我们赢下诺顿馆，陪我去山上飙两圈吧？”路明非的脚覆上油门。 “哇哈哈！老子这辈子都没想过能坐布加迪兜风！”芬格尔爽朗地大笑，“走着！” 路明非开心地大笑着，一脚轰下了油门。布加迪如同离弦之箭般弹射起步，一转眼便消失在了出口的凉爽夜风之中。 第三十三章 极限时速 深夜，卡塞尔学院以外的秋风山谷。 “喔喔喔喔喔喔！”芬格尔的大吼像是公鸡打鸣，“牛逼！啊！爽！” 二人驾驶着布加迪在夜风中疾驰。平整的环山公路上路明非直接冲到了80km/h的高速。此时车顶的敞篷开启，温柔的夜风在极速下变得暴烈，呼啸着灌在芬格尔和路明非脸上，不要太爽。 虽说是环山公路，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急转弯。路明非其实是第一次开车上路，可是在超强的感知加成之下，他轻而易举地掌握了这辆超级跑车，简单得像是指使自己的手掌。 已经十一点多了，环山公路上非常冷清。偶尔有一辆车出现在道路尽头，路明非也能眨眼间将其超过。每甩开一辆车芬格尔就牛逼哄哄地鬼叫，好像握着方向盘的不是路明非而是他自己。 深夜的环山公路真的很美。天地间满是针叶林起伏的风声。夜空之下路旁的树林层层叠叠，空气中满是自然的气息。 路明非惬意地驾驶着，忽然他感知到了什么，敏锐地瞅了一眼后视镜。 在后方的昏暗里，两道光束刺穿了黑暗的星空！ “有人追上来了。”路明非说道。 芬格尔愣了一下，回头望了一眼。果然，在看不清的昏暗路灯之下，一副同样耀眼的车灯，正在向他们极速逼近！ “我靠你找死啊？”芬格尔高高竖起了中指，“追谁不好，敢追布加迪？” “他想飙车的话。”路明非冷笑一声，按下了敞篷的控制键，“我不介意陪他玩玩。” “就是！”芬格尔一副谄媚样，豪迈地说出了自己将在五分钟后后悔不迭的话，“加速！加速！冲到他连我们的尾灯都看不见为止！” 车顶敞篷缓缓关闭，车窗玻璃徐徐上升，关闭扣稳。后方的追兵越来越近了，二人甚至能看到那辆车的前中板！ “坐稳。”路明非吐出两个字，“加速度游戏，现在才正式开始。” 芬格尔下意识地调整了坐姿。 下一刻路明非猛轰油门，布加迪瞬间发出暴龙般的咆哮！芬格尔顿时被死死摁在了副驾驶位上，那是狂暴加速度带来的推背感！ 布加迪的车速在瞬间飙升了一倍！ 后方那辆车转眼间便被甩开了去，可随即对方也猛烈加速起来！同样沉雄的怒吼，同样暴烈的声浪，在本应寂静的林间道路上，一前一后两副车灯追逐着撕裂星空。 “后面那货也是个猛人！”芬格尔缓过一口气来，“该死，这是恺撒本人追过来了么？感觉追我们的人起码是个职业赛车手！” “恺撒也会飙车？”路明非握紧方向盘。 “他是全校最牛逼的赛车手！”芬格尔大喊。 路明非不说话了，驾驶布加迪狂暴地轰入弯道。车灯在怒风中划出闪电般的轨迹，任何一个车手，看见路明非这样暴力过弯都会怒骂一句疯子，这段路可不是直道，如此高速下一个闪失必然车毁人亡！ 可路明非浑然不惧，他不仅感知力吊打世间一切人类，为了在交界地驾驭一把击碎星辰的大弓，路明非的灵巧也点到了22！ 虽然他是第一次开车上路，然而此刻，他就是超越人类极限的赛车手！ 这样疯狂的极速游戏下，芬格尔也说不出话来了。他刚才吃了太多食物，面对如此极限的过弯，他没把晚宴的食物吐出来已经是奇迹了。 路明非甚至不怎么踩刹车，他只是一次又一次漂移过弯，一次又一次地猛轰油门。和他活龙一般的不要命驾驶比起来，就连《速度与激情》里的主角团都显得不过如此了。 布加迪是世界巅峰的超级跑车，路明非更是超越人类极限的无敌车手。可无论他们如何冲刺过弯，追击者都能缓缓逼近。仿佛后面追着的不是一辆车，而是一位无视物理规律的可怕幽灵。 最后一个弯道也没能甩开对手，前方的道路肉眼可见的笔直。路明非狠狠地再度加速，他要用布加迪的加速度优势拉开距离！ 忽然，路明非的心脏停跳了一瞬。 时间变慢了。 一切的一切都在路明非面前慢了下来，好像世界变成了一场慢速播放的高清电影。树木在风中的摇曳，道路上标线的划过，甚至是芬格尔眨眼的速度，全都变慢了。 野兽般怒吼的布加迪也慢了下来，这辆超级跑车中的究极存在，此刻竟变得如此慵懒。整个世界都变得懒洋洋的，路明非甚至看到一片树叶在空气中凝固不动。 此时后方的车慢悠悠地追了上来......前一秒，这还是两辆世界顶级的速度机器；可现在，它们的追逐像是两只懒散的小乌龟。 整个世界都凝固不动，然而路明非只是握紧了方向盘。在他的眼眸里，千年不灭的赤金华彩爆发而出！ 那是普拉顿桑克斯的龙血力量，虽然只继承了一小部分，但足以让路明非挣脱时间的束缚！ 路明非一瞬间从时间陷阱中挣脱出来，他熄灭黄金瞳看向右侧。 对方趁那一瞬间追上了路明非。在两车并驾齐驱的刹那，路明非看见了对面车窗里的人影。 花白的头发，玳瑁色的眼镜...... 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此时正隔着车窗和路明非彼此对视。 路明非没有变慢，校长也没有变慢，在直逼三百公里的生死时速下，路明非看见昂热淡淡地注视着自己......他的眼眸如黄金般灼烧。 下一瞬，缓慢的世界突然恢复了正常，慵懒的布加迪再度变回斩破夜幕的凶兽！ 突如其来的时空变速让路明非错了一拍，他紧握方向盘才没有冲出道路撞成一堆废铁。顷刻之间昂热如子弹般破空而去，将路明非和芬格尔远远甩开！ “哦哦哦哦哦哦哦！！”时间恢复流动的时候，芬格尔抑扬顿挫的惨叫灌满了路明非的耳朵。 路明非凶蛮地奋起直追，这次换他咬住了昂热的尾灯。可十几秒后他知道自己没机会了。并不是昂热的车技比他还强，而是这条环山道路跑到了尽头。他们已经冲到了山的顶端，一处平坦繁茂的草地。一处泉水形成了不大不小的山顶湖，湖水溢出之后形成瀑布坠下山去。 尖锐的嘶鸣划破夜空，两辆超级跑车同时刹车，钛合金刹车片在电锯般的摩擦下几乎烧毁。两双触目惊心的轮胎痕迹滑出上千米远，最终两辆车紧挨着停了下来，双方的轮胎都冒出白色的烟雾。 即使出现了失误，他依然强顶着在最后一刻追上了昂热，若是赛道再长一公里赢的必然是他。 “呕....”芬格尔急急忙忙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开始大吐特吐。 “路明非。”昂热的车门也打开了，路明非这才认出来，昂热开的是一辆玛莎拉蒂。玛莎拉蒂也是价值不菲的跑车，可是昂热的玛莎拉蒂居然能追上布加迪这种超跑皇帝，想都不用想，昂热这辆一定是装备部改造过的。 我说怎么跑赢你那么吃力......装备部那群科幻狂热者给你的车加了多少料？路明非暗自腹诽。 “很可怕的车技，即使我动用了言灵，也没法跑过你的布加迪。”昂热露出微笑，仿佛刚才二人并不是生死飙车，而是慢悠悠地打了一场高尔夫球。“有兴趣在这里谈谈么，路明非？” 第三十四章 时之争（上） “校长好。”路明非打开车门，礼貌地走下车来。 此时刹车片仍在冒烟。虽然是最专业的刹车系统，但那样暴烈的刹车，对刹车片也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芬格尔仍在车的另一端呕吐，不过好歹这家伙没吐在路明非的车里。 不好......忘了这货吃的太撑了......路明非听着室友的呕吐声，心里默默忏悔了三秒。 “明非的车技比我想象中好啊。”西装革履的校长慢悠悠地走了上来，“看着明非开车，感觉自己也不得不服老了啊。” 虽是如此，昂热说的话却很轻松，好像刚才那场搏命飙车他没参与似的。 “校长老当益壮。”路明非说着，决定开门见山，“不知校长有什么重要的事想和我讨论呢？” “只是随便聊聊。”昂热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掏出一把折刀轻轻擦拭。他的外貌看起来已有五六十岁了，没想到这样一位老人袖中竟藏着刀片。 擦着手中花纹斑驳的古刀，昂热抬起头来：“你应该感受到我的言灵了。” “是。”路明非点头承认，“第一次亲眼见证言灵之力，感受的就是校长的言灵，学生深感荣幸。” “你还真会说谦虚的话.......”昂热摇头，笑了笑。 路明非也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两人默契地远离了芬格尔。此时芬格尔大概是有点神志不清了，像个死人一样横尸在布加迪副驾位上。 “我能拖慢你的布加迪，却无法拖慢驾驶座上的你。”昂热忽然抬头盯着路明非，“为什么？” 他已经老了，可他的眼神此刻竟如长枪般尖锐。他像掷出长矛一样掷出这个问题，直指安然无恙的路明非。 面对昂热尖锐的问题，路明非只是垂下眼帘：“也许只是运气好罢。” 昂热拖慢时间的能力确实恐怖，要是放在奇幻小说里，这起码得是个传说级的魔法。然而路明非还真不怕时间系的能力，他的血脉可是继承自时空裂缝的太古先王！ 虽然只继承了一小部分...... “不想回答么.....”见路明非态度委婉，昂热也不再追问。 “我能理解施耐德教授。”路明非叹了口气，“但我不喜欢他的行事方式，这让我感到不受尊重。” “他毕竟是军人出身。”昂热摇头，“而且他有着比较......悲惨的过去。不说他了吧，我替学院执行部向你道歉。施耐德确实有些欠缺考虑，但如果你是施耐德，你恐怕也会采取和他一样的行动。” “校长抽空来找我，不止是单纯为了道歉的吧？”路明非笑笑。 “不错。”昂热依旧擦拭着手中的刀刃，“我今晚跟着你来到校外，这片无人窃听的山顶，确实是带着几个问题而来的。” “校长请说。” “你是听过我的课的，第一节龙族宗裔理论入门，明非可还记得我在课上说的是什么？”昂热盯着路明非发问。 “校长亲自授课的内容，学生怎么敢忘记？”路明非淡淡说道，“龙族的源头被称为‘黑王’尼德霍格，而‘白王’则是辅佐黑王，统治龙众的龙之祭司。” “很好，白王之下呢？” “白王之下则是掌控地火水风的四大君主。”路明非的声音沉稳，“四位君主皆为双生子，也就是八位尊贵的初代种龙王。白王与四君主都是黑王的亲手创造，八位龙王加上黑白双王，十大初代种构成了龙类社会的金字塔顶峰。” “一点不错，也许明非在学术上也有潜力。”昂热微笑，“你知道吗，明非，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两位教授都怀疑你是白王血裔，因为你对黑王的言灵没有反应。” 路明非点了点头，不明白昂热为什么突然告诉自己这件事。 “但你不可能是白王血裔。”昂热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我见过你的父母.....他们都是卡塞尔学院的名誉校友。你的父亲叫做路麟城，而你的母亲名为乔薇尼。你的父母都是黑王一系的血脉，不可能生下一个白王血统的孩子。” 路明非微微一怔，没想到父母竟然也是卡塞尔学院的一员。 他以前寄宿在叔叔婶婶家的时候，很多次都幻想着亲生父母终有一日会回到自己身边。然而他的父母都是日理万机的考古学家，据说忙的是一个能改变世界的巨大项目，其重要度不逊于斯文·赫定当年发现楼兰古城。父母除了寄来抚养费（尽管都被叔叔婶婶侵吞了），偶尔也寄来书信，每次都说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看望路明非。 可是一年年的春夏来了又去，五岁小屁孩路明非已经变成了十八岁的大学生。可他那传说中的父母始终没有出现，唯有路明非孤独地坐在小区树下，年复一年地仰视着树叶绿了又红。 他等来了十三个春季，却没等到他想见的人。 “我的父母在哪里？”路明非忽然问。 “你以后会见到他们......”昂热收起了手帕，锋利的刀锋在手中翻转。“可是既然明非不是白王血裔，又怎会对黑王言灵没有反应？难道明非没有继承父母的龙血么？” “也许真没有呢？”路明非笑笑，“也许我只是生来就天下无敌？” 昂热没有接话，只是注视着路明非。 “好吧好吧我说实话。”路明非笑着站起身来，“其实在来到卡塞尔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龙血，也不知道您为何将我招募成s级学生。” 昂热点头。 “所以关于黑白王血脉的问题，抱歉让您失望了，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路明非摊了摊手，“至于为什么我能轻易击倒楚子航和恺撒·加图索，很抱歉，暂时还不方便告诉您。” “好，很直白。”昂热依旧坐在石头上，对路明非的坦诚表示理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路明非，你究竟是谁？”昂热轻声说着，手中的折刀在此时亮起致命的银光。“就连身为校长的我，也无法看透你的十分之一.......所以请你诚实地回答我，你究竟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还是卡塞尔学院的敌人？” 气氛顿时如坠冰窟般寒冷，空中不知何时开始飘落细细的雨丝。 第三十五章 时之争（下） 昂热的手腕上刀锋闪烁，此刻，在这泉水与星空之间，气氛赫然变得有些微妙。 “是学生还是敌人啊......”路明非仰头望天，“我想......不如说是合作伙伴吧？” “合作伙伴？”昂热似乎没想到路明非会给出第三种答案，“你是说.....你认为学院应该与你合作么？” “我并没有和学院为敌的理由。”路明非的笑容人畜无害，“合作共赢难道不好么？” “和卡塞尔学院合作共赢？”昂热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抱歉，我不想打击你的积极性......但是路明非同学，我们认为你并不了解卡塞尔学院。无论是商业手腕还是军事能力，你现在所见到的......都只是学院的冰山一角。” “我相信卡塞尔学院的实力。”路明非竖起食指摇了摇，“然而直到现在.......学院还不愿相信我的实力。” 昂热的身形微微停顿。路明非的话语竟如棋盘之上反将一军。 “如果卡塞尔学院想当我的敌人......”路明非伸出手来，让细雨自指缝间徐徐穿过。“.....也许学院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他的言语如同冰冷的箭，昂热缓缓垂下头去，空气似乎变得凝固起来。 “就凭你么？”昂热语气不带丝毫怒意，浑身健硕的肌肉却徐徐绷紧。 “嗯，就凭我。”路明非点头，声音很轻。 昂热不再说话了。此时这位年迈的校长浑身紧绷，气息如同虎豹。手中炼金折刀积蓄的力量仿佛大海，似乎下一瞬就要爆发出万顷海浪！ “我想试一试你的话是否属实。”昂热轻声说。 “请。”路明非伸出手势，躬身敬礼。 随后一声清鸣响彻了天地—— 刹那间，雨疏风停。 时空再度膨胀爆裂开来，每一丝细雨都被强大的领域包裹覆盖。风和雨都被锁定在了空中，一滴雨水砸在青草上，水珠爆裂的慢放竟如鲜花绽开。 风不能动，雨不能动，此刻场上能动的只有那二人，可是他们都没有动。 昂热如野马般暴烈地呼吸着，每一口都喷出极大量的浊气。水一样的力量在刀尖处旋转凝聚，每一毫秒都可能变作肃杀的一刀！ 路明非左手握拳凝滞不动，仿佛在等待昂热抢先刺出。 昂热看不透路明非的架势。昂热乃是日本剑道“二天一流”的灵魂继承者，即使是数百年的剑术世家，在昂热面前也要尊他为“免许皆传”。在古老的日本道场中央，昂热曾赤裸上身，握着竹刀以一敌十。十位精锐的同门联手合攻，昂热立于刀林剑雨之间，巍峨如石。 那场战斗过后昂热又多了一个尊号，“十番打”。这种称号只被授予数十年一见的传奇剑圣，昂热取下这个剑道巅峰的尊号，甚至没有动用言灵。 然而，今日在这个十八岁的男孩面前，他毅然启动了最强的底牌。他决定押上自己所有的手段，以最强大的一刀，刺出路明非的实力极限！ 路明非动了。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柄......小刀？ 不错，真是一柄小刀，普普通通，看起来是铁制的，和水果刀没什么两样。 可昂热的武器截然不同。昂热的折刀乃是传奇武器的断裂残片。它曾是一把亚特坎长刀，是冷锻技术和炼金工艺的集大成作，就连恺撒的君王骑兵刀“狄克推多”都未必能超越它！ 路明非摸出了普通的小刀，昂热却反而提起十二分精神。 他倒想看看，这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如何用一柄小刀接下自己的炼金折刀！ “来吧！”老人的面容不再祥和，此时的昂热犹如金刚怒目！ 昂热如怒狮般挥出刀锋，日本流传百年的剑术精华，在这一刀中悉数绽放。人类历史上所有的剑道宗师，若是见到了这一刀，也只会发出技不如人的感叹。 这是超越了人类极致的剑术，只有混血种中的巅峰强者能使出这一刀。 剑术·圆明一流！ 刀剑刺穿长空，刺穿光影，刺穿清澈的泉水流音。 然而......唯独没有刺中路明非。 在这令人窒息的扑面杀机之下，路明非......不见了！ 昂热一刀斩空，怒涛般的力量击中的唯有空气。在慢速的时间之下，连空气都被这一刀斩得缓缓荡开，顺着刀身的冷锻花纹徐徐流过。 昂热缓缓地回过头来，看见路明非蹲伏在自己身后，依旧握着铁制小刀。 战技·猎犬步伐。 交界地的极致闪避术，完全脱离人类范畴的步法。路明非以身化兽，以猎犬骑士的超速滑过雨丝。那一步连全世界的风雨都能滑过，自然也能滑过昂热的巅峰一刀。 这是一张比“拒绝”强力得多的底牌。也只有昂热这种远超楚子航与恺撒的强者，能让路明非调整打出的底牌的等级。 但这也只是一种闪避手段罢了，真正的攻击手段……路明非不认为世上有谁能逼自己用到。 卡塞尔终归还是小看了他。 怎么躲开的？昂热凝固在了原地，他甚至没有看清路明非那一步是如何迈出的。 好像路明非迈入了时空的裂隙，又从另一端走了出来。 “漂亮的一刀，然而比起我认识的最强剑士，校长还是慢了一些。”面对雕像般凝固的昂热，路明非慢慢旋转着手中普通的小刀。“校长还要再试试么？” 昂热没有回答，只是顿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什么。 然而路明非知道，自己赢了。 膨胀的时空再度收束，天地在一瞬间恢复了正常。一些雨水溅射到路明非身上，那是刚才昂热一刀斩开的千百雨丝。 直至此刻时间恢复，雨丝才意识到自己被斩开来。 “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躲开我的一刀，我相信路明非说的话了。”昂热缓缓恢复了姿势，收起了那柄神话般的炼金折刀。“你在自由一日的时候，究竟放了几成水分？七成？九成？” “不知道，放出一片太平洋总是有的。”路明非笑笑。 “那刚才和我擦身而过的时候呢？”昂热盯着他，“刚才那一瞬间......你有没有放水？” 路明非依旧只是笑，闭口不答。 昂热沉默了许久，当他明白某些事的时候，他的表情逐渐崩塌了。这位永远西装革履的老人，在路明非面前忽然流露出一丝惆怅来。 就像是某种自负随之倒塌了，路明非能够理解校长的感情。 “你说你见过最强的剑士。”昂热抬起头来，脸上的悲哀如此生动。“他叫什么名字？比起路明非你......他的剑术如何？” “您不认识她的......她虽然残疾，但却是比我更加英勇的剑士。”路明非轻叹。“她被称作义手剑士......她的名字叫米莉森。” 第三十六章 蜕变 路明非拉开车门，回到自己的驾驶位上坐定。 “你还活着吗？”路明非在芬格尔面前晃晃胳膊。此时后者躺在副驾驶位上，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看起来已经死挺了。 “我已经死球咧。”芬格尔闭着眼睛哼哼一句，“死因是车速过快，心脏破裂。” 这个贱兮兮的家伙一边说自己死了，一边伸出手来，很自觉地把安全带扣好。 “如果你死球了，那我一定会开香槟庆祝的，因为没人刷我的卡吃夜宵了。”路明非启动了布加迪，超级跑车顿时再度复苏，发出沉稳的声浪。 布加迪拐了个弯，向山下的方向蹿去。隔着漫长的环山公路，灯火通明的卡塞尔坐落山腰。 至于雨幕中的昂热，路明非并不关心。校长看起来还要思考一会人生，路明非很能理解。 昂热确实有点离谱。倒不是他的剑术有多大破坏力，昂热的剑术再强，也只是人类极限的数倍而已。交界地到处都是这种程度的猛男，说实话昂热的剑术算是很好躲的。 但是......昂热的言灵能力实在是太bug了。 路明非一开始以为，昂热只能略微拖慢时间，试过才知道，昂热几乎能做到时间静止！在昂热的言灵范围里，路明非以雨水为参照物大概比划了一下，昂热的时间膨胀能力起码达到了50倍往上！ 50倍这个数字太过恐怖，这种程度的时间膨胀下，世界和完全静止也没什么差别。路明非知道菈妮为什么断定昂热强大了，这种五六十倍的变速能力完全就是作弊器，任何对手都只能变成静止的人肉靶子，任你一刀刺入盔甲眼部的缝隙，将大脑搅成一团烂泥。 遇见我这个唯一克制他的人，真是算他倒霉......路明非心里吐槽一句，将心思收回到开车上来。 回程路上他开得很慢，车灯在淅沥小雨中渐行渐远。他随手翻了翻恺撒留在车里的cd，发现上面的文字.......自己居然都不认识。 大概是德文或者意大利文？路明非一个词都看不懂。 “这就是资产阶级的音乐品味！”路明非哼了一声，把箱子里的cd都拿给芬格尔看。“你能看懂这cd内容是啥么？” “看不懂，真是阳春白雪，不适合我们这种下里巴人。”芬格尔拿过那些价值不菲的碟片，凑近细细观察，“看起来像是上流社会的歌剧......” “下里巴人不是形容人的，是形容通俗的文学艺术。能不能有点文化！”路明非把cd拿了回来，“看不懂就算了，我抽空给恺撒送回去。”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个德国人，中文的典故我了解没那么深？”芬格尔咕哝着，掏出手机插在车载音响上，“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不适合我们，来听我的！” 音响中流淌出摇滚的歌声，芬格尔居然还是林肯公园的粉丝。他以前也喜欢听摇滚乐，不过婶婶不会给他买mp3，电脑又天天被肥仔路鸣泽霸着，路明非根本没多少听歌的机会。 路明非只好省吃俭用，节俭了几个月，最终省下了一百多块钱。虽然这笔钱是天天吃泡面啃面包攒下的，不过当他买到mp3，插上二十元的廉价耳机时，耳机里那股粗糙的音乐声，还是让他开心了一个下午。 可惜他也只开心了一个下午。第二天班主任说禁止带mp3进入校园，把路明非攒了几个月钱买的mp3没收了。 明明班上的赵孟华天天都听的。 之后路明非再也没攒过钱，有多余的钱就拿去买杂志或者可乐。其实婶婶给他的钱也不够他花的，每天15块钱，在仕兰中学这种贵族学校，这只能让他勉强一日两餐。 那时候活得真像个乞丐啊。路明非握着布加迪的方向盘，心想。 然而现在，我钱包里夹着十万美元额度的卡，身上穿着烫金雕塑的正装，还开着几百万美元的超跑......路明非深深吐出一口气，感叹命运真是奇妙的东西。 “你周五是不是没课？”芬格尔突然说，“我们去找老唐玩吧？” “好啊。”路明非眼角微微一动。 如果能把老唐约出来，那这就是他第二次约网友面基，第一次还是被诺诺约去面谈。但是对男生而言，漂亮师姐的重要性，怎么比得过一起打游戏的沙雕网友？ 要准备些啥呢.....手机得买一台，嗯......还要买部摄像机，三个人一起合影留念？路明非心里盘算着。 说起来这真是个不错的雨夜，你开着赢来的顶级超跑在路上疾驰，副驾驶位上坐着可靠的兄弟。 音响里播着林肯公园的摇滚，暖色的路灯下飘着纤细的雨丝。不用担心考试，不用担心缺钱，周末还可以约打星际的朋友。线下一起闯荡美国。 这岂不正是.......他过去十八年里梦而不得的生活？ ...... “他们开布加迪出去溜圈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古德里安发出悠长的叹息。 “你想说他们腐败是吧？他们还赢下了诺顿馆。”风纪委员曼施坦因在一旁哼了一声，“要我说，这自由一日早该管管了，全校学生都被恺撒带坏了，弥漫着好逸恶劳的不良风气！” “不是腐败......”古德里安挠了挠头，“我也想坐超级跑车出去兜风啊......” “原来你只是羡慕车里的不是自己......”曼施坦因扶额。 “嘀”电脑的提示音打断了二人的拌嘴。曼施坦因凑上来一看，竟是校长昂热发来的消息！而且昂热不止给古德里安发了信息，曼施坦因也收到了一份，看起来这条消息是群发给所有教授的。 “校长这是......有什么重要指示？”古德里安下意识感到不妙，“校长很讲究作息时间的，他怎么会大半夜群发消息到教授的邮箱里？” 曼施坦因已经点开消息查阅了。一开始他还没什么表情，可越到后面，曼施坦因的表情就越凝重。到最后，曼施坦因竟是轻微颤抖，额头上流下豆大的冷汗。 “怎么了！”见到老友如此紧张，古德里安忙伸长脖子看向屏幕。 昂热的紧急群发消息很短，只有短短几行话。这段消息大致的内容是—— “因为路明非【战略价值】不可估量，校长宣布提前召集校董会议？”古德里安惊呼出声。 第三十七章 还是穷鬼 当两位教授被深夜信息吓得不轻的时候，在半个校园以外的另一端，路明非已经把布加迪驶进了诺顿馆的地下二层车库。 “好！摸鱼摸了一整天，累了！”芬格尔搓了搓手，“老板，今晚就让我在诺顿馆留宿一夜？” “.....好吧，记得睡前把你身上的食物味儿洗干净。”路明非也没好意思拒绝，毕竟是他害的芬格尔晕车呕吐。 “嗨！谢谢老板！”芬格尔肃正敬礼，然后像兔子一样蹿上楼，寻找心仪的客房了。 芬格尔跑了，路明非则慢悠悠地跟了上去。诺顿馆可是价值上亿美元的超级府邸，别说住进来了，这种传说中的至尊宅邸，他这辈子见都没见过。 连盥洗室都至少有六间！他在心底大声咒骂资产阶级的腐朽。 晚宴的现场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大厅也被清洁得一尘不染。路明非缓缓在那些水晶吊灯下行走，观赏着那些花岗岩壁和精致的大理石墙。 如果是恺撒走在这里，他肯定能把诺顿馆的细节讲解得头头是道。他会赞扬墙壁的马卡萨乌木是抛光得多么漂亮，硬木地板又是取自欧洲的哪座木材园林；他甚至能讲出考究的餐桌是定制自哪个厂家，手工锻造的钢板又是多么具有含金量...... 但现在走在这里的是路明非。所以他每看到一个房间，他的内心都是这样的： 哇！漂亮！哇！浮夸！哇！这块墙得值多少钱？ 这种顶级的现代装修建筑，路明非在交界地也没法观赏。饶是见过无数气派建筑的路明非，此刻也只能发出土狗的感慨。 诺顿馆光是客房就有四间。每一处客房都是特大号的双人大床，配备嵌入式55寸电视以及个人办公区，办公区的电脑竟然是苹果公司的macbookair！如果是地球原版的路明非看到这些，路明非都要怀疑，自己会把那些电脑偷去卖了。 两侧的客房走廊通向华丽的旋转楼梯。楼梯的骨架是普通的不锈钢架，然而装饰台阶的却是大块的白色玛瑙！旋转楼梯旁还有精致的垂直电梯，路明非坐着它下到负一楼。 诺顿馆一层是有私人健身房的，路明非对此倒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负一楼居然还有桑拿房。 “......恺撒家里究竟是多有钱啊。”路明非被桑拿房震惊得不轻，喃喃道。 最后他在负一层见到了芬格尔。芬格尔躺在一张舒适的沙发上打滚，发出猪一样快活的哼哼。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刚才看见......诺顿馆居然还有桑拿房。”路明非面色灰暗。 “桑拿房算个毛线？我听说几年以前，诺顿馆二楼还有私人spa厅和按摩室嘞。”芬格尔赖在沙发上玩着手机，“你搬进来太晚喽，恺撒把spa厅和按摩室都改造掉了，都改造成了学生会的功能区域。” “spa是......水疗对吧？”路明非扶额，“我以为我叔叔还算有钱......现在看来我们真是井底之蛙。” “这就是罪恶的资本主义，兄弟！”芬格尔一边玩手机一边表示愤概。 “说起来你躺在这儿干什么？”路明非问。 “干什么？当然是准备睡觉了啊。”芬格尔不以为意地挥挥手，“你不觉得这客房装修很雅致吗？你看看这柜子，这油画，啧啧，还有这沙发.......” “老兄，一楼那四间才是客房。”路明非无力地说道，“咱们这间是女仆卧室......” “......”芬格尔顿时浑身僵硬。 ...... 诺顿馆三楼，主卧室。 说是主卧室其实不准确，更准确的说法是“主卧套区”。整个诺顿馆三层，有一半面积都是主卧套区。它分为四个房间，分别是休息室，更衣室，浴室和真正的主卧室。主卧套区的走廊直通三楼阳台，阳台上居然还有个......没拆掉的小型热水浴池？ 路明非不禁思索......恺撒当年有没有在阳台上坦诚地对待过天空。 实际上他的担心纯属多余，诺顿馆周围都是诺顿馆的私家花园，这种级别的顶级府邸，在设计时怎么可能不考虑隐私？也只有恺撒这种中二病兼办公强人，才会把诺顿馆改造成行动总部。 现在，土狗路明非就蜷缩在宽达三米的超级大床上......数天之前，这张床还属于加图索家的未来领袖。 虽然蜷缩在超级大床上，可路明非并没有睡，而是缩在被窝里，操作着主卧的笔记本电脑。 资本主义世界的腐败，对他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冲击，导致凌晨两点他还毫无睡意，只好来刷一下卡塞尔学院的守夜人论坛。 “恭喜恭喜！”正当他刷着论坛里的《曼施坦因笑话集》时，网页上突然弹出一行白字。 身披白纱的娇美少女eva，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电脑上。 “eva？”路明非有些意外，“我换了电脑你也能出现的吗？” “这是什么话？不希望我跟着啊？”eva撇着嘴哼哼，看起来像个可爱到爆的桌面宠物。用原版屌丝路明非的话说......漂亮得像是二次元老婆的动态壁纸，萌得他心都要融化掉。 “在这所学校里，我可是近似无所不能，来做你的智能助手，你要好好感谢我。”eva说。 “谢谢。”路明非点头，但他不知道为何这ai少女要来帮助自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谢我。是有个傻大个......拜托我在学院里照顾你一点儿。”eva撩起素白的长裙，满头秀发如瀑布泻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家傻大个对你那么上心......好像他是你的男妈妈似的。” 路明非有些疑惑，eva不是ai么？怎么听起来好像有男票的样子？ 她说的傻大个.....难道是另一个超级ai？ “好啦，说正事。亲爱的路明非桑，我知道住进诺顿馆的感觉很爽很爽，可是我想问你，住诺顿馆的那些巨大开销，你都准备好了吗？” “什么巨额开销？”路明非心里一紧，“不是免收租金，只收维护费么？” “校方只收维护费不错，可你不能指望学校给你倒贴电费取暖费吧？”eva伸出细腻均匀的手指，“我给你算算啊，诺顿馆的空调全是大功率中央空调，算上那么多房间那么多电器，电费你一个月起码得七百美元......” “一个月.....七百美元？”路明非心脏抽搐了一下，心中光速换算起来。 “这是估计，不一定七百美元就能搞定！”eva面色严肃，继续说道，“幸亏你住在学校，物业费你倒是不用出了。不过，冬天就要来了，暖气费你得出吧？壁炉的柴火不便宜哦，我再给你算算.....” eva掰着修长漂亮的指头，一项一项地给路明非计算各项开支。她的嗓音细腻动听，可她每说一句话，路明非就感觉心脏被狠狠捅了一刀。直到最后...... “停，停。”路明非捂着太阳穴，面色竟显得有些狰狞，“谢谢您今夜帮我计算，让我充分体会到我这土狗不配住诺顿馆.......” “啊？我还真不是这个意思.....”eva挠了挠头。 “不行，我得想办法赚点票子。”路明非把脸埋进掌心里，发出苦痛的悲鸣，“你是无敌的超级人工智能对吧？你能帮我抢银行么，eva？我们去骇入****银行吧？或者花旗银行也行......” 细雨连绵的深夜，有人不安，有人苦痛，有人在被窝里睡得像猪。关于路明非如何赚来他的第一桶金，此时他已萌生了一个不太靠谱的想法....... 第三十八章 有限度出名 算完诺顿馆的日常开销之后，路明非的第一反应是扛着芬格尔连夜逃离诺顿馆。 他的第一想法是把诺顿馆转手出租出去，然后躺在宿舍里坐收租金。以诺顿馆惊人的奢靡程度，如果真有人来租的话，每月起码他能躺着收入十几万美元。 然而仔细一想，学院里还有谁钱多得发烧，会租这种超级豪宅？算上负一层的仆人卧室和管家卧室，一个诺顿馆起码能住十四个人，除了富可敌国的恺撒·加图索，还有谁有这么充裕的财力？ 财力方面，唯一能和学生会抗衡的是狮心会。然而狮心会讲究的是苦行僧式的自律锻炼，路明非听说楚子航是那种“机械般精密”的家伙，连洗澡都要分三次定时，每分钟用不同的水温冲澡。这种机械一样的人，对诺顿馆肯定没兴趣。 指望出租诺顿馆不大现实，除了恺撒也就昂热校长有这个财力。 那么出租布加迪呢？路明非敲了下键盘搜索，发现这种超级跑车居然可以每日租出上万美金。 “我靠日入过万！”路明非发出一声惊叫，这条路看起来很行！ 不过五秒之后他冷静下来。首先即使他愿意出租，也不能确保一定有人来租；第二，那些能租赁超跑的公司，各个都是庞大的企业机构，路明非没有任何文件和执照，直接在网上发布租车消息......大概根本不会有人理。 “总不能在金山上饿死吧......”路明非捂着脸，内心高速思索。 “乐观点，起码你可以去油管发几条视频，就叫‘我年纪轻轻就住进了上亿别墅’......”eva这样说，路明非也不知道她是认真的还是在说烂话。 “很好的想法......可惜我甚至没有相机，没法录像.......”路明非掩面欲泣。 “诺玛不是送了你一部n96手机么？”eva睁大眼睛。“n96的正面摄像头也有五百万像素......” “我把它送给我叔了......” “我说为什么你身边没有手机信号源！！你的意思是你现在甚至没有手机？？” “没有.....连部大哥大都没有.......” ....... 当路明非流下穷人的泪水时，在大西洋彼端的意大利，在名为波托菲诺的海港小镇里，一位苍老的老人坐在电脑面前，面对屏幕，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帕西。”老人合拢笔记本电脑，“你应该已经看过了昂热的来信。” 老人对面站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年轻人身穿黑白服饰，戴着考究的白手套，俨然一副专业管家的模样。 令人注目的是，帕西的头发也是漂亮的金色，但是金发垂得很长，盖住了他右半边侧脸。正面看去，只能看到他的一只眼睛。 一只如冰蓝宝石般深邃的左眼。 “已经看过了，我并不认为这是我有资格接触的信息。”帕西微微躬身，在这位老人面前，这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显得是如此谦逊温润。 “家族既然将这些信息交给你过目，就说明你有知晓它们的必要性。”老人的声音冰冷严肃，沉稳得像是一块冷铁，“你对昂热的消息有何看法？” “秘党的校董会向来一年一届。”帕西低声说，“可是今年的校董会才结束三个月，昂热竟然又要提前召开......” “不错，虽然我不喜欢昂热，但能把持卡塞尔学院这么多年，昂热肯定也不是什么傻子。”老人慢悠悠地拿起桌上的茶，轻饮。“能让昂热如此一反常态，那个叫路明非的s级新生......真是让我有些兴趣了。” “明白。”帕西把腰弯得更低，“今晚之前，我一定将路明非的资料全部交给您过目。” “很好。”老人点了点头，表示对帕西的工作和默契非常认可。 ....... 与此同时，美国某地，一位面色苍白的人从灯光下站了起来。 “贝奥武夫阁下！”几位年轻的战士惊呼着后退一步。 “你们也看到希尔伯特·让·昂热发来的消息了。”苍白的人缓缓立定，他张开嘴的时候，可怕的声音从他喉间迸发出来，如同两柄遍布锯齿的长剑彼此摩擦。 环绕在他身边的年轻人都是战士，他们身披战衣，身形精壮，肌肉强健得像是蛮牛。可是在发话的苍白者面前，勇武的年轻人们缓缓垂首鞠躬，温顺得像是小绵羊。 “一位传奇混血种横空出世？”被称为贝奥武夫的苍白者自言自语，“昂热居然用上了【战略价值】这种词语，我倒是对那位路明非有些好奇了......” 贝奥武夫举起手臂，注视着自己的双臂。他的全身如同石灰岩一样苍白，因为他的皮肤表层生长的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龙鳞！ “他会是混血种新的希望么？亦或者，他是某位还未复苏的龙王本身？”贝奥武夫喃喃自语，但片刻后他的脸上露出铁一般的威严。“要做好战争的准备了！贝奥武夫家族的孩子们！不管路明非是敌是友，这对我们光荣的家族都是一项挑战！” “为了‘贝奥武夫’家族的荣耀！”猛虎般的战士们一齐单膝跪下，在族长周围发出咆哮般的战吼声。 ...... 日本中东部，大阪市，市郊公路。 “喂，老爹。”身披黑风衣的年轻人站在公路旁的草地上，接通了手中的电话。 “稚生，还在外面执行任务么？放下任务先回来一趟吧，有一些事想和你谈谈。”电话里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 “什么事？”被称为稚生的年轻人有些疑惑，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如果不方便在电话里说，那老爹我们回去再谈。” “不。倒也不是很紧急的事，只是我有一些秘密的消息渠道，在卡塞尔学院本部截留到了一些消息......”电话那头的老爹似乎情绪复杂。 “什么消息？”源稚生问。 “卡塞尔学院似乎出现了一个无法言喻的强大混血种。”中年人说，“根据昂热校长的态度，即使是以最乐观的态度估计，这位混血种也已经远远超越了a级极限的水准。” “是s级么？”源稚生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所谓s级血统，对于我们而言，也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的东西。” “具体的信息我也暂时无法取得，我在本部安插的眼目还不够灵敏。”老爹说，“但.....我们还是先讨论一下吧，能让昂热发出这种信息的混血种，以后恐怕是会搅动世界的存在啊！” 源稚生没什么表情地答应，随后熄灭了手机屏。 今夜注定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凌驾于人类之上的混血种社会高层，今夜都因【路明非】这个名字而出现了小小的骚动。然而，各方高层都明智地封锁了这条消息，除了必要的资讯搜集以外，对于这个神秘的卡塞尔s级，各方高层竟都没让这个名字泄露出去。 这么重磅的消息，若是传播出去，极有可能震荡整个混血种社会。而各方都不想看到新一轮的乱象丛生！ 在各方势力都在暗中摩拳擦掌时，路明非本人却躺在床上看着天窗，脑中完善着自己的赚钱想法....... 第三十九章 摩尼亚赫号 次日，周四。 “你说你要在学校里.....开一门冷兵器格斗课？”芬格尔听着这个消息，目瞪口呆。 “是啊，我是认真的。”路明非点了点头，“你觉得这计划很扯淡是不是？” “听到你这话的第一反应，我确实觉得离谱到家了！”芬格尔刚要拉高音调，却又很快地恢复了冷静，“但是仔细一想......你这家伙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写满了离谱。所以仔细思考一下，我居然觉得，这个各方面都很离谱的计划，它还真的......有点靠谱！” 路明非当然是认真的，这是他昨晚半小时思考出的最优选择，原因有四： 第一，诺顿馆的私家花园极其宽敞，诺顿馆的各种设施也可以用，场地条件得天独厚； 第二，自己拳打楚子航，脚踩恺撒的新闻已经被芬格尔传得满天都是，自己连广告费都省了； 第三，自己智力只有9点，之所以他现在还能跟上大学课程，全靠交界地各种智力饰品强撑着........所以吃脑力的赚钱方法他都碰不了，他没这个实力；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种方式既能赚到钱，又不会让自己的名声传到学院外去。他路明非可不想太过高调张扬！ 所以，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想，摆个场子来教冷兵器格斗，是他能想到的，最省事的赚钱方法。 这个方面，他天下无敌！ “就这么办。这几天你帮我在论坛造势公关一下，事成之后我们三七分成。”路明非打了个响指，“其他的准备工作交给我，最多一到两周，我们应该就能有些收入。” 芬格尔眼睛发亮地打了包票，好像在美钞面前，他那乱糟糟的发型都精神了一些。 “好了！赚钱的思路就是这样，今晚你就开始执行。”路明非说着，掏出一本备忘录，“我看看我今天的课表......今天我下午还有课......‘魔动力机械设计学’........” “魔动力机械设计学一级么？”芬格尔挑了挑眉，“那门课这周停了啊。” “停了？” “你该买部手机了，不然诺玛联系你还得发到你电子邮箱里！”芬格尔没好气地拍着路明非的肩膀，“这周那门课的教授不在学校！魔动机械学的授课教授是曼斯·龙德施耐特教授，现在他不在卡塞尔，他在你的祖国客座讲学！” “曼斯教授？客座讲学？”路明非挠了挠头，心说卡塞尔的教授真是满世界操劳啊。 ....... 于此同时，半个地球之外，波涛翻卷的长江水面之上，一艘军舰般的巨大拖船静止在江潮之间，任由雨水冲刷，巍然不动。 这里距离美国有十二小时时差，因此，当路明非坐在宽敞的阳台上躺平摆烂时，这艘巨大的重型拖船，正静止于黑夜之中，与暴雨和江潮做着搏斗。 这艘船的名字是“摩尼亚赫”号，卡塞尔学院本次任务的指挥船。魔动力机械学的教授曼斯·龙德施耐特就在这艘船上，此时的曼斯已被授权为本次行动的总指挥。 曼斯·龙德施泰特也是本船的船长。和古德里安这种学术派不同，曼斯浑身肌肉健硕，带着伤痕。窗外的瓢泼暴雨一波又一波地拍打玻璃，在这样的暴风雨中摩尼亚赫号也微微摇晃。然而曼斯叼着雪茄纹丝不动，好像他的双脚在地板上生了根。 “塞尔玛，他们的情况怎么样？”曼斯取下雪茄，将烟灰悉数抖落。 “叶胜和亚纪已下潜至60米深度，还在继续下潜，情况正常，二人各项生命体征稳定。”被称作塞尔玛的女生立刻回答，这位女孩正坐在船长室的信息屏幕边上，时刻监视着两位水下专员的各项状态。 “很好，继续下潜，我们......”曼斯还想说什么，却被婴儿的哭声打断了。 船舱后方忽然传来不合时宜的哭声。那真的是个婴儿，哇哇大哭。和船长室里全副武装的卡塞尔精英们比起来，这婴儿的哭声显得极其突兀。 好像一部特工电影里忽然出现了辛普森一家。 曼斯皱了皱眉：“那孩子怎么又哭了？我不是说过么，至少要派两个执行专员看护好他，该陪他玩时就要陪他玩，该换尿布时就要给他换！” “呃......”塞尔玛脸上表情有些复杂，半是无奈半是好笑：“曼斯教授，我理解您的心情......然而专员们受的都是战斗训练，船上的学生甚至一个都没有结婚。您怎么能指望一群暴力狂人来照顾婴儿？” 曼斯翻了翻眼球，他似乎意识到，派这群荷枪实弹的执行部猛男去照顾一个婴儿，确实是件很蠢的事。 “唉，最后还是得我来。谁让我是在场唯一的已婚男士？”曼斯闷闷地说了一句，转身走向船舱后方。 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望向大副：“三峡的航道救援机构有反应么？” “有，他们已经注意到我们停泊不动，所以询问我们是否需要直升机救援。我已经向他们表示拒绝。”大副说。 曼斯点了点头。摩尼亚赫号可不是普通的拖船，它的引擎和稳定系统都被装备部改造过。这种暴风雨确实恐怖，但改造后的摩尼亚赫号可以轻松应对任何恶劣天气。 “记得时刻检测水下二位的各项体征，如有异常，立刻收线，把他们拉上来。”曼斯继续向船舱后方走去。走之前指了指船上的救生索。 那是特制的高强度救生索，不仅承担救生功能，还内置了通讯线路。此刻，顺着救生索往下数十米深的地方，两道手电光束穿透了水下的黑暗。 被称为叶胜的执行部专员正在水下，以手中的氙气手电照向无法看透的远方。近百米的深度下，就算是便携式氙气灯也没法照得很远。氙灯的光束只是一条光带，在水下照出模糊的浮游生物。 “亚纪，还好吗？”叶胜扭头问道，他身后是一位身材苗条的日本女孩。 “太黑了，比我进行的任何一次下潜都要黑，难免有点不祥的预感。”被叫做亚纪的女孩低声说，“也许是我太自作多情了......感觉再这样潜下去会潜到地狱。” “就算是地狱也要下去闯一趟吧？”叶胜不以为意，“我们快抵达水底了。” 说着，二人向无尽黑暗的水底一起游去。两束纤细的氙光是如此孤单，好像是冰冷宇宙中两只仅有的萤火虫。 他们义无反顾地游向水底，还不知等待他们的会是何种命运。 第四十章 叶胜（求推荐票） 叶胜的靴子轻轻落在数百米深的水底。 一道纤细的身影像鸟一般飘下，亚纪随之来到他的身边。二人的潜水服都经过装备部强化，极其纤细轻巧，但却是全封闭式的，抵抗500米深度的水压都轻而易举。 “我想，我们来对地方了。”叶胜环顾四周，弯腰拾起一块花纹古老的陶片。 “这是......”亚纪接过陶片细细端详，“这上面的文字......是蜀文化并入中原文化之前的产物了，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块瓦片至少有1000年的历史。” 叶胜点了点头，他们向来是最有默契的搭档。在古文献方面，亚纪无疑比他专业得多。 “诺玛，能听到吗？我们已经抵达建筑附近。我需要水底的建筑结构图象。”叶胜说。他们的头盔内置了全套的通讯系统。 他的请求立刻得到了回应。千里之外的地球彼端，诺玛的中央处理器发出风扇散热的轰鸣，这位学院ai秘书，此刻以最高的效率介入了勘探。只是十几秒的时间，全套的建筑分析结果就显示在二人的头盔屏幕上，每一条线都如专业工程绘图那样清晰。 “很精确......”叶胜凝视着诺玛传来的分析图象，喃喃道。“但......真的没出错吗？按照诺玛的分析结果来看，我们现在......和建筑主体隔着几十米的实心阻碍？” “什么？这不可能。”频道里传来曼斯教授的声音，“难道这座建筑，被修筑在几十米深的地下？诺顿亲王怎会做出如此事倍功半的举动？” “没关系，我可以开启我的言灵确认。”叶胜说，“教授，我申请启动‘蛇’之言灵。” “也只能这样了，批准请求。传我命令，摩尼亚赫号开启电磁屏蔽防御！”曼斯思索片刻后回应，声音如将军般沉稳威严。 叶胜的言灵名为“蛇”，是一种辅助侦查型的特殊言灵。它的效果是召唤大量蛇之奴仆，为主人探寻陌生的区域。这些蛇看不见也摸不着，自然也没有丝毫的战斗力。但在探路方面，这些虚幻的蛇比最专业的勘探设备还要有用。 电磁屏蔽开启了，摩尼亚赫号的声音暂时寂静下去。在深水之下的无尽黑暗中，他和她，两个人便是这个宇宙的全部。 “亚纪。”叶胜轻声念出她的名字。 “知道啦。”纤细的女孩动了起来，像美人鱼一般灵巧地来到叶胜身后。 这也是二人之间的默契。叶胜的言灵虽然弱小，但如果同时控制巨量的蛇，叶胜依旧会遭到言灵的反噬。 只有亚纪明白叶胜的那种痛楚。每当叶胜遭到反噬，这位强健的少年都会变得无比虚弱。平日的叶胜是世界顶级的游泳健将，可虚弱时的叶胜就像个无助的婴儿，甚至连自己的手掌都抬不起来。 如果叶胜孤身一人在水下被反噬，危险不言而喻。 “交给我吧。”在叶胜的身后，亚纪轻轻伸出双臂，将少年揽入怀中。 无穷无尽的黑暗寂静里，少女怀中的少年闭上了眼睛。 言灵·蛇，启动。 无形的蛇从四面八方涌了出去，如同战场的斥候，穿越阻碍前往侦查的地点。叶胜没有保留，直接以最大力度催动言灵。毫无意外地，反噬效果瞬间作用在他身上。 好在他的身后还有亚纪。 叶胜闷哼一声，整个人瘫倒在亚纪怀里。他的心跳频率大幅度下降，身体也因虚弱而不停颤抖。种种痛楚之下，只有身后女孩的怀抱能让他感到一丝清醒。 纵使身体陷入苦痛，他的精神却渐渐清明！ 无数的蛇弥漫在二人周围，变成了他的耳目。蛇的本质类似某种生物电流，当叶胜身处水下时，水体空前地强化了蛇的移动范围，叶胜的感知能力被空前地放大！ 是的，方圆五公里内，全都是叶胜此时的感知范围！ “找到了！”片刻之后，叶胜骤然睁开眼睛。 金色的火光在他眼底一闪而没，无数的蛇极速缩回他的意识之中，恢复沉眠。 “怎么样？”他耳边响起亚纪轻柔的嗓音。 “我找到诺顿的宫殿入口了，是一条直线，就在我们正下方......” “那你呢？”隔着两人的头盔，亚纪注视着叶胜，“你还好吗？” 叶胜沉默了数秒，露出微笑。 “我很好。有你这么棒的搭档在身边，我怎么会出事？”叶胜微微一笑。 “那就好。”亚纪微微点头，“那么继续执行任务，我来发信号。” 亚纪很快用内置线路发出了电信号。这是在表示“蛇”停止了作用。收到这条电信号后，摩尼亚赫号将关闭电磁屏蔽系统，他们与船舰的通讯将会恢复。 然而不知为什么，摩尼亚赫号的通讯没能恢复，频道里仍是一片寂静。 “怎么回事？”亚纪微微皱眉。 然而下一刻，二人脚下的地面开始晃动，巨大的裂痕如刀劈般蔓延开来！ “地震！”叶胜大喊一声，面色苍白。 ...... “发生什么了？”当曼斯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发出吼叫。 “是地震！五级地震！”大副的脸色大变，“该死！偏偏是这个时候！” “塞尔玛！”曼斯心中一紧，立刻下令，“收线！回收叶胜和亚纪！回收叶胜和亚纪！现在！” 塞尔玛立刻埋头操作起来，然而三秒过后，塞尔玛抬起头来，眼神呆滞。 “我们无法回收他们了，教授。”塞尔玛的声音干涩，“刚才地震的时候.......连接他们的救生索，似乎在混乱之中.....断掉了。” “什么？！”曼斯狠狠地双手插入自己的头发，梳得发根生疼。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在这该死的节骨眼上爆发地震？叶胜和亚纪怎么办？他们还活着吗？ 自己是否该派人搜救？摩尼亚赫号上还有四位后备潜水员，他本人也可以下水。然而那根救生索也是通讯索，通讯索断了，他们根本找不到二人的位置，如何搜救？ “船长！三峡的航道救援机构行动了！”大副喊道，“他们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他们坚持要派出直升机救援，我拒绝也没有用！” 怎么办？曼斯咬着牙想，很快救援直升机会抵达这里，在那之前他们根本没时间救出叶胜和亚纪。而诺顿宫殿的秘密决不能暴露，龙族的秘密绝不能展现在世人面前！ “呼叫摩尼亚赫号，呼叫摩尼亚赫号。”正当曼斯内心挣扎的时候，船长室里再度响起叶胜的声音，“能听到么？” “叶胜？”曼斯下意识地抓过麦克风，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第四十一章 亚纪 “我这里显示救生索已经断裂！”塞尔玛大声说，“可是你是怎么和我们继续通话的？” 这个问题也是全舰人员心中的疑惑，屏幕明确地显示救生索断裂了，那么通讯线路自然也被切断了。那套潜水服并没有其他的通讯设备。 “是我的言灵·蛇。”叶胜说着，声音有些疲惫。“我释放了少量蛇作为通讯中继，蛇的本质类似于生物电波，在水下蛇的活动范围空前广阔，我可以暂时用蛇作为通讯线路。” “好，很好，呆在那别动，准备撤退，我们来接你们！”曼斯激动地说着，声音微颤。 “不用。”叶胜说，“现在还绝不是撤离的时候。” “你在说什么？”曼斯一怔。 “您一定不敢想象，我现在看到了什么。”叶胜叹了口气，“让诺玛来扫描我们的位置吧，我们会在原地等你们。” “好。我马上带人下来。”曼斯说。 “等等，船长，那救援机构那边怎么办？”大副举起手。 “和他们说船上有白血病人。”曼斯略加思索，“请他们准备血浆一同带来。” “血浆？”塞尔玛一脸疑惑。 “准备血浆需要一些时间，能多拖一会就是一会。”曼斯简单地解释了一句。“以防万一，预备队员和我一起下去，带上备用氧气罐，救生索接头和支援切割机！” “明白！”剩下的精英船员们整齐划一地响应，大家快速投入了任务之中。 ........ “真是神迹一般的青铜之城啊。”叶胜看着眼前恢弘壮丽的古代都市，低声说道。 那真是一座城市，沉没水下的城市。叶胜甚至看不到它的边缘，诺玛刚才做的分析扫描，都只扫出了这座城市的一小部分。 但是这座古代都市有些不同。这座城市没有道路，没有大街，只有无穷无尽的齿轮机关，此刻这些机关都没有发动，这所城市依旧沉睡着，如同过去千年里一般，一片死寂。 刚才那场地震塌陷，竟然恰好打开了青铜之城的缺口。真是一个“符合逻辑的巧合”。 “好巧。”亚纪说着，话语里隐约带着不安。 “但这是我们的机会。”叶胜目视着眼前的机关青铜城，“看看如此恢弘的神迹，除了那位陛下，还有谁能铸造出如此精巧绝伦的机关城？” 亚纪点了点头，看见这座伟大城市的一瞬间，他们对这座城市的筑造者再无疑问。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只有龙类中最尊贵的金属君王，才能铸造出如此精妙绝伦的城市，在龙类的四大君主之中，掌握炼金技术的至高之道的，无疑是青铜与火之王。 那才是炼金术与冶炼工艺的至高王者，在这位灰火亲王面前，人类古往今来的一切炼金宗师，都如同尘埃一般毫无价值。 “亚纪！”频道中传出曼斯的声音，“补给来了！” 随着教授的声音响起，强力的光束从正上方倾洒下来，足足五道！叶胜和亚纪一起抬头仰视，曼斯·龙德施耐特教授带着四位矫健的执行部专员，从上方缓缓落下。 “......噢。”一位专员看着面前恢弘的青铜城市，发出震惊的轻叹声。 “我知道这场面看起来像是蒸汽朋克一样科幻，但小子们，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救援直升机很快就到！”曼斯用力拍手，虽然在水下他根本拍不出声音。“开始切割外层！给我们的专员一条进入的道路！” 四名援军带来了两台切割机，他们开始熟练地切割城市的金属外层。但是构成这座城市的材料，似乎并不是普通的青铜。那可是工业用的切割机，切割各种钢材都像切开豆腐般容易，但切割面前的青铜时，这些工业机器居然有些吃力。 “能把青铜强化到硬抗切割机的程度，不愧是掌控金属与火的诺顿亲王。”曼斯说。“来吧，叶胜，亚纪，我给你们补给氧气和新的救生索。” “可是我们在水下。”叶胜眨了眨眼，“在水里更换通讯线插头......不会短路么？” “不一定在水下更换，我可以制造一片干燥区。”曼斯低声说着，将一个氧气瓶扔在地上，嘴唇开合。 下一刻，太古时代的龙文从他口中喷吐而出！ 言灵·无尘之地！ 在龙之咒文吟唱完毕的瞬间，一个肉眼可见的领域轰然扩张！ 江水被暴力地挤压开来，曼斯的特制氧气瓶猛地炸成巨大的气泡。但气泡没能向外散逸，所有气体都被死死束缚在结界内部，形成了隔绝江水的干燥空间！ 是的，干燥的空间。连三人身上沾着的水珠都被弹射出去！ “教授你的言灵真的很酷。”看着曼斯在近两百米深的水底施展言灵，叶胜轻声道。 曼斯没有说什么，迅速将二人的氧气瓶和救生索更新。当执行部的同伴们顺利切开青铜墙的外壳时，叶胜亚纪的氧气和救生索状态都恢复到最好。 “外层已突破！”一位操纵切割机的专员说。 曼斯打了个响指，维持空气结界的言灵取消。这些空气终于得到了离开的准许，争先恐后地向江面浮去。大量的水再度灌满了空间。 “叶胜，亚纪，我们得撤退了。”曼斯拍拍二人的肩膀，“其余人，带切割机撤离！” 四位专员带着切割机撤退了，用过的切割机留在这也只是累赘。曼斯倒是很想和二人一起深入青铜城，可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大用，说不定反而会打乱叶胜和亚纪的配合。 下潜任务里，人多不一定意味着力量大，他们还记得......十年前的那次事故。 ....... 路明非忽然抬头看向窗外，窗外阳光正好，白云飘荡。 怎么回事？路明非微微眯起眼睛，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某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底闪过。 “明非！快跟我冲！点里就一个人！”耳机里传出老唐的兴奋的吼叫声，“gogogo！” “来了！”路明非嘴上应着，快速操纵着鼠标和键盘，迅速跟上老唐的脚步。 奇怪......路明非眉头微皱。 明明今天一节课都没有，还约了老唐周末面基，应该是很欢乐的一天才对.......可是不知为何，那股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底缭绕着，挥之不去。 第四十二章 青铜城 “天哪，这些都是龙文？”在无数机件组成的千机之城中央，亚纪低声惊叹。 依靠切割机的协助，他们已经突破城市外层，成功进入青铜城的内部。 青铜城的内部竟比外表还要复杂百倍，无数齿轮组成精密的传动机械组，环环相扣，组成一个直径数千米的巨型精密系统。 叶胜和亚纪都不是学渣，他们都对机械学造诣颇深。曼斯队长自己就是“魔动力机械传动学”的授课教授！ 然而，比起面前这座超高精度的青铜宫城，课本上的一切炼金机械，都显得像是小孩玩具一样简陋。 这甚至还是两千年以前的建筑。早在东汉初年，诺顿亲王就用远超人类的机械技术打造了自己的寝宫。 墙壁各处铭刻着巨大的龙类文字，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龙文明资料！除了初代炼金宗师弗拉梅尔，历史上或许再无人获得过如此巨量的龙文资料。 “光是看到这些文字，我们这趟已经算满载而归。”亚纪赶忙掏出水下摄像机，去拍摄那些两千年前的龙文。 龙文是世间最晦涩的文字，他们拍下来的内容，或许数十年后才能得到解读。然而，卡塞尔的副校长就是本世代的炼金宗师，他们对副校长的能力信心十足。 ....... 于此同时，诺顿馆。 “路明非，给把铁镐，我找到钻石矿了。”路明非耳机里传来老唐的声音。 “好。”路明非应了一句，掏出铁锭现场搓了铁镐，扔给老唐。 这就是路明非没课时，三个摆烂王者的度日方式。宅男们宅在空调房里，巨大的玻璃窗隔开了阳光和清凉。 他们一起建了开黑qq群，在群里一聊就是一个上午。 其实他们本来在玩枪战游戏，奈何路明非的反射神经和感应力实在太bug，对面永远只有被路明非秒杀的份，好端端的枪战游戏，硬是被路明非打成了割草无双。 “wdnmd真就演都不演呗！”最后，对面集体痛斥了路明非的开挂行为，把路明非投票踢出了房间。 路明非深感无奈，他真没开挂，只是他的反应速度比常人快了几十倍而已。然而枪战游戏最吃反应速度，他纯靠反应就能把对手全部秒掉，《黑客帝国》里的枪斗术都没他一半夸张。 竞技类游戏都没法玩了，最后老唐只好提了个建议，大家一起玩一个叫《我的世界》的积木游戏.......这个游戏休闲的就像养老院，他们三个玩，也没人会骂路明非是挂壁。 这个游戏确实极其休闲，就是砍树挖矿盖房子。芬格尔表示这游戏我会玩！然后路明非和老唐就默默看着他.....盖起一座比粪坑还丑的房子。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简直是个建筑天才？”看着那个丑如坟头的房子，路明非的眼角一抽一抽。 “干嘛？房子能挡住僵尸不就行了吗？好看有什么用？”芬格尔争辩。 “住在你这房子里，僵尸见了都要给我烧一沓纸钱吧？”老唐一边挖矿一边说。 “别管他，老唐，我俩来盖一栋别墅，不带他住。”路明非说着，从箱子里拿出木头和石头等建材。 “我靠你是狗吧？那些木头还是我砍的！”芬格尔怒骂。 三人一边搭着积木一边互相嘴臭，然而正当三人玩到一半的时候—— “嗡——”他们突然听到刺耳的警报蜂鸣！ “怎么了？”路明非猛地站起身，“又是自由一日？还来？不至于吧？” “是全校范围的警报！”芬格尔一看手机，脸色微微一变。 他将手机递给路明非，里面赫然是诺玛的紧急信息： 紧急事件，在校所有s级与a级学生，中断课程，立即赶往图书馆集合，立即！ ...... “亚纪！亚纪！”摩尼亚赫号上，曼斯抓着麦克风拼命怒吼。 亚纪没有回应他的呼唤，水下二人又一次沉默了。这次就连叶胜的“蛇”都没能起效，无论是叶胜还是亚纪都陷入了死一般的静谧，曼斯的怒吼根本得不到回答。 “塞尔玛！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曼斯双眼通红地吼道。 怎么会这样？这次没有地震，两人的通讯线也已经换好，氧气更是完全充足。 可为什么他们都不答话？ “回收亚纪！回收亚纪！把亚纪拉上来，警告叶胜任务出现异常！”曼斯决定中止任务。 诺顿亲王的秘密近在咫尺，可是在不知名的危险面前，他果断选择了放弃。 他更希望他的学生安全归来。 “明白。”塞尔玛满头大汗地开始操作，船尾的电机开始高速旋转，以最大力度拉回亚纪的救生索。 “不对。”塞尔玛看着屏幕喃喃道，她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 “怎么不对？”曼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拉力不对。”塞尔玛脸色苍白地说，“电机上拉的速度太快了，亚纪穿着全套潜水设备，上拉速度不可能这么快，除非......” 噗地一声，船尾的救生索回收到了尽头。 救生索上没有人，救生索又一次断开了。 这次没有地震，然而切口非常平整。 是亚纪自己把救生索割断的。 ....... 亚纪沉醉于拍摄之中，每一副龙文照片，都是异常珍贵的宝藏资料。她在青铜城市中遨游，只想竭尽所能地拍下多一些照片。 再多一些，再多一些...... “亚纪。”远处似乎传来模糊的声音，无比遥远。 那是谁的声音？亚纪有些疑惑，好陌生的声音。 “亚纪.....亚纪！”模糊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越来越近了。 是谁啊？不要打扰我拍摄这些珍贵资料！亚纪微微有些恼火。奇怪，自己平时脾气没有这么差的。 “亚纪！！”巨大的声音如同响雷，亚纪忽然从梦中惊醒。 她在原地漂浮着，手中并没有拿着摄像机，而是拿着......装备部特制的高强度切刀。 我好像......切断了什么？亚纪迷茫地想。 “亚纪，亚纪！回答我！！”焦急的吼声把亚纪拉回现实，亚纪缓缓扭头看去，看到了.....叶胜的脸。 恐惧如惊雷般在亚纪心底炸开。她明白自己刚才在做什么了。刚才她在看到龙文的那一刻就陷入了幻境，幻境之内，她亲手割断了自己的救生索！ 第四十三章 救援计划 “亚纪你在干什么？”叶胜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你切断了自己的救生索！” 他和亚纪之间连接着一条额外的通信线，这是装备部的保险措施。此刻，这条额外备用线救了亚纪的命。 “曼斯教授，亚纪似乎恢复了正常，回收我们，快！”叶胜语速飞快，刚才亚纪的反常行为让他也感到了恐惧。 然而摩尼亚赫号没有回复，叶胜的通讯线是正常的，然而却无法联系上摩尼亚赫号了。 怎么会这样？叶胜心中一紧，他立即启动蛇之言灵—— 嘭地一声，巨响在叶胜脑中炸开，叶胜几乎瞬间被震慑得失去心神。 他的“蛇”失控了！ 青铜城深处似乎藏着难以言喻的恐怖存在，所有的蛇都在恐惧地乱蹿，全部脱离了叶胜本人的操纵！那些蛇疯狂地乱舞着，此时的摩尼亚赫号没有关闭电磁屏蔽，所有的蛇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暴动，现在他的蛇反过来干扰了摩尼亚赫号！ 叶胜痛苦地痉挛起来，言灵失控的效果比反噬还要恶劣。他拼命咬牙想控制自己的身体，然而无济于事。他的身体多处抽筋，他在痛苦中倒了下去。 “叶胜！”叶胜倒下前的最后一刻，亚纪扑了过来，把他抱在怀里。 “快走.....”叶胜发出虚弱的呼喊，然而此时更糟的事情发生了，那些静止不动的机械机关......活了过来！ 整座青铜城开始运作了，这座城市的缔造者是诺顿亲王，炼金术的至高主宰，即使两千年时间飞逝，那些机关依然如新铸出厂的一般，精密流畅！ 城市开始移动了，每个地块都在移动。无数大小各异的齿轮都在旋转，二人头顶的天花板徐徐旋开，然而右侧的墙壁却又压迫过来—— “小心！”亚纪揽着叶胜拼命游动，躲过了墙壁的致死压迫。 那活动的青铜墙壁有着千吨伟力，如大象碾死蚂蚁一般，压断了叶胜的救生索。 亚纪面色苍白，这意味着摩尼亚赫号再也无法救出他们，在这座咆哮轰鸣的机关之城里，他们能依靠的只剩下自己。 ....... 路明非大步冲进图书馆，古德里安教授紧跟在他身后。 图书馆里站着几十个人，既有学生也有教授。一位戴着呼吸面具的中年人站在高处，一脸阴沉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路明非认识他，执行部部长，冯·施耐德教授。 路明非快速扫视房间，发现恺撒和楚子航也赫然在列，就连诺诺和零也在场。这场警报果然召集了学院内的所有a级学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明非，找个位置坐下。”古德里安低声说着，坐在了路明非前面。路明非点了点头，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大家都来得很快，之后又有几个学生冲刺进来，十三名学生在图书馆集结完毕。 “a级学生12人，s级学生1人，教授团27人，全部到了。”曼施坦因从旁边跑了出来，在施耐德耳边低声说。 “时间紧急，立刻开始。”施耐德抬起头来，那张覆盖呼吸面具的狰狞面孔全然显露。 看着那张恐怖的脸，a级学生们都被暂时镇住了，唯有s级路明非低垂眼帘，丝毫不为所动。 “各位同学，情况紧急，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施耐德说话了，他的声音就如他的脸孔一样狰狞可怖。“执行部的两位专员，现在失陷于三峡水库的青铜城市之中。那座城市是一处龙穴，他们触发了那里的机关，现在那座城市活了过来。道路每一刻都在变化！” 学生们相互对视。他们能听出来，那两位执行部专员陷入了极大的麻烦。 “他们的通讯线已经断裂，现在我们无法联系上他们。但是在通讯线断裂之前最后一分钟，诺玛抓取到了城市中的一些龙文资料，这是我们解救他们的唯一线索。”施耐德语速有些急促，“在场各位都是学生中的顶级精英，只有你们有破译那些龙文的希望！” 施耐德猛地一拍手，图书馆高达墙壁的巨型书架旋转起来，它的背面居然是一块超过100英寸的高清屏幕！随着巨型屏幕的出现，人们面前的每块桌面都随之翻开，露出一台台个人用显示设备。 只是几秒之内，这座装饰精致的图书馆，变成了科技含量最高的信息中心。学生们整齐划一地刷过学生证，诺玛极速审核了每个人的学生资料，链接上学生们各自的操作界面。 路明非眉头微皱，刷过自己的学生证。于此同时，巨大的高清屏幕上，大量复杂的符号显现出来，它们构成了......一棵大树！ 这就是地球的龙文？路明非眉头锁紧了。除了古德里安的那几句黑王咒文，他在地球根本没接触过地球的龙类文字！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很快明白了一件事。 诺玛抓取到的这些龙文是陌生的，即使是在场的教授们也无法读取它！ “小心，同学们，这些龙文里貌似含有某种致幻言灵，不能按正常顺序阅读它们。”施耐德出声提醒，“但我仍希望在座各位尽最大努力，你们是全校最顶尖的精锐，你们是拯救那二人的最后希望！” 路明非低头看向自己的屏幕，如同他预想的那样，屏幕上出现的不是诺玛，而是身披白纱的eva。 “事情很麻烦。”少女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机，“解开陌生的龙文往往需要十几年的时间，我们却必须在一小时内把它们破译出来。” “如果我们失败了会怎样？”路明非快速在键盘上输入问题。 “不会怎么样，但那两个人必死无疑。”eva说，“他们的氧气不够一小时了。” “没有别的办法么？” “除了现场解开这些龙文，没有别的办法。”eva摇头，“那座青铜城时刻都在移动，那两人随时有可能被挤压成肉泥。三峡的航道救援机构已经起飞，他们抵达之前，摩尼亚赫号必须撤离。” “依你看来，这次救援的成功几率是多少？”路明非问。 “不到0.01%。”eva摇头，“即使集合全部精锐学生和教授........但要在一小时内解开这些龙文，成功率太小。除非我们有星际争霸里的作弊密码......cksheepwall。” “.....要是真有那种地图全开的密码就好了。”路明非笑笑。 “虽然我能理解，那几乎必死的两人和你隔着半个地球......”eva说，“.....可是从你的表情来看，你好像毫不关心他们的死活。” “不.....不是毫不关心。”路明非摇头。 eva一愣。 “我申请会见校长。”路明非忽然高举右手。这一刻，他的声音变得沉峻，犹如寒风中不动的铁锚。 此话一出，全场目光向他投来。 第四十四章 计划 由于时间紧急，在路明非发声之前，图书馆里的气氛一片焦灼，空气似乎都在凝固。 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有人注视着面前的地图，有人凝视着高处的龙文；那些龙文如同大树一般枝繁叶茂，就连超级智能eva都不知如何破解它们。 路明非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恺撒和楚子航站在前排，紧盯着巨树般的复杂龙文，完全忽视了其他人的存在；诺诺也在纸上高速临摹，手中铅笔如同打印机一样飞快；零的举动最为特殊，她在不停地深呼吸，仿佛思考正在高速燃烧她的精力；其余a级学生动作各有不同，有人双手捂头思考，有人劈里啪啦查阅着资料。 他看向另一边的教授团，教授们正在压低声音激烈地讨论；在场的学生都是a级精锐，教授们的血统远不如他们的学生，自然对龙文的感悟能力也迟钝许多。 然而他们有知识，他们之中不乏数十年的龙文研究者，此刻所有的精英和教授聚集在这里，试图用全校的积累爆出一个奇迹。 所有人都汗流满面，一切的努力都赌在此刻，只为了一个......拯救同窗的渺小期望。 唯有路明非知道，这场救援，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失败。 这场跨海救援根本不现实。eva的算力是人脑的几千万倍，连诺玛做不到的事eva都能做到。然而，就连算力无敌的eva，都断言救援的成功率不足0.01%，那人类的碳基大脑又怎能解开答案？ 水下那两人已经半只脚迈入死亡了，他们连一根完好的通讯索都没有。 路明非叹了口气，这种注定徒劳的救援，真是让人讨厌...... 让他想起摩恩城城主的那位女儿。 “我申请会见校长。”路明非沉声开口，右手高举。 能逆转这必死之局的......只有他。 路明非发出嘹亮的话语，回荡在焦灼的图书馆内。下一刻，所有目光都被他的话吸引过来。 “你说什么？”施耐德猛地站起，古德里安也是一脸惊异。 “我申请会见校长，我有拯救他们的方法。”路明非盯着施耐德，“我要和昂热校长谈话，现在就要。” 这句话彻底打破了场间的焦灼，所有学生和教授，此时都满脸不可置信。 这个s级学生找到破局方法了？ 这么快？怎么可能？ “你疯了？”显示器上eva也一脸震惊，“你在开什么玩笑！难道你真有作弊密码？” “不必，我自己就是作弊密码。”路明非以五指极速输入，随后挥手关闭了显示器。 这场救援跨越了半个地球，这次eva也帮不上他。 “路明非，你解开那些龙文了？”施耐德紧盯着路明非，语气异常冰冷，毫不客气。 “不一定要解开龙文，我有其他方法拯救他们。”路明非说，“昂热校长在哪里？” 教授们的骚动更进一步。这个s级学生，不仅自称找到了其他方法，还直接点名要和校长谈话！ 昂热校长可是最后的狮心会元老，这所学校的最高掌权者！ “你可以在这说出你的想法。”施耐德冷冷地说，“我和教授团都在听。” “我尊敬各位的努力。”路明非叹了口气，这个施耐德怎么就是不懂？“但请允许我说实话。一条龙文的解密，通常需要的是十几年的时间。可是现在，叶胜和亚纪的氧气即将耗尽，而我们连一个小时都没有。您认为，破解龙文这条路，成功率几何？” “很抱歉，这场救援，已经超出了诸位的能力上限。”路明非说，“只有昂热校长能帮我救下他们，所以，我申请会见校长。” 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对视一眼，脸色苍白。他们当然知道眼下的尝试，希望有多么渺茫。 路明非是对的，在一小时内破解完全陌生的龙文，这本就是天方夜谭的事。 和古德里安不同，施耐德眼中喷出的却是怒火：“荒唐！这不是你在这废话的理由！”他毫不掩饰眼中的愤怒。“你怎么证明你的方法有效？” “废话？我也讨厌满嘴废话的上级领导！”路明非以冷冷的声音回敬，“施耐德教授，我只是告诉你，现在。我可能是唯一能救他们的人。如果你坚持否决我，那叶胜亚纪的死，你要担一部分责任。你告诉我，两条人命，你担得起吗?” 这话的份量无异于当头一棒，几位a级新生都露出惊惧的神情。他们当然知道路明非是谁，s级确实风光无量，然而冯·施耐德可是执行部的总负责人！ 路明非竟敢这样和执行部部长讲话！ 教授们也吓傻了。只有站在前方的恺撒和楚子航，此刻依然脸色不变。 他们见识过路明非的可怕气场。这位s级平静时带着温和如水的谦逊，有所决意时，却又像烈日一样无可阻挡。 彷佛他是行走天下的释迦摩尼，天上地下，唯他独尊！ “明......明非.....”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下，古德里安都有些哆嗦了，他想上前打圆场，可是在施耐德杀人的眼神面前，他连脚都颤抖得不听使唤。 “路明非！你......”施耐德伸手直指路明非—— “够了，施耐德教授。”大屏幕上传出沧桑的男声，“时间紧迫，现在不是我们内讧的时候吧？” 众人的目光随之转向屏幕，那里出现了所有人都熟悉的面孔。 希尔伯特·让·昂热校长。 “校长，我......”施耐德正要开口辩解，却被昂热打断。 “施耐德教授，这里的大局还是请你组织。路明非同学，时间紧迫，我们去旁边的小教室单独会谈。”昂热沉声说道。 “明白。”路明非缓缓起身。 在所有人聚焦的视线中，路明非站起身来。这一瞬，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场救援的扛大旗者已经变了，从执行部长施耐德变成了这位s级的少年。 他从人群中站起身来，如同沙场之上佩剑的主君。恺撒和楚子航遥遥对视一眼，恺撒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都是学生一代最耀眼的领袖，然而路明非和昂热的言行，都表明了一个残酷的现实：他们和路明非，已经不是一个层级的玩家了。 在众人的目送里，路明非离开图书馆，转而打开昂热所在教室的大门。 第四十五章 谈判 “路明非。”空旷的教室里，唯有身穿西装的老人坐在前排。 “校长。”路明非毫不见外，拉开椅子坐在昂热面前。 “听说你已经想到了救人的办法。”昂热正襟危坐，像是海潮间的巍峨礁石，“和我说说罢。” 昂热坐姿端正，面容严肃。卡塞尔学院普通的学生们，恐怕从没见过校长这么严肃的模样。校长永远是“西装里插着玫瑰”的男人，即使泰山崩于前也能面色不变。 然而一切的惯例在路明非面前都是例外，面对这位无法看透的s级，即使是昂热也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 “他们的氧气还能坚持多长时间？”路明非问。 “不到四十分钟了。”昂热说，“叶胜的身体状况，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恶劣。他的‘蛇’之言灵被严重压制，青铜城中藏着的.......很可能是诺顿的骨殖质。” “骨殖质？”路明非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名词。 “你可以理解成诺顿本身。”昂热简短地解释，“诺顿是亲王级别的龙族，尊名为‘青铜与火之王’。这种层次的龙类几乎不可能杀死，即使肉体被摧毁，他依然可以通过骨殖质再度化茧。当它破茧而出的时候，便是诺顿陛下重临世界的一天。”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们只派两位专员下潜？” “在那种级别的伟大龙类面前，人多绝不意味着力量大。”昂热低声说，“即使已经回归骨殖质状态，诺顿依然能施加强大的精神干预。我们需要的是最顶尖的精锐，而不是让送死的人更多一些。” “明白。”路明非点头，“骨殖质现在在哪？” “只能确定它在青铜城内，可能已经被叶胜亚纪取得，也可能仍藏在青铜城的某处。”昂热说着，直直凝视路明非的双眼，“你真的有把握救下他们？” “九成九吧。”路明非耸了耸肩，“那这么说来，我有一个问题。昂热校长，你组织这场救援行动，是为了这两位干员的生命呢......还是为了他们找到的那些事物？” 昂热微微停顿了一下。 他看见路明非的眼底，一抹绚烂夺目的赤金......如鲜花盛放。 一瞬间仿佛心脏被刺中，明明路明非什么也没做，可是昂热却觉得灵魂都被刺穿！昂热也是人类巅峰的s级血统，然而在眼瞳对视的瞬间，受到压迫的竟是昂热！ 路明非的龙类血统远强于他！ “二者都有。”昂热垂下眼帘，在那灼热烈阳般的黄金瞳面前，昂热果断选择了诚实。“我确实想救下他们的生命，但更关注他们是否找到了骨殖瓶。” “很诚实。”路明非微微一笑，熄灭了风暴龙王的赤金龙眸。 “所以能说出你的救援计划了么？”昂热再度抬起头来，和路明非对视，“他们的时间只剩三十分钟了。” “不急，三十分钟的时间很充裕。我保证他们不会死，但是在我救下他们之前，我想先谈一点小小的条件。”路明非笑着，舒缓地靠在座椅的椅背上，面色从容。 “条件？” “我帮卡塞尔救下两个人，外加带回诺顿的骨殖瓶。”路明非长舒一口气，“卡塞尔呢？卡塞尔能帮到我什么？” 昂热眼神微微一凛。 ...... “曼斯教授！”四周的机件仍在咆哮，然而无尽的江水之中，亚纪只能搂着叶胜艰难游动，“教授！我们被活灵挡住了！” 叶胜依然面如死灰。在被亚纪救了一命后，他强忍着言灵失控的可怖痛楚，强行控制了一些近处的“蛇”，在通讯索断裂的情况下，强行联通了摩尼亚赫号的通讯频道！ 然而这种暂时的通讯维持，极其脆弱，时断时续。青铜城深处藏着火之龙王的骨殖，所有的蛇在它的威压下恐惧无比！ 亚纪死死抱住叶胜，她不能放手，青铜城内现在遍布乱流，如果她松开叶胜，极度虚弱的叶胜......随时有可能会死。 然而面前的一处青铜机关堵住了他们，他们无路可走了。 那是一个青面獠牙的人面像，看似是人，可表情狰狞如鬼。亚纪知道这是什么，这是一种名为“活灵”的构造体，人的灵魂被封印在诺顿冶炼的金属中，即使死后也要为这位暴君看守殿门。他们无法暴力破开活灵之门，然而船上某位婴儿的血可以。 “是活灵么？使用‘钥匙’的血样，快点！”头盔里响起了曼斯的声音，极度撕裂，那是叶胜的言灵即将崩溃的前兆。 “血样......血样......”亚纪一手揽着叶胜，一手拼命地摸索着，从潜水服上的某个插槽中，取出了那位婴儿的真空血样管。 这是婴儿“钥匙”的血样，只有这种高纯度的混血种血样，才能打开活灵的封锁。 忽然，频道里传出一个陌生的新声音。 “停下，亚纪前辈，不要打开那个活灵。”那个陌生的声音，竟然直接插入他们和曼斯的对话之间，“停在活灵门口，活灵所在的位置不会被挤压，你们呆在那里是安全的。” “你是谁？！”曼斯愣了一下，随即怒吼，“你在说什么鬼话？！他们的氧气只剩二十多分钟！这次行动的成员名单根本没有你！你是什么人？！” “停留在那里不会被机关挤压，援军马上就到，请原地等待救援。”那个陌生的声音异常冷静，“噢，自我介绍一下，卡塞尔学院2009级新生，经校长紧急批准，我来担任执行部临时s级专员。认识一下，我是路明非。” 曼斯锁紧眉头：“你......” “曼斯教授，如果您有看校长的信息，您就会知道，他已将这场搜救托付于我。”路明非说，“下去休息吧，曼斯教授，今天没有任何人会死在这里，我保证。” 卡塞尔本部的教室内，路明非淡淡地说完这句话，掐断了临时插入的通讯频道。他扯下耳机，随手揉捏一阵，金属外壳的耳机立即被挤压成一团烂铁。 他从裤袋中摸出几枚硬币，手指轻轻一弹。 嘭地一声，硬币脱手暴射，仿佛不是有人投掷硬币，而是大口径手枪发射钢芯实弹！硬币精准地轰击教室的摄像头，把那些监控设备全部打烂。 路明非伸手，拉上教室所有的窗帘。昂热已经默契地提前离去，此时，这座空教室变成了无法监控的黑箱。诺玛和eva都无法监视这里！ 炽烈的金光在路明非手中碎裂，那是卢恩弯弧被捏碎的残片。辉煌的大卢恩如同法阵，在路明非的脚下蔓延生长！ 黄金追忆的力量随之复苏，一缕逝者的残魂融入路明非的脑海。 蒙葛特，以恶兆之身守护黄金树的赐福君王。 作者感言：关于近期批评的致歉与反思 看了一下书评区，最近收到的批评和质疑比较多，身为作者，没能满足读者的期待，在此向各位表示诚挚的歉意。 本着对读者负责的态度，单开一篇，解释一下大家最关心的几个问题： 1.是否压了战力。 答：在初入卡塞尔的时候，路明非刻意压制了自己的战力表现（放水放出一片太平洋）。但这不代表路明非弱，即使不激活大卢恩，路明非的战力也远强于一切人类（包括上杉越），认真打的话，足以吊锤耶梦加得和康斯坦丁，激活大卢恩后会更加强大，不存在刻意压制路明非战力的现象，请放心 2.最近几章太水，和原著区别不大。 答：影响了读者的阅读体验，再次向大家表示歉意。我的原计划是，在水下这段剧情里对叶胜和亚纪稍加塑造，至少让他们看起来不像纯路人；既然读者反馈不好，那么下次，我会转为安排原创剧情塑造角色，非常抱歉。 3.路明非性格太烂怂。 答：这点我保证绝对不会。能反向威胁施耐德，和卡塞尔单独谈判的人，怎么可能还是原著那个烂怂衰仔？路明非只是单纯的没钱+在朋友面前没心没肺，在后面的剧情里，我也会更注重路明非的心理描写。让大家产生了误会是我的失误，我会在后面对此弥补。 4.战力体系究竟是怎样？ 答：目前作者心中的设定，战力从弱到强依次是： 康斯坦丁&耶梦加得<划水路明非（无buff）<巅峰期白王（双龙共治时代，不是赫尔佐格那个丢脸白王）<普拉顿桑克斯<黑王<无上意志。 无上意志和星空中的外神，在本书中不会直接出场。 至于buff上满，带弑神武器和仿生泪滴的巅峰路明非是什么层次，这个说出来就太剧透了，以后会有机会透露的。 如果书友们对这套战力设定有异议，我会根据大家反馈及时修改。 总之，还是要和大家说一声对不起。也感谢所有花时间批评我的书友，你们的批评和质疑也是我进步的食粮。更要感谢支持我，为我投票和打赏的朋友们，为了你们，我会更努力地打磨我的故事。 萌新作者，第一次开书，能得到如此多的支持和批评，实乃惶恐。我能做到的回报，就是用我的故事满足大家的期待。 谢谢大家。 2022.5.7 第四十六章 赐福君王路明非 教室瞬间陷入一片黑暗，黑暗之中，黄金雕琢的追忆化作残魂。 恶兆王·蒙葛特，逝者的残魂被追忆唤醒。 随着光影闪烁，巨大的，丑陋的灵体在路明非面前凝聚成型。 “是谁......将我唤醒？” 他是那么狰狞可怖，浑身犄角暴凸，皮肤粗糙如石。即使是《魔兽世界》里最丑陋的兽人，也没有这么畸形可怕的脸。 然而，面对这位丑陋畸形的恶兆，路明非缓缓躬身，以至高的礼节向他敬礼：“是我，抱歉打扰您的酣眠，赐福王陛下。” “是你......？被野心之火摆弄的褪色者。”蒙葛特的残魂看着路明非，笑了。“陛下？我不过是你的手下败将......我身负诅咒，一败涂地，辜负了守护黄金树的重任，我有何资格受你敬礼？” “这是对伟大英雄的崇敬，无关双方的立场。”路明非伸出手，“您比所有半神都更符合英雄之名。” “呵！半神？一群不知服从的叛徒，他们不过一丘之貉......”蒙葛特眼底流露出一丝鄙夷，然而片刻之后，这位逝去的君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释然，“但是，黄金树呢....?” “以新任艾尔登之王的名义起誓。”路明非垂下头，将拳头握在胸口，“艾尔登法环已被修复，黄金树依旧散发着祂的荣光。” “什么......?”蒙葛特的瞳孔微微扩大。 “你......你竟真的......成为了艾尔登之王......?”蒙葛特的声音竟微微颤抖起来，“可黄金树的阻碍......你是怎么......” 但很快，也许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这位逝去君王垂下眼帘：“啊......那些都不重要了吧。我的肉体已经灰飞烟灭，可惜......我还真想，再看看我的故乡啊。” “若是以后还有机会，我会将我的故事分享给您，赐福王陛下。”路明非轻声说。“现在，还请您与我并肩同行。” “哼，与杀死我的人并肩同行么？”蒙葛特那丑恶的脸上露出冷笑，“恐怕我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吧？我还真想看看，新一任的艾尔登之王，是否真有为王的气量.....来吧，让我见识你的力量！” 他伸展双臂，追忆的残魂与路明非合为一体。这一瞬，黄金的光彩击碎黑暗，大卢恩的符文在路明非的身前亮起，路明非睁开赤金的眼睛！ 他是路明非，也是蒙葛特。宏伟的黄金树下，两位君王的灵魂交叠为一。 现在，他便是赐福君王！ ...... “那家伙怎么回事？！”在亚纪耳中，曼斯的怒吼越发模糊，“那个叫路明非的家伙，他怎么切断信号了？” 亚纪面色苍白，氧气还剩下最后十五分钟。 她觉得这真是太荒唐了，路明非固然是最强的s级，可是他现在......应该在美国的卡塞尔本部吧？那里距离长江三峡隔着半个地球，他怎么可能在二十分钟内救出自己？ 现在，就算他能在青铜城上方空投整支救援队，都已经来不及了。十五分钟的时间，就算他们能脱出青铜城，也未必还有氧气能浮到水面上。 真的要和叶胜一起死在这里了么？亚纪无声地看向头顶，泪水从眼角滑落。 “亚纪.....”叶胜在她的怀中微微挣扎起来。 “叶胜。”亚纪看着他，不知道叶胜要做什么。 “亚纪，带上我的氧气瓶，走。”叶胜喘息着，他的声音像孩子一样虚弱，“我的氧气还有十一分钟，你带上省着点用，应该足够你活着离开。” “你在说什么？”巨大的青铜轰响声里，亚纪流下泪来，“可是你......” “不要废话！”叶胜忽然拼命大吼一声，他停止了“蛇”的释放，现在无论是摩尼亚赫号还是那个神秘的s级，都无法听见他们的对话。 “你就说我被机关碾死了，你带着我的氧气瓶成功脱逃。”叶胜剧烈地喘息，看起来像是濒死的孩子，“带着我的那一份活下去，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 他狰狞地说着，然而片刻之后，他的脸色目光又柔和下来。在致命机关的轰鸣喧嚣中，他温柔地捧住亚纪戴着头盔的脸。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爱你。”叶胜喃喃着，说出他的辞世语。 随后他伸手去拧自己的氧气罐！亚纪下意识地扑上去想要制止，却被叶胜狠狠地一脚踹开。 “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滚啊！”叶胜恢复了狰狞的表情，他强忍深吸最后一口氧气的冲动，卸下自己最后的氧气瓶，把氧气瓶丢给亚纪。随后他拔出锋利的水下刀具，一刀割断了他和亚纪之间的通讯线！ “叶胜！！！”亚纪吼叫一声，却没有再动。 她何尝不想救下叶胜，然而她不能。她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她必须带着青铜城的情报回去！ 他们固然相爱，可他们也是执行部的屠龙者！ 亚纪接住叶胜的氧气瓶，眼里闪着狠厉的光。她狠下心来，背过身去不再看叶胜。她掏出钥匙的血样，准备打开活灵封印的大门—— “崩”面前的活灵大门忽然崩出无数裂缝。 下一瞬整座大门分崩离析！那座坚实的大门，可是诺顿亲王铸造的再生金属，即使是工业级的切割机也很难切开它们，可现在，它被一股巨力强行打穿了！ 亚纪大为惊骇，这是什么？难道诺顿亲王已经提前苏醒？ 然而一秒后她看清楚了。击穿超强青铜的不是龙爪，是一柄剑！ 一柄金光闪烁的黄金之剑！有人握着剑暴力地斩切，像切开纸一样切开了再生金属！ 熔金般的剑身旋转切割，随着烈日般的金光刺破黑暗，威严的宣告响彻他们的脑海： “你们还未到归树的时日，不必急切地寻求安息。” 怎么做到的？她思维呆滞了一瞬，明明所有通讯线都断开了，这声音为何能传入自己脑海？ 可是那声音如此厚重威严，像是耶路撒冷的悠远钟鸣，又像是教宗座下的圣堂弥撒。那是刺穿一切绝望的希望之光，比任何宗教油画都要震慑心神！ 不由自主地，她看向手持金剑的人。 她看见了......行走于世间的绚烂金光！ 金色的身影破开水流，它的头角崎岖峥嵘，浑身散发着诅咒与不祥的气息。然而金光又是如此的耀眼纯净，两种矛盾的气场在它的身上完美结合，像是堕落的天使或是称圣的魔鬼！ “你们也许会死，但不是在今天。”犄角满身的陌生人低沉开口，如同炽阳降临人世之间。 第四十七章 灰火之王的炼金术 亚纪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辉煌的金影拔剑劈砍，超高强度的再生金属，竟像豆腐一样被轻易割裂。最后，亚纪不得不移开了视线，那金色的刀剑太过炽烈，如果她再看下去，甚至会有视力受损的危险！ 叶胜的氧气罐被陌生人接过，对方毫不客气把氧气罐给叶胜装了回去，他还拍了拍叶胜的肩膀：“好小子，你们的爱情真是感人，可惜我吃不了你们的喜糖。” 叶胜已经在窒息而死的边缘，这一口氧气瞬间救活了他。他的反应和亚纪一样呆滞，因为那金色的光影太华丽了，犹如《圣经》里的天使行于地上！ “您是谁？”叶胜开口，“蛇”之言灵短暂的恢复了，这让他们说的话能传到潜水服外面。 当然，没有连接到摩尼亚赫号。如果执行部发现他和亚纪是恋人关系，那就完了。根据执行部的制度，水下拍档产生感情是禁止的。 “就当作是那个s级派来的援军吧？”陌生人笑了笑，如果不是他的脸长满犄角，这个笑容可能还挺好看：“看来我们都有各自的秘密，那么互相保密好了。我不揭发你们的感情，你们上去以后，写任务报告时，记得把我写的有误导性一些。成交？” “我们的性命操于您手，当然成交。”亚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们自己上去吧，顶上的那些道路，我已经全部砍开了。”丑陋的陌生人伸手向上一指。 可是青铜城是旋转运作的，您砍开的道路如果合上了怎么办.......？叶胜心里有些嘀咕，然而，面对这位炽烈天使般的存在，他还是把问题咽进了肚子里。 最后，他只能向陌生人道谢。他拉上亚纪的手，二人一起向上游去。 看着离去的二人，水下的路明非叹了口气。 他来到这里的只是分身而已，得益于蒙葛特的力量，他也暂时取得了分身的能力。他让菈妮随便搓了个传送法术，这才让分身跨越半个地球，直接来到长江水底。 “为什么不直接传送本体过来？”路明非身边蓝光闪烁，菈妮的身影缓缓浮现。 “本体留在卡塞尔的话，更能震慑那边的人。”路明非轻咳一声，“我不清楚卡塞尔还有没有对我不善的人，不如直接展露实力。这样的话，我和昂热的合作，想来也会更加顺利一些。” “虽然你的实力远强于那所学校，但见过昂热后，你立刻选择展露自身的能力，这是为什么？”菈妮一只右手托着下巴，好奇地问。 “我的祖国有一句古训，【夷狄畏威而不怀德】，意思是说蛮夷只会因武力而畏惧，却不会因德行而心悦诚服。”路明非简单地解释，“我和卡塞尔的接触也是这样，比如那个施耐德，我要是退后一步，他肯定得寸进尺；所以我不如展露实力，直接威胁他。当然，现在我已经和昂热达成谈判，施耐德就不重要了。” “懂了。”菈妮点了点头，和路明非的行事风格不同，她更像个幕后策划的隐秘派。 “你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我来解决就行了。”路明非说。青铜城下还埋藏着龙王诺顿的骨殖，按照谈判内容，他还得把那个瓶子给昂热带回去。 他不知道昂热拿到那个骨殖是想干嘛，也许是科学研究？他不关心。他不觉得诺顿会是什么可怕的麻烦，如果诺顿真的以龙王姿态复苏，他倒不介意和诺顿掰掰手腕。 他不清楚诺顿拥有怎样的威能，然而总不至于超过普拉顿桑克斯。 菈妮却摇了摇头：“我还是留在这里再看看吧，那位名为诺顿的亲王，似乎掌握着某些交界地没有的陌生技术。” 陌生技术？路明非眉头微皱。诺顿亲王掌握的是火焰与冶炼的极致，但交界地的工匠却能锻造真正的弑神武器。诺顿的铸造工艺确实独步天下，但和交界地的神工巧匠比起来，差距未免还是太大了些。 “看这个。”菈妮飘到路明非劈开的断壁残垣之间，建筑坍塌之后，那里还有个滚到一旁的活灵，“他能将灵魂完整地封入金属里，我很感兴趣，他是怎么做到的？” “就像魔法学院的那些人偶士兵？”路明非想起了交界地的那群发条人偶，他们也有四条胳膊，每人持两副弓箭高速射击，依靠手数优势，可以打出机枪一样密密麻麻的箭雨。 菈妮摇了摇头：“不一样，人偶士兵毕竟只是傀儡。它们被设计出来，只是为了成为魔法师的随从。但诺顿的造物和人偶不同，诺顿这个明显更有自主意识，你看。” 她伸出一只左手指了指活灵，那个活灵早已失去行动能力，可当路明非靠近的时候，这家伙像乌龟一样伸长了脖子，还长大了嘴巴......好像要从路明非身上咬一口似的。 “这是感应到我的血统了？资料上说活灵不会动的。”路明非有些诧异，他来之前当然读过青铜城的信息。 “同是封存灵魂，但这种技术和招魂铃不同，走的是金属冶炼的路子。也许值得研究一下。”菈妮拾起那个活灵，一阵魔法光芒闪烁，活灵顿时安静下去。 “我把这个带回去看看。”菈妮说了一声，随后和活灵一起消失不见。 ....... 叶胜和亚纪向上游去，一路所见让他们触目惊心。 那个陌生人简直是个暴力机器。他不仅劈开了一层层青铜壁垒，还暴力地搅烂了巨大的齿轮组合。大大小小的机关，全被卸下来砍成了一堆废铁，好像经过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支全副武装的拆迁队。 “他究竟有多大的力气啊。”叶胜喃喃道。 难怪他不怕上面的路被封住，因为他直接掀了青铜城的天花板！ 真不是夸张，就算被深水炸弹洗地一遍，青铜城也不会比现在更破烂了。一小时前这里还是恢弘伟大的龙王寝宫，可现在，这座深奥的建筑被夷平了几乎一半，看起来活像是爆破后的拆迁现场。 如果这一切都是那位救援者干的，他起码得有一个炮兵营的重火力。 噗通一声，他们终于浮上了水面。幸亏那位救援者暴力打穿了整座青铜城，否则他们一定没有氧气浮上水面来。 浮上水面的那一刻，叶胜才真切明白，死里逃生的时候，人心中会有多么爆满的幸福感。 他握住亚纪的胳膊，把她也拉上水面。对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摩尼亚赫号，叶胜激动地用头盔的探照灯发出闪光。 ...... 水下，路明非拆开一个巨大的黄铜罐，那个花纹精致的黄铜罐厚实而沉重，不过路明非手中黄金剑一削，黄铜罐仿佛被激光炮击中，轻而易举地被切开了。 他伸手拿出里面一个更小的罐子，如果昂热的信息没错，这应该就是诺顿亲王的骨殖。 忽然，路明非抬起头看向上方。 奇怪......怎么还有巨大的心跳声？路明非微微眯起眼睛。 他没听错。在长江的亿万吨江水中，还有一股心跳声，沉重如战鼓。 第四十八章 龙侍 “十点钟方向发现闪光！”摩尼亚赫号上，塞尔玛发出喜悦的喊叫，“他们浮上来了？” “是叶胜和亚纪？”曼斯一怔，旋即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快放出救生艇！把他们接上来，快，快！” 几乎是命令下达的瞬间，卡塞尔的专员们风驰电掣地行动起来。救生艇立刻被放下，精锐专员们整齐划一地上船，没忘记带上氧气面罩和医药箱等救助设备。 “这就是中文里的‘狗屎运’么？”目视着救生艇出发，曼斯长出一口气。“这次行动太危险了，有好几次，我都以为我失去了那两个学生。” “现在他们都回来了。”大副看起来也满脸喜悦。“救援机构那边的直升机马上就到，他们医疗设备齐全，叶胜和亚纪就算受了伤也不怕。” “真是.....惊险的惊天大逆转！”曼斯得意地打了个响指，随后转接了昂热校长的通讯频道。“昂热校长！您在吗？叶胜和亚纪已经脱险，您那位名叫路明非的宝贝干员可以回去了。” 其实在他心底，他不太相信路明非能起什么作用。s级专员再强大又如何？这里和学校本部隔着半个地球，s级再强大，也不至于能瞬间传送几千公里，跳进长江水底救人吧？ “干的很好。辛苦了，曼斯教授。”频道里传来昂热校长的声音，有些嘶哑。“路明非已经撤退了，他说他的救援行动已经完成。” 什么？曼斯没明白，救援行动？路明非组织了什么救援行动？ ........ 水底，分身形态的路明非在青铜城的废墟间穿梭。 依靠超人的感知能力，很快，路明非弄明白了心跳声的来源。 那是一头龙，狰狞而强健的龙。虽然在富山雅史教授手里见过红龙的幼体，但这还是他头一次，在地球看见成年的龙。 地球的龙和交界地全然不同。它浑身漆黑，在水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钢刀般的龙鳞遍布全身，脊椎上突出的骨刺有如黑铁。龙的双翼显出苍青色，骨骼的每一处细节都如此完美，仿佛是上帝的亲手造物，至臻至美。 此刻，这威严的巨兽满脸愤怒。它不顾一切地向路明非袭来，如同黑色的山岳高速逼近！ “噢。”面对这古奥森严的完美生物，路明非轻声赞叹，“你还真的......比交界地的龙漂亮很多呢。” 黑龙当然听不懂他的赞美。它对路明非张开血盆大口，每一根龙牙都是那么锋利可怖。钢铁般的咬合肌蓄力完毕，巨龙的一咬可以撕开战列舰的重装甲！ “哎......昂热那家伙，我都没收他的屠龙费。”路明非无奈地叹息一声，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瞬，令人窒息的杀意扑来，黑龙的血盆大口仿佛山峦崩塌，钢牙利齿铺天盖地！ 水中忽然再度亮起炽热的金光！ 龙类的扑杀已经到了最后一瞬，可它在最后一秒浑身僵住了。路明非猛地踢出右脚，水下顿时发出爆炸般的闷声！ 他以右脚踢上数十吨重的黑色活龙！ 黑龙嚎叫一声，巨大的龙首竟被踢歪出去。同等的反作用力作用在路明非身上，顿时他如炮弹般反蹬出去，最终狠狠轰在青铜城的废墟上。 即使是重型轰炸机，那样一蹬也该变成铁饼了。可路明非毫不在意地猛蹬铜墙，堪比超合金的铜墙竟被一脚蹬出两个脚印！ 作为生命力点到60的战士，他的身躯强度，已经濒临碳基生物的极限。虽然皮肤依然是柔软的，但皮肤之下的肌肉和骨骼，强度却浮夸到令人发指。 而怪物般的体质还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此时此刻，他的眼瞳里带着燃烧的金霞！ 黑龙痛苦地哀嚎，可怖的吼声如同地狱的鬼怪号哭。可是它没有反击，不是它失去了战斗能力，而是在路明非的赤金龙眸面前，它的勇气被活生生绞碎了，一瞬间它从暴虐的凶兽被震成了恐惧的懦夫。 “这也配叫龙？”路明非脑中响起蒙葛特的嗤笑，“如果‘黄金’葛德文当年遇见的是这种生物，恐怕他会直接碾平古龙一族吧。” “大概只是侍从一级的龙类，这个世界的龙，等级制度明显森严一些。”路明非随口说道。 “那就希望它们之中，也有弗尔桑克斯那样值得尊敬的霸主。”蒙葛特不屑地嗤笑一声，随后沉寂下去。 路明非随手一招，绚金之剑再度在他手中亮起。即使来到地球，蒙葛特的力量竟然还能化作黄金武器，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这也是好事，连他背武器的功夫都省了。 “再见了，漂亮的小东西。”路明非提起金剑，将那柄华丽闪烁的武器提至身前。 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嗜杀，而是这条龙实在不该栖息在三峡水底。三峡可是世界级的水利枢纽，上方不知道每天有多少船只，谁知道这条黑龙会搞出什么事来？ 所以为了人民的福祉，他也得杀了这条龙。 黑龙感知到路明非的杀意，再度咆哮起来。如同被逼至绝境的野兽，龙调整了姿势，浑身鳞片如铁甲般扣合。它的肌肉如流水般鼓动起来，却不再是为了捕食，而是为了.....活命! 路明非挥动剑身，人与龙以搏命之势对冲至一起！ ....... 卡塞尔学院本部，校长办公室。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希望校长能带领卡塞尔履行承诺。”毫无悬念的屠杀结束之后，路明非的本体在昂热对面坐了下来。 “是的，虽然不确认你用什么手段救下了他们，但是曼斯教授已经确认，叶胜和亚纪成功生还。”昂热依旧是西装革履的模样，可这次他胸口没再插着什么花。 “曼斯教授肯定会让他们写任务报告吧？”路明非摊手，笑笑，“如果卡塞尔想要通过报告来调查我的手段，那我建议卡塞尔直接放弃。你们查不出来的，这不是你们能理解的力量。” 昂热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可最后，他只能叹了口气：“明白，我会把本次行动的档案直接封存，不会有人尝试查出任何东西。但，骨殖瓶呢？” “明天。明天我会把骨殖质送到学院的冰窖。”路明非随口说着，好像那不是灰火亲王的骨殖，而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垃圾袋。“也许在交予学院之前，我会再把它研究研究？” 第四十九章 分析 夕阳西下，在诺顿馆豪华的主卧套区里，路明非再度进入菈妮的荒原领域。 “还在研究那个活灵？”路明非随口问了一句，他看见菈妮的领域里，居然多了许多东西。 那是各种各样的复杂法阵，以及各种铭刻用的雕刻刀具。那个活灵似乎被菈妮直接拆开了，显然，虽然只过去了几个小时，但菈妮已经把活灵拆开研究了个遍。 菈妮居然蛮认真地在琢磨这个活灵。看得出来，对于招魂铃以外的灵魂封印技术，她好像还真的挺感兴趣。 “是。可惜我没怎么接触过金属冶炼，所以要想研究透这个，还需要不少时间。”菈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路明非估量了一下她的身高，心说这是椅子上又垫了多少本书？ “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啊？菈妮以前没碰过冶炼吧......”路明非随口问着，忽然，他反应过来，一瞬间住了口。 他没提到菈妮手下那位铁匠的名字，那是一位待路明非很好的铁匠。可惜，当路明非最后一次见到他时，高大的铁匠已经跪在火中，被死亡的火焰焚作灰烬了。 “是啊，以前我被尊为卡利亚的月之公主，冶炼这种体力活，我自然没有接触的机会。”菈妮叹了口气，“明非是想说伊吉对吧？我懂你的意思，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伊吉.....路明非的神色也微微黯淡了一下。 “不说这件事。”菈妮微微摇头，将活灵的事抛却脑后。“卡塞尔那边怎么样？” “昂热说他会尽力。那个‘路鸣泽’的信息，他会派执行部的人去查。”路明非说，这是他和昂热谈好的条件。 卡塞尔帮他调查路鸣泽，并且装备部也要为他提供无条件支持。路明非对装备部的黑科技很感兴趣，既然装备部能把玛莎拉蒂改成超级怪兽，那么他们肯定也能改装路明非的布加迪。 “拜托卡塞尔去查么？”菈妮从椅子上跳下来，她的身形顿时显得娇小了。“实话实说，我并不看好他们的能力。路鸣泽甚至能影响你的精神，他的实力难以估量。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在地球世界，路鸣泽的力量就是上限吗？是否还有.......比路鸣泽强大得多的存在？” “不清楚，龙类的最强者被称为黑王，但路鸣泽和黑王孰强孰弱，黑王的力量又有多强，目前我们也不清楚。”路明非耸了耸肩，“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里的人类，比交界地的人类弱小得多。至少，荷莱·露那种层次的强者，我在地球从没见过。” 如果不算《超人》《神奇四侠》那种美漫的话。 “可以做一个简单的推理。”菈妮说，“这个世界的人类，既然没有被龙类灭亡，这就说明龙类并不团结，又或者.......龙类其实没有那么强。” “确实。”路明非点了点头，这么菜的人类居然没被龙族灭掉，想来龙族也是个专精内斗的主儿。 他回忆了一下，课本里好像还真说过，黑王和白王当年掐了一架来着.......路明非忽然想起来了，难怪这个世界还没被龙族统治，不是人类打得过黑王，是白王带头tk了！ （作者注：tk即teamkill，讽刺那些痛击队友的玩家。） 然后白王好像就被挂起来吃了.......好吧，黑王白王实属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总结一下，卡塞尔的战力，其实主要集中在昂热身上。他的言灵太过诡异莫测，是能扭转实力差距的超级言灵。”路明非思索，“那位副校长呢？他的言灵是‘戒律’，既然他能混到校园二把手的位置，先合理假定，他是全校除了昂热最能打的第二高手。” ....... “阿嚏！”于此同时，卡塞尔学院最高的钟楼上，一位牛仔装扮的胖老人打了个喷嚏：“谁在说我？” “也许只是你太老了，又或者是你鼻毛该剪一剪了。”在肥胖牛仔的身旁，昂热校长冷冷地撇了他一眼。 肥胖牛仔并不是夸张，这位老人不仅年迈，而且肥得肚腩溜圆，一点没有牛仔的样子。 如果路明非看到副校长，他八成会把副校长误认为......一位神皮贵族。 “天哪，连你都嘲讽我，昂热！”肥胖的副校长发出悲鸣，“我们昔日的友谊，我们一起屠龙的快意，都去了哪里？” “首先，你从没上过屠龙的战场，我们根本没有并肩屠过龙；其次，如果你真记得你是副校长，请你清理一下钟楼，我看见你沙发上的成人杂志了。”昂热扶额。 “噢，昨晚用完后忘记收了......”副校长好像被戳到了软肋，闷哼一声。 “可以说正事了么？”昂热看着这个活宝滚来滚去，收起所有少儿不宜的杂志和碟片。 “应该都收好了。”副校长哼哼。“所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先让我猜猜，十有八九和路明非有关？” “确实有一点儿关系.....”昂热似乎在斟酌措辞，“你知道路明非最近的事吗？” “拜托，我只是喜欢看片，我可不是不上网的老顽固。”副校长咚地一声放下酒瓶，“我知道，路明非嘛，他上周拳打两大社团，今天又脚踩了施耐德部长，好不威风。” 昂热点头。 “所以路明非是闯祸了？”副校长问。 “不是。”昂热说，“是加图索家族发了消息给我，下周，他们想来看看他们的少主，恺撒·加图索的......糜烂校园生活。” “加图索家那帮人，要来访问他们的少爷？”副校长重复了一遍，瞪大眼睛，“可是......这关路明非毛事？” “动动你的脑子！你不是炼金大师么？”昂热低声说，“你应该知道，恺撒和他的家人，向来关系不和吧？” “这我当然知道，小孩嘛，叛逆期到了是正常的。”副校长满不在乎地说。忽然，他一下子反应过来，整个人从沙发里坐起，“我懂了，你的意思是......” “恺撒看家族不顺眼得很，那些家伙，没事来访问他干什么？”昂热说，“平时加图索家和恺撒互相鄙视，可是我一发邮件，加图索家立刻就找借口来学校？我敢打赌，那群家伙不是为恺撒来的。” “他们此行另有目标！”副校长顿时十二分清醒。“目标是谁？路明非么？” 昂热点了点头。表示十有八九就是这样。 “那怎么办？加图索家的作风你也知道，他们都是些小题大做的鸟人，他们会干出什么蠢事？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路明非？” “我倒是觉得，路明非用不着我们提醒.......”昂热苦笑了一下，“说实话，如果那群人真是奔着路明非来的，那我们应该担心的不是路明非........我更担心，那群来找事的人会不会死。” 副校长脸上愕然。 第五十章 纽约三日游 当两位校长还在为加图索家族的来访操心时，双方的焦点，也就是路明非本人，此刻却已经坐上了前往纽约的航班。 诺顿的骨殖，已经按约定交给了昂热。在交出骨殖之前，路明非把那个小瓶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不过身为9智天才，路明非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不过那也不重要，万一昂热翻车，让诺顿苏醒过来，路明非也不介意让这位亲王再安息下去。 今天是周五，阳光明媚。装备部的喷气式飞机从跑道上起飞，在蓝天白云间留下徐徐扩散的白线。 今天是路明非和老唐约面基的日子。 芬格尔也在飞机上。这家伙和老唐已经打星际打出了感情。 当然，所谓的感情，指的是双狗联手，用“阳光”的战术给路明非带来啸容。 三个人什么游戏都玩，玩的最多的还是星际和mc。 mc是个消磨时光的好游戏，符合三人养老摆烂的性格。 路明非还真的盖了一栋宽敞精致的别墅，三个方块像素人住在别墅里，花园里不仅种着花花草草，还散养着各种可爱的小动物。 分别是一条名为“芬格尔”的狗，一头名为“明妃”的北极熊，还有一只名为“老唐”的熊猫。 游戏永远是男生们增进感情的最好方式，现在三人俨然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 当两个宅男背着包走出纽约机场时，芬格尔看着手机里的相片，很快地找到了那个一脸喜相的家伙。 确实是一脸喜相。这家伙并不算帅，发型倒是典型的亚洲人。他的眉毛很塌，长相就像个喜剧演员。 不用看相片，路明非都能认出那家伙，那就是老唐！ “嘿！”塌眉毛的男人热情地扑了上来，给了路明非一个熊抱，“欢迎来到纽约！大头熊！” 大头熊指的是路明非的qq头像。大头熊和老唐的熊猫头一起，组成了星际吹水群里最令人恐惧的双熊组合。 路明非+老唐的组合，是2v2模式绝对的主宰。有人在星际群里浮夸地说过，想要战胜双熊组合，那起码得上帝和佛祖一起组队才行。 路明非狠狠地拍了拍老唐的肩膀，无声地表达了自己的喜悦。他本来想说些骚话，然而不知为何，见到老唐，竟让他心中有些酸楚。 也许是想起了交界地曾经的伙伴。 当然，这些情绪，他不会在老唐面前显露。他是来见老唐的，老唐在qq里做过慷慨的许诺，“虽然爷在布鲁克林区吃救济，但你来纽约，爷带你坐灰狗环游美国！” 从此，在美国地图上，路明非多了一块熟悉的地方。 纽约布鲁克林区，每次他看向墙上的美国地图时，不经意间，都会把纽约那块多看几遍。 认识芬格尔之前，这就是他在美国唯一的朋友。 美好的阳光下，三个男人勾肩搭背，互相说笑着，钻进一辆路边的出租车。 一个周末的时间，当然不够他们乘坐灰狗环游美国。但路明非用诺玛订了酒店，老唐打了包票，带他们在纽约玩一圈还是没问题。 “纽约这样的地方，你们绝对没见过。它是世界上最牛逼的城市！”老唐这样说道。 果然，在纽约见到的种种风景，远远超出了路明非的想象。纽约确实是极繁华的城市，然而繁华并不是它最吸引人的地方。准确来说，纽约这座城市.....包罗万象。 这里有着辉煌的摩天大楼，却也有着脏乱差的穷人区；cbd里到处都是西装革履的金融才俊，然而几条街外，却又能看到公园的流浪汉，衣衫破旧。 不止是巨大的贫富差距，纽约街头还有各种各样的人。 他们看见有人在巷子里直接架起了游泳池，填满水就躺进去直接开摆；有人坐着皮艇漂浮在河道上，两岸都能听见他悠扬的钢琴声；最离谱的是两个在公园里决斗的人。他们拿着钝剑，在公园里激情打铁，把路明非和芬格尔都吸引了去。 “不，我们这不是决斗，我们只是每周都在公园练剑。”被路明非问过后，一个持剑的男人笑着说。“你们要不要打打看？” 于是持剑双方变成了路明非和老唐。老唐唰唰地挥舞剑身，欧洲风格的细剑，在他手里居然挥出了港式武侠片的感觉。 “路明非！速速与我击剑！”老唐怪叫一声，以诡异的步伐向路明非逼来。 “......还真是击剑。”芬格尔在一旁看着这两个活宝，他俩打得有来有回的，乒乒乓乓。只有芬格尔知道，路明非这是放了几片太平洋。 最后，老唐以微弱劣势输给了路明非。 “哎，咱们五五开嘛，我就差了一点，真可惜！”老唐啧啧叹道，将剑还给了那位纽约人。 两位纽约人也对路明非很感兴趣，他们又打了两场，最后也是以微弱劣势输给路明非。 “好强的剑客！”他们赞道，“要不要加入我们的剑术俱乐部？说不定，你能成为老师手下最厉害的弟子！” 老师？想教我剑术的话，你们俱乐部的老师得是米莉森才行.......路明非微笑摆手，表示自己只是随便玩玩。 随后三人继续踏上旅程。他们坐着出租车在纽约市巡游，经过纽约的第五大道，又在唐人街买了许多特制零食。 华尔街和布鲁克林大桥，他们也走马观花地路过。当三人来到传说中的自由女神像身下时，路明非掏出新买的数码相机，请路人给自己三人拍了相片。 “我靠这张相片把我拍得好丑。”老唐伸长脖子去看照片，像是唐老鸭。 “嘿嘿，有人颜值不行怪相机。”路明非贱笑，“我不说是谁。” “那还得是我最帅啊。”另一边芬格尔也伸长了脖子。照片上，体魄最壮的芬格尔站在中间，两手分别搂着路明非和老唐。画面之外，纽约自由岛的阳光倾泻，在地砖上投下三个男人勾肩搭背的身影。 第一天的旅程，到这里就结束了。下午路明非和芬格尔去了酒店，老唐则回到了他在布鲁克林区的家里。 回到家，老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靠在房门上，抬头看着生霉的天花板。 他靠在房门上思索了许久，最后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原来和二货们一起旅游，是这么快乐的时光。 他从小无父无母，同龄的孩子都看不起他。因为没法支付高中的学费，他高中没读完就只能辍学。辍学之后，高中同学们再也没联系过他。不过这也正常，在高中班上的时候，本来就没人和他交朋友。 他忽然觉得，能有两个二货在身边真是太好了。 第五十一章 道别 周日，晴转多云。 “哇，这就是资本主义社会吗，连手机都做得这么精致？”三人从苹果专卖店里走出来的时候，路明非还不忘狠狠吐了个槽。 他最后还是决定买个手机。没有手机确实不太方便。老唐听了路明非的想法后，又问了问预算，马上给路明非推荐了苹果。 “诺基亚和三星都不行了，以后是触摸屏的时代，大家肯定都会用iphone的啦！”老唐是这样说的。 一开始路明非还将信将疑，可当他看到苹果专卖店里的手机后，忽然意识到，老唐说的好像真不错。 以前他见过最好的手机，就是诺玛送的诺基亚n96。n96是尊贵的滑盖手机，在叔叔嘴里，滑盖手机可是尊贵的象征。滑盖手机精致，小巧，完美。好像只要换上一部滑盖手机，你就能摇身一变，从上班族变成cbd的人生赢家。 可是和面前的iphone3gs比起来，什么滑盖手机翻屏手机都落后的像小儿科。iphone真是引领时代的手机，即使是路明非这种门外汉，一眼也能看出苹果的优雅美学。 于是他当场买了一部iphone3gs，作为一个每年奖学金六万美元的人，买一部手机不算什么大的开销。 何况他还准备在学校里开课。现在守夜人论坛里，芬格尔已经把气氛炒热了。想来他的生意会很不错。 “好！接下来，来思索一个关于宇宙，人生和命运的宏大问题。”芬格尔说，“我们午餐吃什么？” “汉堡王。”路明非说。 “麦当劳。”老唐说。 “见鬼，你们脑子里怎么全是垃圾快餐？”芬格尔瞪大眼睛，“路明非，我们好不容易挣脱学校食堂，摆脱了那些烤猪肘子！来大城市了，我们不得去搓一顿好的？” “屁嘞！你是想蹭老唐的饭吧？”路明非挥了挥手，“老唐，你说吃什么？” “关于宇宙，命运和午饭的话题，等会再说。你们看那是什么？”老唐伸手向前一指。 “喔！”两个家伙向前看去，那是个小贩，正推着一辆售卖热狗的小贩车。 ....... 在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间，三个男人蹲在马路牙子上，津津有味地啃着纽约最具特色的......番茄酱烤热狗。 忽然，路明非微微挑眉，他察觉到，蒙葛特的意识短暂苏醒了一下。 “......”蒙葛特的残魂苏醒过来，缓缓扫视了一圈。当他看见马路牙子上，蹲着三个热狗猛男时......这位赐福王陛下保持了沉默，再度陷入了沉睡。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老唐啃着热狗，忽然问。 “下午六点半的飞机，提前一个小时到机场，五点半到吧。”路明非说。 “噢。”老唐微微停顿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以路明非的敏锐，他不难捕捉到，老唐眼里闪过一丝黯淡的神色。 “下次你来芝加哥啊。”路明非故意说，“我们一起去密歇根湖！每年夏天，我们学校都要和芝加哥大学搞帆船比赛，到时候你也来看啊，我保证给你留个观赛位子。” “帆船比赛有啥好看的？”老唐不以为意地说，嘴角却翘了起来。 “哎！这你就不懂了。”芬格尔面色严肃，“你以为我们是去看船的吗？当然不是！帆船比赛，最好看的是什么？是穿着紧身泳衣的漂亮妹子啊！” “我靠你果然是个淫贼！”老唐笑着骂道。 ....... 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转眼之间，他们的纽约三日游到了尾声。 三天时间里，他们也算逛遍了纽约的各大景点。帝国大厦和时代广场自然是漏不了的，中央公园他们也去兜了一圈。 很多景色，其实也只是囫囵吞枣地跑了一遍。三个人都很清楚，观景是次要的，起码路明非全程忙着拍照了。 新买的数码相机和iphone里，全是纽约市的各种照片。当然，照片里出现最多的，还是笑容满面的三个二货。 他们一起在港口晒太阳，一起在游船甲板上哼着歌儿。老唐和芬格尔为了一块披萨饼大声争抢，又一起蹲在影院门口，在钢铁侠的雕像下合拍。 照片里三人都比着剪刀手。土里土气的手势，土里土气的墨镜。只能从他们咧开的嘴角看出来，三个二不兮兮的家伙，此时笑得有多开心。 ....... “还在翻那些照片哪？”在徐徐起飞的学院专机上，芬格尔打着哈欠说。 “干嘛？第一次来美国大城市旅游，怀念一下嘛。”路明非哼哼一声，手里不停翻阅着相机中的相片。 芬格尔没再搭话，他闭上眼睛，似乎是要睡觉了。三个人一起疯玩了三天，芬格尔也许是累了。 路明非第三遍翻完了那些照片。许久，他摁下相机的电源键，熄灭了相机的显示屏。 相机真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啊......路明非轻叹，那么多美好的瞬间，竟能被小小的相机固定成永恒。 他感慨着，忽然警觉地打住了思绪。 不知怎的，他又想起了那个自豪的战士壶。 ....... 布鲁克林区，脏乱的建筑区里，老唐家。 老唐坐在床上，面前是老旧的笔记本电脑。他在一个网站上浏览着，刷着各种各样的任务帖子。 没错，那些都是任务帖子。此时摆在老唐面前的，是一个隐秘的任务网站。 老唐，或者说，罗纳德·唐，正是隐秘网站里的一位猎人。 网站的任务千奇百怪，但多数是见不得人的交易。比如盗窃古墓，抢劫博物馆，或者私闯文物勘探区。 雇主以匿名的方式发布任务，猎人们穿梭在帖子之间。如果猎人看完帖子觉得可以接手，便向雇主投去申请和简历。 这是他赖以维生的地方，如果没有这些违法收入，他根本赚不到吃饭租房的钱。 路明非和芬格尔都未曾见过他的另一面。他是非法猎人罗纳德·唐，行走在阴影地带的违法者。 他知道，这一面绝不能让路明非发现，否则，路明非一定会......害怕地删掉他这个朋友吧？ “叮”忽然，一条消息提示出现在电脑上，罗纳德立刻点开了它。 信件里是这样说的： 猎人罗纳德·唐，现在邀请你，参加新的任务。 任务地点在美国伊利诺伊州，你们的目标，是潜入芝加哥远郊的一所私立学院。任务目标已移入学院的“冰窖”，取回该目标，每人直接获得2，000，000$的报酬。 重点说明，必须警惕该学院中名为“路明非”的高危人物。严禁与其正面交火。若被路明非发现，我们无法保证，能带领你们活着撤离。 若同意，请点击此处。 “路......路明非？”老唐露出惊异的表情，握着鼠标的手指竟有些颤抖。 第五十二章 熔炉骑士剑道馆 次日，周一。 诺顿馆隔壁，安珀馆。 说是诺顿馆的隔壁，但实际上，两家的距离却有好几百米。两家的花园都大得夸张，中间还隔着一条弯弯曲曲的柏油路。 柏油路扭转着，连通起一座座价值上亿的辉煌府邸，爬向远方的山腰树林。而在柏油路的这端，安珀馆现在的主人，恺撒·加图索，正是路明非的邻居。 此时恺撒正坐在宽敞的阳台上，无言地翘着二郎腿，看起来很是放松。他的面前搁置着猩红的酒杯，那是1986年的干红葡萄酒，酿造这种名酒的葡萄被称为“赤霞珠”。这种酒产自欧洲的摩尔多瓦，据说是伊丽莎白女王的同款珍藏。 如果某位品酒师看见恺撒竟在早晨直接喝这种酒，估计鼻子都会气歪，愤怒地指责恺撒暴殄天物。 但实际上，这种酒在恺撒眼里没什么价值。只是因为他心里压着点事，所以他早晨随便开了一瓶酒。 忽然，管家模样的人恭敬地走了上来，手套雪白，礼结精致，赫然便是那天给路明非送信的信使。 他恭敬地将托盘端给恺撒，托盘上放着恺撒的手机：“少爷，有给您的消息。” 恺撒微微皱眉，接过手机，里面赫然是来自家族的消息： 亲爱的恺撒·加图索： 在学院的生活一切都好？家族希望派人在周三前往卡塞尔，视察一下你的学习情况。 希望你的表现能让家族骄傲，你始终是加图索家族未来的荣光。 弗罗斯特·加图索 恺撒看完消息，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放回托盘里：“知道了。” “少爷不回复吗？”管家说道，“毕竟是弗罗斯特阁下.......” “不用。”恺撒冷冷地说，语气里的鄙夷毫不掩饰。“他要派人来就随便他来，跟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当然，他也不要指望我会欢迎他们。” 管家嘴唇微动，然而，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恺撒面无表情地走回房间。他确实和家族很不和睦，尤其和是他那位年迈的叔叔。 但现在，最让他困扰的，倒不是弗罗斯特和他的狗屁家族。 他思索的是另一件事，今天是那个s级开冷兵器课的日子，他这个学生会长......要不要去看一看？ ...... 与此同时，半个校园以外，另一片宿舍区。 “啪”一盒廉价的纸盒豆奶被一把撕开，d级学生顾世岳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匆忙地把豆奶灌进肚子，一边在狭窄的房间里整理衣服。 卡塞尔虽然是高等学府，但d级学生却无权享受宽敞的宿舍。虽然不至于一间宿舍里挤八个人，但d级宿舍也只能勉强放下桌椅，自由活动的空间并不很多。 “今天是不是那个s级路明非......开课的日子？”顾世岳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着，把豆奶纸盒扔进垃圾桶，这盒豆奶，就当作是他今天的早餐了。 “是啊，最近守夜人论坛里不是都在传吗？好火爆的。”舍友从上铺探出头，懒懒地说道。 很显然，在八卦之神芬格尔的运营下，s级学生路明非始终是全校的焦点。就连这两个d级的家伙，都知道路明非要开冷兵器课。 “等等。”舍友皱了皱眉，“世岳，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难道......你也要去参加s级的课？” “我们这样的d级废柴，哪配学s级神仙的课呀。”顾世岳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是想趁今天去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舍友茫然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我靠！我都忘了，你自由一日的时候背后狙了他一枪！你特么也是个不要命的狠人！” “我当时真是豁出命了才敢狙他。”顾世岳苦笑，“今天是他开放诺顿馆的日子，我一定得去找他赔礼道歉......佛祖保佑，他可别当场把我捏死。” ....... 与此同时，诺顿馆。 “熔炉骑士剑道馆？你是认真的？”芬格尔一脸的疑惑，“这个名字真的....很奇怪很中二啊！” “随便起的名字，有一说一，这名字很好记是不是？”路明非假装潇洒地微笑。 实际上他心里吐槽我勒个擦咧，交界地那帮熔炉骑士真是砍死老子了。 “好吧，你的剑道馆你做主。熔炉骑士剑道馆，那我以后就这么宣传。”芬格尔没再纠结这个奇怪的名字。 “那还是按老计划，我是馆长，你来担任我的助教。”路明非说。反正芬格尔是九年级的摸鱼王，古德里安早就不给他排课了。所以，空闲时间最多的人，不是大一的路明非，而是大九的芬格尔。 芬格尔的计划很鸡贼，他给路明非提的计划是这样的： 路明非虽然是馆长，但他不必手把手指导每一个学生，那样太掉身价。 芬格尔既是助教，也是过滤器，他会和新来的学生单挑，依据学生的表现，把学生分成强弱两拨。 表现比较弱的，就只能报名普通班。表现比较强的，才有资格报名精英班。 对于精英班，路明非投入的精力会多一些。当然，两个班收费标准也不一样。 “这个计划有一个问题。”路明非听完后，第一时间指出了问题所在。“如果来了个特别猛的猛男......把你给原地干挺了怎么办？那你不是颜面扫地了？” “毛！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逊啊？”芬格尔一脸不悦，“你别不信！当年老子也是a级的天才，体能成绩很优秀的好吗？冷兵器我有实力的呀！” “好......你有实力......”见芬格尔这么自信，路明非也不好反驳他了。 “叮咚—”房间里传来清脆的声音，这是有人在按诺顿馆门口的门铃。 “你看，第一个学生上门了吧？”芬格尔哼哼一声，提起一把练习用的木剑。“你去给他开门，我直接到楼下去会会他，这是咱俩的第一仗，一定要给新生一个下马威！” “我真是第一次知道，你当年还是个a级......”路明非哭笑不得，转身去开门了。 “你不信是吧？妈个鸡等会看我表演！我三招必打爆他好吧！”芬格尔冷哼一声，提着木剑用脚顶开房门，雄赳赳地走到外面的草地上。 “嘀——”诺顿馆的大门滑动开启，他们设立的“熔炉骑士剑道馆”，此刻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学生。 来者黑衣黑发，身材修长，一副帅气的东方面孔。他手持长刀，眼中灼热的金色如同熔铁。 a级助教芬格尔遇到的第一个对手，是狮心会长楚子航。 －－－－－－题外话－－－－－－ 感谢“墨m”的月票支持以及3000起点币打赏！（谢谢老板！）感谢“九条白尾”的500起点币打赏，感谢“帝言”“星空樱雪”的100起点币打赏！也感谢“剑终凡王血”“1零大帅”“佞奸之臣”“星影~”“圣洁首脑-多元宇宙固”以及书友20170718202324644 第五十三章 都是好事 “芬格尔！”当路明非意识到大事不妙，急匆匆地跑到花园里时，一切都结束了。 巨大的垃圾箱被打翻了，凌厉的刀痕划开草坪，黑色垃圾袋散落满地。地上的木剑断成两截，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急忙看向翻倒的垃圾箱.......垃圾箱里居然长出来一双腿，依据那廉价的运动鞋鞋底，路明非勉强辨认出来，垃圾箱里长出来的是芬格尔的腿。 楚子航提着村雨站在旁边，村雨收在刀鞘里，压根没拔出来。他脸上一滴汗都没流，看起来比热身运动还要轻松。 “芬格尔！坚持住，我来救你......”路明非拼命忍笑，三步走上前去，从垃圾堆里把死尸一样的芬格尔扒了出来。 不愧是至尊宅邸诺顿馆，连垃圾袋都质量过硬。虽然垃圾袋撒落一地，里面的垃圾倒没有真的漏出来。 “为什么.....第一个是你。”芬格尔脸色灰暗，对着天空喃喃自语。 “我从论坛里听说了剑道馆的规矩。”看见路明非出来，楚子航低咳一声做了解释，“新生第一件事是和助教战斗，没错吧？表现好的才可以进精英班，所以我下手重了一点。” 路明非看了看芬格尔生无可恋的表情，又扭头看了看地上断成两截的木剑，心说师兄你这岂止是下手重了一点？你差点把芬格尔送去阴间了好吧？ “所以我可以报名精英班么？”楚子航似乎没察觉到，路明非正努力忍笑。他一本正经地问。 “可以，当然可以，狮心会长的实力，整座学校都有目共睹。”路明非咳嗽一声，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师兄除了日本刀还会别的武器么？比如重刺剑和大剑之类的？” “其他的冷兵器我接触很少，我只擅长太极拳和热武器。”楚子航说，“我从小就用日本刀，为了同一个招式练习过上万次。所以芬格尔挡不住我那一刀。” 路明非心说我以为你是三刀打爆芬格尔，听你这意思，芬狗连你一刀都接不住？ “我就说嘛！”芬格尔这才恢复了脸上的表情，“原来会长大人自幼修习日本刀术，难怪刀法炉火纯青！会长大人是日本刀术的哪个流派？是江户时代的剑术吧？镜心明智流还是柳生新阴流？” “.....没。”楚子航说，“你误会了，我的日本刀术，是在家旁边的少年宫剑道班学的。一共36课时，学费3600元，我总共就学过那36课时的刀术。” “啊？”路明非和芬格尔两个人都傻了。 “少年宫剑术？你开玩笑呢吧？少年宫教练是剑圣吗？能教出你这种a+混血种精英？”芬格尔幻灭地大喊，“特么的以后学院还开个毛的格斗课，直接去请少年宫教练就好了啊！” “我没开玩笑。”楚子航依旧古井无波，“我们的毕业礼品是《星球大战》里的绝地光剑，里面插着两节五号电池，按下按钮就会发光，还会演唱星球大战的主题歌。” “......服了。”芬格尔捂脸。“这就是血统强悍的优势？在少年宫里学刀法，都能学到卡塞尔学院的本部第一？妈的我都想去少年宫学刀法了！” 楚子航点头。 “哎，气死个人。”芬格尔摇了摇头，“路明非，再拿把剑来，还得准备测试下一个学生。” “你是助教我是助教？”路明非嘀咕一句，扔出木剑给芬格尔接住。 “叮咚—”此时诺顿馆传来第二声门铃响，花园里的三个人都扭头看去。 “嘿！第二个来了。”芬格尔又恢复了欢天喜地，“咳，输给楚子航可一点都不丢人，论外，论外哈！下一次才是我展现身手的时候，看我三刀打爆他好吗！” “我求你别立g了。”路明非扶额，“你不怕外面站的是恺撒·加图索？” “恺撒？哈！你自己信吗？人家恺撒是什么贵公子？他会看得上咱们的剑道馆？”芬格尔咳了几声，“要是外面是恺撒·加图索，我直播倒立洗澡好吗？倒立洗澡！直播！” “你自己去开门。”路明非无语了，心说这g是你能乱立的吗？我刚回地球时立g比你还狠呢….. 芬格尔哼哼一声，像兔子一样活蹦乱跳地跳出去，按下花园外围的开门键....... ......他看见了金发的男人，和他手里握着的骑兵刀“狄克推多”。 “......”芬格尔石化在了原地。 “你好。”恺撒倒是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没像楚子航一样拔刀就砍，“我看了守夜人论坛，你是路明非的助教，我要报名精英班，就得先和你打一架，对吗？” “噗嗤。”路明非差点没憋住。 “没有！没有！您是什么身份，您是尊贵的学生会会长大人！”芬格尔立即露出一个谄媚的笑，“您和正常学生能比吗？您可是加图索家族的贵宾！平民怎么能和您相提并论？请进，请进！” 他点头哈腰地邀请恺撒进来，就像一条超大号的哈巴狗。 “守夜人论坛.....支持直播功能吗？”楚子航在一旁问。 “我不知道。”路明非觉得自己迟早笑死，“没事儿，我前几天新买了数码相机，你们会看到芬格尔倒立洗澡的视频的。” ....... 一小时后。陆续前来的学生已超过五六十人。 “看好，这便是居合之术。”路明非缓缓伏下身来，身形佝偻，却又仿佛脊椎中藏着猛虎。 在他的对面，楚子航面色紧绷。他随之俯身，和路明非摆出完全相同的准备姿势。 “记得我说的居合五记。”路明非低声说着，声音冷肃。此刻，他和一小时前的他判若两人。空手时的路明非平静而爱笑，可若他握住了刀剑，整个人便会化作杀人的恶鬼！ “目视！吐纳！鲤口之切！拔付！切下！”路明非猛然喷出五个词汇，他的声音犹如晴空轰雷！刹那之间，楚子航动了，银光在瞬息间闪灭，形成斩切路明非的大片刀光！ 四周的学生发出惊叹，这一刀太快了，肉眼根本无法看清！唯独恺撒站立沉思，他和楚子航是老对手，观摩楚子航的刀术，对他也助益不小。 楚子航挥出大片的银光闪灭，然而路明非却不动如石。 “崩！”火花凭空爆溅出来，楚子航竟被逼退几大步。 “怎么回事？”四周的学生骚动起来，拔刀居合的不是楚子航么？可为什么s级一动不动？ 而且，为什么楚子航拔刀斩切，反而被震退了？ “......!”楚子航眼瞳缩紧，刚才发生了什么，在场只有他和恺撒能勉强看清。 路明非不是没动，而是他同样施展了居合！只是他的居合是肉眼不可见的神速，楚子航的刀砍上去，竟无法撼动丝毫，如同砍中实心的铁壁！ 路明非的居合毫无破绽，因为他和校长一样神速如雷！ 那是路明非的言灵么？加速？他能在副校长的戒律下施展言灵？ 难道他的血统比副校长还要强大？ “我就不传授所谓‘血振’‘纳刀’和‘残心’了。”路明非站了起来，神色轻松。“那三个步骤无关杀人，更像是剑道文化。你们都是人类巅峰的混血种，那种事对你们没有意义。” “原来如此，受教了。”楚子航诚恳地放下村雨，向路明非躬身敬礼。 “真是帅爆了。”芬格尔站在远处拄着木剑叹息，无论学弟还是学妹，自从看到路明非的通神武艺后，就没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这个助教上了。 “叮咚—”忽然又传来门铃声。 谁啊？芬格尔不耐烦地心想，这来得也太迟了吧？ “你来晚啦！都快结束力！”芬格尔没好气地开门，然而开门后的一瞬间，芬格尔短暂地愣了一下。 外面来的是个陌生人，他的面孔芬格尔从来没见过。 第五十四章 赔礼道歉 “请问你是哪位？你的学生阶级是？”芬格尔下意识地问。 他在脑海里快速回忆了一下，作为学院的八卦之神，每个a级生和表现不错的b级生，芬格尔大致都有印象。 但是他思索了一会，面前这人他确实没见过。 是来凑热闹的c级学生吗？芬格尔心想。 这委实不能怪他偏见，而是低级血统的上限实在太低。路明非那闪电般的刀术他看到了，那种神速的居合斩，b级学生连看清都很困难，更不必说上限更低的c级学生了。 “不，我不是来上课的，我叫顾世岳，一个d级废柴而已。”来人露出苦笑，“我想见见路明非先生......可以吗？” d级？芬格尔刚想吐槽，忽然想起了顾世岳这个名字。 他想起来了，这家伙是自由一日最莽的莽夫，在恺撒和楚子航都被打爆的时候，是这个废柴d级站了出来，从背后狙了路明非一枪！ 可惜他没能力挽狂澜，身为s级巅峰的路明非，不是一发麻醉弹就能搞定的。 “可以是可以，等他下课后吧。现在里面的人太多了。”芬格尔回答。他不确定路明非对顾世岳会是什么态度。 往好的方面说，顾世岳是试图力挽狂澜的勇士；但往坏的方面说，他是个背后开黑枪的偷袭者。 虽然按照自由一日的规则，偷袭其实是被允许的。但他最大的错误在于，不该在恺撒提出决斗后再开那一枪。 “好的好的，我可以进去等他吗？”顾世岳使劲点点头，神色就像低档餐厅里的实习服务生。 “这个......”芬格尔挠了挠头。“咱们的观众席也收费的，一次15美元。” “啊......”听到门票要15美元，顾世岳脸上现出窘色。 他翻出钱包，一张一张地细数里面的纸钞。数完过后，顾世岳收起了钱包，面色窘迫：“实在很抱歉.......我不买门票，站在外面等可以么？” 这家伙怎么穷成这样？芬格尔叹了口气：“可以，但是路明非差不多还得半小时才结束，你就站在太阳底下干等着？” “没事，我可以等。”顾世岳自觉地退了出去。 你怎么卑微得像个仆人一样......芬格尔摇了摇头，转身给他拿了把椅子：“算啦。进来坐吧，树底下起码没有太阳。” ........ “呼！！”阳光之下，恺撒被路明非猛地击倒，险些像个沙包一样躺在地上。 “没事吧？”路明非伸出手，把恺撒扶了起来。他在最后一刻收了劲，否则恺撒一定会摔得很难看。 毕竟恺撒现在也算他的学生，他自然不能动真格的。 “没事。”恺撒狠狠地摇了摇头，这才让情绪冷静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楚子航是唯一值得我正视的同学......直到见到你，我才知道，我过去的想法真是井底之蛙。” “正常。”路明非点了点头，“我并不想说教什么，但如果这一战过后，你能领悟到战斗技巧以外的东西，能重新审视你的心态，家境和准则，那也是好事。” “说得这么头头是道，其实你是个教育家吧？”恺撒露出复杂的笑，“校长天天以教育家自居，但是他天天环游世界，参加各种宴会之类的，我感觉你才是更贴近教育家的人。” “我只是不喜欢讲大道理。”路明非也笑笑。说完，他转过身去...... .......他看到了坐在远处的顾世岳。 这家伙？路明非感到一阵眼熟。仔细想了想，他记起来了，这好像是自由一日那天，在背后用狙击枪暗算他的家伙！ 这家伙还敢来？路明非属实没想到。 “你的情绪里出现了一丝惊诧。”路明非脑海里响起蒙葛特苍老的声音，“那是谁？” “一个偷袭过我的人。”路明非用意念回应。 “噢。”蒙葛特点了点头，“偷袭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路明非感到一阵无力，他该怎么向这位赐福王解释，地球是法治社会？ 两个世界的秩序差距太大了，在交界地，别说法治社会了，底层人连生命权都没有。说不定哪天就有神皮使徒路过，把全镇的人杀了只为剥皮。 路明非是被砍死过近千次的人，他比所有人都知道刀刃加身的痛苦，也比所有人都知道生命的可贵。 他当然不会报复顾世岳一个凡人，他决定先看看这家伙要来干什么。 ...... 课程结束之后，芬格尔拍了拍顾世岳的肩膀。 “他来了。”芬格尔说，“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事儿，但是你最好态度好一点儿.......s级的实力你也见到了，恺撒和楚子航加起来，都不够他一只手打的，你要是惹毛了他，我估计只有校长能救你了。” “好......”这番恐吓看起来非常有效，顾世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有人又在妖魔化我，我不说是谁。”虽然隔着半个院子，但路明非也能听见他们的对话。他随手搬了张椅子，在顾世岳对面坐了下来：“说吧，有什么事儿？” 顾世岳头上都是冷汗。路明非只是看似随便地坐了下来，然而在顾世岳眼里，这位s级散发着山峦般的威压，仅仅是一个眼神，都能摧毁自己的心绪！ “您......您好......”顾世岳一开口就结巴了，“路.......路明非先生.......不，路明非阁下......” 至于这么害怕我么？我又不是吃人的龙王.......路明非腹诽。他真的只是随便坐下而已，然而，顾世岳就像见到了地府冥王一样，慌得冷汗直流。 “自由一日的事情，实在，实在非常抱歉！”最后顾世岳几乎是咬着牙说话了，这位d级废柴，使劲咬咬牙才找回了说话的勇气。 道歉？要不是你今天跑过来道歉，我都快把这事忘了......路明非心里吐槽。 麻醉弹对其他人威力巨大，然而在理智度极高的路明非面前，麻醉弹还是差了点劲。 “我，我不敢奢求您的谅解，但我还是觉得，我有必要亲自前来，给您现场道歉。”顾世岳说着，紧张地站了起来。 他从袖袋里摸出一个盒子，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递给路明非：“这是给您的道歉礼，我知道，您身住诺顿馆，开着布加迪，一定看不上这些小玩意儿。但真的很抱歉，我没什么钱，这是我能负担的.......最贵的东西了。” “噢，我收下，但盒子里是什么？”路明非好奇地接过盒子，打开。 里面赫然是一个鼠标，电竞专用的鼠标，razer牌的。路明非听说过这个电竞设备牌子，但razer的电竞鼠标，一个也要几百块钱。 “在守夜人论坛里打听了一下，听说您有打星际的喜好，所以买了razer的鼠标给您。”顾世岳努力克服恐惧，紧张地说道，“实在囊中羞涩，没钱送给您最高端的型号，希望您不要嫌弃。” “电竞鼠标啊。”路明非看着它，声音很轻。 razer的电竞鼠标？这种东西他以前也幻想过。但他也只能幻想，因为现实中他根本没这个钱。就算他攒钱买了，婶婶也一定会骂他是个败家玩意儿，然后逼他退货。 所以，他只能和堂弟一起，两人轮用一个十几块的塑料鼠标。 当路明非指挥着星际大军，从电脑的一端冲杀至另一端时，他无数次想象过，如果配上电竞专用的鼠标和键盘，自己会不会真的......有资格成为传说中的“电竞选手”？ 可惜电竞梦想只能是个梦想，他只是寄住在婶婶家里的衰小孩，没有追梦的资格。 路明非看着盒中的电竞鼠标，忽然感觉前往交界地以前的地球岁月，是那么卑微而遥远。 “谢谢。”路明非轻声说着，收下了那个鼠标。以他现在的奖学金，这种鼠标他一年能买好几百个。 但是看着这个鼠标，路明非才想起.......自己几年以前那个渺小的梦想。 “谢谢，我很喜欢。”路明非拍拍顾世岳的肩膀说道。 第五十五章 自我审视 入夜，华灯初上。 “熔炉骑士剑道馆”的第一节课已经落下帷幕，但是在卡塞尔学院，那堂课的余温还没有散去。 在那节课开始前，守夜人论坛里还有人质疑，路明非是不是只是弄了个噱头来圈钱。毕竟路明非的舍友是大名鼎鼎的芬格尔，芬格尔有多厚颜无耻，他们是都知道的。 然而见过路明非的授课之后，所有质疑的声音，一日间全部烟消云散了。路明非真乃绝世的剑圣，静如磐岩，动如雷电。 那是一代宗师的风范，这个s级.....轻而易举地，刷新了所有人，对混血种的认知上限！ “呼！”空旷的房间里，楚子航猛然拔刀，对着空气再度施展居合！ 唰地一声，村雨变作银色的电光，一闪而逝。这一刀何其迅猛，就连空气，都在极速的居合下激荡轰鸣！ 即使以古剑术的严苛标准，这也是接近完美的一刀。若是其他武士能斩出这样的一刀，想来一定会为自己的刀法深感沉醉。 然而，楚子航只是皱紧眉头，缓慢地把刀刃收回鞘中。 他想起了路明非的话。 “先教你这一式居合。”路明非微笑着，对他承诺，“如果这招居合你能练好，我会考虑教你一种步法……一种特殊的碎步。” 特殊的碎步？那是什么？楚子航并不清楚。 然而，在和路明非对居的瞬间，楚子航清楚地意识到，路明非的强大犹如高山，自己根本无法撼动！ 他远没有达到路明非一成的实力！这一刀还太慢，太慢！ 楚子航手背骤然发力，青筋在一瞬间暴跳如蛇。 今夜第一百八十九次，他再度临摹路明非的那刀居合！ 目视！吐纳！鲤口之切！拔付！切下！ 又是一记破空的斩杀，比刚才的一刀还要完美。楚子航大口喘息着收刀，汗水自赤裸的上身流下。 这样还不够，这样的斩杀也许能打败恺撒，可是在路明非面前，这样的刀术简直拙劣得可笑！ 和恺撒不同，楚子航是逻辑简单的人。他的行事准则，就是世界上最笔直的一条尺。 出刀速度不够怎么办？那就练习，再练习，即使练习到肌肉拉伤也没关系！ 一千遍不够就练习一万遍，他就是这样的人！ 还是太慢......楚子航摇了摇头，第一百九十次收刀。 在他对面的镜子上，他能看见自己的面容几近狰狞。 ....... 恺撒从浴室套间里走出来，用浴巾擦拭金色的长发。 “少爷。”管家站在远处，有些担心地注视着恺撒。“您平时的体能锻炼，从不超过二十分钟。但今天回来之后，您一口气锻炼了接近一个小时，为什么？” “你对楚子航还不够了解。”恺撒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他一定还在努力吧？为了复刻路明非的那一刀居合。我了解楚子航，同一个招式，他真的能练习一万遍。” “所以......您也不甘落后么？”管家思索着问道。 “是的。”恺撒淡淡地说，“不过，必须承认，如果路明非全力出手，我和楚子航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如果说他是泰山的山顶，那我们，充其量是小小的丘陵而已。” “少爷......”管家眼中担忧之色更甚。 “但这不是我放弃的理由。”恺撒说，“如果连楚子航都放弃了，那还有谁能打倒路明非？既然楚子航没有放弃，我自然也不会放弃。我不会允许自己输给楚子航。” “明白。”管家点头。他当然知道，少爷绝不会在楚子航面前认输。 不过，少爷居然这样评价路明非？那可是向来眼高于顶的恺撒·加图索少爷...... 那个路明非，难道真的天下无敌？ “而且，今天上完他的课之后，我也有在想一些事情.......”恺撒并不知晓管家的心理活动，他只是微微眯眼，抬头看着天花板的灯光。 “......是什么？”管家赶忙追问。少爷可是加图索家着力培养的未来皇帝，难道少爷今天感到挫败了？ “他希望我能......重新审视自己的背景和家境。”恺撒轻声说着，声音里竟然出现了一丝迷茫，“可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暗指我的家族么？又或者说......我能取得如今的成果，只是因为我是加图索家的少爷呢？” 管家微微一怔，竟不知如何回答。 ...... 当恺撒和楚子航各自陷入思考时，诺顿馆的房间里，路明非正在插上他的新鼠标。 “路明非啊，不是我说你。”芬格尔站在一旁，叽叽歪歪。“一个鼠标就把你打发了？你现在是什么人物，学院里最强的s级！你会看得上这种鼠标？这种鼠标你一年能买一千个！” “不要拱火。”路明非叹了口气，“不然呢？难道我去报复他吗？报复一个d级？我没这么无聊好吗。” 报复一个d级，未免也太没事找事了，他路明非没有这个闲心。 “他说的对。”蒙葛特忽然发话，“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轻易放过一个偷袭你的人？你在交界地也这么仁慈吗？” 您就不要来跟着拱火了好么......路明非暗自腹诽。不过他还是很正经地回应：“这和偷袭没什么关系......我有自己行事的准则。” “你的准则？”蒙葛特似乎来了兴趣。“你的准则是什么？” “若敌人寻衅挑战，自当以铁血回应。”路明非淡淡说着，面无表情。“然而若敌人俯首屈膝，则须亲手扶起。若一味以残暴面目示人，还有谁愿意归顺于你？” “归顺......”蒙葛特咀嚼着这个词语，陷入了沉默。 路明非知道，他是想起了交界地的那群半神。路明非记得，蒙葛特曾清楚地骂过，那些半神是“不知服从的叛徒”。当半神们掀起战端，战火焚烧至王城边缘之时，是这位赐福王雄踞高墙，以烈火与刀剑回应每一位入侵者。 然而不知为什么，蒙葛特只是挫败了进攻，敌人的残兵败将，蒙格特却没能收编。 也许是战事过于险恶，又或者是蒙葛特直接杀害了降卒？路明非不太清楚。 在他看来，即使不能逼迫半神投降，但如果将投降的敌人收编进王城，那也是不错的计策。 但很显然，蒙葛特没有这么做。当路明非攻入王城时，蒙葛特麾下的部队少之又少，这才被路明非斩于黄金树下。若是蒙葛特能调集更多古龙骑士，甚至调集更多大树守卫，路明非能不能杀入王城都是未知数。 “也许你的想法也有道理......”蒙葛特思考了许久，说道，“但你如何保证，归顺的敌人不会再起叛心？你以铁血回应寻衅，也同样以铁血回应背叛么？” “背叛？当然不。”路明非冷笑一声，“铁与血不足以回应背叛。我统治交界地的时候，如果真有人用背叛玷污我的宽容......那我会满足他们，用绞刑架。” 绞刑架......蒙葛特的灵魂微微眯起眼睛。他发现，这位新任的艾尔登之王，似乎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妇人之仁...... 第五十六章 阶段性成果 巨月之下，菈妮的荒原领域。 路明非踏入荒原，顺手屏蔽了蒙葛特的意识。蒙葛特和菈妮关系不好，如果这位赐福君王看见了菈妮，菈妮恐怕会被当场锐评一番。 他确定蒙葛特的意识不会苏醒后，向菈妮的研究区望去。 被拆解的活灵已经拼装完成，看来菈妮确实心灵手巧。此时菈妮正坐在书堆之中，翻阅着手上的某本书册。 “在看什么？”路明非随口问，眼睛打量着被重新装上的活灵。 “啊？”菈妮似乎很专注于阅读，没察觉路明非的到来。她微微一惊，立刻把手里的书抛掉。“没什么。我在研究.......地球人类的艺术形式。” 艺术形式？路明非微微眯起眼睛，凭着超强的感知视力，他清楚地看见了，那本被菈妮丢进书山的书本标题： 《jojo的奇妙冒险》 好.....确实是值得研究的艺术形式.......昂热的替身就是“砸瓦鲁多”对吧.....路明非吐了个槽，脚步不变地走上前去：“研究有什么成果吗？” “不少。”菈妮简短地回答，“这几天我一直在研究它们，至少现在可以确定，活灵确实可以承载灵魂。但是，活灵本身不能活动。它们只能永远呆在原地，为龙王诺顿驻守青铜城。” 不能活动？路明非回忆了一下青铜城的活灵。 的确，那个活灵，虽然能察觉到自己的超级血统，却没法向自己移动。只能伸长脖子，试图从自己身上咬出血来。 至于为什么活灵想要自己的血，路明非暂时不知。 “有没有发现，活灵技术和招魂铃恰好相反？”菈妮说着，她的语气带上了一点小小的兴奋：“活灵仍有意识残留，却只能固定在原地，没法移动；而招魂铃召唤的灵魂呢？是恰好相反的，灵魂可以自由活动，却没有保存自我意识！” “你的意思是......”路明非睁大眼睛。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 “对！”菈妮点头，声音里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波澜，“如果能把两种技术的优点结合，我们能不能，对招魂铃的缺陷进行改装？” “改装......让招魂铃能真正召唤完整灵魂么？”路明非喃喃道。 路明非明白了。难怪这几天菈妮一直没出现，她始终龟缩在荒原领域里研究。这个可能性，确实太过重量级！ 如果把两种技术结合到一起，会发生什么？也许真的能让交界地的灵魂附加在活灵之上.......这不仅能让他们保留意识，并且可以自由行动！ 这无异于给了逝者新的生命！ 路明非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前景是他未曾想到的，他没想到诺顿的青铜城里，居然有这种技术珍藏。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路明非说，“如何把活灵改造成招魂铃的载体呢？” “这个，倒确实需要一点时间研究。”菈妮看向巨月与群星，“这个世界的炼金术确实有趣，和交界地的冶炼技术完全不同。如果有更多技术性的资料就好了......” “资料和实验素材，我都能帮忙搞定。”路明非掏出s级的学生证。“这张卡的价值就顶几千本资料。” 学院学生证不仅是信用卡，也承担了借书功能。学院的档案库都是诺玛管理，只要向诺玛出示学生证，诺玛就可以直接把书送到宿舍，方便快捷。 当然，作为阶级教育的学院，不同阶级的学生，能借阅的书籍范围也不同。不过对路明非而言，这反而是好事。 作为学院里最强的s级，除了绝密文件，所有书籍对他都是直接开放的。 即使是涉密文件也没关系，他可以直接向昂热申请调阅，或者直接拜托eva。 至于炼金实验素材，直接向装备部申请就是了。 他毕竟是高贵的s级。 ....... 与此同时，意大利，波涛菲诺。 某间小型会议室里，一场秘密的会议刚刚结束。 “以上，就是本次行动的所有规划。”在会议室的最上端，一位秘书模样的年轻人面带微笑。“希望诸位已经明白了本次行动的准则。” 另三位参会者随之点头。一男二女，他们是加图索家族的三位“执行官”。 如果只看加图索家辉煌的表面，任何人都只会认为，这是个意大利的豪门望族。 然而一百年前的加图索家并非如此。虽然也诞生过许多伟大的屠龙者，但当年的加图索家，却是以黑道生意赚来的第一桶金。 那个年代，加图索家的“士兵”们豪歌痛饮，酒气十足的盛宴上男女不限。没人敢小看加图索家的人，他们明面上跳着如花般盛放的芭蕾，私下却是满身硝火的枪手。如果有谁惹怒了加图索家的“士兵”，他们便在午夜穿上盛装，在深夜手握猎枪踹开仇家的门。敌人发觉之时往往已经迟了，硝烟和铁砂会覆满他们的卧室，枪火熄灭时，房间里只剩下血肉模糊。 当杀戮完成后，加图索家的“士兵”们便收枪离去。在血与火的硝烟里，他们的步伐依然如芭蕾般轻灵悠然。 即使是真正的黑道，在加图索家面前也须敬畏三分。在那个法律尚不健全的年代，加图索家才是西西里人真正的代名词。 加图索家信奉暴力，枪弹面前所有人都命贱如纸。 西西里的特产，从来不止是橄榄和美酒而已。 只是后来随着法治时代的到来，加图索家才凭着金钱洗白了自己，摇身一变成为城堡里的精致贵族。然而精致的只是表面，暴力的血脉仍在他们心中流动，黑道的家族结构依然被保留下来，每位“执行官”都指挥着近百位“士兵”组成的军团。 能成为“士兵”的都是精锐，算上其他的事务成员，一个加图索军团可以达到数百人，甚至数千人之数。 虽然加图索家富可敌国，但金钱和证券，终究只能解决“干净”的任务。 而肮脏的任务，依旧需要硝烟与血。 在场除了帕西以外，其他三位，皆担任加图索家的执行官一职。 “帕西阁下，您会和我们一同前去么？”男性执行官沉声发问，他是第二“军团”的执行官道朗·加图索，这位执行官兼具效率与暴力，以刀剑之称闻名加图索家。 “三位执行官去处理一位学生，这种层次的部署，恐怕是加图索家的最高敬意了吧？”帕西微微躬身，“我只是一位秘书而已，我就不必参和此事了吧。” “哼，不知弗罗斯特阁下在想什么，真是杀鸡还用宰牛刀。”一位冷艳的女士站起身来，发出不屑的声音。 第五军团执行官，索菲娅·加图索。这位面若冰霜的女士掌握最残忍的拷问手段，其麾下的第五军团，乃是家族关键的情报来源之一。 道朗和索菲娅彼此对视，都露出一个冷水般的笑容。 第五十七章 三执行官 道朗和索菲娅两位执行官都从桌边站起，他们互相对视，眼瞳中都带着难以捉摸的深沉意味。 “我们会完成弗罗斯特阁下的任务。”道朗沉声说，“帕西阁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尽量不要引起恺撒少爷的注意。”帕西低咳一声，“如果他得知弗罗斯特阁下的想法，我想，他大概会很不高兴。” “少爷.....”听到这两个字，道朗·加图索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苦笑。 身为执行官的他们，当然知道少爷的脾气有多固执。说是固执都是美化了，恺撒少爷的性格，几乎可以说是“死犟”。 没错，就是死犟。恺撒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就算你扇他一个耳光，扇到他脸上有血流下，他也绝不会退缩，只会用冰蓝色的眼睛冷冷注视着你。 加图索家最信奉的就是暴力，然而少爷却是个不屈从暴力的人。也许，正是这一点被元老们看上了，恺撒才会被立为下任家主。 毕竟，以加图索家的底蕴，恺撒的血统也不算最巅峰的。 “少爷真是不懂弗罗斯特阁下的苦心。”索菲娅·加图索淡淡说道，“我会将这份心意传达给他的。” 帕西叹了口气，似乎谈起恺撒，这位家族的首席秘书也有些头痛。 “帕西阁下。”道朗似乎想到了什么，“虽然我们的任务只是观察路明非，但万一这个路明非......嗯，我是说万一，万一路明非真的表现出了超越恺撒的潜能，我们怎么办？” “那种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弗罗斯特阁下也做了预想。”帕西说。“如果路明非真的......天赋甚至超越恺撒的话，那就请他来加图索家喝一喝茶罢，我和弗罗斯特会和他谈谈。” “这么麻烦？不如直接杀了。”索菲娅·加图索冷笑，“我保证做的干脆利落。” “学院毕竟有昂热看着，能谈就谈，尽量还是不要杀了。”帕西摇头。忽然，他扭头看向会议桌尽头的第四个人：“您为何始终保持沉默呢，斯蒂拉阁下？” 会议桌尽头站着第三位执行官。和索菲娅·加图索不同，这位执行官年轻许多，脸上也没有索菲娅那样的浓厚妆容。 自始至终，这位少女闭口不言。她只是站在灯光下默默听着，轻轻摩挲着胸口的银十字架。 第九军团执行官，九大执行官中最年轻的一位，斯蒂拉·加图索。这位执行官的军团，论战力是最弱的。她的第九军团在最近十几年里才成长起来，为家族处理金融和谈判工作。 “没什么。”年轻的执行官轻声回答，她的声音柔和如水。“只是因为比少爷更加优秀，就要遭受这样的命运......两百年来，家族的性质果然还没变啊。”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道朗·加图索沉声道，“统领人类与混血种的领袖，只能属于加图索家！” “我明白。我会执行家族的计划。”斯蒂拉仍旧握着胸前的十字架，轻声回应。 索菲娅用怪异的眼神扫了她一眼，随后看向帕西：“那么，愿一切荣光归于家族。” “愿一切荣光归于家族！”在场四人都发出庄严的言语。 ...... 卡塞尔学院，钟楼。 “我收到加图索家族发来的消息了。”副校长的电脑之上，赫然传来新的消息。消息的发送id叫“剑桥折刀”，这是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的id。 “什么情况？”副校长忙回复。 “他们派出了三位执行官。周三早晨七点抵达学院。”昂热的打字速度很快，“三位！” “三位执行官？！”副校长一个激灵。 作为卡塞尔学院的副校长，对于校董会的加图索家族，这位副校长也是略有耳闻。 作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屠龙家族，加图索家绝不只像外表一样是个贵族家族。实际上，这个家族继承了一百多年前西西里人的黑手党结构，在岛屿的阳光，椰子和橄榄背后，这个家族实际上是意大利南部最凶恶的黑道世家。人们白天四处推销特产葡萄酒，晚上喝醉了就提起猎枪出门杀人。 一百多年的时光也没洗净他们基因里的暴力，时至今日，加图索家依旧掌握九大军团，八位执行官都对家主或代理家主负责，家主自然也是首席军团的执行官。九大军团分别行使不同的职责，正是这九柄利剑，构成了巨兽般庞大的加图索家。 如今三位执行官一同出动，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不止是探访恺撒这么简单！ “我现在甚至怀疑，他们不是为路明非来的了。”副校长满脸担忧，“三位执行官，这么大的阵势，这是要来弹劾你这校长？” “如果要弹劾我的话，大概弗罗斯特会亲自前来吧？联合其他校董一起。”昂热说。“现在我敢断定，他们的目标，百分之九十九是路明非了。” “你觉得路明非能搞定那三个执行官？”副校长心说你也太看得起那家伙了吧！路明非再怎么强也只是个18岁新生，那些执行官可是满手鲜血的刽子手！ “路明非甚至能搞定我。”昂热说。“你信不信？” 啊？！副校长怀疑自己看错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副校长立刻扑到键盘上，“怎么可能？你的言灵是时间零，你的言灵是无视强弱的bug！” “是的，但是我的‘时间零’对路明非没用。”昂热说，“完全没用。” “怎么会这样？”副校长大惊，“你的言灵甚至能控住纯血龙类！” “我要是知道原因，我就不会来问你这位炼金大师了。”昂热说，“这样吧，这几天我们在冰窖约个时间。关于路明非为什么能免疫我的言灵，我想咨询一下你的意见。” “那加图索家那三个执行官呢？”副校长把键盘敲得震天响，“三个执行官啊！难道你直接不管？” “我怎么管？”昂热似乎也无奈了，“他们受控于加图索家族，又不受控于我。我直接警告弗罗斯特也没用啊，弗罗斯特对我什么态度你也知道.......如果他一口咬定，他们就是来探望恺撒的，那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真打算啥都不管吗？”副校长问。 “倒不至于完全不管.......”昂热说着，隔着屏幕，副校长都能感觉到他露出了狡黠的笑，“不过，加图索的执行官们也该碰一碰壁了，不是吗？” 第五十八章 道朗 周三早晨，阳光普照。 卡塞尔校门口的道路上，一辆奔驰suv缓缓驶来。它的车身是镜子般光滑的黑，车窗也如礼车一般黑暗，完全看不清里面的乘客。 很快，车子到了校门口。随着黑色高级车缓缓停下，黑色的车门随之打开。同样黑色的考究皮鞋踏入阳光之中，车上走下三位黑西装的访客。 道朗·加图索，索菲娅·加图索以及斯蒂拉·加图索，加图索家三大执行官一起出现在学校门前。 道朗没做什么掩饰，他只是身穿黑衣，西装革履。冷艳的索菲娅则改变了妆容，带上了深色墨镜，发型上也做了些许伪装。 至于最年轻的斯蒂拉，她只是戴着装饰性的眼镜，顺便把长发扎了起来。她正是和学生们差不多的年纪，如果装扮太多，反而可能引人注目。 为了防止太过明显，他们连车都是选乘的普通奔驰。 “再重申一遍我们的计划。”道朗回过头来，对两位女性执行官说道。“我负责和恺撒少爷交流，顺便问问少爷对路明非的看法。至于你们现在要做的，很简单。先把执行部对路明非的调查资料弄到手，我们得进一步了解这个s级，再构思下一步计划。” 索菲娅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哪里能找到路明非的资料。 她是第五军团的执行官。第五军团又被称为“西西里岛情报处”。他们的本职，向来便是残酷的拷问和情报工作。 但是，在学院的执行部面前，索菲娅不得不承认，在情报这方面，掌握校董会资源的执行部，确实也有两把刷子。 但是拷问是一种乐趣，也是加图索家继承百年的鲜血艺术。比起现代的技术侦查手段，索菲娅更喜欢亲自拷问，断指和惨叫会让她更感满足。 不能拷问那个路明非真是太可惜了，索菲娅还挺想知道，那个s级有多少骨气。 “跟我来。”索菲娅瞥了斯蒂拉一眼，冷冷地下令。 斯蒂拉识趣地跟了上去。虽然同为执行官，但第九军团的资历还太过年轻。论资历，道朗和索菲娅都远高于她。 而且第九军团负责的，多是金融与谈判性质的工作。这就让第九军团的地位相对更低。 虽然现代金融意义巨大，但加图索家的底子......毕竟是流着龙血的暴力黑手党。 只有刀枪和血统，在加图索家才最受敬重。 所以，索菲娅像号令下属一样号令她，她也只能跟随。 另一边，道朗·加图索早已背下了卡塞尔学院的地图。他略略观察一下四周，随后直接走向安珀馆。 ...... 安珀馆隔壁，诺顿馆门口。 “听说，你最近还报了炼金化学的课？”芬格尔提着一桶炸鸡，一手拿着一包薯条，吧唧吧唧吃着。“教授不是答应了，免你期末考核吗？你为啥还多报一门课？你的学分肯定是够的吧？” “没有，只是最近突然对炼金术有了兴趣。”路明非走在芬格尔前面，从口袋里摸出开门用的磁卡。 他当然不是真的喜欢炼金术。他决定报这门课，只是因为想帮一下菈妮。 如果让菈妮彻夜研究，他自己躺着摆烂的话，他心底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插上两个饰品后，他的智力暂时提到了19，听懂大学课程还是可以的。 “没想到你还是个学术党！”芬格尔啧啧了一句，“颇有我当年的精神！” “你当年的精神？”路明非一脸质疑，“我怎么不知道？你居然还有过学术精神？” “额......我当年很有勇气，论文题目选的龙类神经系统.......”芬格尔挠了挠头，竟然有点欲哭无泪，“然后你就知道了......今年我都九年级了，还没毕业。” “好活。”路明非无语，打开了诺顿馆的花园前门。 当二人回家五分钟后，道朗·加图索从道路上走过，他扭头看了一眼诺顿馆。 如果帕西的情报不错......那个路明非就住在诺顿馆里，住在少爷隔壁.......道朗思索着，没多去看诺顿馆，而是直接向安珀馆走去。 他来到安珀馆门前，按下门铃：“您好，少爷，我是道朗·加图索，受代理家主所托，来和您聊聊校园生活。” ...... 然而，足足一分钟过去，无人回应。 怎么回事？道朗皱了皱眉。一分钟还不响应门铃，少爷身边的仆人素质也太低了吧？ 他又按了一遍门铃：“少爷？您好？” ...... 五分钟过去，依旧无人回应。 怎么回事啊？道朗有些站不住了。就算少爷不在家，他也不可能把仆从全带出去了吧？至少会留一两个仆从看家吧，怎么连个开门的人都没有？ 他是第二军团的执行官，以高效铁腕的手段著称，在家族有着不低的声望。然而，面对少爷的闭门羹，他竟然感到有点挫败。 总不能直接打电话问少爷吧？那也太失礼了。 道朗思索了一会，还是掏出了手机。他决定先呼叫索菲娅执行官，先通报一下恺撒不在安珀馆的情况—— “嘀—”出乎意料的，安珀馆的前门居然缓缓滑开！不仅如此，还有一辆火红的跑车缓缓开了出来！ “？？”道朗更迷惑了。 那辆火红跑车的主人看见了道朗，缓缓停了下来。 车窗缓缓摇下，道朗仔细看去....... 车窗里是一位头发酒红色的女孩，戴着闪亮的四叶草耳坠。 道朗眼睛一眨，立刻认出了面前车主的身份：“您好，陈墨瞳小姐。” 陈墨瞳，或者说诺诺，抬头看向道朗：“别在这按门铃啦，大叔。恺撒今天把整个安珀馆都关闭了，我只是来借一下学生会的车而已。” “安珀馆......今天关闭了？”道朗艰难地把握住这句话，“可是我们已经提前发了消息，说过我们今天会来.......” “就是因为你们要来，恺撒才连夜跑路了啊。”诺诺一脸鄙夷地说着，伸手握住跑车的方向盘。“别想着找他啦，他把管家仆人全部撤走了，你蹲在这里蹲一天都没用，最多蹲到学生会的人！” 不等道朗说话，诺诺轻踩一脚油门，跑车顿时加速开了出去，消失在树影摇曳的道路尽头，唯独留下一句话： “别说大叔你啦，就连他爹亲自来都没用！” 怎么会这样......道朗顿时一阵头疼，少爷这做的未免也太绝了。 第五十九章 索菲娅 卡塞尔学院，图书馆。 “很抱歉，图书馆清晨时段暂不开放，请晚些再来。”面对试图开门的访客，图书馆大门发出电子合成音。“图书馆开放时间为上午10点至夜晚12点，请晚些再......” “烦死了。”来者冷哼一声，掏出一张黑卡，直接划过图书馆的门禁系统。 “嘀嘀”本不开放的图书馆大门，在这张卡面前，居然直接打开了。诺玛的电子音还未响起，就被黑卡直接压制下去。 来者随手一推，直接步入了图书馆内。 那张卡是真正的“黑卡”。虽然在学院里，每张学生卡都是黑色，但眼下这张卡，和那些黑色的学生卡全然不同。 它意味着凌驾s级之上的权限。 这张卡是代理家主弗罗斯特的授予，意味着校董级别的权限。弗罗斯特行事向来慎密，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他直接将校董级的黑卡借给了索菲娅。 除了两张最高权限的“白卡”以外，校董们的黑卡，便是诺玛最高等级的钥匙。 这样一来，即使那个s级想借助诺玛反击，凭借权限优势，索菲娅也可以轻松压制住他。 索菲娅·加图索哼着走样的调子，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按下隐藏的开关，面前的书桌摇身一变，立刻翻出先进的个人显示器。索菲娅熟练地刷过黑卡，接入了诺玛的校董级控制平台。 虽然持有校董级的黑卡权限，但索菲娅知道，自己还是必须小心操作。 黑卡在学院里并不是无敌的。学院中还有两位黑卡持有人，那是同为校董的两位校长。 在这场刺探路明非的行动里，这两位校长，便是他们仅有的绊脚石。 不过索菲娅很有自信。昂热的权限确实与她同级，但她可不是温文尔雅的教育家，而是满手血腥的“西西里岛执刑人”。 身为家族九大军团中最残忍的情报局，索菲娅的第五军团，自然掌握最狠厉的情报战经验。 在学院里，执行部无疑是情报战的头号专家。可是在执行部壮大之前，加图索家的第五军，就已经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战场支配者。 在科技尚不发达的年代，第五军团便是撒旦一般的魔鬼。无论是阿富汗的宗教战争，还是意大利的黑道仇杀，只要是和刀与血有关的地方，“加图索家的第五军”都是血腥与恐惧的代名词。被第五军抓到的人往往音讯全无，再被发现时已经死得千疮百孔。有的死者失去了膝关节，有的死者脊椎节节断裂，更有死者，直接少掉了左半边身体。 所以历史上每一代第五军执行官，都对血腥的拷问艺术研究颇深。索菲娅·加图索也深爱着这种艺术，她很期待能抓住那个细皮嫩肉的s级，看看他在鲜血和死亡面前，会有多少可怜的意志力。 可惜，卡塞尔毕竟还是昂热的地盘。 不能把这位s级抓来“审问”，实在是太可惜了。索菲娅已经拷问过数百位俘虏，无论那些家伙在被俘时显得多么顽强，在第五军的可怕酷刑面前，他们没人能坚持过三十分钟。倒霉的人在一刻钟内就死了，幸运者则有机会吐完情报再被砍头。 索菲娅一直认为，自己是史上最仁慈的第五军团执行官。只要犯人吐出情报，她就慈悲地允许他们无痛地死去。 而现在，她这个“西西里岛执刑人”竟然坐在这里，搜查一个大一新生的资料，这让索菲娅感到异常恼火！ 她可是第五军的执行官！整个意大利最恐怖的行刑者！她理应与鲜血和哀嚎为伍！而不是在这慢吞吞地，把时间浪费在一个18岁小屁孩身上！ 要不是学院里有昂热这根钉子，她早就直接杀进诺顿馆了！ 在恼怒的情绪里，索菲娅·加图索克制住情绪，将路明非的资料全部拷贝至硬件加密的u盘里。 ...... 与此同时，顾世岳抱着数学书和文具袋，推开学院咖啡厅的前门。 这个时间点，光顾咖啡厅的学生很多。顾世岳环视一圈，居然没找到一张空桌子。 无奈之下，他只好壮着胆子，试探性地走到一个女生面前：“打扰一下，请问，您面前的这个位置有人吗？” “没有喔。”女孩握着一杯饮料，边吸边说。 “那我，我能在这里坐一下吗？”顾世岳小心翼翼地问。 女孩似乎没想到，顾世岳态度这么端正。“当然，这里是公共场合，当然可以。”女孩说。 “谢谢您。”顾世岳长出一口气，在女孩对面坐下来，铺开草稿本，计算器和习题本，开始唰唰地赶起高数作业。 我恨数学......凭什么屠龙专业还要上高数课啊？！顾世岳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数学符号，心里发出悲愤的呐喊。 然而数学这玩意，很明显，不是你被逼急了就能解得出来的。 顾世岳悲愤地敲着计算器，对着题目进行了许久的深沉思考......最后，经过十几分钟的计算和沉思，他小心翼翼地，在纸上写下了他算出的答案： “48.5608302” “噗。”见到这个答案，对面的女孩差点喷出一口咖啡，“你，你这错得也太离谱了啊！这答案，你写在纸上不觉得不对劲吗？” “噢噢......”被陌生女孩揭穿了错误，顾世岳顿时冷汗直冒，“我，我.......” “这一步错啦。”女孩伸手一指，竟清楚地指出了顾世岳的出错步骤。 “您.....您每一步都看着？”顾世岳微微一惊。 “这不是喝咖啡无聊嘛，就顺便看了一下你做的题。”女孩说。“不够细心啊。” 顾世岳略一检查，果然发现了错误所在：“还真是，太感谢了！” 这道题的解题步骤又臭又长，女孩明明坐在对面，竟然能一眼扫出问题所在！ 顾世岳急忙订正了错误步骤。当他惊喜地抬头，想要道谢时，女孩却已经喝完了咖啡，拿着空塑料杯，起身离去了。 哎......看着女孩离开的身影，顾世岳心里竟有些怅惘。 他只能记下了女孩的面容。她束着蓬松的微卷金发，戴着细致的眼镜，眼瞳瑰丽，仿若盛夏的湖泊。顾世岳觉得她有点像恺撒会长，不过，会长没说过自己有个漂亮的妹妹啊。 他不知道，这位和他擦肩的女孩，竟是加图索家的第九执行官，斯蒂拉·加图索。 斯蒂拉推开正门，把塑料杯投进垃圾桶里。她抬起头来，发出无声的叹息。 索菲娅女士性情残暴，这点加图索家人尽皆知。那个路明非，一定会被索菲娅借机折磨.......可是归根结底，路明非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他是s级血统么？ 她蛮同情那个s级的，不过她也无权否决这次行动。 有没有办法委婉地劝说索菲娅女士，请她改变下手的想法呢.......斯蒂拉陷入了沉思。 第六十章 纠结 夜晚，卡塞尔学院校区外，某个小房间内。 “已经审阅过了，和帕西阁下的情报完全吻合。”道朗·加图索将打印好的纸质资料放在桌上。桌边，三位加图索家族的军团执行官坐在一起。 “这个路明非，真是个顶级废物啊。”索菲娅看完资料，发出充满不屑的冷笑，“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活得如此悲惨，却又如此懦弱？s级血统安插在他身上，真是老天无眼。” “确实废物。”道朗嗤笑一声，“但不要看轻他的血统。你们注意到论坛新闻了吗？这个路明非，不仅轻易战胜了少爷，甚至能硬吃弗里嘉子弹。他的血统.......说不定比校长阁下还高。” “徒有s级血统的懦夫罢了。”索菲娅不再去看那份资料，“说吧，怎么处理？” 她毫不担心拿不下这个s级。执行官可是精锐中的精锐，三个执行官还拿不下一个大一新生，那他们三个也不用混了。 索菲娅对自己的言灵很有信心。无论她还是道朗，都掌握着令敌人无法闪避的言灵。 虽然还不知道路明非的言灵，但如果那个路明非想一对三，他的言灵得是昂热级别的才行。 “能确保昂热不插手么？”道朗压低了声音。他们都知道，希尔伯特·让·昂热是这场行动最大的阻碍。 “不会。我已经拿到了昂热的日程安排。明后两天，他都会待在冰窖里，和副校长一起主持实验。”索菲娅淡淡说道。 道朗点了点头，没人会质疑索菲娅·加图索的情报准确性。昂热固然是校董，可是比起情报渗透，没人能比得上加图索家这位第五军团长。 不过他还是有点疑惑，家族这边可是三位执行官，昂热居然毫无反应？ 在他的预估里，就算昂热不派执行部的人警戒，至少也应该出面询问一下才对。可是，他已经以反侦查手段搜索过了，执行部确实没有动作，好像对他们的到来没有一点戒备。 既然昂热按兵不动，那可能的解释就只有两个了。 要么，他对学院的安保很有信心。事实上确实如此，诺玛的安保系统对一切普通人都是无解的，副校长的“戒律”则能镇压一切混血种的能力。诺玛与戒律的组合，确实让卡塞尔变成了固若金汤的堡垒。 要么，昂热还藏了其他底牌，准备布置一个陷阱，引诱他们踏进去。 思索了一会，道朗认为，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首先弗罗斯特授予了他们校董级黑卡，这一点，昂热不太可能发现。就算昂热真的布置了陷阱，他们也有同等级的校董权限，昂热不太可能瞒得过他们。 其次，执行官践行的，可是加图索家的意志。昂热怎么敢布置陷阱来针对执行官？ 这无异于背叛校董！ 当道朗陷入思索的时候，斯蒂拉轻轻地取过了那份资料，开始慢慢翻阅路明非的一生。 她修长的手指拂过一页又一页，那个衰小孩经历的一生，如电影般在她面前放映。那个衰小孩，本是无数凡人中的一个，抱着小小的喜乐，在生活的苦海里沉浮。 连他的爱恨，都是那么的渺小卑微。 斯蒂拉发出无声的感慨。这个卑微的孩子，竟连父母的陪伴都不曾得到。在命运的苦海里，这个男孩沉浮了十八年整，直到卡塞尔学院抛出橄榄枝，他卑微的生活才迎来了转机.......他终于成为了被寄予厚望的人，脱离了卑微的过去。 然而他的美梦，刚刚开始就要被掐灭。只因为......他的血统威胁到了少爷的地位。 斯蒂拉放下那份资料，握住胸口的银十字架，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出一笔钱，就能让路明非免于灾厄，她真愿意拨一笔钱来拯救这个少年。 然而，代理家主弗罗斯特的意志，不是她一位新晋执行官就能改变的。 她毕竟是第九军团的负责人，在索菲娅和道朗前辈的命令下，她的实力，根本不够翻起浪花。 斯蒂拉凝视着母亲留下的银十字架，默默无言。 如果只是什么都不做，静静地放任这一切发生，她又与凶手有何区别？ 然而，她根本无力违背家族的意志帮助路明非。 到最后我还是个卑鄙的帮凶......斯蒂拉合上眼睛，任由另两位执行官继续讨论。 “道朗先生。”索菲娅开口了，“我知道您的风格，战略上您向来蔑视敌人，但战术上您一定重视敌人，对吧？” “不错。”道朗点头，“虽然表面上我们占尽优势，但以防万一，我会尽量盯住昂热，防止节外生枝。” “路明非呢？”索菲娅漫不经心地玩着指甲，“既然真的确定了他的超级血统，不如，趁他没成长起来，直接杀了就是。” “杀掉就太过激了，你想激怒昂热？”道朗摇头，“先绑回去吧，让弗罗斯特和他谈谈。这么稀有的s级血统，能收下驯服的话，不比杀了更有价值？” “哎，那也行吧。”索菲娅冷冷哼了一声，“以后再杀可就没机会了......我还想让我的收藏再丰富点儿。” “你那收藏未免有点令人作呕。”道朗起身，淡淡说道，“我走了。” “我也不打扰索菲娅阁下休息了。”斯蒂拉也告辞离去。 ...... 与此同时，诺顿馆。 “喂？芬格尔，能不能帮我搬一下副校长那边的书？”路明非打电话问。 他住三楼，芬格尔却住在一楼。俩人生活日常交流，全靠诺顿馆的固定座机。不过现在路明非买了手机，终于是能随时call到芬格尔了。 “哎，你说你，为啥不借诺玛的书？”电话那边芬格尔唧唧歪歪，“诺玛能直接把书送你家门口，你为啥偏要去借副校长的书啊？” “这不是副校长的炼金造诣更高么......”路明非说。 “妈个鸡，我今晚好困啊，明天帮你搬！” “你帮我搬，我请你喝可乐！” “可乐？管饱？” “饱到你牙齿都变成可乐的颜色。” “嗨！早说嘛，我这就去！”芬格尔立刻变得欢天喜地，挂断电话就出门了。 今天整个下午，路明非都窝在家里，阅读学院的炼金化学著作。 菈妮的发现，确实让他深受鼓舞。如果活灵技术真能和招魂技术结合在一起......让逝者重生，这种梦想真有可能实现！ 为了复活逝者，路明非毫不犹豫地借来了大量炼金理论书籍。然而，在读完一本炼金术入门教材后，他得知学院最强的炼金大师，名为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这是那位副校长的称呼！ 路明非完全明白了，为什么副校长能成为学院二把手。这位喜欢看片的副校长并没有昂热的战力，也不是什么管理型人才。 他能成为副校长，只是因为他是人类的炼金技术巅峰。路明非写了邮件表示想借阅他的炼金论文，副校长慷慨地答应了他的请求，还列了一分长长的书单。 还是得给副校长写一封感谢信才行......路明非打开卧室的电脑，握住顾世岳送的鼠标。 顾世岳送的鼠标确实好用，唯一问题在于，苹果的电脑打游戏太垃圾了......路明非心底吐槽着，登陆了学院的守夜人论坛。 嗯？路明非刚刚打开网页，就发现自己收到了一封加密短信。 昂热发来的加密短信。 第六十一章 拔剑，上车 昂热校长......他给我发消息做什么？难道路鸣泽的调查有眉目了？ 路明非想着，疑惑地点开短信。 他看着看着，面色逐渐变得凝重。 原来是这样.....三位执行官......“西西里岛的执刑人”......路明非快速扫完信息，立刻对当下的情况有了把握。 他稍加思考，立刻把握住了事情的本质： 昂热确实能组织反击，但是没有意义；这次来的只是三位执行官，打败这三个执行官，反而会惊动加图索家真正的掌权人。昂热这是想低调一些，他还不想和加图索家撕破脸皮； 他路明非有和加图索家掀桌的资本，昂热没有。 我明白了.....路明非微微颔首，删掉了昂热的加密信息。 昂热能把情报传给他，这就行了。 以他的实力，不至于需要昂热来帮忙。 那群家伙是想来扫掉我这个“少爷的阻碍”？恺撒明显不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这显然是加图索家族的意志。 他合上书籍教材，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西西里岛的执刑人”，擅长血腥艺术的索菲娅·加图索，是吧？路明非面色阴沉下来，他丢下书籍，右手一招—— “嗡！”随着波涌般的猩红血光，一柄修长的武器被他拔出。 那是一柄铁色的大剑，略有锈色，其上铭刻着致命的幽蓝符文。是来自交界地的武器。 明天就是他们行动的日子？路明非瞳中闪过不满之色，默默地收起锈色长剑。 如果那群家伙真敢来送死，路明非不介意打断他们浑身的骨头！ ...... 芬格尔提着副校长的书，慢悠悠地哼着走样的小调，在学院的人行道上走过。 忽然，他眼前一亮，因为对面走来了一位美少女。 在他的对面，面容精致的少女缓缓走来。漂亮的金发微卷蓬松，戴着考究的黑色眼镜。细致的镜框下，蓝色的眼眸深邃如海。 喔，美女......芬格尔毫不掩饰欣赏的眼光，可惜那位美少女并不理睬他。 最后，他忍住了吹口哨的冲动，害怕被小姐姐当成猥琐的油腻大叔。 她和芬格尔以极近的距离擦过，芬格尔甚至能嗅到少女身上淡淡的香水气息。 今晚运气真不错......芬格尔对深夜撞见美少女这事深感满意。 不过片刻之后，芬格尔猛地反应过来，伸手一摸外衣口袋。 他的口袋里多了一个粗糙的信封。 这是？芬格尔警惕地环顾四周。昔日的a级教育发挥了作用，电光石火间，他明白了发生的事。 那位美少女趁他分心的时候，把信封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芬格尔左右四顾，确定没有监控后，他迅速躲在一处阴影里，快速拆开了信封。 信封上是娟秀细腻的女性字迹，内容如下： 芬格尔·冯·弗林斯先生： 这是一封善意的警告。 您是路明非的好友对吧？情况紧急，我没机会直接接触路明非了，请您务必告诉他： 他的表现太亮眼了，远远超越了加图索家未来的规划，加图索家族已将他视作威胁！ 小心索菲娅·加图索，她是加图索家族最毒的毒蛇。她真的能把你们的手指一根根切断，然后缝在你们另一只手的指节上！ 快让路明非去向校长寻求庇护！除了校长，这所学校没有人能救他，包括我！ ...... 信件到这里就结束了。虽然字迹娟秀，但是看得出来，对方的书写很急促，这一定是急匆匆写成的。 芬格尔读完整封警告信，忍不住回头看向女孩离去的方向。毫无疑问，女孩以隐秘的方式送完信后，立刻匆匆离去，她没敢在街上多做停留。 警告信......芬格尔迅速把信纸揉成一团，假装无事地塞进口袋。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冒险送来警告信。”芬格尔发出无声的呢喃，“但是。漂亮的小姑娘，就凭你的漂亮脸蛋和这封警告信，你的路走宽了！” ....... 斯蒂拉面无表情地走出校门。 他们三人过夜的房间都在校外，她急匆匆赶回学院，只是为了给芬格尔送去那封潦草写成的警告信。 她不敢直接接触路明非，也不敢直接写信给昂热校长。索菲娅前辈可是毒蛇般的情报官！ 把信给芬格尔有没有用，她也不敢确定。但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她不可能做得更冒险了。否则，索菲娅很有可能察觉。 如果索菲娅暴起发难，她一定会被活活切成人棍。第九军团的追随者们，也一定会被血腥清算。 为了顾全自己的属下，她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路明非，快逃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斯蒂拉无声自语着，担忧地捂紧了胸前的十字架。 ...... 一夜无事。直到次日清晨。 斯蒂拉坐上索菲娅的轿车。 “给，拿着这个。”索菲娅冷冷吐出一句话，将一柄闪着金属光泽的手枪塞给斯蒂拉。同样的手枪也藏在她的外套里。 斯蒂拉接过金属手枪，感受到了它的沉重。 她知道这柄武器，这不是普通的手枪。这种特殊枪械生产自家族旗下的军工企业，发射的不是常规子弹，而是麻痹效果超强的神经毒素！ 不要说是s级混血种了，即使是超越混血种极限的“异变死侍”，被这种超强毒素弹击中也会当场麻痹。神经毒素甚至能留下永久性的肌肉损伤，面对没有龙血的普通人，这种毒素弹足以致命！ 而路明非绝无可能闪避这样的子弹，因为道朗和索菲娅都掌握着令人“无法闪避”的高阶言灵！ 路明非固然是超越少爷的s级，但家族也是做好了全套准备而来！ “现在就动手么？”斯蒂拉试探性地问。“可是，我们要怎么把路明非钓到学院外来？” 她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她昨晚给芬格尔送去了警报信。如果芬格尔足够可靠，路明非应该已经去找昂热申请庇护了。 “不。不用钓。”索菲娅的笑容如冰水刺骨，“他已经坐上道朗的车了，现在，道朗正开车把他送过来。” 他已经坐上道朗的车了？斯蒂拉心头一紧。 第六十二章 欧赫剑舞 路明非竟然没有逃走，他已经被道朗骗上了车！ 怎么会这样？难道芬格尔没能把消息传达？难道是......昂热也放弃了路明非？斯蒂拉心中陷入了短暂的纷乱。 但是事已至此，她也没办法了。她已经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为了属下的安危，她也没法再做更多了，否则，索菲娅和家族不会放过她的第九军。 斯蒂拉抚住胸口镇静心神，而索菲娅已经发动了轿车。 车辆开了五分钟左右，在一处校外的空旷平地旁徐徐停下。 这里就是三位执行官设计“捕获”路明非的地点，这里脱离了“戒律”的范围，他们都可以施展追杀的言灵。 道朗和索菲娅都对自己的言灵很有信心，他们都是能以一敌百的顶级精锐！ 在这里，路明非插翅难逃！ “来了。”索菲娅带枪下车，看向远处。 斯蒂拉深呼吸一口，强迫自己静下心神。远处，道朗的奔驰suv缓缓驶来。 时至此刻，斯蒂拉也没法救他了。她只能暗自期盼，两位前辈不要真的动用那些神经毒素枪弹。那是s级也无法承受的剧毒，这种强化子弹可是针对假想中的“龙型死侍”用的。 道朗的车缓缓停住。道朗·加图索从司机位置上下车。后车门随之敞开，那个叫路明非的大一新生随之下车.....看起来没头没脑的。 “路明非同学，你好。”道朗没多作废话，直接看向了路明非。“你的情况我们都知悉了，所以，加图索家今天派出三位执行官和你会谈，希望能和你合作顺利。” “合作顺利？是吗？”此时，路明非看起来还没弄清状况。这个可怜的家伙还在环顾四周。“但是，谈合作的话，为什么来这种地方谈呢？” “你不需要知道。”索菲娅冷哼一句，“家族邀请你和三位执行官会谈，已经给了你最大的机会。” “噢.....”路明非像个傻子一样举起手，“在开始之前，我能先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快问！”索菲娅不耐烦地大喝。 “您是加图索家第五军的执行官，索菲娅·加图索，旁边那位也是执行官，斯蒂拉·加图索，对么？”路明非问。 “对！不要再问这种废话性质的问题！否则没你好果子......”索菲娅张口骂了一句，然而，她的言语忽然被打断了。 只是一秒钟，或者一刹那，路明非的神色骤然转变，他全身上下发出清脆的骨骼爆响！ 前一秒，他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然而下一秒，他的身影骤然高大起来，山崩般的杀意喷薄而出，犹如血腥的海啸！ “好啊。”路明非缓缓扭动身体，浑身上下竟发出轻微的骨爆声。 “那我就不用担心杀错人了。” 路明非露出撒旦般的笑容，索菲娅的骂声竟在一瞬间被钉死在原地！ 红光自虚空中涌现，路明非向空气伸出右手，而空气竟回应了他的呼唤！ 血色的浓光徐徐绽放，那是千百死者的怨念，那是万千亡魂的哭喊！ 他随手拔出了地狱的本相！ “你敢！”电光石火间，索菲娅和道朗反应过来。索菲娅大骂一句，零点几秒内已经拔枪在手！ 言灵·刹那！ 索菲娅瞬间变作一团残影，六阶刹那，64倍神速加持，这位家族的执刑人，瞬间提升至肉眼难以捕捉的超速！ “砰”在场只听见一声枪响，然而六道弹道如折扇般展开，带着六道明亮的火光！ 她一刹那打出了六发毒弹！ 然而，在她来得及反应之前，红光如蛟龙般扑来—— “噗嗤”她只听见很轻微的一声响，随后是啪嗒的坠地声音。 “......？”六连射击之后，索菲娅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腕。 她的双手消失了，切口处只剩下鲜血淋漓。 在红光一闪而逝的瞬间，这位以血腥刑罚闻名意大利的“西西里岛处刑人”，两只手竟被活切了去。 “啊！！！”巨大的惨叫充斥道路，此时，路明非的背后，道朗·加图索扣动了扳机！ 言灵·圣裁！ 这是加图索家第二执行官的枪法言灵，一旦打出子弹就能自动追踪！ 子弹不仅能在空气中转向，甚至还能穿透大部分掩体，这种言灵开枪几乎必定命中！ 然而，在道朗开枪的瞬间，整柄手枪竟在他手中分崩离析！ 沉重的金属手枪一瞬间被截断，只留下肉眼无法捕捉的红色残影。 这是什么......？这是......他的言灵......？道朗惊惧地后退，然而没有用。蛟龙般的红光极速扑来，如血盆大口般吞噬了他！ “啊啊啊啊————”血花在空中飞溅，惨叫戛然而止。 道朗·加图索战栗着倒在地上，无数血口缓缓开裂，将西装衬衣染得猩红。 这是......什么.....言灵......？道朗痉挛着，思绪因失血变得模糊。 如龙的红光飞旋一圈，最终回到路明非的右手之中。前一秒它还如狂龙般嗜血，然而现在，它竟主动飞回路明非手中，小猫一样温顺。 这不是言灵，也不是魔法，它只是一把沾染锈色的剑。 玛雷家的行刑剑。 在交界地的日荫城，路明非拔刀与嗜血的猎人对峙。那位猎人名为艾隆梅尔。 行刑剑的血腥艺术，在他手中绽放如花。行刑剑的每一次舞动，都将弱小的路明非凌迟而死。 那是数十次的千刀万剐，每一次死亡都让路明非遭受凌迟之刑。 无数次血战之后，强大的猎人终于倒在血泊之中。自此，这柄原属于行刑者家族的暴虐之剑，流传到了路明非的手中。 索菲娅以丧心病狂的血腥恐怖而闻名，然而，在交界地真正的血腥残忍面前，她所谓的恐怖刑罚，简直就像儿戏一样可笑。 她没见过风车村的舞女，也没见过摩恩城的火光。 斯蒂拉站在远处，看着这修罗地狱般的场景，牙齿止不住地打战，连瞄准都不敢。 满地都是鲜血和哀号，她的面色已经苍白了，紧紧攥着手里的枪不敢举起。 路明非提着行刑剑，哼着悠闲婉转的小曲，走向跪倒哀嚎的索菲娅。 “我听说，加图索家的第五军，以最险恶的鲜血艺术闻名，凌虐致死者不计其数。”路明非哼着小调，一脚踩上索菲娅喷溅的鲜血，“是这样吗，可敬的索菲娅执行官？” “不......不！”索菲娅惊惶地叫着，挪动膝盖想要爬走。“求您，求您饶了我吧！我可以把军团资金全交给您，不，不，军团的一切，一切我都能给您，求您.......” “这么怕我干什么？”路明非蹲下身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想不想活命？” 面对近在咫尺的死神，索菲娅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只能点头如捣蒜。 “回去告诉你们的代理家主，弗罗斯特·加图索。”路明非的笑容依旧和蔼可亲。“不要再派可笑的执行官来试探我了，我杀你们，就像杀鸡。” 说完，他转身走开，不再理睬跪着的索菲娅。 “是......是！”索菲娅跪在地上，对着路明非离去的背影拼命磕头，就像溺水的人捉住了唯一的稻草。被斩去双手固然羞辱，但只要能活命，那就比一切都重要！ 只要她还活着，她就能回到她的军团，她就能重整旗鼓，她就能..... 路明非忽然松手。 “噗”红光再度一闪，索菲娅的胸口被行刑剑洞穿。巨大的血花炸开，索菲娅惊愕的表情被永远固定在脸上，她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尸体便被轰然钉死在柏油路上。 “虐杀无辜者，我向来以眼还眼。”路明非慢悠悠地伸手，行刑剑霍然回到他的手心。在收剑之时，路明非的外衣随风扬起，他巍立风中，犹如地狱之中的沐血战旗。 第六十三章 善后 斯蒂拉战战兢兢地后退，看着那个沐血魔鬼般的身影。 “呼......”路明非抬头呼出一口气，斯蒂拉拼命握紧胸前的十字架，这才没有因恐惧跌坐在地。有那么一瞬间，她坚信路明非会把她也杀了。 和两位前辈的言灵不同，她的言灵是“天演”，这个言灵一般用于数学运算。正是因为掌握着所有精算师梦寐以求的言灵，斯蒂拉才能以如此年轻的资历，成为第九军的执行官。 此刻，面对路明非，斯蒂拉惊惧万分，每一丝神经，都因极度恐惧变得冰凉。 “你。”路明非忽然吐出一个字。 斯蒂拉根本不敢接话。 “看在那封警告信的份上。”路明非扭头看着她，神色淡漠，“你，将功抵罪。” 泰山般的威压忽然撤去了，斯蒂拉从身心到灵魂都忽然一轻，她两腿一软，差点当场跌坐下去。 路明非不再看她，伸手朝向昏死在地的道朗，手中显现一道黄金色的圣印记。 祷告·恢复。 金光绽放，道朗身上的致命伤快速愈合，瞬间恢复到了性命无忧的程度。 “你不杀他？”蒙葛特苍老的声音响起，当路明非拔出古老的行刑剑的时候，就连这位伟大的赐福君王，都因它的浓郁杀气而短暂睁眼。 “你不杀那个送信的女孩，我还能理解。”蒙葛特饶有兴致地问，“但这个男人，他也对你下了杀手，你为何放过他？难道你的准则是以德报怨？” “以德报怨？那是纯纯的蠢货。”路明非面无表情，“若是以德报怨，又该以何报德？” 蒙葛特沉默了少顷，再度开口：“那你这是？” “您以为行刑结束了么？不，还远没有结束。”路明非走上前去，拎起道朗·加图索的衣领：“他活着比死了有用，至于我为什么要他暂时活着，您很快就明白。” 道朗·加图索睁开眼睛，他和路明非彼此对视，以虚弱的声音开口：“你.....你是怎么......” 路明非并不说话，只是眼中亮起橙黄色的火焰。 那是混沌的火焰，癫狂的火焰。 若是放任蔓延......甚至足以灭世的火焰。 癫火。 看见癫火的一瞬间，道朗的神智就像气球一样爆炸了。他像被扔进粉碎机一样惨叫起来，像是通红的烙铁直刺神经，头脑自爆的痛楚犹如千刀万剐！ 路明非眼中的癫火只维持了半秒就熄灭了。但道朗还是痛苦地哀嚎，在地上拼命打滚，仿佛耳鼻七窍都在迸发火焰。 酷刑实际上只进行了片刻，但在亲历者道朗的意识里，这恐怖的刑罚几乎维持了一个世纪。 “道朗·加图索。”路明非看着他，淡淡地说道。“现在，听我的要求。” “饶.......饶了我吧！”道朗死命捂着眼睛，发出绝望的哭喊。 “回去见弗罗斯特·加图索，我知道他是你们的代理家主。”路明非冷冷地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回去找你的代理家主汇报，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去见他，面对面。” 随后，他转身看向斯蒂拉：“把这个死人处理掉，还是说，你们希望我带着执行部专员，来清理你们索菲娅执行官的尸体？” “......我明白。”斯蒂拉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垂首。 ....... 走了一段距离，路明非找了处路边卫生间，清理干净鞋底的血渍。 布加迪威龙从远处缓缓驶来，停在路明非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芬格尔的脸。 “都解决了？”芬格尔忧虑地问。“那三个执行官......” “都解决了，重点解决了最变态的那个。”路明非轻咳一声。“我不希望这件事登上校内论坛，介不介意帮我一下？” “好。”芬格尔缩了缩脖子，帮他打开车门，“上车吧，我来开车？” “好。”路明非没说什么，迈开腿坐进布加迪的副驾驶位上。 “我原本以为，你会找校长对付那三个家伙。”芬格尔打着方向盘，布加迪掉头开向学院。 “校长.......”路明非咀嚼着这两个字，没多说什么。 他知道昂热躲在幕后的目的，昂热是想借加图索家这几个倒霉鬼，来测试他有多强。 不过昂热暂时是他的合伙人，又是给他奖学金又是给他送情报的，也不能说昂热做错了什么。况且，除了昂热，目前还没有别人能全球范围地搜查路鸣泽。 他暂时看不出合作有什么坏处，起码装备部提供的那些炼金素材都是真的。 那就先维持现状吧，昂热想试探就让他试探。 昂热以为他试探的是一口井，实际上他更接近探不到底的无底洞。 无底洞怎么会害怕被探到底？ “路明非。”芬格尔突然说，“你知道老唐最近怎么了吗？” 啊？路明非忽然睁大眼睛。 老唐怎么了？ 他忽然意识到，这三天老唐都没上线和他们打游戏。路明非这三天都在读炼金化学教材，要是换做平时，老唐的开黑邀请一发，他绝对立马把书丢下了！ 不仅没打游戏，老唐这几天好像沉默了，压根没在群里冒泡。 老唐找到工作了？不对啊，这么大的事，老唐应该会和他说才对。 别是遇见什么事了吧......路明非皱眉，低头打开手机qq。 结果让他长舒一口气。老唐的头像是个绿点，他这几天一直都在线的。 “老唐！”路明非用qq私发消息，“这几天忙啥呢？mc都没见你上线？” “在忙工作。”老唐的回复很简短。怪了，老唐以前说话没这么正经的。 “找到工作了不告诉我？行啊好小子，下次去纽约可得蹭你三天的饭！”路明非恶狠狠地敲下信息，发送。 “好好好，下次你来纽约，一定请你吃牛排......”老唐的消息，看起来居然有点敷衍，“等我一下哈，我们部门领导发话了，我先去应付一下，晚点聊.......” “噢噢。”路明非没想到老唐居然在上班了，“那不打扰你工作哈，晚上聊.....” ....... 罗纳德·唐熄灭了手机屏幕，将手机收进口袋里，走进了四壁深黑的房间。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惨白的白炽灯，照亮灯下十二个漆黑的影子。 “你来了。”为首的女人看着罗纳德，微笑。 “是的，我会参加这次任务。”罗纳德冷冷地看着女人，“但在出发之前，请您告诉我，所谓‘高危人士’路明非，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六十四章 罗纳德 罗纳德·唐沉默地看着录影画面。 锈色的利剑化为红光，以暴龙般的气势闪烁穿梭，斩断肢体，划开血口，让身穿西装的二人溅出巨大的血花。红光闪烁间，两人试图开枪射击路明非，然而子弹出膛之前，红光已经粉碎了他们的枪口。 哀嚎，鲜血，气定神闲的杀人者。 何等可怖的血腥景象，如同修罗地狱在人间的投影。 在屠杀过后，锈色长剑回归路明非的右手，如同血腥的屠夫收起屠刀。 收剑的时候，路明非脸上甚至没什么表情。好像他钉死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只老鼠。 录像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的画面，是路明非踩着鲜血转身的背影。 “.......”罗纳德死死凝视着静止的画面，气息变得粗重。 另外十二人也同样注视着那场战斗。说是战斗，其实根本就是屠杀。他们都是职业的猎人，一眼就能看出两名枪手是何等精锐。那两人都比肩最顶级的战斗特工，然而在路明非面前，他们只来得及开出一枪就遭遇了血腥的屠戮。 “这是无人机在超远距离，放大拍摄的画面。那家伙的感知力太怪物了，虽然是特制的间谍静音无人机，但靠近也一定会被发觉。”首领女人说着，关闭了放映的机器。 女人的身材高挑修长，紧身服勾勒出她动人的身材。按理来说这身材去当国际超模都够了。 可大家都没心情欣赏她的身材，他们的心神，都被那场屠杀震慑了。 罗纳德尤其恐惧。他周末才和路明非见面，那时候路明非还是......蹲在马路上陪他一起吃热狗的朋友。 可不知怎的，路明非转了个身，忽然从爱笑的朋友变成了杀人的恶鬼。 路明非不知道自己“猎人”的一面，可现在他发现，自己也从来不了解路明非。 该是手染过多少鲜血，在杀人时才会那样淡定，好像杀的不是人，而是老鼠。 “你们也看到，路明非是多么凶暴的怪物了。”女人淡淡地说道，“这就是我们给本次任务开价这么高的理由，200万美金，每个人。” “你是雇主，但你就这么泄露了任务的难度？”罗纳德缓缓开口，“你不怕我们听到任务难度后，都拒接任务吗？” “你们都是非法猎人，什么违法勾当你们没干过，你们会害怕危险？”女人摊手，“而且，我有办法让你们不被发现。” “什么？但你刚刚说，路明非的感知力远超常人。”罗纳德反问。 “可谁能发现不存在的事物？”女人毫不在意地答道。 下一秒，罗纳德瞪大了眼睛。 女人.....不见了！ 身材高挑的女人凭空消失了，转瞬之间，女人竟化成了一缕淡墨。 随后，这缕淡墨如轻风一般消逝，罗纳德竟再也捕捉不到女人的踪迹！ 罗纳德也是猎人，论敏锐程度比常人强大得多，可女人竟能轻易在他面前藏匿！ 言灵·冥照！ 如果罗纳德上过卡塞尔学院的言灵课，他就不会对这种力量太过陌生。冥照是一个强大的匿踪型言灵，它能扭曲光的传播，达到几乎完美的光学隐形。 这个言灵的发现者是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当他发现这违背科学的言灵时，他发出了一句流传后世的惊叹：“上帝不仅掷骰子，他还出老千，他创造了言灵术！” “这.....这是什么？”罗纳德睁大眼睛，“隐身衣？这是高科技么？” “算是吧？你可以理解成高科技。”虚空中传出女人的声音，她的声音从右往左移动......她身后的十二个人也依次隐身。 看起来，她的隐身对身边人同样有效。 “原来有这样的手段，难怪你们敢闯入那个路明非的地盘。”罗纳德说，“可是，你的手段只能隐形，你没法掩盖声音。你怎么保证，能让路明非听不见闻不见？” “保证？没法保证。说实话，如果路明非要杀你，你必死无疑。”女人现出身形，再度摊手。“但这是我们最好的潜入方法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带上大口径的金属实弹。到时候会给你们特殊的潜入装备，脚步声不用担心。” “明白。”罗纳德缓缓点头。 “你真愿意参加这次任务？”女人饶有兴趣地问，“那个路明非，他是你的朋友吧？看过那么血腥的视频后，你还觉得他是你朋友么？” “......”罗纳德低头看着地面，沉默。 当他低头沉默的时候，剩下十一位黑衣猎人缓缓动身，将他彻底包围。 “.......我知道猎人网站的规矩。”罗纳德艰难地抬起头来，直视着女人。“你们既然已经谋划到这个地步，已经不会给我退出的机会了，对不对？如果我退出这次任务，你们会直接灭口。” “聪明。”女人点了点头，伸出手，“那么，欢迎加入我们......13号。” 房间里十二位黑衣人一齐伸手，欢迎他们新的同伴。 13号。 ...... 当路明非回到诺顿馆的时候，时间才刚到上午九点。 周四也是“熔炉骑士剑道馆”开课的日子，学生们很快就会前来，路明非会再以老师的和蔼姿态出现。 学生们不会知道，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世间最悠久的屠龙家族【加图索家】，已经被路明非粉碎了野心与希望。 此时此刻，在道朗·加图索逃离美国的飞机上，道朗在沙发上痛苦地横躺着，周围满是身穿白衣的各科医生。 这些医生来自世界顶级的各个科室，此时，这些医疗权威全部聚集在这架飞机上，只为了救治道朗·加图索。 可是，无论他们施加什么药物，怎么安抚道朗先生的心神，道朗都只是痛苦地喘息着，这位强大的军团执行官，此时竟连说话都很难说清楚。 医学专家们不会知道，在道朗的脑中，一枚小小的火种已经种下。那是混沌的火焰，那是癫狂的种子，没有任何药物能将其化解。 唯一能压制它的人，也只有路明非。在交界地，路明非曾经险些成为癫火之王！ 癫火的种子，随着道朗·加图索的逃亡，从美国飞向意大利的波涛菲诺。 路明非想向加图索家讨要一个答案，这个答案决定加图索家是否就此败亡。 第六十五章 电话 今日周四，是“熔炉骑士剑道馆”一周两次的开课日子。 “嗡！”楚子航面色凝重，在路明非面前以全力施展居合！ 他微微蹲伏，浑身肌肉如流水般鼓动，像是蓄力到极致的猛虎！ 随后白光闪烁，闪电般的刀光一闪而逝，周围的学生纷纷沸腾，为这一刀拍掌叫好。 “老师，这一刀如何？”楚子航缓缓收刀入鞘，回头望向站在一旁的路明非。 啊这.....我还得叫你师兄呢......你叫我老师是不是有点太怪了.......路明非心里吐槽了一句，不过在众人面前，他只是微微点头：“不用叫我老师，按入学年份讲，你还是我师兄呢。” “不。”楚子航很认真地说，“您的刀术出神入化，又对我倾囊相授，那么，您当然是我的老师。”· 不用这么认真吧......路明非忍不住心想。 不过片刻后，他还是摆出严肃的神情：“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我传授给你的只有刀法，还担不起你这样的尊称。” 楚子航思索了一会，最后点了点头，似乎对路明非严肃的说法颇为认可。路明非心说师兄你这性子也太笔直咧，你以后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可怎么办啊！ 不过楚子航显然没恋爱过，路明非只好把话题牵回他的刀法。 “很漂亮的居合，师兄你是不是回去练过？”路明非这不算吹捧，他真挺意外楚子航进步这么快的，楚子航这居合用的炉火纯青，比他刚上手时厉害多了。 “我练了九百一十七次。”楚子航说。“这三天我都有练，每天晚上练三百次。” 路明非：“？？？” 好吧你果然值得我尊称一句师兄......路明非扶额，这家伙，练成这样不怕肌肉拉伤么？ “居合这一招，我已经练得暂时满意了，我可以开始学您口中的‘碎步’了么？”楚子航依旧很认真地问。 “当然可以。”面对楚子航略带期盼的目光，路明非点了点头。 忽然，路明非抬起头来，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天空。 “怎么了？”楚子航问。 奇怪......感觉天气有点不对劲.......怎么回事？路明非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微微眯眼。 然而，天气晴朗得很，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晒。白云慵懒地在蓝天上漂浮。 今天是很正常的晴天天气。 当路明非抬头望向天空的时候，他觉得天气又很正常了。 “师兄，你觉得今天天气怎么样？”路明非仰着脑袋问。 “天气？”楚子航接住了他的话题跳跃，他跟着抬头，两人一起看向天空，“没怎么样。今天是很正常的晴天啊。” “嗯......没什么，我们说回碎步的事。”路明非不再看向天空。 ....... 课程结束后，路明非前往菈妮的荒原领域。 他本想问问，菈妮觉得今天的天气有无异常。然而，当他进入荒原领域的时候，他被面前的景象给震惊到了。 面前是一个法阵，无比巨大的法阵。几千平米的巨型法阵！ 而且，他能看出来，这并不是小型法阵的放大版。以拼凑的活灵为核心，这赫然是个玄奥精深的超巨型法阵！ 法阵的每一环都不是粗制滥造，而是以极精细的手法雕琢，像是宗教建筑顶端的精美石雕。路明非惊讶地向前看去，菈妮坐在巨型法阵的中央垂首，像是在安睡。 似乎是察觉到路明非的到来，菈妮抬起头，睁开群星般深邃的眼睛。 “都是你做的？”路明非的问题很简短，这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 “是。”菈妮点了点头，“根据现存的大部分炼金术资料，加上我掌握的魔法理论，我自己试作的唤魂法阵。这个还只是骨架，完善之后，我会在现实世界复刻它，但它需要巨量的汞元素启动。” “汞元素。我会请装备部筹备。”路明非简短地承诺。“菈妮准备什么时候启动法阵？” “快了，大概几天之内。”菈妮微微垂下脑袋，似乎是有些疲倦了。 虽然拥有极高的位格，但她毕竟是附身人偶之上的灵魂体。她真正的肉身，早在很久以前便被她自行毁灭。 短短几天时间里，阅读了浩如烟海的炼金理论，还动手做了这么复杂的实践，路明非知道她有点累了。那些书本光是重量就有上百斤。 “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路明非说，“菈妮有注意今天的天气吗？” “天气？”菈妮迟疑了一下，“这段时间我都在这里，没看过地球的天空。” “好。”路明非微微点头。“好好休息。” “我知道啦。”菈妮依旧是那副很冷的声音，但路明非知道，她的音调从来不能代表她的感情。 路明非转身离去，离开之前，他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一副摊在桌上的草稿本。 草稿纸上用铅笔素描了一个形象，画工精细如大师之作，显然出自菈妮的手笔。路明非扭头仔细一看，发现画面上，赫然是一位自己的老朋友。 “难怪你对灵魂技术这么上心......”路明非抬起头，看向漫天的群星与巨月。 草稿本上画着一位温柔的狼人。 ........ 路明非回到现实，吐一口气，在电脑前的椅子上坐下。 关于接下来的计划，显然他很有得忙： 第一，菈妮的法阵需要巨量的汞元素启动，而且在现实世界也需要一个巨大的空地；路明非希望这片地区越偏僻越好，最好是无关人士完全接触不到的地方；很显然，昂热是能帮他搞定这些的最佳人选； 第二，他还要敲打一下加图索家那帮恶人，见过那两位嚣张的执政官后，路明非对这个家族已经全无好感。他以为恺撒已经是加图索家最大的奇葩，现在看来，他居然是加图索家最大的良心担当； 这两个只是短期目标，长期目标还得揪出那个路鸣泽......他究竟是谁啊？ 路明非一直忘不了那个领结精致的小男孩，他居然能影响自己的精神，这是普拉顿桑克斯都做不到的事。 而且，他还自称是我的弟弟......路明非正思索着，忽然他的iphone铃声响了起来。 谁打我电话？路明非掏出手机，却发现打来电话的竟是老唐。 第六十六章 警告 老唐？他打电话来干什么？不是早上才聊过吗？ 路明非很自然地接了电话：“老唐，咋了？” “路明非。”老唐的声音传来，音量不大，但是异常清晰。 而且他的嗓音，居然一反常态的严肃，沉稳得像是冷铁。 那个活泼爱笑的老唐不见了，这一次，他的声音冷肃而清晰，像是寒风中沉稳的礁石。 “你.....你怎么了？”路明非心底升起不祥的预感。“老唐？你这是.....遭遇啥事了？要不我们去群里说，咱们仨一块想办法......” “没机会了。”老唐的声音像铁一样坚硬。“路明非，听我说。” “你在说什么.....” “听我说！这是我最后一次电话了！”老唐恶狠狠地提高了音量。“路明非！有人带了十几个荷枪实弹的黑衣人，要去卡塞尔学院偷什么东西。他们有冲锋枪和......某种奇怪的隐身衣，他们重点点名了你，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是你得逃！快逃！” “潜入卡塞尔？点名了我？是谁？”听到这句话，路明非的眼神瞬间变了，浓郁的杀气闪烁而过，像是愤怒的狮子在磨砺牙齿。 “我不知道！他们很谨慎，没说具体的时间和方式，但他们说你是......”说到这里，老唐停顿了一下，“他们说你是......是什么杀人的魔鬼！还说你是万磁王，能掌握一柄飞剑到处杀人！我呸！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他们真的有枪，装的全是钢芯弹！你明白吗！他们要去你的学校杀人！” 路明非听得微微一愣，他能听出老唐的意思，老唐这是被绑上了贼船！ “明非！听着！我知道你不是什么飞剑杀人狂，”最后，老唐的声音咬牙切齿，“但是快跑！十二个专业的持枪猎人，你搞不过他们的！别再给我打电话！快逃！” 路明非还想说话，但老唐啪地一声挂断了。 “老唐你这个混蛋！”被挂断手机后，路明非骂道。 老唐这是在干什么？他知道个屁啊，十二个杀手算什么？就算是十二个炮兵营，路明非都能生擒他们的指挥官。 但是老唐不知道他真正的力量，在那些钢芯子弹和隐身衣面前，老唐也感到恐惧了，所以下意识来警告他这个朋友。 他看到了自己手持行刑剑杀人的可怕模样，但他下意识地认为，那都不是真的。 老唐这个蠢货，他这是想独自抗下一切？路明非狠狠抓起手机回拨，但是在拨号的前一秒钟，路明非冷静下来，理智重新占领了高地。 路明非缓缓把手指从拨号键上挪开。 老唐现在身处险境，而且还喊了【别再给他打电话】。如果现在再呼叫老唐，没准反而会害了他。 路明非放下手机，如猛虎一样深深呼吸。他的肺像高压气泵一样轰鸣起来，巨量的空气在他的肺中几近燃烧。 随着喷气机一样狂暴的深呼吸，路明非强压下心中的怒意。 他必须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才能去救老唐。 ....... 罗纳德·唐熄灭手机屏幕，从房间的洗手间里走出。 他直接关了手机，并且删掉了和路明非的通话记录。 他害怕路明非再打电话过来。洗手间外就是十二个黑衣猎人，他们装备着真刀真枪，看那肃杀的神态就知道，这些人绝非善男信女。 路明非能逃跑就好，其他的，他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你终于出来了。”首领女人玩耍着手中的小刀，冷光闪烁。“13号，你上厕所上得真慢。” 罗纳德心里一紧，不知道女人是不是暗有所指。 “没办法，肚子难受。昨晚吃了华莱士，懂得都懂。”罗纳德说了个烂笑话，房间里顿时响起稀稀拉拉的笑声。 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烂笑话来强制镇定了。 几个猎人被逗笑了，女人却没有笑。她用刀一样锋利的眼神扫视罗纳德，罗纳德硬着头皮和她对视，努力让自己假装镇定。 “好，希望行动的时候，你不要掉链子。”女人冷冷地收回眼神，那股巨大的压迫感随之撤去。罗纳德长舒一口气，还好，没引起女人的怀疑。 如果女人怀疑他泄密，他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房间都难说。 然而，罗纳德的轻松没有持续太久。随着女人去而复返，她竟掏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我相信各位都是有操守的猎人......肯定不会泄密，对吧？”女人面无表情地打开电脑，运行起一个复杂的程序。 听到“泄密”两个字，罗纳德眉头一皱，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变化。 “然而。”女人话锋一转，“保险起见，还是请大家上交手机。我们想检索一下各位的手机活动，等任务结束之后，手机会原样返还给大家。” 其余猎人们没什么异议，纷纷交出了自己的手机。 “嘀”女人把一台手机接入电脑，瞬间，巨大的数据洪流涌现出来，在电脑上万马奔腾。手机的每一次信息交互，都被这个程序精确地解剖，展示！无论是电话，短信，还是推特，qq，每一个细微的消息活动都被剖析出来，就连涉及隐私的也不例外，甚至包含了已被删除的消息记录！ 糟了！罗纳德心中大骇。 他低估了女人的心机，女人给了他们自由活动的时间，就是为了揪出，有没有人泄密！ 那个强大的程序，连七个月前删除的qq记录都能扒出来，而就在几分钟之前，自己给路明非打了那个致命的电话！ 怎么办？怎么办.......冷汗止不住地流下，要不是罗纳德也穿着黑衣，此时他光是冷汗就已经暴露。罗纳德急忙伸手，去藏自己的手机—— “你愣着干什么，把手机交上去啊。”一个猎人和罗纳德擦肩而过，竟直接把罗纳德的手机拿走了！ 完了！手机被夺走的瞬间，罗纳德心脏都停跳了一拍。这时，做什么都迟了，女人把手机接上了电脑，电脑几秒钟就分析出了罗纳德的消息记录！ “噢？”女人发出刺耳的笑，“看来我们的13号.......在厕所里打了电话呀？” 死定了......罗纳德面如死灰。被删掉的通话记录，居然也逃不过女人的追查，他马上就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血的代价。 “嗯？”女人忽然皱眉。在电脑分析完毕的时候，那通电话呼叫的目标，也被清楚地标注出来。 电脑显示......那个电话打给了一家“达美乐”披萨店。 －－－－－－题外话－－－－－－ 感谢“nsnm”“盛唐”“side5鲁姆”的500起点币打赏！感谢“心如止水cm”“帝言”“猛男降临在我身边”的100起点币打赏！感谢！ 第六十七章 披萨外卖 罗纳德打给了一家披萨店...... 这个荒诞的分析结果显示出来的时候，黑衣猎人们都短暂愣了几秒钟。 三秒钟前，他们都以为13号泄密了。然而，根据这个超级分析软件的分析结果，13号在厕所里真的......只是打给了“达美乐”披萨店。 不是改名伪装的，他们之中真的有人记得，这家店的外卖电话号码。猎人们也常打电话订披萨外卖，13号似乎只是......在厕所里思考了一会午餐问题。 女人默默地看着那个外卖号码，这个结果太荒诞了，导致连她这样干练的女人，都没能第一时间接受结果。 不过女人终究是首领，片刻之后，她再度用锋利的眼神扫过罗纳德：“你打给了披萨店？” “我......”罗纳德自己也被这转折搞蒙了，但电光石火间，罗纳德反应过来，面不改色地说道：“是，我打电话订的披萨午餐。您没说过，这间屋子的地址也要保密吧？” 确实。在场猎人面面相觑。这个房间只是临时租来的落脚处，地址都是用电子邮件群发给猎人的，13号说的没错，这个落脚小屋的地址是不必保密的，不然猎人们自己都找不到这里。 “......”女人上下打量着罗纳德，目光像是蝎子或者刀剑。片刻之后，女人冷冷地问：“你点的什么餐？” “......”罗纳德没有选择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瞎编：“浓芝披萨。” 还好，路明非周日来和他玩的时候，芬格尔带着俩人去吃了达美乐披萨。所以罗纳德知道达美乐的菜单，女人就算现场拿出菜单比对也找不出问题。 算他走了狗屎运，美国的外卖系统烂得不行，没有网络订单号这种可供女人现场查询的东西。 “几寸的？”女人再度追问。 “12寸的。” “有没有定制佐料和饼底？”女人居然一副披萨专家的模样。 “定制佐料没有，饼底是加厚双层芝士。”罗纳德瞎说道。 “我靠，浓芝披萨还配双层芝士饼底？”一个黑衣猎人兴奋地叫出声，“我也喜欢致死量的芝士！等会能分一块给我么？” “闭嘴！”女人回头冷冷说道，那位芝士狂热者委屈地闭上了嘴。 “什么时候送餐送到？”女人回头盯着罗纳德。 “这.....这我怎么知道。”罗纳德挠挠头，“美国的外卖效率您也知道......” “好。”女人点点头，打断了罗纳德的哼哼。“那我们就来等一等你的披萨，如果一个小时内披萨还是没到，那我有权怀疑你有问题。” “这....”罗纳德心里有点急，好不容易才忍住抓耳挠腮的冲动。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打给路明非的电话，怎么解读出来，就变成了订购披萨的外卖电话？看起来......是那个解读软件出bug了吧？ 但软件出bug也没用。这软件也没法真的变出一盒披萨。女人的意思显然是要在这里等待，如果一两个小时披萨还不来，女人肯定会意识到出了问题。 怎么办？随着时间流逝，罗纳德·唐再度陷入了焦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女人肯定不会放任自己离开。想变出一盒披萨更是无稽之谈。自己只能坐在这里，怎么办？ 该找个方法逃跑么？罗纳德焦急地环视四周。然而，这个房间连窗户都没有，想出去只能走正门。在十二个猎人的监视下，逃跑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该死......怎么办？罗纳德在心底骂了一句，如果想不出逃离的方法，他该怎么再编借口？指望披萨上门肯定不现实，然后自己该怎么扯谎？说外卖员半路遭了泥头车么？ “叮咚—”黑暗的屋子里忽然响起门铃声，罗纳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不会吧？ 还真有一份披萨送上门来？这系统卡bug.......卡得也太完美了吧？ 这简直卡出了一份完美套餐啊！ “头儿，看起来13号真没说谎。”那个芝士狂热者都看不下去了，站出来为罗纳德辩护。“您瞧，披萨这不是来了么。” “别出声。”女人伸手示意静音，“你们看着13号，你，5号，你去外面拿披萨。其他人，子弹上膛！” “您这是......”芝士狂热者刚要说您警惕过头了吧，但片刻之后他明白过来，首领这是习惯性的谨慎，外面来的不一定是外卖员，有可能是荷枪实弹的条子！ 呼啦一声，除了负责开门的5号，剩余十一位猎人纷纷闪进角落的阴影。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光是这一秒的闪避就能看出，他们的身手是何等非凡。 除了被押在墙角的罗纳德和开门的5号，剩下十一人都警惕地端着枪，激活了武器的全自动模式。如果走进来的不是外卖员而是敌人，十一支枪口会在瞬间把他扫成筛子。 “吱呀”房间的大门开了，5号警惕地看向外面。 外面居然真是一个外卖员，穿着达美乐经典的蓝色背心，带着达美乐专属的鸭舌帽。在他的手里，是一个方方正正的达美乐披萨盒。 “先生，您的披萨。”外卖员说话了，他戴着压得很低的鸭舌帽，5号没法看清他的脸庞。 “退后五步，打开你的披萨盒放在地上，我们自己来拿。”5号警惕地说着，掏出一张50美元的美钞扔了出去，“不用找，多的算你的小费。” “额.....？好吧......”外卖员似乎有些疑惑，但面对彪壮如牛的5号，外卖员只好乖乖退后五步，蹲下打开披萨盒子。 打开披萨盒的瞬间，芝士的浓郁香气扑面而来，里面居然.....还真是个12寸的浓芝披萨！ 原来13号真没说谎......5号心里嘀咕了一句。看起来那个披萨真是双层芝士饼底，和13号陈述的细节一模一样。 “等等。”5号忽然指着外卖员说，“你把棒球帽压这么低干什么？” “我眼睛烧伤了，不好看。”外卖员憨厚地笑道。 “没事。把你的帽子摘下来给我看看。”5号不放心地说。 “好吧......”外卖员无奈地耸耸肩，在十一支枪口的瞄准下，这个外卖员把帽子摘下的时候，所有猎人都看见了一缕火光。 癫火。 －－－－－－题外话－－－－－－ 最近强推竞争激烈，卑微求个推荐票和追读可以吗，提前谢过各位老板啦..... 第六十八章 老板 癫火！ 看见那狂乱的橙黄色火焰的瞬间，5号的神智毫无疑问地爆炸了。 他惨叫一声，捂住口鼻，像是被高压电击中一样浑身抽搐，整个人直挺挺倒了下去。 发出惨叫的不止5号一个。当外卖员揭下帽子，露出橙黄色火光时，黑洞洞的房间里，同时传出十一声惨叫.....随后是十一把枪掉在地上的声音。 一眼对视之间，十一位资深的黑衣猎人，集体失去战斗能力。 外卖员，也就是路明非，熄灭了眼中癫火，面无表情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没太放纵癫火的力量，毕竟老唐大概率就在里面，如果加大癫火的力度，老唐难免也被波及。这种狂乱火焰的传染力实在太可怕了，所以他只是放出了极小的一丝。 房间里，十一个枪手倒了一地，都在地上打滚，发出痛苦的呻吟。极少量的癫火还不至于传染他们，但是引发他们的神智爆炸还是足够的。 路明非面无表情地走过十一个呻吟的人，一眼看见了墙角里的老唐。 罗纳德·唐显然是受波及最轻的一个，他被押在墙角，没有直接目睹癫火的火光。 “老唐！”路明非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不是说你在布鲁克林吃社会救济么？一转眼连雇佣兵都当上了，这就是你的工作？这什么世界？” “我还想问你，这什么世界？”老唐长舒一口气，“你怎么赶到纽约来的？还有你这是什么超能力，一眼就看爆十一个荷枪实弹的人，你是变种人么？” “现在很难解释，说我是万磁王也没错啦。”路明非笑笑，“万磁王也好变种人也罢，总之不会是杀人狂。” “哼！我说杀人狂怎么会跟我通宵开黑星际？”老唐嘴上说着，肌肉却明显放松下来。“妈的，这群人要去你学校偷东西，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不清楚，冰窖里值钱的东西很多，谁知道他们是去干什么？”路明非一把把老唐扶了起来，“他们要偷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老唐喘息着说，“这群人组织很严密，任务出发之前，具体信息都不会和我们说，就是为了严防有人泄密。” “谁是领头的？”路明非冷冷地扫视那一圈痛苦的人。 老唐指了指那个女人......此时，这个女人居然缓缓站起来了。她的手下都是肌肉彪壮的大汉，肌肉鼓动得就像希腊雕塑。然而，强壮的汉子们还在哭爹喊娘，这个柳条般娇弱的女子，却已经渐渐站直了。 这女人绝不是正常人类......混血种？路明非思索。被癫火癫了竟能这么快恢复，这女人的血统起码是b级以上。 路明非上前一步，将老唐护在身后：“你是谁？” 女人大口喘息，努力敲了敲脑袋，让神智逐渐清醒：“你这是什么手段？一眼看爆我们全部手下，还发金光，你是拿着猪符咒么？” 砰地一声，女人的话还没说完，寒光闪烁。 “铛！！”闪烁的寒光仿佛炮弹，擦着女人的头打了过去，一发打裂了女人身后的墙。 “......”女人身形僵住，回头看向嵌入墙壁的那颗炮弹。 那不是炮弹.......是一枚5美分的硬币。 路明非信手抛出那枚硬币，像是挥出一道暴雷。那是大口径穿甲弹的威力，连犀牛也会被这枚硬币一击爆头。 “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我不想太过暴力。”路明非冷冷说着，吐出一句。他脚下微微用力，大块的瓷砖瞬间龟裂，裂纹蔓延至整块瓷砖。 他想先揪出女人背后是谁。 女人不说话了，路明非每走一步都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压。就像山岳在你面前崩塌，无论怎么逃都逃不过他的速度和威势。 “想逃跑吗？你不是能隐身吗，要不要试一下？”路明非面无表情地靠近一步，随着他的逼近，地面咔咔地龟裂变形，仿佛走来的不是人，而是一头巨象。 穹顶般的威压使女人几乎窒息，她识趣地举起双手。 “很好。”路明非淡淡说，“把你的刀放下。” “我哪有刀？”女人瞠目结舌，她摊开双手给路明非看，她手心里空空如也。 “快点。”路明非的声音不耐烦了，“把你的刀扔在地上，还是说要我帮你拔？” 女人沉默了。片刻之后，她艰难地将手伸到背后，从作战服里抽出一把隐蔽的刀。 “你真是太粗暴了。”女人将刀扔在地上，无奈地高举双手。 “噢......”老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女人在哪里藏的这把刀？自己跟她在房间里呆了那么久都没发现，路明非是怎么发现的？ 难道路明非还有透视眼......这也太变态了吧？老唐越发看不懂自己这个兄弟了。 “你不是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人。”路明非看着地上那把刀，说道。“你背后还有个老板。” “老板？”女人终于脸色变了，“你......你怎么知道？你究竟知道多少？” “这么专业的信息分析软件，还有这么神秘的猎人网站，这不是你一个忍者就能搞定的。”路明非说，“你只是组织的剑，你们组织至少还有一个大脑和一个心脏。你们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骤然紧张起来了，沉静下来的路明非，远比刚才还要可怕。女人确实不是幕后主事的人，她的背后还有三个人，而路明非随口道出了其中的两个。 他是随口猜的？还是真的掌握了什么信息？女人一阵头痛。老板说过路明非是个棘手的家伙，但是真的对峙上的时候，女人才知道路明非有多么棘手。 无可阻挡，无可违逆，仿佛一座向你逼近的庞大山脉。 怎么办.....女人开始抑制不住冷汗了。 “可以了，不用硬撑了，麻衣。”正当女人心急如焚的时候，她的脑海响起懒洋洋的声音。 老板？女人心中惊喜。她并没有佩戴耳麦，那个懒洋洋的声音是直接从大脑深处响起的。而麻衣，正是她的名字。 能做到这一点的，没有别人，只有无所不能的老板。 “退下吧，麻衣，让我来和我们的男孩谈一谈。”老板发出温和的笑声。 第六十九章 路鸣泽 “该交待了吧？”看着沉默的女人，路明非悠悠说道。 “我......我叫酒德麻衣。”女人仍旧举着双手说道，“至于我的老板，你拷问我也没用。老板真正的身份没人知道......这不是你拷问我们就能拷问出来的。” 原来如此么？路明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倒确实是非法组织的风格，手下无权知道老板的姓名，这样即使手下被捕，也没法出卖上级。许多黑帮老大就是这样，手下全进了监狱，老板却大摇大摆地逍遥法外。 不过这个酒德麻衣，她幕后的组织显然不是普通的非法组织。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你们要去学院偷的东西，究竟是.....”路明非继续发问，然而不等他问完，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女人在一瞬间消失了！ “她.....她隐身了！”老唐惊恐地后退一步，这个隐身的能力太过鬼魅，只有美国漫画里的变种人，才能做到一秒之内光学隐身！ 然而，老唐的警告还没说完，他就听到了空气炸膛的声音。 静滞的空气炸成了风暴，那是路明非猛然蹬地的声音！ 路明非的蹬地起跳，简直就像火箭炮的大后坐力发射，他跺地一脚，能令空气都随之爆裂！ “哼！想逃？”路明非一脚蹬碎了大片的地砖，他瞬间化作风暴般的残影扑杀出去！对方的隐身能骗过老唐，但骗不过他。他可是感知点到50的人形雷达！ 即使隐身，酒德麻衣依旧心中大骇。掌握隐身言灵的她，无疑达到了忍者的极致。然而，在凶暴的路明非面前，忍者修行和隐身言灵都是笑话，她就像一只麻雀撞上了歼星舰！ 不带这么玩的吧？酒德麻衣心中发出绝望的呐喊。然而来不及了，路明非那龙爪般的手指比风暴还快—— 路明非猛然收拢手指，却只抓住了空气。 “.....？”路明非缓缓站直身体，却发现四周的环境已经变了。 他已经不在那个狭小的房间里了，四周倒地的所有人都消失了！ 路明非迅速环顾四周，四周的环境在刹那间转变。刚刚他还在房间里直面酒德麻衣，可现在，他居然站在巨大的冰原上，他的脚下是一片冰封之海！ 怎么做到的？这是传送法术？还是.......路明非脑中高速思索。 “你还真舍得下手啊，哥哥。”寒冷的冰海上，忽然传出清亮的掌声。 听到掌声的瞬间，没有犹豫，路明非猛地伸手，金光再度奔涌，在他的右手成型。 辉煌的金光凝聚，化为锋利的黄金之剑。这是蒙葛特的黄金力量唤来的武器，虽然没有扭曲时空的弑神之力，但威能同样不可小觑。它的力量来自伟大的黄金树！ “路鸣泽......”路明非握着辉煌的金色刀剑，冷冷看着面前的小男孩。 黑色西装，丝绸领结，方口皮鞋......这就是路鸣泽，他绝不会认错。之前在菈妮的荒原领域里，这男孩也直接闯进来过。 “我可不记得，我有你这样的弟弟。”路明非微微下蹲，肌肉绞紧如同钢索。 “哥哥你这话就太令人伤心啦。”面对闪烁的黄金之剑，路鸣泽脸上没有一点惧怕的神色。“真是强大又美丽的武器.....可是为何，自从那个下午过后，我却再也无法看透你了呢？” “看透我？在过去的十八年，你都一直在暗中窥探我么？” “何止十八年。”路鸣泽微微一笑。“拿着刀剑和我相见，哥哥你不会是想杀了我吧？” “如果你继续谜语人，我会考虑一下把你做成串烧。”路明非冷冷说道。 “真可惜，谜语人就是我的风格。”路鸣泽笑得更甜了，“真想拔刀砍我么，哥哥？别费力气啦，就算你的武力值天下无敌，这里也是我的梦境领域。在梦境里，你杀死我多少次都没用的。” “梦境领域？我还以为，这是什么见鬼的传送法术。”路明非脸上没有一点气馁，只是一副很可惜的表情。 “哥哥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慌。”路鸣泽收敛了笑容。看起来像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你是在想怎么逃出这里吧？指望那个四支胳膊的女孩？别指望啦，在我的梦境里你逃不出去的。你喊破喉咙她也听不到。” “看起来我只能把你砍了，真可惜。”路明非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气。 “还在逞强么？我说过，这里是我的领域，你把我杀多少次都没用。”路鸣泽把双手背负在背后，“还有一个好消息。” “什么？” “我把你拉进来的时候，外面的时间可没有静止。”路鸣泽慢悠悠地边走边说，“此时此刻，我到这里来拖住了你，老唐就得单独面对酒德麻衣。你觉得，他能不能逃过酒德麻衣的追捕？” “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路鸣泽摊了摊手，“我说过，我是个谜语人。但是哥哥你放心，我以良心发誓，我可都是为了你好。剧本我都已经写好了，一切都会按我的剧本运转......可惜，现在看来，你已经不需要权与力了。但是......我的剧本不会因此而停下。你明白么？” “我和老唐......都是你剧本的一部分？”路明非盯着路鸣泽说。 “是的，你就是剧本的主角。”路鸣泽伸出双手，手中泛起炽烈的金光。“举起你的刀剑吧，哥哥，虽然你没法杀死我.....但我还真想见证一下你现在的实力。所谓的权与力，你究竟掌握到了哪一步？” 面对手持金剑的路明非，路鸣泽以魔鬼的姿态举起双手：“来吧！哥哥！在这个无法逃脱的牢笼里展现你的实力！一次又一次地与我战斗！让我来看看，我的哥哥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忽然，仿佛有一把刀切断了呼喊。路鸣泽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路明非把中指竖了起来。 “傻逼。”路明非高举中指，“所有谜语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傻，逼。” “不要再跟我提起你那傻逼剧本。”路明非吐出这句话，身影化作金光崩溃消散。“你没资格安排老唐的命运，如果再把我身边的人写进剧本，我从你开始杀。” 数秒后，路明非消失了。他化作金光，消散在这片无法逃脱的梦境监牢里。 自始至终，他来的只是一个分身而已。 第七十章 救出 老唐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路明非忽然化作金光崩散，整个人像泡沫一样化作光点消失。老唐看得都有点傻了，他原以为路明非是万磁王和闪电侠的结合体，结果现在看来，路明非的神通简直就像《守望者》里的曼哈顿博士。 但是老唐没忘记那个能隐身的女人。他急忙俯身，把酒德麻衣扔掉的刀拾起来，然后警惕地靠在墙角。 酒德麻衣隐身之后，自己根本察觉不到。如果她趁路明非消失的时间发难，老唐觉得自己肯定打不过她。 然而，随着路明非的消失，房间里似乎真的平静下来。女人没有现形，更没有出手。 怎么回事？难道女人丢下自己的队友跑路了？老唐疑惑地握紧了刀。他以为女人会把自己也干掉，可是，女人好像直接隐身逃走了。 她......她就这样放过我了？老唐疑惑地嘀咕，这也太简单了吧？ 然而下一秒，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房间外响起纷乱的脚步声，一群全副武装的战士冲进房间，派头比那些黑衣猎人专业得多！ 女人不是不想带走老唐，而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群精干的持枪战士涌入房间，女人也只好凭借隐身逃走。 “确认，都失去战斗能力！”一位战士用脚踹翻一位猎人，此时，那些猎人还是只能躺在地上呻吟蠕动。癫火的冲击力可不是这群凡人能承受的。 这群人又是什么鬼？老唐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今天发生的事真是一波三折，老唐迟疑地举起双手，害怕这些闯入的战士对自己开枪。 “别慌，老唐，都是自己人。”房间门口传来沉稳的声音，老唐抬头看向门口，他看见......路明非居然第二次从门口走了进来。 这次走进来的，才是路明非的本体。刚才分身施展癫火的时候，路明非的本体就在下面假装路人地坐在路边，防止有人施展言灵逃走。 “路队长，这些家伙都没恢复战斗能力，怎么处置？”一位战士小心翼翼地端着枪，对身穿风衣的路明非发问。 “都绑回去，连同楼下那个女人一起。”路明非淡淡地说。 和那些全副武装的战士不同，路明非只是穿着灰色风衣，手上连把手枪都没有。然而，只看他从容冷静的样子，老唐一眼就知道，他才是这支队伍的指挥官。 他带着武装到牙齿的战士前来！ “我靠！我的问题越来越多了！这什么世界？”面对带着精锐战士前来的路明非，老唐瞪大眼睛。 “呃......”在好兄弟面前，身穿风衣的路明非只好收起了威严，“这个说来话长.......你先去我家住一会吧，等你安全下来了，咱们再细说。” “去你家住？”老唐一惊，退后两步摆出杰哥不要的姿势。 “我不清楚这群人有没有残党。”路明非轻咳一声，解释道。“你一个人呆在纽约，我怕还有人对你下手。我住在学校，那里安全。” “看出来了。”老唐脸上露出苦笑。路明非带来的那些人一个个精壮如牛，还携带着大口径的多种枪械，看起来这支队伍去抢银行都够了。 ....... 当老唐和路明非走下楼时，二人看见酒德麻衣被捆成了粽子，丢在墙角被两个战士看守着。 这女人终究没逃过路明非的毒爪。路明非轻而易举地拿捏了她，就像老鹰拿捏一只小鸡。 “呜呜呜呜！”酒德麻衣发出愤怒的抗议，然而，路明非早就用一捆毛巾堵住了她的嘴.......酒德麻衣徒劳地挣扎着，看见那逆天的大长腿，老唐就知道路明非没抓错人。 “路队长，这十二个人怎么处理？”一个持枪的战士问道，很自然地，他默契地没问老唐是怎么回事。 “全部抬走，带回去给执行部审问。你们应该都学过拷问技巧吧？”路明非一脸的无所谓，看起来就像是......港片里的黑道大哥。 战士点了点头，被捆成粽子的酒德麻衣立刻被打包带走了，连同那十一个惨遭癫火的黑衣猎人一起。 “都是你手下的人？”老唐看着那些战士熟练地将猎人们抬走，他在路明非身后悄声问道。“妈的你看起来就像个黑道头目！” “不是我的人，是我向学校借来的人。”路明非一边走一边说，“上飞机，回到学校你才是安全的。” ....... 当老唐打开飞机舱门的时候，飞机已经降落在卡塞尔学院的微型机场里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龙？”老唐压低声音对路明非说。 “是的，我们学校就是专门研究龙类的学校。”路明非搭着老唐的肩膀，两人一起走下了飞机。“走吧？带你去看看我现在住的地方，我家还蛮大的，玩累了就直接睡觉，没问题的。” “一转眼间你都住上大豪斯了！”老唐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世界真是颠倒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拌嘴，就这样，两个好哥们顺着学院的小道向前走去。路明非一路走，一路给老唐讲解卡塞尔学院的种种事项。反正老唐已经卷进这件事里来了，不如把情况都详细告诉他，省得他搞不清当下的局势。 当然，路明非没忘记提醒老唐密不外传。老唐不是芬格尔，路明非相信他不是什么大嘴巴的人。 两人走着走着，路明非忽然回头，看见一辆车从后面驶来。 “喔！你们学校的人可真有钱！”老唐眼睛睁得溜圆，“这是玛莎拉蒂吧？” 玛莎拉蒂在两人身旁停下，车窗徐徐摇下，里面露出昂热校长优雅沧桑的脸：“明非，都搞定了？” “都搞定了，谢谢校长。”路明非点头表示致谢，随后他回头，对老唐说道：“老唐，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校长。” 老唐赶紧凑上来微微躬身：“校长好。” “......”昂热看到老唐的瞬间，这位以优雅男神著称的男人，呼吸竟然微微一促。 然而，他只停顿了一瞬间，就再度露出笑容：“你好，是明非的朋友吧？明非已经把情况和我说了，欢迎来到卡塞尔校园。希望你能在这里度过愉快的时光。” “谢.....谢谢校长。”老唐没想到昂热这么热情，赶紧道谢。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祝愉快。”昂热微笑着，玛莎拉蒂的车窗徐徐上升。片刻后，校长驾驶着玛莎拉蒂快速离去，轿车尾灯消失在林荫道路的尽头。 第七十一章 赐福王的回忆 “欢迎来到诺顿馆。”路明非拍着老唐的肩膀，“我现在就住在这。” “？”老唐看着诺顿馆那夸张的大门，下巴都合不拢了。 “愣着干啥？走着。”路明非摸出门禁卡，打开了诺顿馆花园的正门。 “妈诶！”和路明非初次看见诺顿馆的淡定不同，老唐的反应比芬格尔还接地气得多。这也怪不得他没眼力见，奈何诺顿馆太过豪华，这种建筑简直堪称府邸中的皇帝。 在路明非的带路下，老唐啧啧出声，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巨大的漂亮玻璃窗，以及庄严的哥特式屋顶。诺顿馆的装修不是精细而是恢弘，就连门口避雨的走道，都有着无数卷拱支撑，每一道拱下都是雕琢精良的天使，摆着微笑或沉思等各种各样的表情。 正门口的雕像则更加离谱，那是以石灰岩雕成的巨型雕塑。六翼的天使手持烈火之剑，庄严地矗立在底座之上，每一处细节都栩栩如生，光是那两尊雕像就有送去拍卖场的价值。 “太牛逼了。”老唐的反应很接地气，他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来，咔嚓咔嚓地拍照。“我这辈子都没想过，我居然能在这种屋子里落脚，古代皇帝的皇宫也就这样了吧？” “总之接纳两三百人开个party肯定是够的。”路明非双手枕在脑后，随口说。 ...... “老唐！”芬格尔很臭屁地扑了上来，两个好哥们像熊大熊二一样抱在一起。 老唐没带什么行李，但路明非豪爽地表示没什么问题。他现在握着十万额度的信用卡，日常生活的问题都能用钱解决。 于是老唐也没推辞，直接在芬格尔隔壁的客房住了下来。在诺玛这个超强保姆的照顾下，三人连出门吃饭的功夫都省了。除了路明非还要上课，老唐和芬格尔直接变成了顶级宅男组合。两人除了打游戏就是看电影，俨然将摆烂之道实践到了极致。 见老唐和芬格尔打得火热，路明非没再啰嗦，转身走到诺顿馆宽敞的阳台。 自从他再度施展蒙葛特的分身力量后，这位赐福君王就一直醒着。 “一起玩乐，一起欢笑，连睡觉都要睡在一块。”蒙葛特苍老的声音说道，“这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朋友’么？” “算是吧。”路明非坐在户外沙发上，合上胸前的风衣扣子。黄叶飘飞，伊利诺伊州的秋季已至，下午的风微微有些冷了。他不怕冷，但他还保持着以前在地球的习惯。 身后传来芬格尔的哄笑声，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又在嘲讽老唐。 “明明是纵情享乐，浪费光阴的行为。”蒙葛特的残魂喃喃道，“可不知为何竟有点羡慕啊。” 路明非微微一怔，竟不知该怎么宽慰这位曾经的君王。 他知道蒙葛特的往事。蒙葛特虽是赐福君王，但那是艾尔登法环破碎以后的事了。“赐福王”是个伟大的尊称，然而，蒙葛特出生时却丑陋畸形，被视作身遭诅咒的恶兆。 连他的父王荷莱·露都认为，这是玷污了尊贵的王室血统。按交界地律法，蒙葛特甚至该被切去犄角，丢置野外自生自灭。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也许是因为母亲的慈爱，又或是因为王子的身份，蒙葛特和他的畸形弟弟没有被杀死，而是被扔进地底，兄弟俩被囚具封印在恶臭的下水道中。 “您是在想过去的事？”路明非叹了口气。现在暂时没有要紧的事，他倒是很乐意和这位赐福君王聊一聊。 “算是吧。”蒙葛特的声音很慢，“毕竟在那里被囚禁了很多年......太久了，久到我都数不清年份......那里没有干净的水，只有无数腐尸，苍蝇，老鼠和寄生虫。” 路明非不说话了。他去过王城的下水道，那里岂止是腐尸和寄生虫这么简单，那里有着太多的恐怖和畸形，就连恐怖片爱好者，去了那里都会尖叫着想要逃离。 那时路明非只呆了一晚上，年轻的路明非就几乎心智崩溃。然而，蒙葛特一直被锁在那里，生活了不知多少年。 他几乎不敢想象，蒙葛特是怎么活下来的，为了生存，这位二王子或许早已没了人的尊严。 “那些年您辛苦了。”路明非叹息。 真是太讽刺了，当大王子率军征战，威风八面的时候，二王子却在下水道的尸臭中苟活，连一口干净的水都喝不到。 “没什么......”蒙葛特的声音有些小了，“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艾尔登法环破碎，整个交界地都乱成一团。父王被放逐，母亲丧失神智，我的兄长也失去性命。昔日繁华的王城，竟连一位主事者都找不出来，像是肥肉一样待人宰割。” “但最后站出来的人是您。”路明非轻声说。 “能站出来的只有我了。”蒙葛特摇头，“事情就是这么讽刺，当王城面临灾祸的时候，那些高贵的半神......竟没有一个站出来捍卫黄金树！我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站在城墙顶端怒吼。王室的血脉没有死绝，王室还剩我一个！我就是王城最后的铁壁，想攻下王城就得踏过我的尸体！” 最后他的声音竟有些狰狞，纵然只剩部分残魂，这位赐福君王依旧发出铁一般的怒吼。 但他的愤怒只能维持一瞬，几秒后，蒙葛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但我不是英雄，我是个笑话。我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直到最后攻进来的是你。” “......很抱歉。”路明非说，“那时我们立场不同。” 蒙葛特的声音沉寂下去，沉寂了许久之后，他才开口说：“不用抱歉。最后成为艾尔登之王的是你。所以你是英雄，我才是被野心蒙蔽的笑话。” 不......一切都是您母亲的手笔.......路明非心中默念。 他没把这个残酷的真相告诉蒙葛特。如果蒙葛特知道，一切的动乱与牺牲都源自他的母亲，这对他未免太不公平。 他已经为深爱的黄金树付出了一切，交界地的历史，也必然铭刻着他“末代之王”的尊名。 他倒是很乐意用菈妮的唤魂法阵复活蒙葛特，然而，菈妮和蒙葛特之间的分歧并非一日之寒。如果蒙葛特真的活了过来，他一定不会原谅菈妮对黄金树的背叛。 真是伤脑筋啊.....路明非在秋风里站起身来，心里装满了无奈。 第七十二章 完美律法 怎么化解蒙葛特和菈妮之间的矛盾呢......路明非暗自思索着，但没能想出答案。 蒙葛特无疑深爱着黄金树，纵使遭受多年囚禁，这位博爱的赐福王，依然为了黄金树而踞守王城。然而，菈妮却对黄金树和黄金律法全无好感，宁可自毁肉体，也要摆脱黄金树操纵——他们都知道黄金树是谁在控制，黄金树的主人......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神灵。 那是真正的至高神，真正至德，至伟，至高的存在。就连无尽星空中的漫天神祗，都无法和黄金树背后那位意志抗衡。 无上意志。字面意义上的无上意志。祂是漫漫宇宙中最为强大的存在，是真正意义上的“诸君之君，弑神之神”。 所以，菈妮为了摆脱无上意志，不得已自毁肉身，这才摆脱了黄金律法和黄金树。 在蒙葛特眼里，菈妮的举动真的和叛徒无异.......怎么和他解释好呢？路明非叹了口气，他暂时想不出让二人和解的办法，只好暂时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后。 “我忽然想到一些问题。”蒙葛特没察觉到路明非的具体想法，他转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您说。” “你既然已经成为艾尔登之王......”蒙葛特的声音里带着疑惑，“那你此时应该身在王城，坐在黄金树下，治国理政。但为什么......我没见到你回归王座？既然你不坐在王座上，交界地现在是谁在治理？” “交界地现在不需要王的治理了。”路明非解释道，“那里一切都会自行运转，艾尔登法环已被修复，王座只是一个象征，不需要真有一位君主坐在上面。” “不需要君主治理？”蒙葛特的灵魂微微皱眉。“我不明白。” “您知道‘金面具’么？交界地最博学的学者。” “金面具......？”蒙葛特略微思索了一下这个名字，“听说过他的大名，但他的那些学说，我并没有深入了解。” “那我可以讲给您听，他提出了一个理念。”路明非解释说，“在解释之前，我请您想想，交界地为什么战乱不断，四处狼烟？” “当然是因为半神们纷纷堕落，不再肩负守护黄金树的职责。”蒙葛特想也不想，直接说出了答案。 果然，您和菈妮见面怕是会打起来........路明非吐槽一句，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您说的当然有道理，但金面具指出了更本质的原因，那是因为半神与众王都有‘人’的内心。” “人的内心？” “不错。”路明非抬头望天，“因为各位统治者都有人的内心，所以他们也有愿望，也有爱憎，也有野心和贪欲。金面具认为，统治者不应有人的情感和想法，最好的统治者，应该就像天道一样，只按照准则和法律行事，把私人情感完全剔除出去。” “这......”蒙葛特张大了嘴，似乎下意识想要反驳。然而片刻之后，这位赐福王又合上了嘴，似乎在思考这个观点的可能性。 他发现，金面具说的还真有点道理。要是半神们没有爱憎，没有私欲，他们就不会到处打来打去，把交界地打得生灵涂炭了。 如果高踞顶端的统治者们，真能抛弃私欲，只按法律和规则治理天下，毫无疑问，许多战乱和纷争都可以避免。 “虽然，有一定的道理......”蒙葛特咀嚼着这个观点，眉头微皱，“但是.....这根本不可能实现啊。让半神们放下爱憎，放下情仇，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何止让他们放下了爱憎......我还把他们的脑袋全开瓢了.......我走的是以理服人的路线.......路明非没好意思细说，他只好转而讲述结局：“总之，金面具是一位伟大的学者，他凭空发现了新的大卢恩，我用他的大卢恩修复了艾尔登法环，他的观点，便成为了黄金律法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交界地不再需要有自主意志的王。”蒙葛特点头，“这就是你离开交界地的原因？” “对，如果留在交界地的王座上，我也会慢慢变成没有情感的统治机器。”路明非说，“这是新的黄金律法决定的。” 不跑路留在那干嘛......等着被黄金律法同化吗......我可不想当无上意志手里的棋子......路明非腹诽。 金面具的律法观念，对于底层民众来说，当然是好事。但是对他们这些交界地顶端的强者来说，却意味着逐渐被黄金律法同化，失去身为人的爱憎。 路明非也是纠结过一段时间，才选择用金面具的成果修复法环。修复完艾尔登法环他就找机会离开，也算是造福交界地的底层人民了。 “你擅自离开交界地，无上意志竟然没有阻拦？” “正是不想被祂发觉阻拦，我才尽早离开了交界地。”路明非摇头道。 艾尔登之王虽然治理交界地，但实际上仍隶属于无上意志。 路明非不信任无上意志。那位神祗就像地球上的垄断寡头，因为掌握着无限的威能，所以根本不受管制。 他肯定不会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不可捉摸的神祗身上。 得想一想怎么和蒙葛特解释这些事......路明非从沙发上起身，推开阳台的门。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早晨刚解决完加图索家那几个人，上午又要开课，下午又因为老唐的事情跑了一趟纽约......路明非微微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先休息一下。 分身的力量毕竟来自蒙葛特，不是他的能力，用起来难免负担太大。蒙葛特当年居然能同时控制本体+两个分身独立行动，路明非对此深感敬佩。以他目前对分身术的驾驭水平，控制本体和一个分身，就快让他患上双重人格了。 还有路鸣泽，他那个梦境能力真的太恶心了.....得找个机会，和菈妮讨论一下怎么应对.......路明非叹了口气，那个穿西装的谜语人小男孩，连昂热都查不出他的底细，这货究竟是哪来的？ “明非！mc上线吗？”老唐热情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头一看，老唐正坐在一台电脑前，和芬格尔玩得热火朝天。 真是平静而美好的日常......路明非笑了笑，表示自己等会就来。 经过交界地的千百次血战和杀戮，他比任何人都珍惜平凡的日常生活。这些美好的生活就像水面上的泡泡，美丽而脆弱，这才是路明非想要守护的东西。 那个路鸣泽，不知为何，路明非对他竟有种奇怪的亲和感。但是，如果他还敢来谋害老唐，路明非就要考虑，要不要给他钉个棺材盖了。 在那之前，得先琢磨一下怎么免疫他的梦境控制.....以及，我要摁灭加图索家不切实际的野心……路明非思索着，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第七十三章 癫火病 次日，周五，波涛菲诺。 斯蒂拉·加图索低头看着办公室的地面，面色惨白如纸。 在她的对面，加图索家族的代理家主，弗罗斯特·加图索坐在办公桌上，紧紧握着一个喝空的玻璃杯，脸色可怕得像是泛青的铁。 空气在极度紧张中近乎凝滞。加图索家的首席秘书，帕西·加图索也站在一旁，低头垂下金色的头发，一言不发。 斯蒂拉根本不敢说话，连握住胸前的十字架的勇气都没有。 偌大的会议室里寂静如死，只有墙上的秒针在咔嚓转动。 气氛僵硬了不知多久，最终，面色铁青的弗罗斯特开口打破了沉默。 “三个执行官，去处理一个大一新生，你知道这是多大的份量？”弗罗斯特紧握着玻璃杯，苍老的手上青筋暴跳。 “......”斯蒂拉完全不敢接话，只能把头又低下了些。 弗罗斯特猛地举高杯子，斯蒂拉下意识浑身一颤，几乎以为弗罗斯特就要扔杯子砸她。然而，弗罗斯特的手停顿了片刻，终于是缓缓地放了下来。 这位老人粗重地喘息着，从他克制不住颤抖的手，以及手背的狰狞青筋就可以看出，这位代理家主心里，是有着多大的愤怒。 连帕西都没敢上前阻止，他也知道，这位老人动怒起来是多么可怕。 “废物！”终于，弗罗斯特把手中杯子重重砸在桌上，精致的玻璃杯瞬间长出大片的裂痕。“你们三个都是执行官！路明非只是一个大一新生！居然还被他杀了一个？加图索家历经这么多年的发展，就养出了你们这样的废物么？！” 听见玻璃碎裂的咔嚓声，斯蒂拉心脏都停跳了一下。 她很想辩解，她很想让弗罗斯特知道，路明非拔出铁剑时有多么暴虐恐怖。然而，看着面前咬牙切齿的老人，斯蒂拉明智地没有多做辩解。 老人实在是太暴怒了，现在辩解，只能是火上浇油而已。 “如果三位执行官连一位新生都拿不下！你们将来凭什么为少爷保驾护航？！”弗罗斯特发出不似老人的怒吼，他真是怒火中烧了，全然失去了平日的掌权者风度。 “弗罗斯特阁下，请息怒.....”最后帕西不得不站出来，为斯蒂拉辩护。“第九军团毕竟不是专精战斗的军团，也许询问道朗执行官，更有助于得知事情的真相。” 如果是平时，这种话无异于斥责斯蒂拉无能。但是此刻，斯蒂拉对帕西的出面倍感感激。 “道朗？哼，那家伙昨晚就该来找我汇报了，但他昨晚在哪里？在医院！”弗罗斯特铁青着脸，“难道我们最精锐的第二执行官，居然被大一新生吓出病了不成？！” “这怎么会呢.....”帕西恭敬地弯下腰，“道朗执行官并没有重伤，我已经命令他提前出院了，现在道朗阁下就在外面，随时可以接受您的问话。” “道朗前辈？”斯蒂拉一惊。 别人不清楚道朗的情况，她可是知道的。她和道朗乘坐同一班飞机飞回的意大利，在飞机上，她一直能听见道朗痛苦的呻吟。她亲眼见过道朗身上没有伤口，可是，道朗竟然一直躺在沙发上，连话都很难讲得清楚。 这位第二执行官可是战无不胜的精锐，可见过路明非后，这位执行官就像猛虎被打断了脊椎骨。斯蒂拉尝试问过他的情况，然而，他竟只能发出含糊的痛苦哼声。 “道朗前辈的身体状况很不乐观！”斯蒂拉下意识地开口劝阻，“他.....” “闭嘴！”弗罗斯特冷冷呵斥，“我已经问过帕西了，道朗那家伙全身上下好得很，连一处伤口都没看见！叫他进来见我！我倒要看看，他是遭了什么鬼上身！” “我叫他进来。”帕西鞠了个躬，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片刻后，道朗·加图索便被领了进来。 斯蒂拉扭头看去，道朗昔日乃是所有执行官的前辈，弗罗斯特也多次赞扬过这位“加图索家的猛虎”，可如今，道朗却..... 道朗是被帕西扶着走进来的。 道朗已经不再是昨天那个道朗了。昨天早晨，一切发生之前，道朗还是整个家族最干练最清爽的男人，可现在，这位“家族猛虎”脸上涨红得发紫，走路像残疾人一样一瘸一拐。若不是帕西强行让他挺直胸膛，这位执行官简直要丢人丢到家了。 “没用的东西！”弗罗斯特瞪眼，“让人搀着走算怎么回事？！帕西！放开他！” “咕咳.....咕噜咳....”道朗眼睛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音。随着他发出咕哝，竟有少许橙黄色粉尘从口中喷出，像是阳光下飞舞的灰尘。 帕西放开了道朗，心中也是暗暗惊讶。 怎么一夜不见，道朗就病成了这样？ 昨天晚上还不是这样的！ “这是怎么回事？”弗罗斯特也察觉到不对了，被帕西松开后，道朗站在原地，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可他看起来就像个死人。 “呼呼......呼呼......”道朗呼吸着，他居然连呼吸都带着颤音。 “道朗！说话！抬起你的头！”弗罗斯特从办公桌上站了起来。疾声喝令。 “我......我.....”道朗哆哆嗦嗦地张开嘴巴，这下弗罗斯特也看见了那些橙色的粉尘。 不仅是嘴巴，橙黄色粉尘是从他的七窍喷洒出来的。耳朵，鼻子，都在往外泄漏粉尘。 “我......”道朗忽然仰起头来，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啊啊啊啊啊啊！！！” 霎时，随着道朗抬头惨叫，剧烈的橙黄色火焰燃烧起来，从他的七窍迸发而出！每一丝火焰都是致命的病原体，此刻它们从道朗身上爆发出来，瞬间席卷整个房间—— 巨大的惊恐在斯蒂拉心底炸开，房间里的众人瞬间被橙光吞没—— “......”一瞬间的沉默。 怎么了.....斯蒂拉茫然地睁开眼睛。 她看见房间里凭空多出了第四道影子。 路明非站在房间中央，伸手搭着弗罗斯特和帕西的肩膀。道朗爆发出的那些致命黄光，竟被路明非翻手收回了掌心里，致命的火焰竟在他手中收束成无害的光球。 “加图索家族代理家主，弗罗斯特·加图索，对吗？”路明非翻手熄灭那些光焰，状似亲昵地拍着弗罗斯特的肩膀，微笑。“我是路明非，对，就是您点名要的那个s级新生。”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弗罗斯特的脸色从铁青转为了苍白，他绷紧肌肉试图挣扎，可是路明非的五指像是钢筋铁骨，把这位尊贵的代理家主死死钳制在原地。 “您不是点名要抓我吗？我可不敢劳您费心，这不就上门拜访了嘛。”路明非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配合的笑容。 第七十四章 友好讨论 “是你！”弗罗斯特大喊，“你要干什么！” 然而，在弗罗斯特张嘴大叫的瞬间，近在咫尺的帕西已经动了。 只是刹那之间，短到斯蒂拉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帕西的姿态已经变了。前一秒他还只是谦逊的管家，然而下一秒，帕西的身影旋转，他一步之内从温润的君子变成暴虐的猛虎！ 他是家族的首席秘书，但他更是代理家主的保镖！ 瞬息之间，银光闪灭！ 斯蒂拉捂住了耳朵，那声音太过尖利，就连血统a级的她都不得不捂住双耳。 那是刀刃割裂空气的呼啸声音！ 帕西在一步内出手了，他挥出利刃的方式如同耀眼的电弧，那是肉眼无法捕捉的疾速！ 然而，面对凄厉呼啸的刀锋，路明非只是随意地转了个身。 转身之间，他已移出一步，刀刃竟只能徒劳地从他身后擦过。 路明非的闪避太精妙了，从容得根本不像是闪避。 在闪避的时候，他甚至一直搭着弗罗斯特的肩膀。看起来他时刻都能将弗罗斯特作为人质.....然而他只是不屑于这么做。 一刀未能得手，帕西猛地上前一步，简洁修身的西装展开，犹如大鹏展开黑翼！帕西的黑衣中竟然藏着无数柄利刃，形态各异，有的轻盈如柳叶，有的厚重如狼牙。灯光之下，数十柄利刃闪烁着精湛的银光，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些刀刃是出自何等传奇的名匠之手。 就连真正的武器大师，也要在这些刀锋面前惊叹。每把刀锋的设计目的各不相同，然而无论是哪一柄刀，都有瞬间将人肌腱割断的能力！ 波斯刺杀术·阿萨辛狂风！ 帕西左手一甩，暴烈的银光如同龙的利齿，径直射向路明非的胸腹！斯蒂拉惊呆了，他怎么敢在家主身旁动刀？帕西要是误伤了弗罗斯特该怎么办？ “没必要这么凶吧？”似乎是没看到刀光似的，路明非还在慢悠悠地说话，“我只是想来谈谈......” 帕西根本不给路明非说完的机会，他的动作实在太快，左手直下杀手的同时，右手的精巧小刀，已如鬼魅般飘到路明非的侧颈部，一刀就要捅爆路明非的颈部动脉，让他失血而死！ “.....”路明非默默地随手一推，摁着弗罗斯特坐回办公桌上。随着他倾斜身体，帕西的夺命两刀全部挥空，连路明非的汗毛都没碰到一根。 弗罗斯特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不是他吓傻了，是脑袋还没从生死极速中回过神来。 路明非回过头来，脚下却如幽灵般后滑一步，滑过帕西沉雄的横斩。他一边躲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块东西....... 那居然是一块五毛钱的薄荷糖。 路明非低头微蹲，将薄荷糖咬在嘴里，帕西的锯齿剑险之又险地从他头顶擦过，可惜，最终这刀也只能擦过，连路明非的发型都没能打乱。 帕西暴风般的攻势，最终以一记凶暴的竖劈收尾。那是极其暴力的一刀，仿佛他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要全力将一头蛮牛砍成两半！ 面对能劈开合金的一刀，路明非却只是微微抬手。 呼地一声，帕西的竖劈贴着路明非的脸滑过......然而，当他挥砍路明非的时候，他发现，他手中的最后一把刀居然消失了。 不是消失了，而是那把刀在路明非手里，路明非随手使出一股巧劲，轻松把刀夺了去。 一套杀招竟没造成丝毫伤害，帕西微微喘息着，这位谦逊的首席秘书，此时居然浑身汗气蒸腾。肌肉紧绷后又舒展，刚才帕西爆发出的，是机械卡车一样的爆发力！ “我记得加图索家最大的信条就是暴力，对吧？”路明非玩转着帕西的刀，咬着薄荷糖发出含糊的声音，“怎么，不是暴力家族吗？继续打呀？不打啦？”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没人敢率先回答路明非的话。 “没劲。”路明非嘎嘣一口咬碎了薄荷糖，好像咬碎的是弗罗斯特的喉骨。“看你第一眼还觉得像个高手，还想看看你水平如何......结果不如校长。” “昂热校长乃是号称‘十番打’的日本剑圣，我一个秘书，怎敢和校长相提并论。”帕西缓缓收起了剩余的刀锋，“路先生说笑了。” 他不是傻子，在刚才的瞬息之间，他出手便是五种致命的刀术。然而，路明非不费吹灰之力地全部避开了，甚至懒得反击一下。 帕西出手了，但路明非根本就没出手。只是刹那间的交锋，帕西已经明白，两人的实力差距是何等巨大。 碾压级的实力差距。在路明非面前，这位加图索家的首席刺杀者，竟像蹒跚学步的小孩一样无力。 于是他换了一副表情。前一秒他还对路明非下尽杀手，可现在，他又能礼仪具足地和路明非对话了。 “加把劲啊，你比你们家那几个执行官能打多了。”路明非耸耸肩，“我在想，我是不是该把你俩都杀了，这样校长或许会心里乐开花来。” “你是昂热的棋子？！”直到这时，弗罗斯特才能发出惊骇的叫声。 “闭嘴。”路明非随手拍在这老人的头顶，拍乱了老人好不容易维持起来的发型。“我在考虑，要不要把道朗的套餐给你也来一套，加图索家的老东西。” 弗罗斯特面色霎时涨红。一直以来，他都是加图索家的代理家主，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位置就是加图索家的王座。他向来是家族的威严化身，手下连问候方式不对都要遭受责罚，可现在，路明非随手拍打他的脑袋，就像拍打路边遇到的金毛大狗。 斯蒂拉看到了眼前的全过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代理家主的颜面都在短短几分钟里丢光了，如果弗罗斯特事后发怒，位卑言轻的她恐怕也没有好下场。 “路明非同学，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弗罗斯特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谈呢？加图索家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我保证，我们一定比昂热更加慷慨。” “我觉得你是真有点蠢......”路明非把糖果包装纸随手丢进垃圾桶，准得就像顶级篮球选手三分进球。“没人教过你开价的艺术？开价是你这样开的？” “......”弗罗斯特闭嘴了。说什么都会被路明非嘲笑，这要是其他人看见，他这个代理家主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现在是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路明非翘起二郎腿，拍着弗罗斯特的肩膀。 “路先生的意思是.....”帕西代替弗罗斯特接过了话茬。 “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给你们提点建议。”路明非慢悠悠地说，“现在，我说，你们听。当然，你们可以拒绝，也可以提意见。我们是友好地讨论。明白吗，帕西先生？” 第七十五章 变化 对于加图索家的大多数人而言，这个周五，本应只是许多平平淡淡的周五中的一个。 然而，就在这天下午，加图索家的大部分人都发现，家族似乎遭遇了一些神秘的变动。 首当其冲的，是加图索家庞大的军团结构。 加图索家并不是每个成员都是士兵，然而，第二军和第五军的赫赫威名，却是根植在每一位加图索人心中的。 在人们的心目中，九大军团便是九座支撑家族的支柱。正是九大军团在全球各地付出的努力，家族才能像大树一般，在地球的每个角落枝繁叶茂。第二军和第五军尤其受到敬重，在现代金融还不发达的年代，这两大军团凭借武力和凶暴，成为了加图索家的利剑与坚盾。 一个对外，一个主内，人们敬重这两大军团的战士，就像维京人尊重满身伤痕的老兵。 然而，在这个周五的下午，这两个走过百年的成熟军团，竟被轻而易举地注销了。 家族为之哗然，没人知道家族自断臂膀的原因。当士兵们惊异地向上级提出质疑时，却得知这是代理家主弗罗斯特签署的命令。 弗罗斯特签署解散了两大军团，就像一只超巨型章鱼砍断了自己两条腕足。那两个军团有着堪比航母战斗群的战斗力，但在纸笔和文件面前，它们因一支钢笔而烟消云散。 两大军团在一个下午注销解散，这无疑产生了巨大的动荡和混乱。但是，正当其他执行官心怀不安的时候，他们又得到了新的行政命令。 原两大军团的多数人员，受令编入斯蒂拉·加图索的军团，她的第九军则更名成“家族特别行动部”。 转眼之间，斯蒂拉·加图索，这位地位最低的“最弱执行官”，竟晋升成了众执行官中地位最高的一个。 至于原本的第二和第五执行官，道朗·加图索和索菲娅·加图索，他们则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上层的官方说法是“引咎辞职”。 然而，再也没人见过这两位威风凛凛的执行官，他们在一天之内彻底消失，仿佛铅笔的笔触被橡皮擦去。 可以想象，在庞大的加图索家，这系列事件引起了多大的动荡。数十万家族成员将受到波及，以加图索家的超高效率，也没法一天之内平息这样的动荡。 掌握霸权的家族竟短暂陷入了混乱，没人知道，一切的导火索来自哪里。 在突发的混乱下，没几个人注意到，一位新的成员注册加入了加图索家。 这位新的成员没有背景，资料严重残缺，甚至没有上下级。他的档案卡连相片都没有，然而，他有着高到惊人的保密等级和豁免权限，就连诸位执行官都无权知道他的存在。 资料卡上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他的英文名： ricardo·m·lu。 ....... “已经照您说的做了。”帕西微微躬身，将一沓文件递给路明非过目。“虽然已经下令各机构以最高效率运转，但您的要求太过......规模惊人，想要完成这一切，至少需要四周的时间。” 几小时前他还和路明非刀剑相向，然而，现在他对路明非极尽客气，仿佛路明非才是加图索家的代理家主。 至于真正的代理家主，弗罗斯特·加图索，此时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面色木然。 “这就是你的目的？”弗罗斯特幽幽地开口。今天早晨，他还带着掌权者的威严自信，然而现在，他的声音发木，像是一具脱水的干尸。“将三大军团的结构洗牌，建立一支对你可用的全新势力？你觉得这现实么？” “其实我想过把你们全部斩首。”路明非稳如泰山地坐在原地，十指交叉。“但是那样反而会引发更多的混乱，加图索家实在是太庞大了，是一个遍布全球的巨型毒瘤。如果我杀死你们，会有无数混血种跳出来，争夺你们的庞大遗产。那会导致整个混血种社会剧烈震荡。” “所以.......你想直接成为加图索家幕后的影子。”弗罗斯特像僵尸般开口。 “是，我是个懒鬼，很多事我都不想亲力亲为。”路明非看着弗罗斯特，微笑。 至于为什么只收编三个军团，是因为加图索家实在过于庞大。这个家族的影子遍布全球，就像一只巨兽的腕足蔓延到整个世界。 路明非并不擅长政治手段，加图索家这个超级大块头，不是他一个人能吃下的。实际上，光是收编三大军团的近万人手，就已经是一项无比浩大的工程了。 政治不是过家家，不是振臂高呼，就能收服千军万马。三大军团汇聚了人类的各界精英，还包含了无数的资产变动。想要形成有效的组织，没有个把月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他需要斯蒂拉·加图索。那个姑娘的言灵是“天演”。只有她，才能指挥这样一个巨型组织。 至于路明非，金融不是他的专长，他藏在幕后做个影子就好。 只是，这个机构涉及到太多人事和资产变更了，想要完全成型没那么容易。好在路明非有足够的耐心，他有时间等待这股力量成长起来。 至于弗罗斯特？弗罗斯特并不是战斗型的混血种，路明非想要杀死他就像捏死蝼蚁一样轻易。但是，路明非知道他真正的弱点。 这位代理家主骄傲地自称“加图索家的大脑”，他不怕死，他怕的是自己的帝国被人毁去。 连昂热都吐槽过弗罗斯特的锱铢必较，很显然，弗罗斯特最计较的就是自己的事业。 建立起三个军团要多少年？又要多少金钱和人力？但路明非轻而易举地割走了它们，就像割走一块案板上的肉。摧毁弗罗斯特引以为傲的事业，才是对这位代理家主的残酷折磨。 “那么，我先告退了，我相信斯蒂拉能处理好剩下的事。”路明非站起身来，淡淡说道。 “是。”斯蒂拉急忙躬身，在这位近乎神灵的ricardo·m·lu面前，斯蒂拉不敢有一丝怠慢。 路明非没什么表情地看向窗外。随着他的目光投向巨大的落地窗，他的身影化作金光，徐徐消散。 数秒之后，路明非的身影完全消失，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弗罗斯特僵硬地回头看着斯蒂拉，后者心中一紧，赶紧低头。 “弗罗斯特阁下。”唯有帕西脸上表情没怎么变化，“您的想法是......？” 弗罗斯特猛咳起来，好像要咳出带血的浓痰。帕西立刻凑上去递上手帕，效率之高仿佛一架人形机器。 “问题不大。”猛烈咳嗽之后，弗罗斯特渐渐恢复过来。“他肯定不知道，我不是家族的最高话事人。” “阁下的意思是.....” “还好。”弗罗斯特清理了一下喉咙，恢复了往日的神态。“他不知道家族的元老们，那些元老才是加图索家最高的意志代表。只要不伤及十二位伟大的元老们，三个军团就是可以支付的代价。” 他的声音竟有些不稳定，不知是因为那十二位元老还是因为路明非。 第七十六章 准备解剖 当路明非回到诺顿馆，从正门一楼经过的时候，老唐和芬格尔正窝在同一个沙发里，看着大电视上放映的《蝙蝠侠：黑暗骑士》。 噢......希斯莱杰扮演的小丑......我喜欢........路明非心里自语了一句，在沙发的正中央坐了下来。老唐和芬格尔都坐在沙发左边，看起来亲密得像骨肉相连的兄弟。 “是不是该考虑晚饭了？”老唐一边说着，一边抓起茶几上的大桶爆米花，抓起一把塞进嘴里。 “直接手机点餐啊，我都是用诺玛直接点的食堂汉堡。”芬格尔掏出手机，呼出诺玛的点餐界面。他的手机是老式的九键手机，这种手机居然也适配诺玛的网络点餐功能。 “晚饭吃脆鸡堡？”芬格尔挠了挠头发，他的发型依旧爆炸得像是科学狂人，“我吃三个，老唐呢？” “我要两个。老路呢？” “见鬼你们这是什么健康饮食？”路明非听得一愣一愣的，“晚饭你俩吃五个脆鸡堡？那你们午饭吃的什么？午饭也吃的脆鸡堡吗？” “不......我们不会吃得那么单调......”芬格尔竖起食指摇了摇，“我们午餐吃的是香辣堡......” “......”路明非看了看垃圾桶里的一堆汉堡盒子，又看了看老唐手里的大桶爆米花，“你们的饮食可真健康。” “那是！”芬格尔拍了拍胸口，居然一脸自豪的模样，“所以你点几个堡？” “两个......” ...... 十几分钟之后，三人面前的茶几上，又多了七个汉堡盒子。 芬格尔吃起东西来气吞山河，他撕咬汉堡的样子，活像是交界地的僵尸在施展投技。 在他处决汉堡的吧唧吧唧声里，路明非和老唐正襟危坐地端着汉堡，和芬格尔的狼吞虎咽形成鲜明对比。 “说真的，我们是不是应该录下他吃饭的样子？”老唐端着汉堡，说道。 “我已经习惯了。”路明非咬着汉堡说，“你是想提醒他吃相端正一点？” “不......”老唐也跟着咬汉堡，“我是觉得我们可以投视频上油管，当一个大胃王视频主播......” “.....” “咳，好吃。”路明非第一个汉堡还没吃完，芬格尔已经风卷残云地解决了。他伸手按下遥控器，电影画面顿时暂停在屏幕上。“我去一趟新闻部，赶一下学校的新闻稿，电影先放在这儿，晚点再来看。” “新闻稿？”路明非问，“学校里又出什么事儿了？” “你知道恺撒·加图索这几天跑到学校外边去了吧？”芬格尔哼哼一声，“据可靠消息，他不是去准备别的，是准备给他女朋友诺诺筹备一个浪漫的夜晚！” 我觉得他跑出去，也有躲避他家那三个执行官的原因......路明非心里吐槽道。 而且他想到一个尴尬的事，他刚把恺撒的家族锤了一顿，自己要是再和恺撒见面......怕不是气氛有些微妙啊...... 不过，芬格尔和老唐肯定是不知道这些的，于是路明非将话题转回恺撒身上：“所以他要搞什么大新闻？居然能惊动你这位新闻部部长？” “他订了以卡车计算的鲜花，还有烟花，红毯，以及各种打杂的小弟。”芬格尔啧啧说道，“下周二不是会有天龙座流星雨吗？到时候他和诺诺一起，就在美丽的夜空之下彼此牵手.......嘿，要我说，恺撒八成是要求婚啦！月夜，鲜花，红毯，烟花，你们不觉得只差一枚钻戒？” “按卡车计的鲜花？”老唐微微一愣，“妈诶，这么有钱？这哥们简直是情圣中的情圣啊！” “我觉得不是求婚。”路明非啧啧说道，“根据我对恺撒的了解，这应该只是他和诺诺约会的日常配置.......如果他哪天真决定要求婚，起码得是白金汉宫包场那种层次吧？” “也是......以他家的财力，你说他要包场整座埃菲尔铁塔我都信......”芬格尔叹了口气，“你说说，人和人之间，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要不是老路收留我，我还得在布鲁克林区吃救济！”老唐一脸愤概，“资产阶级的生活真是纸醉金迷！” 三个家伙义愤填膺，批判了一顿恺撒奢侈腐败的生活.......全然不提，他们也坐在价值数亿的诺顿馆里。 芬格尔出门赶稿之后，路明非忽然感到手机震动，他把手机摸了出来，发现赫然是昂热校长的电话。 校长？他打电话来干什么？路明非接通了电话：“校长晚上好。” “明非，今晚有空吗？”昂热那边不知为何，居然出乎意料地安静，“如果可以，今晚希望能请你帮个忙。” “我今晚没事，校长请讲。”路明非说道。 他昨天去救老唐的时候，昂热很爽快地给他分配了人手，还有装备部的紧急飞机。所以，昂热有事想拜托他，他也乐意答应。 “有个任务，就在学校内，不用出校。保密等级比较高，想请你来帮个忙。”昂热说。 保密任务？就在学校内？路明非一阵疑惑。 不过，他也没问怎么回事。既然昂热说了，保密等级比较高，那肯定是等他过去再说了。 “会有危险吗？我是说.....对学校里其他人而言。”路明非低声问着，用余光瞄了一眼老唐。老唐正窝在沙发里，专心致志地玩着手机，看起来是没听见他们的谈话。 “可能有一点，但问题不大。已经做了最高等级的预防措施，但我想了想，还是叫你也过来比较保险。”昂热说。 “我马上来。”路明非简单地答应，“地点？” “在学院地下的‘冰窖’，诗蔻迪区。”昂热说了一个陌生的地区名字，“如果你不知道在哪，诺玛的地图可以带你过去。不用担心门禁，你的学生证是s级，你一路走到冰窖最下方都没事。” “好。我现在出发。”路明非说完，挂断了电话。 “你要出去？”老唐从沙发里抬起头问。 “校长找我有点事情。”路明非抓起风衣披在身上，“你在家呆着，我十一点前回来。” “噢......是为了研究什么龙类的伟大秘密么？”老唐挠挠头，“说实话我还蛮喜欢《龙与地下城》的。” “是吗？那今晚我就买一套《龙与地下城》玩家手册。”路明非随口应着，整理好风衣，拧开房间大门。“到时候拉上芬格尔一起，你玩什么职业？” “那必然是圣骑士啊！”老唐作严肃状。 “哎，那芬格尔玩潜行者，我玩牧师。”路明非笑笑，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第七十七章 解剖龙王（上） 酒德麻衣坐在囚室的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钢化玻璃。 卡塞尔执行部这帮疯子，真是过于高效。路明非下令把他们抓起来，那些执行部专员们就直接蜂拥而上，把他们十二个人都抓到了囚室里。 说是囚室，但这里不是监狱，而被称为“高危混血种临时拘押室”。这座建筑处于执行部的防御系统之内，每个人单独一间，防御滴水不漏，简直堪比日漫里的地下研究基地。 墙壁和天花板都是哑光的金属材质，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装备部打造的合金防爆墙。装备部不仅研究武器也研究防御，他们铸造的合金壁垒，绝对能硬抗坦克的脱壳穿甲弹。 至于正面.....正面是四层钢化玻璃，每层之间都用特殊胶质加固，突击步枪直射都打不穿这样的防御。 真是豪华的待遇......酒德麻衣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向囚室的摄像头。 很明显，设计囚室的家伙没注重过人的隐私权，囚室里没有厕所，只有一个马桶，暴露在加固的摄像头下。 酒德麻衣站起身来，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厚重玻璃。透过玻璃，她能看见对面囚室里那张面色黯淡的脸。 那是她的手下，5号。 隔着玻璃层和走廊，5号注意到酒德麻衣的视线，这位彪壮的男人抬起了头。 两人之间隔着堡垒般厚重的防御，肯定没法说话给对方听。但是幸运的是，两人都受过唇语训练，只要能看到彼此就能互相交流。 “头儿，放弃吧，我们完犊子了。”5号以唇语说道，脸上带着浓浓的沮丧。“除了13号，咱们全部被抓了。而且我们的牢房是随机分布的，只有我和您比较近。其他人都分散在这一层的各个角落，我们连聚集在一起都做不到。” 5号知道他们的首领的性格，首领这人，从不轻言放弃。 “不要放弃。”酒德麻衣用唇语说，“被抓进来，未必是坏事。至少我们不用费心潜入卡塞尔了，这是我们的机会。” 5号一怔，没想到都被封在合金囚房里了，首领居然还如此乐观。他斟酌了一会，问道：“头儿难道有越狱的计划？” “没有计划，我们现在手无寸铁，就算给我们人手全套装备都杀不出去。”酒德麻衣摇了摇头，“但是不要放弃......行动还没有结束，老板还没有出手。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老板登场......这场行动中，我们都是棋子，老板才是掌军的统帅！” 啊？老板？这都啥时候了，您还指望您那位老板？5号无语凝噎。 看看您周围的堡垒，还有走廊上那些红外检测......要是您的老板真来救人，他起码得有一个合成营的重型火炮才行..... 然而，他没敢直接戳穿首领的话。 ...... 与此同时，卡塞尔学院“冰窖”深处。 “学号ai071721s，检测已通过校长授权，检测通过。路明非同学，欢迎来到‘冰窖’。”诺玛的声音响起，加固的防爆电梯门随之滑开。 白色的蒸汽弥漫，身穿灰色风衣的路明非迈步走了出来。 所以这就是“冰窖”......路明非看着那些复杂纵深的机械结构，心里暗自感慨。 面前是一条悬空的走廊，巨大的机械管道在冰窖顶端纵横交错。路明非径直向走廊另一头走去。当他看向下方时，一个极其恢弘的炼金矩阵映入眼帘。 那是副校长的炼金矩阵，凭借这个巨型法阵加强言灵，副校长的“戒律”威力增强了不知多少，以至于能够轻易压制全校混血种。 至于昂热能不能挣脱戒律的限制，路明非并不清楚。 扩增言灵威力的法阵......回去可以和菈妮讨论一下，看看能不能设计一个加强魔法和祷告的法阵.......路明非收回视线，走向“诗蔻迪”区。 合金大门敞开，路明非看见了昂热校长和施耐德。 “路同学。”施耐德轻咳一声。“来得很及时。” 自从经历了那次青铜城行动后，这位执行部负责人，明显对路明非态度和蔼了许多。 “直接说任务吧。我看见这里有很多执行部的人。”路明非没多客气，而是开门见山。 “让我来直接说明吧。”昂热站了出来，“路明非同学，这次你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守在这里】。” “守在这里？”路明非察觉到昂热加重了语气。 “是的，这是一场解剖实验。解剖的目标级别太高，为了防止意外，还是决定邀请你过来。”昂热解释道，“你现在在执行部声望不小，昨天，你可是端掉了一整个密谋潜入学校的组织。” “能让校长您说出‘级别太高’这四个字，看起来是不得了的东西啊。”路明非笑笑，“让我猜猜，是诺顿的骨殖瓶？” “不错。”昂热点头，“作为数千年历史上龙族的至高君主之一，尽管已经陷入骨殖状态，但要解剖它，不做足十二分准备还是不行.......如果发生意外，导致这位灰火亲王脱离控制的话，出动执行部所有兵力都未必能抹杀它。” “听起来很危险。”路明非若有所思，“但.....这么危险的话，为什么要在学校地下解剖它？找个偏僻的深山老林，不是安全得多？” “如果集合整个卡塞尔，都搞不定的话，在其他地方失误，只会更搞不定。”施耐德开口，他的声音像是一个破败的风箱，嘶哑畸形。 “而且这里有我和你。”昂热拍拍路明非的肩膀，很显然，在昂热眼里，路明非已经是和自己同级的学院王牌。 “而且，装备部为了封存诺顿骨殖，专门准备了一套无金属的石英玻璃系统，安全系数绝对有保障，不用担心。你和我只是留下来兜底的。”昂热表示不必太过担心。 我感觉你在立g......路明非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那么，行动开始！小伙子们！”昂热用力拍掌，执行部的战士们立刻赶往各自的岗位。昂热转身走向石英舱，身穿防护服的研究员们立刻鼓掌喝彩。 路明非微微抬手，感应到赤红的行刑剑回应了自己的呼唤。 目前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但这不足以让路明非放松警惕。 目前学校的安防，看起来是天衣无缝的。但是，路明非知道有一个人，他可以轻易打破学院布置的所有防御圈......因为他的能力是怪力乱神的梦境。 路鸣泽。比起那位石英舱内的灰火亲王，那个西装男孩会不会出手作乱，才是这场任务中最大的变数。 第七十八章 解剖龙王（下） 路明非站在高处，看着昂热校长在下面亲自致辞。 他不关心校长在说什么，只是看着那套封存龙王的玻璃装置。那是一道极厚的玻璃障壁，看起来能硬吃冲锋枪的扫射，内部配有材料特殊的机械臂和各种钳子。 “为什么要用玻璃来封印龙王诺顿？”路明非问，“看起来玻璃的硬度可不怎么样。” “使用玻璃封印，才是唯一的可行方案。”施耐德站在路明非身旁，解释。“诺顿可是青铜与火之王，不仅掌握着火焰的权柄，在金属方面也是绝对的主宰。哪怕一个钉子，在他手里都是致命的凶器。虽然已经不计成本地投入了液氦冷冻，但绝对不要小看诺顿，他可是初代种层级的龙王。” 说着，他微微咳嗽了一下：“这个装置的构成，是毫无瑕疵的石英玻璃。不含任何金属成分。工艺等级也是最高，光是打造这套装置，就花费了超过一年半的时间。” 路明非点头。装备部看起来真是一群靠谱的家伙，改天他也想把自己的布加迪给他们改装一下。 校长的废话很少，解剖立刻开始。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们小心翼翼地开始操作，路明非四处环顾，但暂时没察觉到路鸣泽的气息。 看来路鸣泽尚未出现，至少，他没有蠢到直接杀进来。 ....... 当5号正想劝说酒德麻衣放弃抵抗时，这位身材修长的女人，忽然抬起头来，以锋锐的眼神扫向四周。 “开始了。”酒德麻衣轻声说着，眼中焕发耀眼的光。“你有没有察觉到？” 开始了？5号惊异地四下环顾，但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是什么开始了？执行部的那群家伙，这是要来拷问他们了么？ “他来了。”酒德麻衣退后一步。“他是最大的导演，今晚的一切，都只会遵循他的剧本。” 什么导演？您在说什么？5号刚要张口，却忽然发现确实有什么不对了。 四周的一切，忽然变得寂静如死。 那些自带红外线的摄像头熄灭了，每一处囚室里的摄像机，都像是失去了骨头一般，软软地耷拉了下来；走廊上的灯光断电了，黑暗一步步笼罩而来，像是某种野兽的血盆大口。 消失的还有走廊上巡逻的守卫。这里的守卫数量很多，平时十分钟就会有一轮巡逻。但现在，本该出现的巡逻守卫消失了，仿佛黑暗彻底吞食了这里的一切。 “这是......什么？”一片黑暗之中，5号惊讶地抬头，对女人发出惊恐的质问。 “嘘。”令人恐惧的黑暗中，一双眼瞳如明烛般亮了起来。 无比华美，无比璀璨，像是黑夜中的星辰，像是破晓时的晨曦！ “老板来了。”明明隔着好几层强化玻璃，可现在，5号居然听见了，他能听见酒德麻衣带着笑意的声音！ “我说过，老板才是这场牌局的主角。他既然还未出手，我们要做的便只有等待。”酒德麻衣的黄金瞳仿佛汽灯，一步步走向黑暗中的5号。她轻而易举地走到了5号的跟前，仿佛两人之间的那些强化玻璃不曾存在。 5号心中大骇，他走动了几步，发现了一个事实...... 囚室的强化玻璃墙，不见了！ 这不可能！一分钟之前，他还清楚地看见那些玻璃隔在二人之间！ 可现在，那些足以抵挡突击步枪的强化玻璃，在黑暗中凭空消失了，仿佛根本不曾存在过。 “5号，归队。”黑暗之中，酒德麻衣发出威严的号令，随着黄金瞳的点燃，她的气场在转瞬之间巍如高山。无尽黑暗之中，她的律令仿佛流云火焰，威仪具足。 在令人窒息的威压下，5号战战兢兢地抬头。 他看见黑暗中接二连三地亮起光柱。每一柱光束的亮起，都是一柄突击步枪的战术手电。 一双黄金瞳，还有十束灯光。黑暗笼罩的一分钟内，所有黑衣猎人悉数归队，带着杀人的执行部步枪。 ....... 路明非正在思考，忽然听见啪地一声。 下一瞬，诗寇迪区的所有灯火骤然熄灭，像是一柄利刃切碎了所有光明！ 整个诗寇迪区断电了！ “怎么回事？！”黑暗里传出施耐德的怒吼，“诺玛的配电系统出问题了么？” 然而下一秒，施耐德睁大眼睛，看见不可思议的一幕。 雄浑的金光冲天而起，像是风雨中亮起不熄的明灯。血光与蓝光纵横交错，斑驳的光影照亮了黑暗的空间。 一切光焰的源头，都来自眼前的路明非。 他的眼眸赤金，那是看穿一切的狰狞与威严。星辰在他的左手旋转，仿佛遥远的星座在他指间燃烧；锈色的铁剑则握在他的右手，晦涩深奥的咒文，在剑身散发神秘的威光。 魔法·星光术。 玛雷家的行刑剑。 “路明非......？”施耐德的声音有些微颤，眼前的路明非太过光耀，竟如神话中燃尽黑暗的六翼天使！他左手无尽星光，右手猩红铁剑，两种久远而崇高的意象在他身上结合起来，像是宗教里的传说行走人间！ “路鸣泽来了。”路明非只说了五个字，每个字都仿佛带着雷霆狂风。他的赤金龙眸近在咫尺，施耐德竟不能抬头去看！ 混血种基因深处的恐惧被激发出来了，眼前的路明非究竟是什么？天使，魔鬼，还是.....神灵之类的东西？ 他能感觉到，路明非的声音带着怒意，像是要掐碎那个路鸣泽的喉骨。 沉重的爆响犹如雷鸣，那是路明非微蹲起跳的可怕声音。利刃般的风自起跳点轰鸣扩散，路明非如同拖着焰尾的逆火流星，径直跃向诗寇迪区之外！ “这里是一百多米深的地下！”施耐德提起嗓子，竭力对远去的路明非大喊。 路明非这是要干什么？一次跳跃竟都如此暴力！ 然而他很快就知道了。行刑剑挥出暴虐的红光，远处的防爆电梯外门，竟像豆腐一样被切成碎片。路明非并不等电梯，他只是如火焰般直冲电梯井，他竟直接蹬着电梯井壁，垂直上楼！ 路明非化身冲天之火的那一幕，别说执行部的战士们，就连施耐德自己都深受震撼。 “教，教授，我们该怎么办......？”最后，是一位执行部战士的声音，打断了施耐德的震惊。“囚室区域也断电了！路队长抓到的猎人一行.......似乎成功逃逸！” “他们竟然逃脱了？”施耐德皱眉，囚室的防御级别高的可怕，那些猎人是怎么逃脱的？ “你们，跟我来！得去追捕那些逃走的猎人！这里交给昂热校长！”施耐德果断下令，冰窖里的战士们立刻端起枪，向施耐德部长的位置集合。 然而，在施耐德正要继续下令的时候。下方的解剖现场爆炸了。 焚烧世界的烈焰冲天而起，那是灰火亲王在怒号光明。 第七十九章 兄弟 “轰！！” 路明非一肘轰碎沉重的防爆大门，拖着行刑剑来到户外。 他在底下没感知到路鸣泽，说明路鸣泽必然不在诗寇迪区。路明非的感知力远超混血种极限，如果路鸣泽混在下面，他绝对能一眼察觉出来。 路鸣泽必然潜伏在外面，等待一个伏击自己的时机。路明非现在是真身形态，如果路鸣泽再出手使用梦境能力困住自己，路明非也不能独自挣脱。 路鸣泽在哪里......？路明非翻身一跃，一脚踩烂坚实的地面，猛地跳到图书馆楼顶。 他必须抢先找到路鸣泽，绝不能让路鸣泽用梦境之力偷袭他！ 图书馆——没有。 奥丁厅——没有。 英灵殿——没有。 南侧花园......找到你了！ 路明非原地旋身，三秒之内以雷达般的超级感知横扫周围。当他看见南侧花园上，出现那熟悉的西装领结时，路明非毫不犹豫地高高跃起！ 行刑剑法·欧赫剑舞！ 刹那之间，行刑剑化成暴虐的矛。呼啸的杀意暴射而去，暴露的路鸣泽瞬间被红光贯穿！ 剑光旋转，以电钻般的凶蛮贯穿了路鸣泽的身躯，西装领结的小魔鬼被狠狠地打倒，整个人被行刑剑钉死在草地上。 “一剑秒杀？哥哥你这武力值太赖皮了吧？”即使被一剑贯穿腹部，路鸣泽却只是咳出一口鲜血，脸上竟依旧带着笑意。“果然不该和你正面交手么？” 路明非完全不理，他遥遥伸手，行刑剑顿时风驰电掣地飞回，带着被打穿身体的小魔鬼一起。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你这种谜语人弟弟。”路明非以狰狞的赤金龙眸盯着路鸣泽，“你弄老唐，我弄死你。就这么简单。” “你这话就令人伤心了，那个老唐的地位，也比我高那么多？”路鸣泽微笑。“可你忘了，我还能影响你的精神吧？” 路明非根本不答话，猛然挥出五根钢钳般的手指。在路明非抓住魔鬼的前一瞬，路鸣泽自行崩溃，裂成无数的粉尘，在夜风中消散不见。 “你还真是，像地下墓地的死诞者一样恶心。”那些粉尘拂过路明非的面颊，路明非只是冷冷说道。 行刑剑上还沾染着路鸣泽的鲜血，这位恶魔粉化了身体，却没粉碎路明非那一剑留下的血迹。 ....... 道路上响起密集的脚步声，十二位猎人在黑暗的道路上冲刺。 他们的目标是诺顿馆。他们的脚步必须尽快。 赶在执行部的战士追来之前，他们必须攻入诺顿馆，让背叛的13号强制归队。 他们运气很好。学院地下的爆炸帮他们拖延了时间，执行部没能追上来。而断电又掐死了诺玛，无论是监控还是路灯，现在全部处于失效状态。所以，他们才能在断电的无人大街上飞速奔跑。 忽然，一个转角过后，他们看见一个学生的影子。 “倒霉！”5号怒吼一声，怎么断电的夜里，大街上还有个人在游荡？ “.......？”看见街上忽然出现十二个杀气腾腾的影子，顾世岳呆愣了片刻。 下一秒，顾世岳转身就跑。酒德麻衣立刻凶悍地扑出去，用刀柄狠敲顾世岳的后脑。 “救命——”顾世岳的呼救还没说完，就被酒德麻衣干净利落地砸中后颈。这位d级生顿时软绵绵倒了下去，也不知道，这一砸有没有把他砸死。 “砸死了？”有个猎人下意识问，这是先前那位芝士爱好者。 “别管了！”5号像踢足球一样，踢了一脚顾世岳的头。昏死的顾世岳挣扎都没挣扎一下，直接不动弹了。 没人关心这个乱入者是不是死了，酒德麻衣扫视四周：“应该没人听到他的呼救，我们目标不变，快！” 十二位猎人立刻丢下木头一样僵死的顾世岳，转身奔向街角—— ——却看见那街角走来一人。 “什么人？”酒德麻衣刚亮出刀，就被面前的一幕惊到了。 来人肌肉健硕，体壮如牛，一身银色的整洁西装。然而，和这副衣着体魄很不搭调的，这个男人头上.......戴着一个肯德基的全家桶。 “他的求救，有人听到了噢。”肯德基先生径直向十二个人走来，浑身发出清脆的骨骼爆响：“你们是去诺顿馆的吧？要我说，你们身上的骨头得断一断了。” “放我们过去，20万美元，我现在就可以打给你。”酒德麻衣果断选择开价。从那流水般鼓动的肌肉里，她能看出来，面前这位肯德基先生并不简单。 别说是身边的猎人们，就连恺撒·加图索那种健美冠军，在这个男人面前，也和柔弱女子没什么区别。这家伙不是轻易就能搞定的。 “噢，真是慷慨的价码。”肯德基先生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我是个穷鬼......？说实话，我连可乐都要蹭舍友的。” 酒德麻衣舒了口气。20万美元贿赂一个陌生人，确实太多了些。还好，她背后的人最擅长用钱开道，为了顺利捕回13号，二十万美金不算一个夸张的价码。 “但是首先，我不相信你真会掏出20万美元。”肯德基先生忽然话锋一转，从腰间拔出一柄锋利的长刀。“其次，我兄弟也在这所学校里，所以对不住了。” “兄弟？”酒德麻衣一愣，这是什么该死的理由？为了这个理由能放弃20万美金？？ “小姐！男人之间称兄道弟就是这样啊！”肯德基先生猛然前攻，他的西装展开，犹如赫赫风雷，“你和他勾肩搭背叫上一声兄弟，从此在你眼里，他的份量便重如泰山！！” 疯子！酒德麻衣大惊。转瞬之间，刀光闪烁，她和扑上来的肯德基先生战成一团！ 那是海潮般的刀光，两柄锋利的刀刃彼此对撞，火花暴射，金属轰鸣！ 其余的猎人纷纷抬枪，犹豫着要不要对肯德基先生开火—— 最后还是5号摇了摇头，以手势制止了众人的射击。两人的拼刀简直令人眼花缭乱，且不说会不会误伤酒德麻衣，现在开火的话，枪声会瞬间向全校宣告己方的位置！ “别管这疯子！”酒德麻衣被肯德基先生一刀逼退，对方的横斩力大如熊。 “我拖住他！你们去诺顿馆找13号！别管我了！我有办法脱身！”酒德麻衣说着，刀剑一震，再度和巨熊般魁梧的肯德基先生战至一起。 “是吗？”肯德基先生冷冷说着，“那真可惜，我可没打算放你们任何一个走掉。” 他虎虎生风地挥拳，带着残影暴力地打向其他猎人的脊背。在众人陷入乱战的时候，冰窖的地底烈火焚烧，像是地狱在人世投下烈火的影子。 第八十章 聚爆 诗寇迪区的地底，此时已化作一片火海。 满地都是火焰，满地都是浓烟。诗寇迪区本就处于地下，通风全靠诺玛的空调系统。然而，在全校断电的情况下，通风系统全部瘫痪，烈焰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冰窖的氧。 “一队！灭火！”施耐德嘶声力竭地大吼。“二队！分散侦查！确认生还者情况！” 他大概能猜到，解剖现场发生了什么事。虽然那特制的石英舱里不含金属，但那毕竟是传说中的青铜与火之王，所以，装备部的研究员用巨量液氦，对龙王进行了超低温压制。 然而，断电打断了液氦的供应和流通，石英舱里的温度立刻超过了设计时的警戒值。 青铜与火之王苏醒了么？还是单纯在骨殖状态下引发了爆炸？施耐德暗暗祈祷一定要是前者。 一队的战士们迅速动身，启动了冰窖的备用灭火设备。断电情况下诺玛已无法提供消防支持了，好在冰窖里准备着紧急用的全套灭火设备，这种大爆炸也不至于毁灭冰窖。 必须先救出校长！校长和路明非才是学院里最强的战力！ 然而，两队战士刚刚上前，就看见了光焰再度绽放。 第二次爆炸！！ “卧倒！”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战士们纷纷扑倒在地。巨大的冲击波扑面而来，热浪瞬间焚毁了一切可燃物。 施耐德趴伏在地，衰老的心脏隐隐作痛。 该死！这么大规模的爆炸，下面的研究员们必死无疑。 等到热风散尽，施耐德和剩下的战士们纷纷爬了起来。万幸，执行部的作战服自带防火功能，能在极短时间内扛住800度的热浪。 “一队二队！后撤！可能还有第三次爆炸！”施耐德下令。 然而，两个小队竟没人回应他的呼唤。 怎么回事？怎么没有回答？施耐德心脏一紧，他探头向下望去...... 他看见了.......真正的炼狱。 下方的地面全部呈现红炽状态，那些建材都是能硬抗钻地炸弹的超厚合金层，可此时它们在高温下熔融变形，看起来像是奶酪一样柔软；派下去的两个小队，连同所有的灭火器材，全部变成了炽红的铁水。 那里面参杂着防火作战服的金属成分。至于作战服里的人......已经和铁水不分彼此了。 一个呼吸之间，执行部的两支小队化作铁水，连灰烬都没能留下一丝。 “撤退！撤退！”施耐德的声音失去了稳定。“这个温度......是青铜与火之王！青铜与火之王已经苏醒！！撤退！撤退！！” 脚步声乱作一团，战士们纷纷撤退。他们低估了那位灰火亲王，即使只是刚刚苏醒，他的呼吸依旧仿若死神。 那是恒星表面的温度，人类历史上最耐高温的材料，在他面前都只是夏天的冰。 ....... 卡塞尔学院的钟楼上，休息的肥胖男人从床上跳了起来。 就在刚才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守护学校上百年的“戒律”言灵被击穿了。 初代种层次的血统......副校长满脸汗水，学校里出现了龙王层次的存在......没有别的可能，青铜与火之王，必然已经苏醒！ 昂热也在冰窖里，昂热死了么？副校长不知道。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以最快的速度扑向桌边，吹灭了照亮房间的唯一一根蜡烛。 言灵·戒律，解除。 “昂热你这臭小子！你可千万不能死啊！”副校长大骂道，这是他唯一能为昂热做的事了。 ...... 猎人们纷纷停下脚步，在他们面前，肯德基先生的压迫力骤然暴涨。 刚才的他就已经足够彪壮了，像是一头暴力的蛮牛；可现在，一股更加可怕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出来，他的身形骤然高大，好像变成了一尊金属熔铸的王座！ 他一刀像是攻城锤般挥出，直接轰飞了酒德麻衣！ “头儿！”5号心中大骇，这是多大的力量，才能把持刀招架的首领一刀拍飞？ 但酒德麻衣也身手不凡。她以一个灵巧的翻滚卸力，迅速恢复了战斗姿态。 “你怎么......”酒德麻衣看着面前恐怖如山的男人，微微一愣。 下一秒，酒德麻衣反应过来了：“全队！开火！” “头儿？”一个猎人担忧地举起枪，“枪声会暴露......” “开枪！”酒德麻衣的语气锋锐如刀，“他能让肌肉逐渐金属化！开枪！再不开枪就没机会了！” 听到明确的指令，猎人们立刻抛下忧虑，对肯德基先生扫射开火！ 枪声乱作，每一枪都像是暴雷轰响。这些大口径枪械扫射的全是钢芯弹，任何一发打中人体，巨大的动能都能撕下整条胳膊。 然而四面八方的钢芯弹倾泻如雨.......却真如初春的雨水敲打窗棂。 钢芯弹轻易撕裂了肯德基先生的西装......却在他的肌肤上撞出闪烁的火花。 言灵·青铜御座。 数百发子弹倾泻完毕，全部击中肯德基先生的胸背和腹部。此时的肯德基先生西装尽毁，他竟没试图逃跑，反而蹲下用双臂护住了肯德基头套。 硝烟散去.......他的身影依旧不动如山。 “真舍得开枪啊？”男人冷冷地环视猎人，“我说了，你们一个都不能留。” 轰地一声，男人一脚踩得路面开裂，他直接扑向5号惊恐的脸。 ........ 路明非提剑抬头，毫无疑问，以他的强大感知力，他听见了远处爆发的枪声。 “还有枪战？”路明非心里骂了一句，施耐德这家伙干什么吃的？他的执行部在干什么？ 亏他还以为执行部有两把刷子，可现在这情况...... 整个卡塞尔都乱成一锅粥了，到处都在打仗，只有执行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路明非！”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喊，路明非抬头看去，发现赶来的是狮心会长楚子航。 “发生什么事？”楚子航简洁明了，上来就直接抛出问题。 诺玛突然断电，戒律言灵忽然消散，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出事了。 “暂时很难解释。”路明非有点为难，楚子航留下来也没用，路鸣泽不知道还藏在哪里，如果路鸣泽再度发难，楚子航肯定顶不住。 “师兄，那边有枪声，拜托你去看看怎么回事。”路明非决定支开楚子航，但片刻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妥，“他们有枪，师兄你小心点，拿我这把刀去。” 说罢，他凭空拔出一柄修长的刀，递给楚子航。 “这是....什么刀？”楚子航接过长刀，握在手中仔细端详。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炼金武器，即使收在鞘中，刀鞘也逸散出月光般的微芒。 “名刀月隐。”路明非吐出一个陌生的名字，“这把刀可以施展特殊的居合。师兄你练过那么多次居合，搞定几个持枪悍匪，肯定不成问题。” “好。”楚子航收起长刀，向枪声响起的地点冲去。 第八十一章 康斯坦丁 施耐德拖着氧气瓶步步后退，手里提着大口径的炼金左轮。 在他们的下方，毁天灭地的极致高温里，缓缓走出一个身形扭曲的影子。 他浑身酷烈地燃烧着，令人不敢想象他的体表温度。凡是他走过的地方，合金地面纷纷融化。巨量的光热让他的身影波动如水，他在合金地面上走出一串坑坑洼洼的脚印来。 枪声大作。几个勇敢的战士从高处开火了。然而那些加强步枪的子弹，在射到身影周边几厘米的距离时，炽烈的火焰微微波动，那些子弹瞬间融化成铁水，构成一道徐徐旋转的炽热红莲。 “退后！退后！”施耐德握紧了手中左轮，“寻常子弹是没用的！他是青铜与火之王，他掌握着操纵任何金属的至高权力！换重武器！” 下一瞬，红莲绽开。 旋转成铁壁的熔融弹药爆炸飞溅，化作无数致命的焰火尾迹。战士们纷纷飞扑规避，然而，那些致命火花的速度实在太快，一个战士当场被贯穿胸腹，惨叫着倒在地上。 真是见鬼。冰窖作为学院的最高保密基地，只有一条防爆电梯可以进出。但是谢天谢地，为了防止冰窖被意外锁死，那台防爆电梯配置了一套时刻满额的蓄电设备，现在，即使全校断电，电梯也能继续运行一会。 此时此刻，那台唯一的电梯正在努力往外运输人员。然而，那燃烧的身影缓缓向上走来，施耐德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获救了。 他们已经退无可退了，电梯下来还需要时间。有几个战士咆哮着骂着粗话，用榴弹发射器对燃烧的人影开炮。那是装备部加料强化过的特制榴弹，甚至能做反坦克武器使用，一发足以轰爆一辆重型步兵战车。 然而，在接二连三的爆炸声里，燃烧的人影步伐不变。强化榴弹在他面前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对他而言仿佛温暖的春风。 冲天的火场里，帝王自流火中步出。每一发榴弹爆裂都像一朵精巧的点缀，他就这样在枪林弹雨中穿行。合金装甲在他的脚下熔化，他的每一步都绽放出绝命的莲华。 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 枪械和榴弹都阻挡不了他的迈步，他是烈火之君，熔火之神。人类的杀器对他而言毫无作用，反而更像迎接君王回归的礼花。 最后一趟电梯门轰然洞开，然而施耐德知道，来不及了。 康斯坦丁已经走近了，他伸手凝聚出小小的火球。 言灵·君焰。 施耐德知道这个言灵，因为他的学生楚子航就是这个言灵。楚子航施展君焰的时候，犹如凝固汽油弹在低空爆炸，一击便能摧毁大片的山林。 康斯坦丁的君焰只会强大十倍，施耐德现在就算化身一支箭也逃不出它的威力圈。 没想到自己的屠龙生涯会终结于此.......施耐德沉下眼神，提起手中的炼金左轮，向着康斯坦丁射击！ “走！”他一边开枪一边奔跑，他要为其他专员争取时间，这样他们才能坐上电梯逃跑！ 枪声果然吸引了康斯坦丁的注意。他的君焰微微改变了方向，朝轰击电梯转为轰击开枪奔跑的施耐德。 然而，忽然之间，火舌翻滚的速度变慢了。 一切都变慢了，无论是腾跃的火焰，还是缭绕的黑烟，都在这一刻慢了下来。就连凝聚君焰的康斯坦丁，也未能躲过被拖慢的命运。 在被拖慢的时间里，唯一身穿西装的人纵身跃出。 言灵·时间零。 在几乎凝滞的时间里，昂热是唯一没有变慢的人。他猛地勾住施耐德的肩膀，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高速，将施耐德和战士们推进走廊尽头的电梯。 “还没到我们阵亡的时候啊，教授。”昂热一同跃进电梯里，猛地敲下电梯的关门键。 然后时间开始流动。 防爆合金门轰然关闭，路明非只切碎了底部的合金外门，电梯内门依然完好。 伫立原地的康斯坦丁陷入了疑惑，不知道近在眼前的施耐德怎么突然消失了。趁着康斯坦丁短暂的茫然，电梯带着冰窖里最后几个幸存者高速上升。 “......校长！”剩余的战士们纷纷回过神来，看着面前西装焦黑的老人。 “伤亡多少人？”昂热深吸一口气，对施耐德问道。 “很多，死了至少四十人，也许五十。”施耐德冷静地说道。 “......”昂热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如果这件事结束后我还活着，我会去查。”施耐德将手放在胸前，对校长做出保证。“一切都是因为断电导致的，等执行部找出造成断电的凶手，我们会给所有牺牲者一个交代。” “嗯。”昂热点点头，随后抬头看向电梯的天花板。“必须先回到地面上去，路明非还在地上吧？我们去和他会合。” “路明非......”施耐德眉头微皱，“他是第一个冲上去的，说是什么....路鸣泽来了？校长，路鸣泽是谁？是某位人或者龙的名字吗？” “不知道。”昂热摇了摇头，“是路明非的弟弟吧？他堂弟就叫路鸣泽来着。” “可是他堂弟....没有任何龙族血统啊。”施耐德捏着下巴，竟短暂陷入了深思。 ...... 正当半个校园以外战火纷飞的时候，校园远处的另外一端，却依然处于安宁祥和之中。 就在这片安宁祥和的氛围里，路鸣泽的身影从虚空中浮现，从容地走到诺顿馆门口。 对于今晚发生的一切，他都很满意。 学院执行部的有效战力，全部被康斯坦丁压制。 最强的路明非，还在图书馆附近，警惕地提防他的梦境能力。却不知道，他早就离开图书馆，从容地走到诺顿馆门前。 而路鸣泽清楚地知道，路明非留在图书馆的是真身。上次受骗之后，这次他能感觉出来，诺顿馆里没有路明非的气息。至于那个四支胳膊的女人，根本就不在现实位面。 他还利用酒德麻衣做诱饵，诱出了老唐暗中潜伏的保镖——肯德基先生。 学生会长恺撒离开学校，根本无法组织有效反击。 全校唯一能腾出手来的战力，只剩下楚子航。但没关系，截击楚子航的人也已经上路。 “哥哥......看来谋略方面，还是我胜一筹啊。”路鸣泽的声音很轻，在夜风中甚至难以捕捉。 什么叫算尽一切的棋手？这就是算尽一切的棋手。 第八十二章 隙间月影 楚子航飞奔在黑暗的街道上，迅疾如狼。 “啪”楚子航忽然停下脚步。他扭头看向黑暗的街道尽头，伸手摘下自己的美瞳。 随着美瞳被取下，一双明灯般的黄金瞳燃烧起来。 “你是谁？”楚子航抬起头，对着黑暗尽头的身影发问。 在黄金瞳的凝视之中，一位身穿作战服的少女走了出来。 那确实是位少女，身材不高，曲线却娇美有致。她戴着作战服的头盔，楚子航无法看清她的脸。但对面居然能硬抗他的黄金瞳，说明血统至少不是a级以下。 “我是你的对手。”少女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你是路明非的首席学生，是么？” “是，但他不愿意我叫他老师。”楚子航微微下蹲，回答却单调而乏味。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握“村雨”，然而，他的手停顿了一秒，转而握住了路明非的“月隐”。 “不用言灵么？”少女的声音里带上一丝好奇，“我知道你的言灵‘君焰’，比起你的长刀村雨，那个言灵才是你最大的杀手锏吧？” “路明非让我尽快赶往枪击的地点，所以我就速战速决了，不用言灵。”楚子航简明地解释，握住了月隐的刀柄。 “我想看看，路明非教出了怎样的首席学生。”少女拔出一柄雪亮的刀，和楚子航摆出一模一样的姿势。 “好。那么请。”楚子航摆出居合的准备架势。 “请。”少女也同样摆出居合前奏。 “嗡！！”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的居合斩杀同时出鞘。两柄雪亮的刀锋，两道极速的剑意。 然而......楚子航拔出的居合......有着湛蓝的刀光飞速延伸！ 何等肃杀的蓝光，仿佛这一刀斩出了一轮澄澈的月牙！ 居合术·隙间月影！ 头盔之下，少女的瞳孔骤然一缩。虽然没见过这样的刀术，但生命的本能让她知道，这一记刀光极其危险—— “唰”刹那之间，少女的炼金长刀断为两半。她狼狈地倒地翻滚，只差十几厘米的距离，那一记蓝光差点切开她的喉管。 楚子航微微一愣，看着手中的名刀月隐，显然是没想到，这柄刀的居合斩如此特殊。 少女啪地弹跳起身，长刀被削断后，她的手里竟多出一柄大口径手枪—— “砰！”弗里嘉子弹爆出离膛的枪火。如此近的距离，楚子航就算是豹子也躲不开这枚麻醉弹。 啪地一步，楚子航竟像滑铲一样滑身闪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避开了麻醉弹。 “唰！”没等她开出第二枪，一道竖劈的刀光一闪而没。少女缓缓扭头，发现手中的枪已经被削去了一半枪管。 “这是警告。”楚子航握着名刀月隐，冷冷地道。“如果你还试图反击，第三刀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少女微微一怔。随后她果断丢下手枪，做出高举双手的投降姿势。 “好。”楚子航依旧不松手，“解除你的武装，慢慢地放在地上。” 少女无言地微微蹲下，将手伸向腰间挂着的某种投掷物......楚子航看着她握住腰间的那枚东西，如果少女想把那东西扔他脸上，他会直接砍断少女的手指。 他向来是执行部最凶狠的暴力杀胚。 然而—— 嘭地一声炸响，炸弹在女孩手里炸开了。巨大的烟雾瞬间扩散开来，遮挡了楚子航的视线！ 该死！楚子航手指一动，对着空气就是一记斩杀。 月影的竖劈击溃烟雾，少女竟然没有发起反击......她逃走了。 想跑？楚子航紧盯着少女的背影，腿部肌肉骤然绷紧，他也像豹子一样冲刺出去！ ....... 路鸣泽像幽灵一样飘过诺顿馆的大门，诺顿馆有着最顶级的安保报警系统，然而在路鸣泽飘过的时候，所有报警器都像哑巴了一样，鸦雀无声。 即使是价值数亿的诺顿馆，也没能免遭断电的波及。 他径直步入诺顿馆的花园，步履悠闲，像是在自己家的花园散步。 一分钟不到，他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目标。 罗纳德·唐。 断电的花园里一片漆黑。老唐坐在花园的一处扶手椅上，努力划着火苗，用火苗点燃了一支蜡烛。当烛光稳定燃烧之后，这家伙似乎非常满意，索性伸了个懒腰，躺在扶手椅上，聚精会神地欣赏起了星星。 看来停电让这家伙看不成电影了，只好跑出来吹吹秋季的凉爽夜风。那桶超大桶的爆米花还放在桌上，看起来这家伙是打算留一半给路明非吃。 路鸣泽眼中亮起摄人心魄的金光，他并没有直接走上前打招呼，而是缓缓走到老唐身后，把手按在老唐的椅背上，和他一起看着夜空中的星星。 “您......？”老唐回过头来，看着突然出现的西装领结的小男孩儿，声音中带着一丝困惑。“请问您是.....？” 路鸣泽微笑着低头，以最浓郁的黄金瞳和老唐对视：“罗纳德·唐，是么？” 路鸣泽的黄金瞳，无疑是龙类血统上的精神碾压。老唐刚刚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可在路鸣泽的黄金瞳注视下，老唐的语气瞬间变得犹豫不定：“是我，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路明非先生说想要见您。”路鸣泽看着老唐，依旧是温和的微笑，“我带您去见他？” 这个借口太过牵强，可是在黄金瞳的极端压制下，毫无疑问，老唐轻易地相信了路鸣泽的借口：“噢？好......” 他毫无防备地站起身来，俯身把蜡烛直接吹灭。那道烛光他好不容易才让它稳定燃烧，可是在路鸣泽的龙威之下，他一口就把蜡烛吹灭了，也并不觉得可惜。 “走吧。”路鸣泽伸出左手，他竟带着精致的白色手套，看起来像是贵族豪门的专业管家。 “我想给路明非打个电话.......”老唐带着一丝困惑的神色摸出手机，然而，整个校区都断电了，信号基站自然也无法运转。老唐看见手机没有一点儿信号，只好老老实实放下手机。“好吧，我们走。” 路鸣泽微微点头，像侍者一样带领老唐走出诺顿馆。当二人走出诺顿馆的时候，路鸣泽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远处冰窖的方向。 接下来要防备那个四支胳膊的女人从中作乱......以及，等待路明非杀死康斯坦丁......路鸣泽思索着，带着老唐向下山的方向走去。 第八十三章 剑与火 战士们搀扶施耐德走到安全位置。 “路明非呢？”施耐德大口喘息，他的呼吸系统本就严重衰竭，全靠氧气瓶才能像正常人一样说话呼吸。“校长，您知道他在哪么？” “不知道，我们得先和路明非会合，我们才有战胜龙王的希望。”昂热站在一旁，四处环顾，“我还可以再使用一次时间零，只要我拖住康斯坦丁，我相信路明非可以直接杀死他.......” 话音未落，又一次爆炸响彻校园。巨大的光热爆发出来，这次的威力全部集中在电梯井。 整座电梯井直接毁坏了，这座能抵抗钻地炸弹的坚固建筑，终于还是承受不住，在又一次爆炸里化作废墟。 “那个龙类......康斯坦丁。”施耐德眼中写满了担忧，“他能上来？那个龙类......难道还会坐电梯么？” “毕竟是初代种层级的存在。”昂热说道，“不要像看待四代种一样看待龙王。” 果不其然，随着万丈的光焰升腾，建筑的废墟在顷刻间融毁了。金属外壳在转瞬间熔融，石灰岩建造的结构也在瞬间崩塌。康斯坦丁精确地驾驭了火焰的力量，使电梯没有被彻底融毁。 他是铁与火的主宰，他从容地驾驭火焰，就像顶级的武者缓慢挥舞宝刀。 通过电梯上来之后，他就肆无忌惮了，直接挥手毁灭了电梯井。冰窖里的那些珍宝一个个价值连城，可康斯坦丁随便就摧毁了冰窖的入口。 “哥哥。”燃烧的人影发出奇怪的呢喃。 下一瞬，一道拉着黑烟的火箭覆盖了他。火箭弹直接正面命中康斯坦丁，可爆炸的火焰竟全被康斯坦丁随意收束。他是金属与火焰的至高统御，人类的武器怎能伤到灰火亲王？ 打出火箭弹的，是校工部的那些退役特种兵。这些特种兵仓促找到了手边威力最大的武器，便急匆匆地赶来战场。可无论是执行部的强化榴弹，还是校工部的火箭弹，打在灰火亲王身上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让他吸收火焰和金属而已。 “这怎么打？”施耐德简直绝望得想笑了。什么反坦克反装甲武器，在龙王面前都是搞笑的。 “快去找路明非！或者去找副校长！副校长有更高阶的炼金子弹！”昂热猛拍施耐德的肩膀，“我留下来会他一会！” 战士们呆呆地看着这个复仇男神般的老校长，回过神来后只好点了点头。活着的战士们四散奔逃，只为了寻找那个s级学员的身影..... 唯一能逆转战局的身影。 昂热回过身去，从袖中拔出神话般的炼金折刀。那火焰的至尊察觉到了昂热的存在，康斯坦丁开始吟唱龙文，那毁灭一切的君焰再度凝聚！ “来吧！”昂热眼中闪过暴烈的怒火，面对酷烈的君焰，昂热提刀在手！ 然而，在时间零再度启动的前一瞬，昂热和康斯坦丁忽然收敛了言灵，他们同时抬起了头。 此刻，整个学院，只要是能看到夜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 在无灯无火的漆黑夜空里，有一道猩红的光矛撕裂了长夜。 不，那不是撕裂长夜的光矛，那是一柄剑，旋转轰鸣的长剑！ 像是暴虐的流星从天而降，行刑剑正面击中了康斯坦丁。康斯坦丁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仅是声波和余波就能重创人的心智！后撤的战士们捂住耳朵飞扑躲避，那可怖的龙吼震碎了四周建筑的所有玻璃！ 在光焰爆发的焦黑草坪中央，身披风衣的身影轰然踏地，带起铁锤般强大的风。 “都快忘了，还有你这个烈焰猩猩。”路明非抬起头来，手中红光大盛。 虽然他和这个龙类无怨无仇，但是，这个龙类一招轰爆电梯井他是看到了的。 如果放任这个龙类肆虐，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的学生遭殃！ 赤红的剑光旋转起来，以山一样磅礴的巨力前进，刺穿了康斯坦丁面前旋转的火流！康斯坦丁能轻易无视火箭炮，可是在旋转轰鸣的行刑剑面前，康斯坦丁竟嘶声狂吼着，被电钻般的绞杀连连逼退。 “这......这都行？”战士们都看傻了，路明非一脚跺地，出手就是逼退康斯坦丁的杀招！他们不知道路明非投出的是什么，可那柄剑居然带着玄幻武器一样的压迫感，像是传说中御剑的剑仙登临人间！ “这也太尼玛帅了吧？”在遥远的远处，肯德基先生看着爆炸火光和行刑剑对轰，张大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这才是你的真正实力......？天不生你路明非，学院万古如长夜啊老兄！” 在他的脚下，十一位猎人全部被打断了骨头，发出濒死的呻吟声。 唯一一个站着的是酒德麻衣。酒德麻衣也被路明非划破天际的一剑震撼，可是，她只能喘息着拄着刀，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 肯德基先生的每一寸肌肉都像是坚硬的金属，刀枪不入，酒德麻衣的刀劈上去，简直像是打铁。 她试过隐身偷袭，可别说隐身偷袭了，就算他站在原地让她打，酒德麻衣都破不了他的防。 “你那个隐身言灵我知道，是冥照。”肯德基先生淡淡地说，“但你没有隐身逃走，为什么？” “和你的理由差不多。”酒德麻衣扭头看着十一个倒下的猎人，“我觉得你会把他们全弄死。” “你居然还挺爱护自己的手下？” “不是爱护自己的手下，是作为队长不希望自己太过胆小。”酒德麻衣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已经在纽约害他们被抓一次了，不想害他们全部死在这里。” “真不错，这么漂亮的姑娘，还有点小小的侠肝义胆。”肯德基先生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上你了。” “油腻。”酒德麻衣撇了撇嘴，举起了手中的刀。 忽然，她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噢！”肯德基先生毫不掩饰地看着赶来的少女，“又一个？你们组织都是这样的超级美少女吗？” 但是赶来的少女并没有客套，张口就开始吟唱龙文。少女的肌肤忽然开始流动金属的光泽，某个和肯德基先生一模一样的言灵正在释放！ 言灵·青铜御座！ 转瞬之间，少女窈窕的身材曲线变得刚硬，她以同样暴虐的巨力出拳，和肯德基先生的拳头对撞，双方对拳的响声慷慨铿锵！ “啊？？肌肉萝莉？？”感受到毫不逊色的巨大力量，肯德基先生大惊。 第八十四章 诺顿 “路明非！”昂热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开，“金属武器对他没用！他是掌握金属的龙王！你的剑伤不到他！” 说是这样，可是康斯坦丁也并不好受。行刑剑不断旋转又暴力地斩切，像是死神的绣花针，翻飞着将康斯坦丁压迫得一步步后退。 他确实能控制金属，可是那柄行刑剑却连时空都能微微扭曲。 路明非全然不理昂热的呼唤，他只是缓缓前进，目视着困兽之斗的康斯坦丁。至于其他人，早已被这恐怖的一幕压迫得不敢言语。 康斯坦丁轻而易举地碾压了执行部，可是，在路明非面前，康斯坦丁只能狂吼着与那柄剑搏斗。康斯坦丁的体温堪比恒星燃烧，可是那柄极速的剑一次又一次切破了他的火焰结界。 那柄行刑剑镀装着古龙之王的龙鳞，剑刃轰鸣到极致的时候甚至能略微撼动时空。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正面能接我一招的家伙......”路明非说着，从虚空中再度拔出另一把刀来，“结果看来，接一招就是你的极限了？” 散发着猩红血光的行刑剑已经够暴力的了，然而，路明非随手又拔出一把杀意浓郁的红色长刀。和行刑剑的残忍暴虐不同，这柄刀修长秀气，可无数的血腥气息攀附其上，像是数不尽的亡魂在地狱中嚎哭。 长刀·尸山血海。 “那就只好借你的龙心脏用一用了！”路明非挥刀前冲，烧成焦炭的草地被瞬间震碎。淋漓的杀意化作实体，他一步拖出十几米长的残影血光！ 一刀之间，尸横遍野！ 康斯坦丁尖声嘶号，那道血光熄灭时，他的右手没有了。整只龙臂被一刀切断！ “......这真的是混血种能做到的事？”看着康斯坦丁坠落的右臂，施耐德眼角难以遏制地抽动。 现在没人再质疑结局了。康斯坦丁刚刚出场时还那么凶暴，可是路明非轻而易举地碾压了他。 昂热也沉默了。他看着路明非踏步出刀，康斯坦丁嘶鸣着被刀刀肢解。 原来那才是真正的杀胚。平时那么普通那么平凡，可他随手肢解龙王的时候，没人敢质疑他切碎过多少骸骨。 这凌驾龙王之上的杀意和力量......究竟从何而来？ 绞肉机般的连杀，最终以血腥的竖劈收尾。康斯坦丁的声音变成了哀鸣，他的身躯渐渐崩溃，一道又一道火光从伤口迸射出来，像是无数火龙挣脱了束缚，巨量的火元素失控崩塌！ “这......”施耐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这是还能施展言灵么？被砍成这样了还能施展言灵？” “不。”昂热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伤势和暴怒让他失控了，他是想一次性释放所有的火元素，和我们同归于尽.......他想释放言灵·烛龙！” “言灵·烛龙？”这个名字让施耐德也难免声音一变，显然他也知道，这个火焰一系的终极言灵意味着什么。“如果烛龙被成功释放的话.......卡塞尔学院会......” “噗”他的声音被路明非的挥刀声打断。 施耐德再度看去，路明非竟直接一刀竖直地捅了下去........他从后颈下刀，干脆利落地捣毁了整条脊柱。 刚刚开始的烛龙言灵被强行终止，康斯坦丁睁大了困惑的眼睛。 片刻之后，他身上的火焰熄灭下去。他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地黯淡，最后，他无力地耷拉下头，以极快的速度蜕变为一尊枯骨。 “哥哥......”死亡来临的时候，康斯坦丁居然笑了。他看着路明非身后，露出温暖的笑容。 他死了。 路明非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任由面前的灰火亲王坍塌成片片枯骨。 “路鸣泽。”路明非开口了，声音低沉的像是冰霜。 路鸣泽搭着老唐的肩膀，站在路明非身后。 “真是欢喜的相逢，我见到了我哥哥，你见到了你弟弟。”路鸣泽亲昵地拍着老唐的肩膀，“不过很遗憾，我们好像来晚了一步，你的弟弟死了。” 路明非面无表情地回头，随着他的转身，他发现时间居然凝固了，昂热和施耐德等人都凝固在原地。像是静止不动的雕塑。 路鸣泽不仅掌控梦境，还掌控着时间。 “想起来没有？你那愚蠢又可爱的弟弟康斯坦丁。”路鸣泽轻声说，“你曾向他宣誓，要带着他穿越荒原，竖起战旗重返故乡。是不是？” 老唐此时开始哆嗦了，他抑制不住地跌坐在地，看着康斯坦丁坍塌变成的骨骸，整个人剧烈地颤抖。 “想起来没有？你们曾经跨过千年的时光跨越亚欧大陆，最终来到东方的古老土地。”路鸣泽俯下身来，如同魔鬼在老唐的耳边低语。“你在千年以前化名李雄，以龙族的力量，辅佐公孙述登上帝位.......” 老唐大口地喘息，几乎就要被千年的历史压趴在地。面前就是康斯坦丁的尸骨，他像是溺死的人一样拼命挣扎，然而，汹涌如海的记忆苏醒了，脑海被巨量的记忆撕裂，随后某种火焰腾跃起来，在胸腹中熊熊燃烧！ 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他是康斯坦丁的哥哥，他才是龙王诺顿。 当他想起弟弟的脸时，弟弟已经死了。 老唐浑身燃起火焰，转瞬之间烧掉了身上的衣服。那些衣服都是路明非用信用卡帮他买的，此时它们纷纷化作黑灰，四处飘散。 “弟弟——！！”他仰起头，发出扭曲畸形的嘶吼。 巨量的火焰爆发出来，他的记忆复苏了。他不是人类，不是罗纳德·唐，不是和路明非勾肩搭背的好朋友，他是——龙王诺顿！ 他怒吼着纵身飞起，双翼自他身后破背而出。他成为了燃烧天际的龙骨十字，以至高的烈火照亮了天空！ “太迟了，不是吗？”对着路明非，路鸣泽微笑着摊了摊手，“抱歉一直瞒着你咯，哥哥，他一直是龙王诺顿。他一直没有找回记忆，所以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人类，所以才能在qq上和你成为星际争霸的朋友.....可是他毕竟还是龙王，他总会有苏醒的一天的。当他再度苏醒过来的时候，他便不会再认得你。”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计划？”路明非没有表情地抬头望天，那个曾是老唐的生物在天际化作光焰，像是上帝在黑夜里创造出了第二颗太阳。 “不错。你曾经有机会阻止我，但你错过啦。”路鸣泽笑笑，“你现在一定很生气吧？哥哥？但是我发誓，我真的只是为了你好，老唐留在你身边对你.....” “呵。”路明非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路鸣泽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直以来他都是魔鬼，只负责亲手写下命运的剧本，随后藏在祭品的背后冷笑。可现在，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发出不屑的嗤笑声。 “所以......这就是你全部的底牌？”路明非挥手撤去尸山血海，行刑剑呼啸着回到他的掌心。 路鸣泽不说话了。他的眼神骤然深邃，他紧紧盯着路明非。 他意识到，事情的某一步出了错误了。 明明可怖的龙影在天空中燃烧，路明非却只是面无表情地静静看着。冲天的火焰与热浪之中，路明非的影子像是无波井水，矗立烈焰之间，纹丝不动。 第八十五章 围猎 路鸣泽紧盯着近在咫尺的路明非，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不见。 面对天空中燃烧的老唐，路明非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惊讶，没有路鸣泽预想中的任何表情。 路明非只是默默地看着，任由路鸣泽唤醒老唐，像是戏剧舞台下淡漠的观众。 那个表情还有一重含义，那个表情仿佛在说： 恭喜你，踩中陷阱了。 路明非抬起左手，路鸣泽顿时蹬地后退。 他此时还在高速思索，自己哪一步出了问题。明明目的已经实现，老唐已经苏醒，化身暴虐的龙王诺顿，为何路明非如此笃定而从容？ 但是，路明非并没有施展什么暴怒的杀招。 他只是平淡地抬起左手，对天空中燃烧的龙影竖了一个......大大的大拇指。 “谢谢大哥。”路明非淡淡说道，“大哥演技很好。” 听到这句话，天空中燃烧的龙王诺顿立即熄灭了。路鸣泽眼底闪过一丝震惊的神色，以他的从容淡定，此时也难以维持表情了。 龙王诺顿的身形融化了，一瞬间变成了大滩坠落的液体。十秒前那还是叱咤风云的青铜与火之王，可是现在，他变成一滩液体啪地坠落下来，坠落在对峙的路明非和路鸣泽中间。 骨灰灵魂·仿生泪滴。 这个灵魂的能力简单粗暴，只是单纯的模仿面前的一个生物，然后继承目标的大部分能力。 路鸣泽抓来的那个老唐，变成诺顿的老唐，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我知道你是奔着老唐来的。”路明非转而看向路鸣泽，废墟燃烧的火光之间，路明非的影子仿佛遮蔽大地。“所以，你觉得我会一点后手都不留，让老唐孤零零留在诺顿馆？” 路鸣泽不说话了。他一直以为路明非的后手是那个四手的女人，但他一直提防着那个女人，也没见到她的出现。 “这是我的鱼饵，来直接钓出你真正的目的。”路明非慢悠悠地说着，整理了一下风衣下摆。 说着，他的嘴角微微上翘。 “你这个蠢货直接咬钩了，这很好。” “......”路鸣泽脸上的笑容一丝也不剩了，一直以来，都是他写下剧本安排别人，可现在，路明非轻易玩弄了他，像是一只猎豹玩弄手里的仓鼠。 “很好。”路鸣泽脸色阴沉的可怕，面对路明非，这次竟轮到他一步一步地后退了。“已经很久没有人能改变我的剧本了，看起来，哥哥你成长了许多。” “我不仅要撕了你的剧本。”路明非微微一笑，“我还要你死。” “是吗？当哥哥的真是不了解弟弟的苦心....”路鸣泽张口还要辩解，“我要带给你的，可是世界的王座！那是一切人类与龙类的终极！你根本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 路鸣泽的话语戛然而止。 地上的那一滩银色泪滴缓缓蠕动，带起大片的雾气蒸腾。 银雾之中，巨大的泪滴凝聚变形.......他立了起来，成为了人的模样。 西装领带，方口皮鞋。 他凝聚成了第二个“路鸣泽”。 “你......”路鸣泽看着面前的另一个自己，眼瞳一缩。 “介绍一下，这是我最大的大哥。”路明非搭着泪滴“路鸣泽”的肩膀，微笑着说道。“在我无数次陷入生死劫难的时候，大哥永远是我最坚定的后盾。你说你是我弟弟？抱歉，我和你这谜语人真不熟。” “都已经当上艾尔登之王啦，还叫我大哥？”泪滴也咧嘴一笑，连声音都和路鸣泽百分之百的相似。 “能坐上那个王座，起码得有你三成功劳啊。”路明非大笑，和泪滴互相击掌。 泪滴和路明非都在笑，只有路鸣泽笑不出来。 他一步又一步地后退，和二人拉开距离。 “让我来读一读他的能力......”泪滴饶有兴致地看着路鸣泽，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路鸣泽猛然抬手，梦境能力发动，他要直接拖着路明非陷入梦境！ “取消。”泪滴伸手打了个响指，路鸣泽的梦境之力忽然烟消云散。 “你！”路鸣泽惊怒地看向泪滴，这次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愤怒来了。 “不是，还真能取消？”泪滴挠了挠头，似乎没想到自己真能言出法随，“你们这个力量体系......言灵.......高级战力对打都是互相取消的么？难道在你们的世界里，高手对打全靠近战武器肉搏？” “看起来还真是。”路明非说，此时，他看起来已经转变为解说员的角色了。 路鸣泽狂怒了，他抬起双手，手中燃起熔金般的光辉。附近的金属造物在转瞬间熔化，又如火花般在他的手中凝固！那是以超高温实现的铸造工艺，就如同刚刚倒下的那位灰火亲王。金属在他手中以极速变形重组，仿佛展开灿烂的礼花。 转瞬之间，两柄神剑已在他手中熔铸成型。 “天羽羽斩？”路明非勉强辨认出了其中一柄。他也微微有点意外，这柄剑可是日本神话中的传奇武器，是日本神话典籍《源平盛衰记》里记载的，神代时代的三柄灵剑之一。 他一直以为，那是小孩子才会信的中二传说，可是现在，这柄剑居然真的出现在路鸣泽手里。 看来，人类历史上的许多传说都不是捕风捉影。 “能给一把刀给我么？”看着召唤天羽羽斩的路鸣泽，泪滴面露难色。 “你不是模仿了他的能力么？”路明非挑眉，“怎么，他铸剑的能力你模仿不了？” “不是.....”泪滴看着那柄天羽羽斩，叹息一声，“你们世界的铸剑工艺，比起交界地差太多了，我不想拿牙签跟他打.......” 早说啊......我还以为他召唤的是什么弑神武器呢.......路明非翻了翻白眼，拔出尸山血海交给仿生泪滴。 “一起热热身？”泪滴握住尸山血海，翻转猩红的刀刃，摆出正统的准备架势。“就像我们在交界地的那些日子，我们背靠着背踏步血战，击倒一个又一个强敌！” “既然是你的邀请，我乐意之至。”路明非右手挽出一个绚丽的剑花，厚重的行刑剑在他手中灵巧如蝶。 “哼，我还以为你坐上王座之后，就会忘记我们同甘共苦的那些日子。” “怎么会呢？我是会为了王座舍弃朋友的人么？”路明非啪地一声握紧了剑。 路鸣泽咆哮起来，握着两柄神剑高高跃起。泪滴随之出手，尸山血海化作残影，再度斩出遍野杀意的一刀；与此同时，路明非掷剑出手，行刑剑的晦涩咒文猛然亮起，化作红色的残影射向路鸣泽。 在时间凝固的背景里，其他人甚至没资格目睹三位强者的一战。 第八十六章 终结 那是一场绝对碾压的屠杀。 尸山血海和行刑剑化作一双猩红之翼，带起令人眼花缭乱的刀光。它们在交界地都是十步杀一人的凶器，其上沾染怨魂无数，都痛饮过无数死者的鲜血。此时两柄武器闪烁着彼此配合，路鸣泽愤怒地狂吼着，手中的天羽羽斩寸寸裂解，成为洒落满地的金属残片。 “为什么？？为什么？！”路鸣泽艰难地挥舞刀柄，然而下一瞬，最后的刀柄也被行刑剑断成一地碎片。尸山血海默契地横割，将身穿西装的魔鬼一刀割喉。 血光闪烁，路鸣泽跌跌撞撞地后退，最后单膝跪在地上，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自始自终，他都没有动用能力离开的机会。那个模仿了他的泪滴，能用响指抵消他的一切能力。 “这份默契......这份默契......”路鸣泽的声音都变形了，这是被割喉后喉管和空气联通所致。“你们究竟......在一起并肩厮杀了多少次........” “也许几百次吧，谁知道呢？”泪滴缓缓摇头，“你哥哥身上有着不怕死的狠劲啊。无论多少次死亡，他都只会挥舞着刀剑继续冲上去，就算是神，最终也被你哥哥挥刀斩成了两半。” “原来如此......”路鸣泽双手撑着地面，声音颤抖着，大滴的泪水坠落地面。 “哭？”路明非伸手召回行刑剑，一步一步走到路鸣泽身边，“你想刺激老唐，让他变成诺顿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老唐的意见啊？” “你根本不懂！”路鸣泽捂着鲜血直流的喉咙，竭尽全力嘶声大喊。“他始终是龙王！他始终是诺顿！只不过千年的时光埋葬了他的记忆，现在他才以人类的身份活着，他醒来的时候，短短二十年记忆，在千年时光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闭嘴！”路明非一剑搁在路鸣泽的脖子上，面露凶光。“他许诺过要请我热狗和可乐，许诺过要和我坐灰狗环游美国！你说的是什么屁话？龙类生来就比人类高贵？！难道只有数千年的龙生才是他的一生，他身为人类度过的二十多年就毫无价值，可以像垃圾一样随意丢弃么？！” “你.....”鲜血从路鸣泽的指缝流出来，他的声音逐渐变得虚弱，“那是......火焰亲王的权与力......为什么.....哥哥你不理解........” “亲王？权力？你就像我高中时的教导主任一样恶心。”路明非的脸色变得嫌恶，“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你好，然后肆意做出所谓的安排，所有人都只能照你的安排来做。” 他一剑猛地刺杀下去，把不能动弹的路鸣泽直接杀死。当路鸣泽的身体猛然僵硬的时候，这个小男孩再度碎裂为无数粉尘，坍塌满地后消失不见。 结束了吗？路明非不清楚这一刀是不是彻底杀死了这个魔鬼，但是这一次，被杀死的路鸣泽没有血迹残留下来。 而且，他感到自己的精神为之轻松了一些。 泪滴将尸山血海递回给路明非，却被路明非摆手打断：“还给我干嘛？我缺这一把刀吗？我们什么交情？这把刀你拿着，想玩什么刀随时找我要。” “果然称王之后出手阔绰了啊......”泪滴挠了挠头，和路明非一样，把尸山血海凭空收了起来。 “别顶着那个谜语人的脸了。”路明非挥了挥手，此时泪滴依旧是路鸣泽的模样。“我看见谜语人的脸我犯恶心你知道么？” “那我变成谁？总不能变成你吧.......” “你可以回到招魂铃里去.......” “我刚帮你打了一架，你就嫌弃我牛夫人了么.......” “你是不是从我身上只学到了吐烂槽？？那你随便变个路人也行.......” “.......” 当路鸣泽的时空封印破碎，时间流动恢复正常的时候，泪滴已经变成了一只肥猫，假装无事地趴在某个没有被康斯坦丁波及的轿车顶。 路明非和他约法三章，他可以一直在外面闲逛，但不准乱变形态，老老实实地扮一只猫，不要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草坪上的众人这才看到康斯坦丁的死状。那位不可一世的灰火亲王，此时留下的已经只剩一尊枯骨。 “他这就......解决了康斯坦丁......？”施耐德不敢相信地说道。他们的意识还停留在路明非杀死康斯坦丁的瞬间。 这也太简单了吧？ 昂热谨慎地走了上来，看着那尊康斯坦丁蜕变而成的枯骨，沉默地打量了许久，最后才点了点头：“似乎是这样，康斯坦丁似乎已经死亡。” 这句话一出，执行部战士们终于是松了口气。 他们兴奋地耳语起来，也有些人直接疲惫地跌坐在地上。有人因为死里逃生而感到庆幸，有人因参与了龙王级战役而激动，也有人因为队友的死难而感到悲伤。 但当路明非收起行刑剑，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这些战士们纷纷站直了，昂首挺胸，以最端正的姿势向路队长敬礼。 “路队长牛逼！”“果然只有路队长能对抗龙王！”他们一个个激动地说出敬仰的话语。路明非摆了摆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示意他们淡定下来。 这些战士们不知道，在刚才的战斗里，那位刚刚苏醒的灰火亲王，至多只能算今晚的一道配菜。 路明非懒得跟他们讲路鸣泽的事，他实在太高看执行部了，执行部连打个刚刚复苏的康斯坦丁都费劲，如果他们的对手是路鸣泽，路明非估计，这帮人全加起来都不够路鸣泽一只手杀的。 而且，在昂热眼皮子底下，被石英舱和液氦封印的康斯坦丁，居然就那么顺顺利利地成功苏醒了？路明非捏着下巴，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青铜与火之王这么恐怖，一个呼吸就能爆发出恒星表面的超高温。那么设计封印它的装备，理应设计得力求稳妥才对啊.......可是为什么，断电一小会装备就失效了？ 连冰窖的那台防爆电梯，都设计了额外的蓄电池，封印青铜与火之王的石英舱，居然没设计防断电措施？ 路明非觉得这场解剖任务有点古怪了。刚好在解剖实验时断电，这也太巧合了。肯定是路鸣泽出手做的。但是，石英舱居然因为断电而出了问题，这就显得太怪了。 一次断电，就把康斯坦丁放出来了，好像整个学校的防御措施，都只是做样子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路明非忽然想到路鸣泽对老唐的举动，脚步顿时停顿。 他霍然得出了答案。 第八十七章 后续 当那场面对灰火亲王的战斗结束半小时后，路明非双手插兜，靠在一面还算干净的石头外墙上。 “今晚攻进来的，不仅是那群猎人，还有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三无少女，她一直潜藏在学校内。”楚子航也和路明非一起靠墙，两个师兄弟一起看着面前繁忙的校园。 “也就是说，学校里其实插着另一个势力的间谍。”路明非叹了口气，看着面前喧嚣繁忙的校园。 校园还未能从刚才的战乱中恢复。人们四处奔跑着，校工部似乎在尝试清理建筑废墟，校医在草坪上来回奔跑；执行部的伤员们躺在担架上呻吟，施耐德则拖着氧气瓶来回奔走，似乎也在忙着收拾战斗现场。 “师兄有没有抓到那个三无少女？”路明非问。 “没有。”楚子航摇头，“她打不过我，但是她最后跑去和那个猎人首领会合了。那个猎人首领，她的言灵是‘冥照’。” “所以她们两个逃掉了？”路明非看着前方。 “是。”楚子航坦荡地点头，承认自己确实没能抓到她们。“我没有反制隐形的手段，这得恺撒出手才行，他的言灵才能反隐。” 路明非点头。这委实不能怪楚子航，楚子航可没有他这样的超级感知。抓不住两个完全隐形的人，也是没办法的事。 “没事。”路明非说，“那个三无少女，能和我描述一下么？我去抓。” “你去抓么？”楚子航扭头，“这种事交给施耐德教授就好。” “施耐德教授的办事效率太低。”路明非毫不掩饰地说，直接展露了自己对学院执行部的贬低和不信任。 而且，既然那个酒德麻衣是路鸣泽手下的人，“三无少女”很可能也是。抓到那个三无少女，应该能拷问出不少有价值的信息。 即使不考虑信息方面的价值，酒德麻衣和三无少女也是明显的后患，揪出来要趁早。 “好。”楚子航依旧是直线一样明快的语言，“那个三无少女戴了头盔，全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个子很矮，身高大约在一米五五到一米六之间。看外貌像是十四到十六岁，体重大约七十五到九十斤。” “见鬼，体重是怎么看出来的？”路明非听得一愣，感觉师兄何止是和那个三无少女对打过，简直就像是裁缝量过尺寸。他随口一报就是体重身高，就差直接报三围了。 “我也是执行部超a级专员，受过最严苛的观察训练。”楚子航取下身上的名刀月隐，伸手还给路明非。“给，你的刀。” 那把刀乃是最上等的辉石打造，在交界地也算是名匠打造的稀世珍品，可是楚子航直接就还给了路明非，脸上没有一点留恋的神情，好像他递出的不是顶级宝刀而是一把挖耳勺。 “其实师兄你拿着这把刀也没事......这把刀在我手里真没用.......那种月影居合我居不出来......”路明非耸了耸肩，说道。作为一个经典的近战战士，月影的那种法术居合不是他的专长。 “这把刀是你的东西，我没有权力把它拿走。”楚子航的回答倒是简洁直白。 “......好。”见楚子航这样发话，路明非也不坚持，他伸手接过那把逸散光芒的名刀。“如果以后你需要一把好刀，你可以来找我。” 他挺欣赏楚子航这个师兄兼学生的，勤奋，刻苦，高效。要是说有什么缺点，就是说话太过笔直而锋利，感觉像是随时会拔出刀来的杀胚。 师兄你这种性格，即使能找到女朋友，也一定是因为脸啊.......路明非无奈地收起月隐，心里吐槽道。 ........ 楚子航离开后，路明非抬头看向趴在墙上的肥猫。 那是变形肥猫后的仿生泪滴，也是路明非在交界地称王前的头号大哥。 “我们那一套连招，真的彻底杀死那个魔鬼了么？”路明非问。仿生泪滴刚才亲自下场模仿了路鸣泽，要说对路鸣泽的了解，必然是泪滴更深一些。 “杀死了，但没完全杀掉。”肥猫泪滴张口说道。 “什么意思？”路明非挑眉。 “你的行刑剑是镀装了古龙岩锻造石的，那是时空龙王普拉顿桑克斯的力量，所以挥舞到极致时，连时空都会略微扭曲。这种武器能绕过防御，从内部摧毁任何稳定的结构。”泪滴说，“所以，你那一刀杀死他没什么问题。” “这些我都知道，但没完全杀掉是什么意思？” “那个找上门来的路鸣泽，只是他的一个精神体。”泪滴解释，“我们只摧毁了他的精神，但没有摧毁他的肉身。我模仿他的时候，隐约能感觉到，他的肉体被锁在一个寒冷的地下圣所，胸口被某支致命的长枪贯穿，被永远地锁死，动弹不得。” 精神和肉体是分开的？路明非明白了。这和菈妮的状态有些类似。 在对抗无上意志的使者时，菈妮也曾以命定之死的力量自毁肉身。现在，她也是灵魂寄宿在那个四臂的人偶上。 “能找到他的肉体在哪么？”路明非面无表情地说道。 “虽然我能理解你斩草除根的想法......”肥猫泪滴说着，肥硕的身体蜷成一团，看起来像个橘色的大号抱枕，“但是我模仿的也只是他的精神部分，至于他肉体的位置......我读取到的记忆是重度残缺的，所以我刚才说的这些，就是我能提供的所有信息了。” “说说那支长枪吧，也许我可以派人去找。”路明非并不气馁，对于路鸣泽，他已经是真起了杀心。 “这你怎么找？”肥猫摇了摇猫脑袋，“我只能隐约看见那支长枪像是一串树枝，漆黑得像是焦炭。路鸣泽的肉身被囚禁在巨量的水银里，脚下是巨大的炼金法阵。其他的，我什么也看不到。” “没事，这就够了。”路明非面色淡漠地看着前方，“等我让老唐安定下来，我会直接去拜访某个人。” “拜访？拜访谁？”泪滴有些茫然。 “没什么。我自己去问就好。”路明非耸耸肩膀，转身向诺顿馆的方向走去。“关于路鸣泽和老唐，我可是有好些问题要和某人聊聊......” 第八十八章 猫 深夜，诺顿馆。 卡塞尔学院的电力终于恢复了，山上的别墅区恢复了灯火通明。 “吱呀”随着扭动门把手的声音，路明非推开门回到家里。 “我靠！明非！你可算回来了！”当他推开门的时候，老唐正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一脸惊魂未定地回头看着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学校的配电系统都这么差的吗？忽然就停电了！你还让我躲在地下车库里！吓死我了！” 老唐并不知道，在路明非走出家门后，路明非就掏出招魂铃，召唤了仿生泪滴。路明非先是让泪滴变成自己，回去叫老唐躲在地下室。老唐躲进地下车库后，泪滴再变成老唐的模样，坐在花园里的显眼位置，让路鸣泽一眼上钩。 “外面出了点.....比较大的事。”路明非简略地解释，“一场实验出了意外，发生了不小的爆炸，把电梯井都给掀了。学校的配电系统也出了问题，诺顿馆也被波及到。” “这样吗......”老唐挠了挠头，“这就是研究龙类的校园吗....感觉像是美漫里的科学怪人俱乐部......” 他只是随口吐槽，可是路明非却一步步走过来，给了他一个有力的拥抱。 “老......老路？”被突然抱住的老唐一惊，不知道自己的兄弟为什么忽然上演了一出这样的煽情戏码，“咳咳！虽然我们兄弟之间从不避嫌，但是你这么gay里gay气的拥抱属实有点过界了啊老路！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龙阳之好.....” 在老唐惊疑的目光里，路明非松开了他，用力拍拍他的肩膀：“今晚确实有点危险，我很高兴你没事，真心的。” “这......”老唐刚想说几句烂话，可是在路明非面前，他还是收敛住了。“这，今晚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刚才和我拥抱简直像是生离死别。” “没事，都过去了，安心休息吧。”路明非恢复了往日的笑容，“这几天我还有点事要和校长聊聊，等校长那边的事解决了，我再告诉你今晚发生的事。” 这件事和校长有关？老唐半懂不懂地点头。他知道路明非身上藏着许多秘密，但是对于这位兄弟，老唐保持着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信任。 毕竟自己在纽约被困的时候，是老路带着特工般的战士杀进来救了自己。 老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啪地一声。二人同时扭头向房间门口看去，房间门忽然又被打开了。 “老唐！老路！”开门的是芬格尔。他气喘吁吁的，上衣被汗打得湿透，脸上却带着笑。 “芬格尔？你这是......”老唐刚要发问，却呆住了。 “你们看我抓到了什么？”芬格尔故作神秘地露出贱贱的笑容，随后从背后抓出一只肥猫。“看！肥猫！我在咱们家门口花园里抓到的，估计是流浪猫吧？” 啊这！路明非看着那只肥猫，顿时瞳孔剧震。 芬格尔抓在手里的.....是仿生泪滴！ “.......”肥猫泪滴被芬格尔抓住了命运的后颈肉，肥硕的四肢悬在空中，一脸哀怨地看着路明非。 他的眼神里写满了两个字：救我。 我艹.......芬格尔你知道你手里抓的是什么吗......这可是当初和我一起，血战时空龙王的交界地头号大哥！路明非惊得心里都爆粗了，他想扑上去解救泪滴，但是看着芬格尔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他竟不好下手。 “.......芬狗你先把这只肥猫放下。”路明非火速找了个借口，“一直掐着后颈肉对猫咪不好。” “噢，是这样吗？”芬格尔有些意外，只好把肥猫放了下来。“可是我看视频里抓猫都是提的后颈肉啊。” “喵。”泪滴怒吼起来，用一个字简洁明了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他说他喜欢我。”芬格尔贱笑着蹲下身来，把肥猫泪滴抱在怀里，像条浴巾一样使劲揉搓。 屁嘞！他是嫌弃你身上那股汗臭！路明非赶紧转移话题：“别光顾着撸猫了，你抓一只流浪猫回来干什么？” “你们不觉得诺顿馆太大，太空旷了吗？”芬格尔不以为意，一边撸猫一边说。“你不觉得收养一只流浪猫，可以有效缓解我们三个宅男的寂寞？” “不行。”路明非说着，脑中高速思索出一整套借口。“家里养猫会掉毛的，谁来当铲屎官？谁来给猫梳毛？谁来给猫洗澡？” “我啊。”芬格尔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我可是九年级的卡塞尔头号摆烂人，养只猫养老不是正合适？” 你养的可不是猫.....这可是能和半神战至宇宙边荒，让大道都磨灭的强者........路明非腹诽一句，又换了个借口：“你乐意养猫，猫也未必乐意让你养啊。” “是吗？”芬格尔撸了一把肥猫顺滑的毛，“他说的对吗？胖胖？” “胖胖是什么鬼？”路明非一愣，感觉自己的脑子一时半会竟转不过弯来了，“你名字都给他取好了？” “喵！”泪滴发出愤怒的呼噜声，开始拱起身体磨牙。 “他说你说的不对，他对我很满意。”芬格尔说。 “......”路明非不愿再和这脑子缺了根筋的二货辩论，他将目光转向老唐。 “看我干嘛？”一直当背景板的老唐挑了挑眉，“你要是问我支不支持养猫，那我肯定是支持的啊！” 完了......路明非回过头，用怜悯的眼神看向化身肥猫的泪滴。 “.......”他看着肥猫，肥猫看着他。 “我尽量让你逃离这两个宅男的魔爪。”趁芬格尔和老唐嘻嘻哈哈，路明非只能趁这个机会用唇语宽慰。 肥猫没来得及回话，就被芬格尔一把抱在怀里了。 “我去给猫洗个澡。”芬格尔笑嘻嘻地说，“都不知道这个猫在外面流浪了多久，说不定身上有寄生虫呢。” 路明非看着肥胖的大橘被芬格尔抱进最近的浴室，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幻灭感。 “怎么了？”老唐站在旁边看着芬格尔的背影，“我觉得那只大橘挺可爱的啊。” “确实......”路明非随口接了一句，但他随后又对芬格尔的背影问道：“芬格尔！你不是说你去新闻部赶稿了么？怎么你看起来满身是汗，像是参加了一场街头斗殴的样子？” “啊？我回来的路上抓猫去了！这一身汗都是抓猫抓的！”芬格尔嚷嚷一句，抱着橘色的肥猫，随手关上了浴室的门。 第八十九章 下午茶 次日，诺顿馆顶层。 路明非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屋外，萧瑟的秋风里，硕大的橘猫趴在沙发上，眼神就像秋季的凉风一样萧索。 “早上好。”路明非说。 “我不太好。”肥猫说。 昨天晚上，老唐和芬格尔两个糙汉一直在撸猫，其手法之凶恶，简直像是要把肥猫给撸秃。 老唐还稍显克制，芬格尔就不一样了，一边亲昵地撸猫，一边亲切地称呼着“胖胖”。最后，顶着肥猫相貌的泪滴呲牙咧嘴，芬格尔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他。 当然这不是昨晚的全部.......深夜芬格尔还想撸猫，泪滴抬起前脚就是一爪子，力度倒是不重，只是在芬格尔手臂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面对蜷成一团的大猫，路明非最后还是没叫出大哥两个字。 “是的，我觉得我的异世界生活充满了荒谬......”肥猫的眼神里带着忧郁，“我和半神交过手，我和龙王打过架，可昨天晚上，我居然被一个糙汉摁在浴缸里洗澡，你不知道你那个糙汉学长笑得有多变态。” “虽然我知道，你对他深恶痛绝.......但是他有名字的，他叫芬格尔。” “我呸。”肥猫说，“我也有自己的名字好吗？我叫阿史米！他给我起的什么名字？他给我起的是‘胖胖’！” “我觉得他俩没机会知道你真正的名字了。”路明非一副请君节哀的诚恳表情。 “我已经后悔为什么要变成一只猫了。”肥猫阿史米叹了口气，“不说这个，先说回你兄弟的事。你那个叫老唐的兄弟，他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老唐......”路明非微微眯起眼睛，“你模仿老唐，被路鸣泽刺激变为诺顿的时候，你的感觉是怎么样？被控制了么？” “不，不是被控制。”肥猫压低了说话的声音，以防老唐突然走出来听到，“他不是突然变为龙王的，他一直都是龙王诺顿。但是他现在没有身为龙类的记忆，路鸣泽用康斯坦丁的尸骨，刺激了模仿老唐的我。我才会被刺激到，化身那位暴虐的火之龙王。” 有点棘手啊.......路明非望了望天，自己的好兄弟居然是个毁天灭地的暴龙王，这算怎么回事儿？ “有一个办法。”泪滴说，“你可以去找菈妮帮忙。命定之死的力量，她也掌握了一部分。菈妮可以对老唐的灵魂做个手术，就像她当初把自己的灵魂切割出来，从肉体中解放一样。” “菈妮为了研究那个唤魂法阵，最近已经够累了。”路明非摇了摇头，“我先自己琢磨一下其他办法，不要什么事都麻烦她。” 他说的是事实，菈妮的唤魂法阵可是打破生死界限的东西，对那种法阵的研究必然费尽了菈妮的心力。所以昨晚和路鸣泽对峙的时候，路明非才没唤出菈妮。 如果和菈妮联手的话，路鸣泽估计台词都没机会念，啪一下就像蚂蚱一样被捏死了。 “除了命定之死，我想不出什么办法能救你兄弟。”肥猫摇摇头，“他就是青铜与火之王本身，如果他身为诺顿的一面再度苏醒，他是不会对你讲情面的。” “昂热校长可能知道一些信息。”路明非站起身来，“我去拜访拜访他。” “校长？”肥猫问。 “你就不必跟我一块去了，能威胁我的人，这个世界应该没有。”路明非耸耸肩，“我去问个话，你和那两个宅男玩着，我去去就回。” “我呸！谁想跟那两个糙汉玩？”肥猫呲牙咧嘴，从沙发上跳下去了。 ...... 当天下午，半个校园以外。 阳光从高处的天窗洒下，打在骨瓷杯中的温热红茶上，使茶水折射出金色的光晕。 楚子航正襟危坐，端起精致的骨瓷茶杯，将热气蒸腾的红茶端到唇边轻抿。放下茶杯后，他又目不斜视地拾起瓷碟里的黑松饼，放进嘴里小口咀嚼。 楚子航当然不会摆这么精致的架势喝下午茶，他也确实目不斜视，因为坐在对面的是昂热校长。 校长下午茶。 能被昂热校长邀请喝下午茶，这在卡塞尔学院可是个令人眼红的荣誉。校长在学院里无疑是男神般的人物，绝大多数学生，整个大学四年也没机会和昂热校长面对面相坐一次。 而楚子航被邀请了，因为昨晚他的事迹太过优秀。 在诺玛断电，敌人们携带枪械渗入学院的时候，楚子航敏锐地主动出击，带着村雨来到枪击位置，将13位渗透的敌人活捉了11位。此外，他还救下了名为顾世岳的d级学生，使这位学生脱离了生命危险。 “竟然不使用言灵，就活捉了11位持枪的猎人，你的表现，远远超出了我和施耐德教授的期待。”昂热同样抿了一口红茶，微笑。 “侥幸罢了。”楚子航脸上并没有过多的喜悦。 其实那11个人都不是他解决的。当他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见一个带着肯德基头套的光膀子猛男........那个猛男击倒了11个猎人，看见楚子航出现，对方反而喜出望外。 “楚会长！这些人我都搞定了！这份荣誉打包送您了，我的身份不便暴露，但我发毒誓我真是友军！”肯德基先生大喊着，亮出自己的学生证背面，随后一溜烟跑掉了。楚子航便只好帮他接下了这个荣誉。 校长下午茶这种荣誉，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毕竟那11个人又不是他打倒的。 但是，看那家伙诚恳发毒誓的样子，楚子航也只好帮他掩盖。 “侥幸是强者的谦辞。”见楚子航渐渐饮完了杯中红茶，昂热笑着放下茶杯，“那就不过多占用你的时间了，很期待你将来的表现，我们的狮心会会长。” 楚子航起身微微鞠躬，示意自己也很荣幸能被校长邀请。随后，他转身推开大门，从校长办公室离开了。 目送着楚子航离去，昂热的笑容忽然消失了。一瞬间他的表情淡如清水，他缓缓扭头，看向书架高处投下的那道影子。 “他走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呢？路明非同学。”昂热对端坐高处的身影说道。 “有一些问题，想找校长讨教罢了。”路明非端坐在七八米高的书架上，面无表情，全然不像在芬格尔面前那样和煦。 此时此刻，他看起来像是一尊石雕的佛像，脸上的线条刚硬，眉眼间看不出他的任何心情。 第九十章 折刀锈蚀 面对石佛般平静的路明非，昂热默不作声，回头看向校长办公室的正门大锁。 作为卡塞尔学院的大脑，校长办公室的门锁，自然是最坚固的。那处炼金术打造的大锁，可是炼金大师副校长亲手打造。就算恺撒和楚子航联手，大概也没法奈何那把大锁。 可是此时此刻，那把人类顶级的炼金大锁，居然直接蒸发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他甚至不知道，路明非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路明非轻而易举地摧毁了办公室的防御，然后平静地坐在最顶端的巨型书架高处。仿佛他才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 喝茶的时候，昂热和楚子航都把视线聚焦在彼此身上，一直没能察觉书架顶端坐着第三个人。 当昂热送走楚子航的时候，路明非才微微晃腿，显出了自己的存在。 昂热恢复了视线，看向端坐高处的路明非：“是什么事呢？路明非同学。” 路明非也不客气，直接从顶端一跃而下。七八米的高度，可他跳下来时竟如一片轻盈的羽毛，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光是看他这个几乎违背物理规律的落地，以昂热的敏锐，他已经能看明白双方的实力差距了。 “校长一直知道，我朋友就是龙王诺顿吧？”路明非盯着昂热，开口便直指要害。 这句话来得太过突然，仿佛寂静的僧人忽然一动，斩出雪亮的袈裟一刀。 “诺顿......”昂热微微思索了一下，“这个，说来话长......” 然而，根本不等他说完，路明非左手下摆，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赤金的光：“不要在我面前玩弄话术。” 随着龙眸闪烁，巨大的气场拔地而起，一瞬间昂热竟仿佛遭受了狂风铁壁！这位执掌学校不知多少年的男人，在血统的威压面前，好不容易才钉住脚步，没在这位大一新生面前被压制得后退。 “......”昂热沉默了，在血统的碾压下，这位老校长喉结微微蠕动，咽下了喉咙中的许多话语。 “看来你都猜到了。”沉默少顷，昂热逐渐找回了淡然。“你是怎么知道的？” 昂热说着，在办公桌旁拉开椅子坐下。当他坐在乌木亮泽的椅子上的时候，他被压迫下去的气场又回来了，他伸手去拿碟子里剩下的玫瑰露松饼..... “咚”地一声，路明非先他一步摁在桌子上。 一瞬间，碟子里的松饼被暗劲震得粉碎，昂热的手碰到的只是碎渣。 那股暗劲仿佛武侠小说中的掌法，隔着碟子震碎松饼，却又没伤及骨瓷碟本身。当昂热低头看向松饼的碎屑时，路明非缓慢地俯下身来，和昂热以极近的距离对视。 “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路明非淡淡注视着昂热，两人的距离几乎只剩下几公分。“校长。” 他们几乎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那一瞬间二人贴脸对视仿佛狮虎。 昂热提起了右腕，可是在路明非的平静眼神面前，那只藏着传奇折刀的右腕，只能在空中凝固了片刻。 最后，又只能缓慢地放下。 路明非的眼神像是阴云之海，看似平静，可亿万吨海浪正在其中起伏，时刻就能爆发出致命的风暴。 “是。”面对路明非平静中藏着怒涛的眼神，昂热最终选择了承认。“我一直都知道，你的朋友老唐就是龙王诺顿。这次康斯坦丁事件，我就是想让康斯坦丁和诺顿一起放弃茧化，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杀死他们。” “好。”路明非听完，缓缓点了点头，身体回缩，坐回昂热对面的椅子上。 “那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路明非毫不在意地抬头，看着办公室顶部的毛玻璃，“这件事的主谋是你？” “......是。”昂热说。 “放出康斯坦丁的也是你。”路明非淡淡地说道。 “.....是。” “所以。”路明非忽然看向昂热，一瞬间他的眼神像是锋利的骑兵长矛，“是你杀死了那些执行部的战士，他们把一腔热血抛洒在屠龙的战场上，但是害他们被康斯坦丁化为灰烬的人，是位高权重的你。” “.......”昂热这次没敢说是了。他怔怔地坐在原地，脸上的神色扭在了一起。 在路明非淡漠的眼神里，他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最终，爆发出一声苍老的叹息。 只是转眼之间，这个男神般的校长垮掉了，打倒他的不是路明非的龙眸威压，而是路明非说出的那句话。 确实是他......鞭策着执行部的那些忠勇战士去死。 “是，是我害他们死去。”昂热低声说着，可是片刻后他又抬起头来。“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么做。这是人类与龙类的战场，我们与龙族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低头抬头之间，昂热校长的气场已经变了。平日里他始终都是儒雅的男神，可此时，他的语气不再优雅平静，他褪去伪装，露出了复仇者的愤怒本相。 “关于他们的死，我很抱歉；可是我不后悔。”昂热的声音忽又变得很轻。“至少康斯坦丁已经确认陨落。我是决意向龙类复仇的人，为此可以付出任何人的生命，包括我的。” “慷慨激昂的发言.....”路明非手指一弹，“我真为那些死去的战士感到不值。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人，也有自己的人生，可你直接放出康斯坦丁谋杀了他们，连招呼都没有跟他们打。” “他们是死在对抗龙类的战场上，他们的墓碑会是英雄的墓碑。”昂热声音低沉。 “可他们甚至连下葬的尸体都没能留下。”路明非冷冷地瞥了昂热一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受够了你的复仇理论，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现在，你是谋害我朋友的杀手，我给你两个选择。” 昂热抬起头来，不言不语。 “第一种选择。”路明非居高临下地看着昂热，“你召开的校董会议会按时召开，但主题不会是我，而是弗罗斯特对你提出的弹劾议案。弗罗斯特对你早有不满，弹劾会毫无疑义地通过，别指望你的朋友们能帮你逃过此劫。弹劾通过后，你有七天时间安排好所有的事宜，然后去某个热带小岛接受软禁，在软禁和监视中度过余生。如果你活得够长，你也许还能看见其他龙王的最终下场。这是我对你的仁慈。” “让我......放下我的屠龙折刀去等死么？”昂热紧盯着路明非的脸，“第二个选择呢？” “你当然有权拒绝我的仁慈。”路明非摊了摊手，“我会让你消失，但学生们不会知道你的消失。在学生们眼里，第二天你依旧会在典礼上致辞，但实际上，典礼的地下会埋着你的尸骨。这就是你谋害老唐所要付出的代价。” 第九十一章 父亲 随着路明非说出杀气淋漓的话语，宽敞的校长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昂热整个人凝固了。路明非双手插兜，静静地站在昂热面前，等待这位老校长做出答复。 他知道昂热在想什么。当昂热抬起右手上的折刀的时候，以他的超感知，毫无疑问地捕捉到了昂热的一瞬杀机。 可他毫不在乎。校长是个伪装成教育家的西装暴徒，他一直都知道的。 但是，在艾尔登之王面前，校长掌握的暴力微不足道。 如果他敢亮出那柄花纹钢折刀，路明非就敢一掌把他连办公桌一起震碎。 路明非甚至话都不说一句，只是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和昂热校长对视。 二人之间的死寂维持了不知多久，最终，还是昂热的气场收敛了下去。 “你什么时候......和加图索家达成了合作。”昂热有些艰难地开口。他的复仇烈焰还在燃烧，可是在路明非的绝对威慑之下，那复仇的怒火竟显得如此徒劳。 “合作？加图索家有什么资格和我合作。”路明非耸了耸肩，“他们只是对我有用。” “你这是在玩火。”昂热说，“你不知道加图索家背后藏着的阴谋，连我都无法看透他们......” “你的废话已经够多了，校长。”路明非淡淡地说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加图索家当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点路明非早就知道了。他们想把恺撒打造成混血种社会的领袖。当人类与龙类的战争落下帷幕，屠龙世家加图索家就会成为新的恶龙。恺撒将成为这个世界的新一任皇帝.......当然，这是在路明非不插手的前提下。 但路明非对这些一点都不关心。他只是想利用加图索家的影响力，仅此而已。他当然可以直接杀死昂热，但那样别说是卡塞尔学院了，整个校董会，乃至欧洲混血种社会都会发生巨震。地球不比交界地，地球的社会有序而脆弱，经不起太多的大风大浪。 剥夺昂热的权力，并暗中监视加图索家的一举一动，是他暂时想到的最稳妥的选择。 如果加图索家又想搞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路明非也不在乎。他随时可以再揪几个人出来拍死。 他再度看向昂热。此时，昂热身上那股折刀般的锋锐气质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无奈和疲倦。 “看起来我得交出我的一切了。”昂热的声音显得有些苍老，“但是，在交出一切之前，我想向你提几个问题，可以么？” 路明非伸手，示意他说下去。 “在我离开后，卡塞尔学院屠龙的宗旨会改变么？”昂热抬起头。“如果断绝屠龙的道路，我宁可选择在这里死去。” “不会，校董会的结构很稳固，他们能接下卡塞尔学院的高层领导权，副校长莱昂纳多会成为学院的最高统领。”路明非说。“至于老唐，我建议你忘掉他，就当这位龙王不曾存在过。” 昂热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没能展开关于老唐的话题。 “最后一个问题。”昂热叹了口气，“你杀死了康斯坦丁，暗中影响着加图索家，又要把我从校长位置上赶下去.......路明非同学，你究竟.......究竟是谁？” “这很重要么？”路明非双手抱胸，笑笑，“刚才是你问我问题，现在轮到我问你。” 昂热警觉地抬起头。 “路鸣泽，那个西装领带的小男孩，跟你其实是合谋吧？”路明非耸肩。“我拜托你去查路鸣泽，但你根本没有真的去查，因为你们根本就是合谋。你们串通好了，一个唤醒康斯坦丁，一个唤醒龙王诺顿。然后，你会把他们两个一起杀死，从而达成【击杀青铜与火之王】的宏图伟愿。” “.......没错。”昂热疲惫地说，“康斯坦丁为了寻找哥哥，放弃了茧化。如果我们用康斯坦丁的死亡刺激诺顿，诺顿必然在暴怒中同样放弃茧化。这样，永久地杀死青铜与火之王，这个历史性的成就，就有希望达成了.......只是我们没想到，你逆转了这一切。” 果然......路鸣泽说是要让老唐找回灰火亲王的权与力.......实际上，他根本就是要老唐死......路明非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果然不能指望那个谜语人有任何善心。 “路鸣泽在哪？”路明非直接抛出这个关键的问题。只要能知道路鸣泽的位置，他就能直接找上门去，让这位密谋杀害老唐的谜语人彻底安息。 “很遗憾，我也无法给你准确的答案。”昂热再度叹了口气，今天他叹气的次数，可能比他平日里一年叹气的次数加起来都多。 “嗯？”路明非再度亮起赤金色的风暴龙眸。 昂热顿时又略有窒息，片刻之后，他才开口：“我只能告诉你，他的真身在北西伯利亚的某个地方。至于具体的位置和坐标，他构筑了一个‘尼伯龙根’领域，我不仅不知道具体坐标，而且因为‘尼伯龙根’的特殊性，即使知道了坐标也没任何用处。我只知道，他被一把武器封锁着，那是一柄名为‘昆古尼尔’的神话长枪。” 被一柄长枪贯穿心口......这倒是和泪滴的描述吻合......路明非点了点头：“说下去。” “他的血统极高，甚至凌驾四大君主之上。秘党在1992年发现了他，调动了秘党几乎所有的精英和他对战，最后是你父亲路麟城使用了长枪‘昆古尼尔’，秘党才将路鸣泽擒获。随后，昆古尼尔就留在了路鸣泽的身躯中，以防止这位魔鬼挣脱牢笼。多位炼金术专家联手，为他设计了巨大的炼金矩阵，将他囚禁在北西伯利亚的某个避风港深处。” 父亲......？路明非微微一愣，作为一个在叔叔婶婶家寄居多年的“衰小孩”，他和父亲母亲早已多年不见，以至于许多记忆都变得斑驳而模糊。 见鬼！他在心里骂了一句。 在父母寄来的信里，妈妈明明说的是“爸爸妈妈都是久负盛名的考古学家，在为了一个极其重大的考古学发现而奔走世界！”，小时候的路明非还对此非常自豪，好像爸爸妈妈都是传说中的超人，终有一天会从天而降，回到他的身边拥抱他。 可是现在，在昂热嘴里，父亲却是一位手持传说之矛的屠龙勇士？ 真是扯淡......这次轮到路明非叹气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隐约有个猜测，那就是父母的真实身份并不是什么考古学家，而是有什么更重要的职责在身。 可现在看来，他对父母的认知一直都是错的。父母不仅是屠龙的暴力勇士，还比他想象中更加谎话连篇。信里写下的东西都是扯淡，只有他自己被蒙在鼓里，什么都无权知道。 第九十二章 坦白 路明非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算了，就这样吧。”路明非忽然抬头，看着天窗上不知累积了几个秋天的枯叶。 “在弹劾你的校董会议召开之前，你还有时间准备学校的各项事务交接。”路明非的声音没什么波澜，转身离去。 昂热垂下眼帘，似乎没什么话要说了。 路明非也不想再问了。当昂热提起他父亲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路明非心里还有些微微的触动。 原来自己小时候收到的父母来信都是扯谎。亏他还曾经那么自豪，和其他同学分享自己的父母是伟大的考古学家。 其实他是自豪还是自卑又怎么样呢，也许他父母根本就不曾关心过。 被父母欺骗的感觉有点扯淡。但路明非懒得再追究了，父母或许也有他们的苦衷，但至于是什么苦衷，路明非没有兴趣知道。 他已经被忽视惯了，叔叔婶婶也好，爸爸妈妈也好，他在地球的监护人们，对小时候的他从来就没上过心。 如果是以前的路明非，说不定会直接找个地方蹲下来流泪。但是现在的路明非，已经经历过太多太多了。 交界地有很多人都拥护着他，将原本弱小的他一步步引上王位。可是，那些在背后支持他的人，一个个都已经死了。 很多东西路明非都看淡了。有时他甚至懒得打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既然爸妈扯了个谎不想见他，那他就不见好了。 缺席了十来年的父爱和母爱，和没有已经没什么分别了。 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老唐，芬格尔，菈妮，泪滴阿史米，有这几个人陪在身边，他只要能守护住这平平淡淡的日子就好。 至于父母，路明非期待了他们那么多年，却连个影子都没见到过，不如随它去算了。 路鸣泽的事，既然昂热嘴里榨不出什么来，自己再另想办法去找就好。反正他已经杀死了路鸣泽的精神体，路鸣泽短期内也没法再度出现来找麻烦。 至于现在，路明非还有老唐的事要忙。 如何处置老唐身为诺顿的暴虐一面，路明非的心中已有决断。 ...... 路明非从校长办公室走出，披着风衣走在卡塞尔学院的大道上。 校园依旧是那么郁郁葱葱，在斑驳的梧桐树影之间，怀揣书本的学生们还在来来回回地奔走。 当路明非在道路上现身的时候，那些学生们纷纷惊喜地向路明非打招呼问好。更有几个漂亮学姐请求和路明非合影。路明非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着抬手回应了他们的招呼。 对于漂亮学姐的合影请求，他也微笑着回应。气氛很是融洽，像是什么明星在见面会上和自己的粉丝合影。 这些学姐还不知道，就在十几分钟之前，这位s级的新生路明非，已经在一次谈话里动摇了整个校园的格局。执掌校园近百年的昂热校长，在一场短暂的谈话里被掐断了继续屠龙的命运。数日之后，学生们会惊讶地看到昂热的辞呈，随后校董会将召开会议，将这位以铁腕著称的权力者赶下台去。 昂热必然不会甘心，他的心底燃烧着复仇者的怒火，那股怒火是不死的。 可惜，造化弄人，昂热第一个要杀的，竟然是路明非身边的老唐。但既然矛盾无法根除，路明非只能借加图索家之手，彻底剥夺他的权柄。如果昂热还敢对老唐出手，路明非也只能请他下地狱了。 ..... 一小时后，诺顿馆。 老唐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打着游戏，忽然听见咚咚的敲门声：“老唐，有空吗？” “老路？”老唐放下键盘，起身打开门，看见外面的正是路明非。 “有没有时间？”路明非依旧穿着风衣，脸上却没有丝毫笑容。 “你.....这是咋了？”面对路明非那张没有笑容的脸，老唐下意识地挺直了腰。 路明非平时在家里没个正经样子，可如果路明非摆出严肃的表情，那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大事。 “一件大事，和你有关。”路明非简洁地解释，“芬格尔不在家，我们去花园里聊吧。” 既然路明非这么说，老唐也不多问。两人走过诺顿馆的一楼走廊，吧台和前厅，推开门走到诺顿馆宽敞的花园里。 当二人并肩坐在花园里的木制长椅上的时候，路明非率先开口。 “老唐，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路明非看着远处在风中飘荡的秋叶，说道。“你今年也应该二十多岁了吧.......二十多年来，你觉得这个世界对你怎么样？” “世界.....？”老唐一愣，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兄弟居然说出了这样一个有点儿中二的问题，他低下头去挠了挠后脑勺：“不怎么样吧，我没爹没妈的，日子过得也比较拮据......你知道的，我穷得只能在布鲁克林吃救济，要不是那个猎人网站的任务报酬不错，我连租房子的钱都莫得。” “我理解，我也算半个没爹没妈的人。”路明非叹气，“那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世界很险恶？有没有想过......报复社会之类的？” “也不至于报复社会......”老唐微微眯起眼睛，和路明非一起看向远处的树影。“虽然以前的日子过得很苦......天天在学校里被人骂孤儿，在纽约街头四处流浪之类的。可是现在，我也算苦尽甘来了不是吗？起码还有你和芬狗陪我一起聊天，晚上还能一起打游戏。” 这就算苦尽甘来了么？路明非听着，哑然失笑。 他没想到，老唐对人生的要求这么低。只要有两个哥们凑在一起，能开黑打游戏就很知足了。 “所以......老路你别藏着掖着的了，你到底要说什么事啊？”老唐扭头看向路明非。“我觉得这个世界已经够离谱的了......我看你又是研究龙族，又是一堆超能力在身，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我也有超能力吧？” 路明非低着头，陷入了沉默。 “老路你别这样，你不说话我有点害怕.....”老唐有些手足无措了。 “不，比那还要麻烦。”路明非忽然站起身来，他的脸色变得郑重而严肃。 “老唐，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开玩笑。”路明非郑重地说。 说罢，他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个很暴虐的龙王，老唐。” 老唐微微一怔，这句话令他的眼眸为之缩紧。 第九十三章 一个承诺 “我.....我是龙王？”老唐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不仅是龙，还是最能打的龙王级的龙？” “是的，我没有开玩笑。那个酒德麻衣，就是因为这个，才把你引进这次事件里。”路明非沉声说着，他的声音雄沉如铁。“如果你不苏醒，你就是人类罗纳德·唐。但如果你苏醒了，你就会变成暴虐的火焰龙王。” “你......我......”老唐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他的手不安分地扭动几下，可是最终又只能无力地垂下来。 他想反驳路明非，但是他纠结犹豫了半天，最终竟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其实我早该想到，自己不是普通人。”老唐脸上露出苦笑来了。“我以前接赏金任务的时候，其他人在古墓里都会受影响，只有我不会......我以为只是我运气好，没想到我居然是龙这种东西。” “会觉得扯淡么？”路明非抬头望天，发出一声长叹。“我们校长想杀你。” “这......这所学校，这所学校要杀我？”老唐脸上苦笑更盛，“真是扯淡......说了半天，原来我这是自己钻进敌人的大本营了？” “不，不是。”路明非摇了摇头，“因为校长想杀你，我就抢先对校长下手了。” “啊？？”老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张大了嘴巴。 “当然，校长还活着，我没用最粗暴的方式。”路明非耸肩，“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挺你。” 接着，路明非注视着老唐，语气放缓，郑重地说道：“只要我还站在这里，这所学校就没人能动你一根汗毛，我保证。” 老唐呆呆地看着路明非，嘴唇蠕动，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最后又没有说出来。 他忽然耷拉下去，用手使劲的挠头，像是要把发根都揪下来。 “怎么会是这样？”老唐的声音迷惑不解，“怎么我他妈的突然就成了个龙王呢？” 他使劲挠头，但挠头显然不能帮他得到答案。他站起身来来回踱步，似乎要强迫自己消化路明非说的话。 “老路。”老唐抬起头来，他的眼里满是焦虑。“你真的没开玩笑？” “对天发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路明非说。 老唐紧抓着头皮，又懊恼地坐在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老唐自顾自咕哝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别这么丧气。”路明非忽然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我可以帮你解决问题。” “什么？”老唐猛地抬起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路明非。 “我想了很久，我想，还是应该让你自己来做决定。”路明非搭着老唐的肩膀，眼睛却望着秋季的天空。 “自己......做决定？”老唐看着路明非，却未能第一时间明白他的意思。 “只要不伤害其他人，每个人应该都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路明非不再望天，转而和老唐对视，“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思考一下。” “你是希望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还是以龙类的身份活下去，就让你自己来做决定。”路明非说着，他的声音竟有点淡淡的倦意。“但是，你身为龙王的记忆.......我不能还给你。那时候你是个暴虐的君主，如果还给你龙王的记忆，你真的会变成一场天灾。为了那些无辜的人，你残忍暴虐的那些记忆必须销毁。” “老路......”老唐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没想到，过去的自己竟然这么可怕。 “别想太多。”路明非扶着老唐的肩膀，和自己的这位网友深深对视。 老唐呆呆地看着路明非的眼睛......路明非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坚定而稳固，像是经历过亿年洗刷的永世磐岩。 那真是钢铁长城般的眼神。一眼之间，老唐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无数世事。那是任由世事洗刷，却又本心不改的眼神。 清澈，而又坚如泰山。 “只要你还认得我。”路明非一字一顿地说着，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不管你是龙还是人，不管你是一单几万的赏金猎人，还是穷到吃救济的纽约废宅；只要你还认我这个朋友，我都挺你。” 老唐看着他，忽然感觉喉咙里有点发涩。 “妈的，你别这样搞煽情戏码。”听了这话，老唐嘴角翘了起来。“你这样好肉麻，我受不了。” 他看起来是在笑，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眼角发酸。他伸手捂住了脸。 “谢谢。”老唐把脸埋在手心里，他的声音竟带上了一丝颤抖，“我......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我连爹妈都没有......我从来没想到.......能听到有人说他愿意挺我。” “能让我叫一声兄弟的人可不多。”路明非动作温和地拍了拍老唐的背，“我的一声兄弟可是很值钱的啊，男人不就应该是这样么？我们可不是塑料兄弟情啊，兄弟这两个字，说出来是有千斤重的。” ...... 把老唐送回房间后，路明非独自来到三楼阳台，在沙发上坐下沉思。 “他做决定了么？”蓝色的光忽然飘荡，白衣的菈妮步入现实。“如果他想要取回龙的力量，我可以用命定之死改造他的灵魂，切除他身为龙王诺顿的记忆。” “还没有，让他再考虑考虑吧。”路明非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明明是我的兄弟，可最后还是要来麻烦你......辛苦你了，菈妮。” “不。不用谢我。”菈妮看向老唐房间的方向，“我能理解明非的心态......在那场对抗无上意志的旅途里，我们......都失去了太多身边的人。” 路明非沉默了。 他想起了菈妮身边的人，那是菈妮最忠勇的骑士，也有待路明非最友善的铁匠。 然而，在那场对抗无上意志的旅途结尾，菈妮所爱的骑士和铁匠都死去了。 忠勇的骑士陷入癫狂，成为了扑向路明非的狰狞恶鬼。即使在癫狂前的最后一刻，那位忠勇的狼之骑士还在呼喊，竭尽最后一丝神智，也要回到菈妮身边。 友善的铁匠跪死在火中，身边满是刺客的尸体。 这就是菈妮对抗“无上意志”所付出的代价。无上意志没有杀死她，却杀尽了她身边几乎每一个人。 “除了明非，我身边的人已经全部死去了。”菈妮露出淡淡的笑容，不知那笑容之下掩藏着怎样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那种愤怒和不甘，对吧？所以明非想救的人，我都会尽量帮忙的。” “谢谢。”路明非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握了握菈妮纤巧的手。 第九十四章 决定 卡塞尔学院，校医院。 天色已晚，太阳已落到群山之下。在校医院内的走廊尽头，恺撒·加图索站在户外的阳台上，平静地抽着一支哈瓦那雪茄。 说不上是享受，他只是利用雪茄的烟雾抚平自己的心绪。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的东西有点多。 此时，在他身后的校医院内，那位名为顾世岳的学生会专员，还躺在病房里接受救治。被那些黑衣猎人直接重击后脑，对于血统低级的d级生而言，绝对是重伤。 还好，卡塞尔学院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医生们向恺撒保证，顾世岳不会有生命危险。 身后忽然传来礼貌的敲门声，恺撒回过头去。 他看见路明非推开门走上阳台。 “你怎么在这里？”路明非并不介意恺撒身边的雪茄烟雾，他只是走了上来，和恺撒搭着同一道栏杆。 “自己的属下受了重伤，当会长的，不来看看总说不过去。”看见路明非，恺撒随意地取出低调古朴的雪茄盒，“一起？” “不，我不会抽这个。”路明非摆了摆手，“谢谢。” “介意我抽完这支吗？”恺撒见状，只好收起了雪茄盒。在征得路明非同意后，他继续抬头看着夜空，安静地吞云吐雾。 没想到你还挺有礼貌......你那黑暗凶暴的家族，为什么会教育出你这样体贴下属的继承人啊......路明非心里吐槽一句，但表面上什么都没有说。 他见过弗罗斯特是怎么对待斯蒂拉·加图索的，但是恺撒和他的叔叔截然相反，是那种经常慷慨掏钱津贴下属的人。 他给属下的礼物，不仅价格不菲，还往往投其所好。对于研究化妆的女生，他会赠送香奈儿的香水与化妆品；对于热爱游戏的男生，他会赠送psp甚至最高端的旗舰显卡。他会认真地调查并记住身边下属的喜好，然后以最恰当的礼物给他们惊喜。 如果路明非不是艾尔登之王，还是地球原版的那个贫穷屌丝的话，光是恺撒那挥金如土的风度，就足够吸引他加入学生会的了。 不过现在，他早就不是任人摆布的穷屌丝了，他对这个屠龙世家的继承人感到好奇，所以也只是观察一下。 两个男人就这样一同看着夜空，默默无言。 “病房里那位怎么样了？”当恺撒抽完雪茄之后，路明非才以一个问题打破沉寂。 “没有生命危险。”恺撒说。“但是那两下还是造成了脑震荡，伤得很重，医生也不能确定，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没有生命危险就好......路明非回头看了一眼顾世岳的病房，他对那个诚恳道歉的d级生印象还不错。 说起来这哥们也是倒霉，只是因为撞见了酒德麻衣的阴谋，就被酒德麻衣下了毒手，差点当场去世。如果这哥们有生命危险的话，路明非倒是不介意，给他丢个治疗祷告什么的。 “对了，路明非......老师。”恺撒犹豫了一下，似乎老师这个称呼对他而言有点难说出来。“这次校园入侵事件，主谋者就是你之前抓到的那个酒德麻衣，对吧？” “是的，酒德麻衣背后应该有一个集团，但这次，指挥那群猎人的只有酒德麻衣。”路明非解释道。“为什么问这个？” “我会抓到她。”恺撒简单地吐出五个字。 “为什么？”路明非耸耸肩，“我以为这种事你们都习惯交给执行部去做。” “她在学生会的领地上肆意妄为，还险些杀死了我一位下属。”恺撒面无表情地看着夜幕中的群星，“必须有人惩罚她的不义。” 不义.....？路明非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理由。 这个理由听起来有点中二病......但是又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是，为什么加图索家这个历史悠久的黑帮，教育出来的却是个信奉正义的继承人？ 路明非看着恺撒的侧脸，想从那张古希腊雕塑般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但是恺撒的表情很平淡，没有什么波动，这说明他应该不知道自己和弗罗斯特的对峙。否则，以恺撒那阿波罗一般的耀眼和骄傲，他心里如果有什么想法，肯定会直说出来。 也是，弗罗斯特并没有公开自己的造访，否则，第一个颜面扫地的会是弗罗斯特自己。 而且路明非叮嘱过他要保密，看来弗罗斯特对自己的项上人头看得还是很重。 “那就祝你成功。”路明非微微点头致意，楚子航说过恺撒的言灵克制冥照，那么让恺撒来追捕酒德麻衣，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虽然他还不知道恺撒的言灵是什么，也许是《星际争霸》里幽灵发射的电磁震爆弹一类的能力？ 他不再去想酒德麻衣，而是和恺撒告辞。恺撒微微点头，手中依旧捏着早已燃尽的雪茄。 恺撒比他想象中还要自信，他承诺会抓到酒德麻衣，就像猎人相信自己一定能射中猎物。既然如此，路明非也不拦着他。 当路明非再次路过顾世岳的病房时，他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 自入学到现在，他都觉得这所学院扯淡极了。在刚刚苏醒的，虚弱期的康斯坦丁面前，即使是最精锐的a级学员，也不过弱得像是狮子面前的小白兔。除了昂热，整个学校里硬是找不到一个能和康斯坦丁过招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这所学校自称与龙类不共戴天，校长的自信和底气究竟从何而来？ ...... 路明非回到诺顿馆的时候，老唐已经坐在花园里等他了。 “做好决定了么？”看见老唐的眼神，路明非就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老路。”老唐抬起头来看着路明非，“你会切割我的过去，让我不至于变成暴走的杀人机器，对吧？” “是的，我可以做到。”路明非抬起手，面色随之严肃如石，“我保证，不会让你变成怪物那样的东西。” “好，我相信你。”老唐握住路明非的手，眼里闪过一丝金属般的光泽，“我想取回我的力量，我想弄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好，交给我吧。”感受着老唐坚定有力的手，路明非收敛了表情。 今晚，路明非会让他取回灰火亲王的权与力。他已经当了二十年的美国废柴，是时候改变他那苦涩黯淡的人生了。 第九十五章 君焰之翼（上） 路明非坐在芬格尔身边，静静等候着老唐破茧而出的一刻。 此时的老唐，已经被菈妮带入领域之中，成为了青铜与火之王的巨大龙茧。在那个巨月与荒原的领域中，菈妮将释放一丝命定之死的力量，精确地裁去老唐身为诺顿的记忆与灵魂。 路明非知道，裁剪灵魂是个复杂而危险的过程。路明非自己也掌握着命定之死的力量，但他知道，自己的驾驭精确度还远远不够。 在灵魂方面，只有菈妮这位交界地最强法师，才有最大的希望能让手术成功。 但他相信菈妮，就像菈妮在交界地曾经奋不顾身地相信他。 此时菈妮正在荒原领域执行手术，以防发生意外，泪滴阿史米也前往荒原领域，去帮菈妮镇守手术过程。如果老唐出了事，他可以模仿老唐，帮菈妮找到症结所在。 至于路明非，则坐守现实位面。 此时路明非还有点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把事实告诉芬格尔。 不是他不相信芬格尔，只是芬格尔在这所学校里受了八九年的屠龙教育，按理来说，他对龙类应该是恨之入骨。就算芬格尔不会泄露消息，但他也不确定，芬格尔知道老唐的真实身份后，三人还能不能维持这么融洽的友谊。 考虑了一番后，他决定先安顿好老唐。如果老唐的手术能成功，再慢慢地让三人一起生活一阵，然后再慢慢考虑，让芬格尔接受老唐是个龙类的事实。 现在告诉芬格尔还太早了，现在爆出这个消息，对芬格尔估计是个很大的刺激。 “老唐呢？”芬格尔此时看起来还一无所知，“老唐去哪了？今晚他居然没上线游戏。” “有事出去了，很快就回来。”路明非只好说了个小小的谎，他还在思索，怎样才能让芬格尔接受老唐是龙王的事实。 “芬狗。”想了一会，路明非决定先抛出一个问题。 “什么？”芬格尔一脸茫然。 “假如，我是说假如。”路明非决定先拿自己举例子，“假如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是个龙王，就像康斯坦丁那样，你会不会拔刀砍我？” 芬格尔一愣，上下打量着路明非，似乎要把他和那个瘦弱的火焰龙王做个重叠。 “那.....那我拔刀砍你干什么？”芬格尔一脸的花容失色，“那我这种废柴，肯定是被秒杀的命啊！我拔刀砍你？你不一口气把我吹成灰都不错啦！” “不是这个意思.....”路明非一时语塞，没想到芬格尔这么直白。“我是说，如果我这个舍友变龙王了，你还会不会认我这个舍友？” “和龙王做舍友？”芬格尔低头，抠了抠后脑勺，“妈诶，那就算你这个龙王保我，那学院也不会放过我啊，学院的分部遍布全世界，那我岂不是......要面临全世界的追杀？” “全世界追杀你倒是不至于，但你可以不让全世界知道。”路明非说，“假如我某天觉醒成了龙王，只有你知道我是龙王了，你是会在龙王身边待着，还是从龙王身边连夜跑掉？” “这......”芬格尔面露为难，“为什么半夜提这种问题？我感觉你这问题就像......女朋友问我先救自己还是先救老妈。” “......”路明非扶额。他还是低估了芬格尔的脱线程度，这问题竟还能这样给他糊弄过去。 果然，这种问题其实有点沉重了，不该就这样随口一问，然后指望芬格尔认真回答。 “但我肯定要试着保你啊。”芬格尔突然不为难了，他伸出手去，从二人面前的茶几上拿起一个苹果。 “保我？”路明非睁大眼睛，没想到芬格尔突然给出了一个正经的回答。 “如果学校知道了你是龙王，昂热校长肯定会亲自提刀，飞过半个地球来追杀你吧？”芬格尔咬了一口苹果，脆脆的果肉下汁水四溅。“虽然我肯定拦不住校长......但是按你的说法，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嘛，那我可不得保守秘密？” “所以我肯定会保守秘密啊，这样才能保全咱俩的小命。”芬格尔继续说着，用手背擦去流下的果汁。“我是个f级的废柴嘛，没法跟校长那种剑圣对刀，想保你只能通过保密的方式啦。” “你说的也是。”路明非发现自己竟因为这糙汉的言语有点感动，他拍了拍芬格尔的肩膀，“果然没看错你啊芬狗！” 两人闲扯几句，芬格尔便回房睡觉去了。当芬格尔离开之后，路明非推开门，来到花园里等待老唐的复苏。 他并没有等待太久。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看见空气中燃起超高温的光焰！ 来了......路明非十指交叉，搁在下巴上。 那股烈焰霎时升腾，跃燃至一人高的高度。如果有人从远处观望诺顿馆，大概会误以为是谁在花园里升起了一扎营火。但对于近在咫尺的路明非而言，他能很明显看出来，那火焰和寻常火焰有何不同： 那火焰在草地上燃烧，却没有丝毫蔓延的迹象！ 火焰升腾后又凝缩，毫无火焰应有的狂暴，反倒像是武士手中匀称的古刀。四周的草迅速因高温而失水干枯，随后纷纷开始自燃。但它们连自燃都被压制了，所有自燃的火花都飞离地面，像是无数夜空中绚烂的火蝶，翩翩起舞。 一道人影自火光中迈出，烈火之蝶环绕着他四处翻飞，像是无数尘埃般的精灵，在恭迎熔火君主的新生。 那火焰再度凝聚缩小，回归人影手中，形成小小的乌鸦形状。随着他高高抛起火鸦，那酷烈燃烧的火鸦竟然扇动双翼飞舞起来，环绕着他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清锐啼鸣。 纵使千年前的记忆已被裁去，但当他再度成为青铜与火之王，他依旧能随心所欲地控制他的火焰，如臂使指。 他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掌控天地般的惊喜：“老路！这股力量......我......” “欢迎以人类的身份重临世界，老唐。”当听见那声亲切的“老路”二字时，路明非如释重负地笑了，他伸手握住老唐的手。“现在，你是青铜与火之王了。” 第九十六章 君焰之翼（下） 黑暗的夜空之上，一道烈焰如流星般划破天空。 那是罗纳德·唐，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叫他老唐，但现在，他便是青铜与火之王！ 老唐快意地呐喊，发出极尽激情的咆哮。在他的背后，亮铜般美丽的龙翼破背而出，每一次挥舞都带起爆裂的气浪。绚丽的流火缭绕着他的身体，那是恒星层级的超高温，却随他的心意而缓慢流淌，不能灼烧他的衣服丝毫。 虽然，还不能真正做到超音速飞翔，但身为灰火亲王的他，还是能轻易来到上万米的高空。 此时，就连云层都在他的脚下匍匐，他尽情地舒展双翼，每一次振翼都带起炽烈的火焰，在云月之间阵阵轰鸣。 他低头看向脚下，巨大的金光撕裂云层，一道同样绚丽的身影飞上天空。 那是路明非。此时的路明非同样舒展金色羽翼，像是《圣经》里纯净炽烈的天使。 祷告·熔炉百相。 这种力量来自交界地的“熔炉骑士”，能够肆意变出原本没有的生物器官，比如尾巴，犄角，甚至是喷火的喉囊。在交界地，路明非曾无数次看见熔炉骑士展开双翼，从空中发动突刺攻击。 现在，那些熔炉百相的力量，都被王座上的路明非继承，成为路明非的诸多能力之一。 “飞这么高都能追上来？”老唐收敛了身上的超高温火焰，跃跃欲试，“老路，我感觉你也是高手啊！我是火系的能力，那你是什么系的能力？” “我啊？”路明非微微一笑，“我都会一点。” “是吗？”老唐没在意路明非的这句话，此时此刻，他还滞留在获得火焰权柄的喜悦中。他对着高处的天空猛地挥手—— 轰！巨大的火光一闪而逝，随后是凝固汽油弹般的猛烈爆炸。那是言灵“君焰”，能轻易掀起海潮般的烈焰，向四面八方激射开来，声势如潮。 掌握一切火焰与金属的权柄，这是灰火亲王与生俱来的能力，这是血液的传承，无关记忆。 路明非看着君焰爆炸燃烧，并不惊叹。之前他和康斯坦丁对峙的时候，他就见过这个火系的高阶言灵。 “感觉怎么样？”路明非看着在天际肆意纵火的老唐，二人一同飞行，在天空中投下数百米长的云间黑影。 “这感觉很好，实在是太好了，好得甚至有点过头。”老唐长出一口气，把那些海潮般澎湃的火焰全部收回，“怎么说呢，用芬狗的那句话讲.......我无敌了。” 这四个字是最标准最经典的g啊老兄......路明非心底没忍住吐了个烂槽，但是没有真的说出来。 “说实话，我现在两百分的自信。”施展过君焰之后，老唐终于不闹了。他收敛了笑脸，龙翼一震飞到路明非身边，“我觉得我真的很强啊！你给我的实力打几分？” “额......”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路明非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交界地的一串人名。 “义手剑士”米莉森，“初王”荷莱·露，“恶兆王”蒙葛特，“时空龙王”普拉顿桑克斯......这些一个个都是撼天动地的人物，在这些怪物面前，老唐的君焰简直温柔得像是小小的蜡烛。 最后，面对一脸骄傲的老唐，他果断选择了一个高情商回复：“我觉得你的实力.....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是吗？我也觉得，我应该多练习一下我的能力。”老唐没有察觉出路明非的委婉，仍旧一脸的得意洋洋。“以后找个机会，我和你过过手，如何？” “好.....”看着老唐得意的样子，路明非只好点了点头。 ...... 当路明非和老唐回到诺顿馆的时候，他们都听见了芬格尔那肥猪般的鼾声。 “......睡得真香。”两人面面相觑。诺顿馆的建筑隔音标准自然是顶级，但是芬格尔的鼾声居然能传出来，两人不禁也有点敬佩他了。 “你有没有觉得.......芬狗才是我们当中最悲催的啊。”老唐挠了挠头，“老路你这么能打，我又是个龙王，搞半天我们三个之中，只有他才是真的废柴？” “额.....”路明非感觉有必要维护一下芬狗的尊严，“别看他现在这样，他当年也是a级的，也是条能打的好汉。” “a级？当年？”老唐睁大眼睛。“那他现在是什么等级？b级？c级？” “时候不早了，我先睡了，晚安.......”路明非果断转身就走。 当他回到三楼的主卧套间洗漱的时候，肥猫状态的泪滴阿史米在那里趴伏着。一脸的懒洋洋。 “见到菈妮了？”路明非拿过洗漱用的玻璃杯，接水。 “是。感觉距离上一次见到她，她又变强了许多。”阿史米趴伏在大理石桌面上，像是一尊肥硕的狮身猫面像。“说实在的，你比我了解她，她现在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如果你是想比较你和她谁强，我建议你不要想了。”路明非耸耸肩，开始漱口。“说实在的，自从她离开交界地之后，我已经看不透她的实力了。她尊称我为王，是因为我们一起做的那些事情，和我俩的实力没啥关系。” “连你都看不透？你可是真正的艾尔登之王！”阿史米脸色严肃了一些，“是因为命定之死么？命定之死的力量你也掌握了.......那是因为什么原因？” “不清楚，也许是因为她已经找到了她的律法，就像交界地的黄金律法那样。”路明非说，“有可能她已经不再是半神境界......也许，她已经走在成为新生神祗的路上了。” “原来如此.....”阿史米轻声说，“她信仰着暗月与群星.......如果她能留在交界地，她会不会带领那地下的城市.......再度看见星空？” “我理解你，毕竟那是你的故乡。”路明非放下玻璃杯，“但是没办法，无上意志注视着交界地。菈妮肯定很乐意修复你的故乡，但无上意志不会允许。” “你从王座上离开，回到地球，无上意志居然没有阻止你？” “你应该知道，交界地不再需要我作为统治者。”路明非说，“我们离开交界地，正是因为不想成为无上意志的傀儡。菈妮做了一些手段，我们才能绕过无上意志回到地球。” 说到这里，他也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虽然在交界地杀死了列位半神和众王，登上了艾尔登之王的王座，但面对那位诸神之神，字面意义上的“无上意志”，他们还是没法奈何对方。 第九十七章 零 次日，周日。 宽敞的卡塞尔学院咖啡厅里，芬格尔，老唐和路明非坐在桌边，桌上摆着厚厚的一本《龙与地下城4.0玩家手册》。 龙与地下城，这是个史诗级的桌面游戏。每个玩家都能扮演一位传说中的英雄，踏上充满魔法，巨龙和宝藏的神秘旅途.......但现在，路明非拿着另外两个二货的角色卡，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芬狗。”路明非把他的角色卡往桌上一摊，“你玩法师我不拦着，但你选矮人种族，开局点板甲和战锤精通，这是什么操作？” “法师点板甲精通......不是很正常吗？”芬格尔挠了挠头，“不然法师这身板，被摸两下就直接死了啊......” “可是你选的是矮人！”路明非用手指向角色卡上那个简笔画。那是个圆润的圆形......看起来就像《愤怒的小鸟》里的绿皮猪国王。 “干嘛，矮人有毒素抗性和击退抗性，你知不知道？”芬格尔义正言辞，“万一老唐嗝屁了，我就是团队里最后的希望！我要堆肉度的呀！” “冒险还没开始，你就在谋划抛下我俩独自求生了吗？”老唐说，“那我开局也出重盾加板甲......” “妈个鸡，不行！”芬格尔瞪眼，“圣骑士出什么重盾？开局省点钱行不行？” 三个1级的冒险者还没出发，队伍里的圣骑士老唐，已经开始和法师芬格尔内讧起来了。牧师路明非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这两个活宝...... 忽然，路明非警觉地扭头，看向窗户之外人影林立的街道。 就在刚才，在那窗外走过的无数道人影之中，路明非敏锐地感知到，有一道目光.......短暂地注视了自己一秒钟。 那种注视感......绝对是认识自己的人！ “等我一下，我去个洗手间。”路明非回头，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对两个二货说道。 “怎么了？”老唐抬起头来，敏锐地意识到不对。自从取回灰火亲王的身份后，他的感知敏锐程度，无疑也提升了无数倍。 “没事，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路明非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桌位。 ....... 咖啡厅外，路明非一步踏出，眼眸顿时闪过一丝金色。 一息之间，数百米长的街道上，每一家店铺，每一个人影，甚至天空中飞过的每一只麻雀，都在路明非眼中清晰地呈现。他缓慢地扭头，仿佛一台扫描机械分析精密的建模。 街道上少说有几十个人，但无关紧要。几秒之内，路明非就扫出了那个最关键的背影—— 身高一米五五到一米六之间，外表大约十四到十六岁—— 虽然还不知道体重，但这和楚子航师兄提供的情报......百分之九十地吻合！ 这就是师兄说的那个“三无少女”！ 是你......路明非微微拉低帽檐，此时，即使是来咖啡厅，他依旧带着鸭舌帽，眼镜和口罩作伪装。 虽然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不好直接下手，但是，既然路明非发现了她，她就绝对没有逃跑的可能，即使是酒德麻衣用冥照掩护她也一样。 看着女孩匆匆离去的背影，路明非不急不缓地挪动脚步，直接拐入街边的另一条巷子里。 他的步伐从容舒缓，像是早起的猎人在晨雾中穿行，不急不缓地填充手里的猎枪。当然，他不会直接动用暴力，在那之前，他有几个问题要问。 ...... 女孩七拐八拐地绕了许多的路，拐进一处阴暗的胡同之中。 在绕行的路上，她直接将价值不菲的外衣丢进了垃圾桶，面无表情。她还微微弄乱了发型，使头发微微遮住了自己的正脸。她甚至改变了自己走路的姿势，短短几分钟，她便从挺拔的皇女变成了平淡无奇的路边女学生。 现在，她躲在只有一处出口的巷子里，外面依旧是周末在外散步的学生们。她扼守住了出口，并确定巷子里没有监控设备。 事发紧急，她利用了一切可利用的事物。但她不确定，自己的隐藏能不能骗过那个怪物般的路明非。 当她靠住墙壁，四处环顾的时候，她口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好在她习惯开震动模式，没有发出明显的铃声。 她快速打开手机接通电话，电话那头响起了酒德麻衣的声音。 “皇女，你的手续办好了吗？你得快点撤离那所学校了，否则，以他的敏锐程度.....你迟早会被抓住的。”酒德麻衣在电话那头说着，语速颇快。 “他很可能已经发现我了。”女孩的声音冷冰冰的，“我用了一些反跟踪的技巧，但我不确定这对他是否有用。” “什么？你怎么暴露的？”酒德麻衣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惊讶。 “我路过咖啡厅的时候和他偶遇，我下意识地隔着窗户看了他一眼。”女孩说着，声音依旧像是冰水。“我不知道他在那里。但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那你得赶快离开那所学校！”听到这句话，酒德麻衣声音更加急促了，“我现在去找薯片！她可以帮你快速脱身！” “等等。”另一头，女孩的声音忽然明显停顿了一下。 “怎么？”酒德麻衣下意识地问。 “有教授来了，我跟教授走，利用教授做我的掩护。”女孩说，“你和薯片待命就好，我需要援助的时候，我会再打给你们。” 她这样说着，语气冰寒，像是女皇对臣子下令似的。 “好嘞。”听到女孩的语气依旧是熟悉的皇女，酒德麻衣松了口气，“但不要掉以轻心，如果你需要我们的帮助，一定要及时打给我们。” “好。”女孩依旧是不带感情的语气，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 女孩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回头看向背后的死胡同。 在砖头封死的死胡同里，路明非双手抱胸，面容平静地靠在墙上。 那确实是一条死胡同，但路明非根本不必行走于地面。他直接从高处的屋顶单手翻了下来，轻盈而安静，就像秋风中的一片落叶。 “很聪明的举动，你比那个酒德麻衣更加聪明。”路明非靠在墙上淡淡说着，“上午好，零·拉祖莫夫斯卡娅·罗曼诺娃小姐。” 第九十八章 挖掘往日 零站在原地，和路明非面对着面，一言不发。 “怎么称呼你呢？你的名字太长，不如就叫你零吧。”路明非自顾自说着，在阴暗的巷子尾部，他的半个身体都藏匿在阴影之中。“你是酒德麻衣的同伙，是不是？” 零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点了点头。面对鬼魂一般出现的路明非，她依旧如冰山般面不改色。 “那也许我应该把你给抓起来。”路明非耸了耸肩，“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一些问题要问你。” 零依旧只是点头，不说一句话。她还真是个三无少女，路明非不禁有点佩服她的从容与淡定。 又或者，她只是单纯的面瘫？ “在来到卡塞尔学院之前。”路明非斟酌了一下语言，“我们是不是，在某个舞会上见过？” 在恺撒主持的那场宴会上，他曾经和这位女孩遥遥对视。一眼对视之间，某些难以捉摸的回忆涌入了路明非的脑海。 他似乎在某个冰冷的夜里和她共处。在壁炉的温暖火光之中，他和零一同舞蹈。 他甚至隐约记起来.......零当时的裙摆何等美丽。零的舞步堪称极致的美，像是孔雀的尾羽盛开，又像是真正的天鹅曲颈。 但在见到零之前，他清晰地记得，自己从来没和女孩做过跳舞之类的事。在前往交界地之前，他简直是个衰到爆的衰小孩儿，怎么会有这样的异性缘呢。 所以，他决定先来和这个女孩仔仔细细地谈一谈。 “舞会.....”出乎他的意料，零缓缓咀嚼着这两个字，她的眼睛略微睁大了些。“你......你记得那支舞？” 但很快，零又恢复了冰冷的表情，像是一块坚冰弥合了自己的裂隙。 “你不是他。对不对？”零淡漠地吐出这句话，语气的温度又降了下来。 好像有那么一瞬间，路明非是她最亲近的依恋。可一秒钟过后，随着她表情变化，路明非在她眼里又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他？他是谁？”路明非不动声色，静静观察着零的表情。 “零号。”零扭过头去，似乎不想再看路明非。“黑天鹅港的‘零号’。你不是他。” 零号......路明非的身形微微一顿，当零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脑海.....仿佛炸起一连串电闪雷鸣！ 仿佛无边混沌中传出一声碎裂声，在他的头脑里，尘封多年的记忆骤然复苏！ 那真的是个舞会，圣诞夜的舞会。四处都是强劲的舞曲乐声，人们举着酒瓶欢呼，庆祝这个美好的夜晚。空气中弥漫着牛肉汤和烤甜饼的香气，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但一切看起来都有点不对劲，似乎不止是一场美好的晚会那么简单。 不，不对！路明非仔细思索，忽然觉得精神一阵刺痛。 那不是什么美好的圣诞夜，那场舞会充满了狂乱，那是一场充满兽欲的舞会！ 仔细一回忆，路明非立即感受到了那场圣诞舞会的怪诞：空气中弥漫着女人身上的香水气，陌生的护士和士兵们紧紧搂在一起，眼里都是赤裸裸的欲望；孩子们的舞步越发变形，甚至有男孩扑倒了女孩，在地毯上拥抱着翻滚；空气里弥漫着致幻剂的味道，大厅的锁孔里填满了融化的松香！ 那不是一场舞会，那是一场疯狂的仪式，每个人都纵情挥洒着欲望，直至被烈火化作灰烬。身形娇小的零孤独地站在舞场中间，怀中抱着一只破旧的布袋小熊。 那不是幻觉，那就是久远的回忆。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他的许多记忆都被压制，也许再也无法找回。 有人曾经彻底抹除他的记忆，那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手术，他的脑桥都被残忍地改造。然而，现在他是艾尔登之王，人类的医学手术，怎能束缚一位君王的昔日记忆？ 咔嚓一声，如同镜面碎裂。在零的口述下，记忆的封锁层层破开，他轻易抓取到多年前的记忆，只是片刻，他明白了面前的零是谁。 “零不是你的原名。”路明非捂着太阳穴，在大脑的暴力运转下，他的血管如同蟒蛇一般暴跳：“你的真名是......蕾娜塔。” 零看着他，冰封的脸上终于微微出现一丝惊诧，似乎完全没想到，他竟能强行回忆起来。 路明非忽然抬头，眼中亮起熔铁般绚烂的颜色：“那个港口。你一定记得那个港口的名字。” 在赤金龙眸的极致威压面前，零被死死地压制住了。她冰山般的表情裂开，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黑夜。 那天晚上，零号以同样酷烈的眼神注视着她，逼她解开自己的拘束衣，让幼小的她免于危难。 零号，路明非，两个身影在她眼前缓缓地重合，却充满了许多无法对应的怪异味道。 “那是.....黑天鹅港。”零低下头去，在赤金之瞳面前，她轻声说出了一个久远的地名。 黑天鹅港。正是在那里，她认识了零号。但零号不应该是路明非，否则，老板的存在无法解释。 但说起来，又有谁能解释老板的存在？老板永远是最大的谜语人，永远只会说着“要把亲爱的衰小孩捧上王座”这种话。即使面对毁天灭地的灾难，老板也不会把信息透露一分一毫。他至多只会送来一瓶崭新的香槟，然后要求她们冷静以对。 现在，连那个充满谜语的老板也被重创了，她甚至没法向老板讨要一个答案。 “你不是他。”零固执地摇头，努力地想从回忆中追逐那个对她许下承诺的影子。“他曾经对我许下了一个承诺，让我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只要我对他还有用。” “是啊。”路明非把手放了下来，熄灭了赤金色的绚丽龙眸。“我不是他。” 零怔怔地看着他，不知该发出何样的言语。 “但你的老板，路鸣泽，也不是他。”路明非淡淡地说着，“真正的零号，已经被昆古尼尔贯穿了，对不对？” “你怎么知.....”零微微一惊，不知路明非怎么会知道昆古尼尔这个名字。 “我知道昆古尼尔的真正能力了。”路明非长呼出一口气，久远的记忆在他脑中苏醒了，像是黑夜之中雪亮的汽灯。 “昆古尼尔贯穿了零号的身体，将零号一分为二。”路明非的声音低沉下来，他不再是和零对话，而是以冷铁般的声音自言自语。“弱小的一半形成了我，强大的一半形成了路鸣泽。若我们再度合二为一，我们将变回零号，取回某项古老而强大的权柄。” “所以。”路明非从零的身边走过，随着秋季的晨风吹来，路明非的身影如同战旗般猎猎作响。 “黑天鹅港的那位博士，赫尔佐格，他曾称呼零号是.......”路明非仰起头，发出轻声的叹息。 “......世界的终极。”随着念出这五个字，他的眼底金光摇曳，像是一盏明烛在隐约燃烧。 第九十九章 零号 路明非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太多东西。 他曾经是黑天鹅港的某个实验体，永远被绑在拘束衣里，各种惨无人道的研究方式在他身上轮番上演。黑天鹅港的掌控者名叫赫尔佐格，那个博士用种种残忍的方式研究零号，手段之血腥，几乎能把零号切成碎片。 后来，黑天鹅港毁灭，赫尔佐格博士也不知所踪。路明非不知道那个博士是不是死了，但作为黑天鹅港的幕后黑手，赫尔佐格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地死去。 总之，零号逃出了黑天鹅港，带着这个名为零的女孩。 零号向女孩许诺，会带女孩去往温暖的花开之地......那里没有黑天鹅港的暴雪与酷寒，春季的山谷里会绽开一千种花。 那是个浪漫而温暖的许诺，但零号没能做到。屠龙勇士们赶来截住了他们。零号的能力太过诡秘，因此屠龙者们认为，零号毫无疑问是个龙王级的高危目标。 于是战火在西伯利亚燃起。秘党方面精锐尽出，但在零号面前，那些精锐屠龙者都只是送死的靶子。不得已，秘党最终动用了顶级言灵“莱茵”，配合传奇武器“昆古尼尔”，才最终将零号镇压。 女孩则从那场大战中逃脱，也就是现在面前的零。 果然......我父亲真是个手持神矛的屠龙勇士......路明非叹了口气，还好，对于父母团聚什么的，路明非在很多年前便已经不抱期望。 这下，路鸣泽的身份就很清楚了。 路鸣泽和路明非，都是零号的两个部分。所以，即使他已经成为艾尔登之王，路鸣泽依旧能干涉他的精神。 因为，他和路鸣泽原本就是同源的。 我说为什么昂热要特别招我入学......路明非思索着，眼神骤然变得深邃。 昂热和路鸣泽是同谋，所以自己就算是个废柴，也一定会收到卡塞尔学院的s级入学邀请！ 昂热是想让自己和路鸣泽合二为一，最终变回那【世界的终极】！ 在他们的原计划里，等我成为了s级的屠龙学员，我就必须在战场上面对货真价实的龙类......路明非思索着，开始顺着路鸣泽的剧本，一路向下推演。 如果自己没有成为艾尔登之王，那废柴版的自己，绝对打不过康斯坦丁这种龙类......但昂热肯定不会让自己送死，所以，他们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呢？ 电光石火间，路明非明白了一切。 他想起了.......路鸣泽曾经和他提到的“交易”！ 交易...... 昂热把我拐入屠龙学院，授予我s级的身份，让我不得不面对最强大的龙王.......但我实际上是个废柴，那我肯定会被龙王逼至绝境。 然后，路鸣泽就会出现，诱导我和他完成“交易”！ 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与我融合，而我连抗拒的理由都没有，我甚至会心甘情愿地交出灵魂....... 原来如此......真是阴险的计谋.......路明非面无表情，看着天空中耀眼的阳光。 自始自终，零都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她知道自己跑不掉的。连路鸣泽都败在了路明非手下，自己想从路明非手下逃脱，无异于异想天开。 所以，她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等待，像是宗教信徒等待最后的审判。 路明非回过头来，仔细端详着面前的俄罗斯少女。 他的诺言一定价值千金，不然不会让你这么死心塌地.....路明非在心里感叹。黑天鹅港事件都多少年过去了，这个俄罗斯美少女，依旧死心塌地地追逐着零号的影子，像是一条追逐主人的忠犬。 所以该怎么处置这个忠犬美少女呢......路明非一阵头疼。 他自己是零号，路鸣泽也是零号，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俄罗斯少女......居然算是他以前的私臣。 “你还能联系上路鸣泽么？”路明非问。 “不能。”零的回答简单干脆。“你应该知道，你摧毁了他的精神体。” 这倒是实话......路明非耸了耸肩：“那你连老板都联系不上了，你打算怎么做？” “离开这所学院。”零说，语气依旧没有一丝起伏。 “离开，然后呢？” “然后......不知道。”零垂下眼帘。路明非的这个问题，她确实不知道答案。 也许只能和酒德麻衣和薯片会合，然后找个机会，回到暴雪肆虐的西伯利亚？ 可是回到西伯利亚又能做什么呢？没有老板的帮助，她甚至很难单独进入那个尼伯龙根。就算她能单枪匹马杀入尼伯龙根，也没有用。那里面的看守者们都不是省油的灯，她根本无力对抗看守路鸣泽的那支军队。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一个人杀退了所有看守，来到路鸣泽面前，又能怎样？ “我知道你的目的了。”路明非耸了耸肩，“在你们原本的计划里，你是要帮助路鸣泽和我融合，最终变回零号，是么？” 他缓缓说出这个阴谋，面色平静得像是在描述一件小事。他已经经历过太多的惊涛骇浪，所以，这次他很是平静，好像这个陈述与自己完全无关。 面对平淡的路明非，零沉默了片刻，最终只能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你效忠的并不是路鸣泽。”路明非稍稍后靠，靠在墙上看着面若冰山的女孩。“和你签下那个契约的，始终是我们分裂前的零号，而不是分裂后的路鸣泽。” “.....是。”零和路明非对视，“对我做出承诺的那个人，不是你，也不是老板，而是背着我在莫斯科的铁路上，行走几天几夜的零号。” 提及零号的时候，女孩的话明显变多了。她的表情始终冷冰冰的，连路明非都无法逼迫她多说一句话。 可是零号明显是她的软肋，提及零号的时候，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话变长了许多。 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我当年分裂之前真是个撩人的情圣啊......路明非叹了口气，心里习惯性地吐了口烂槽。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事实。”路明非说。 零不说话了，她紧紧盯着路明非。 “想让你的零号重回世界，除了让路鸣泽来找上我，也可以是我去找路鸣泽。”路明非十指交叉，这一刻，他比路鸣泽更像真正的魔鬼。“来做个交易吧，姑娘。” “交易.....？” “帮我找到路鸣泽，其他的不需要你来做。”路明非嘴角微微翘起，露出魔鬼式的微笑。“那个残忍的博士，虐待零号，险些害死你们的赫尔佐格博士，一定让你难以忘怀吧？我们一起去找他，然后......你会对他做什么呢？什么都可以做，他是一切不幸的源头，对不对？” 他扬起左手，在那一瞬间，酷烈狰狞的愤怒一闪而过。刹那之间，零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的那个寒夜。她在烟囱上小心翼翼地捧着白色的铁盒，面前只有零号深邃的眼神，以及1991年酷寒的冰冷星空。 第一百章 私臣 中午，卡塞尔学院，食堂三楼。 零坐在路明非对面，小口吃着德式的图林根煎香肠。路明非面前的盘子倒是干干净净，他只是单手托腮，手指敲着桌面，静静注视着自己这位多年以前的私臣。 说是私臣其实不太准确。当路明非还是零号，和这个女孩签订契约的时候，这女孩的年龄还不到十四岁。那时她只是个弱小的孩子，每天都被护士们粗鲁地恐吓。 尽管现在是2009年了，但因为零号的血统恩赐，这女孩依旧是十四岁萝莉的模样......路明非一言不发，手指继续轻敲着桌面。 倒不是他对美少女的吃相有特殊癖好，只是他在慢慢回忆着以前和零相处的事情。 其他学生从二人的餐桌旁经过，男生们都用余光瞄着零，私下嘀咕。以路明非的超级听力，他能轻易听见那些学生在窃窃私语： “那是那位真空女王？？我擦，她居然在吃烤肠这种油腻的食物？” “哇，大哥，烤肠是重点吗？她是冰山女王啊！居然被一个男生约到手了？！” “妈的她对面那个男生是谁？我要拍照！我要向新闻部长揭发这一切！” “你想死吗？冰山女王可是恐怖如斯的a级啊！命不要啦？” ....... 油腻的谈话......路明非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静静等待面前的女孩吃完。 他知道那些学生在惊叹什么。零在校园里被称为“真空女王”，倒不是因为什么奇怪的原因，只是单纯因为她对所有人类都保持距离。她是那种读完书都要洗手的女孩，去图书馆都会带上自己的坐垫。有些女生对她很刻薄，背后嘲讽她这样的女孩就应该生活在真空环境里。 这样一位活在真空中的冰冷女王，和图林根烤肠这种油腻的食物显然不该沾边......但路明非知道背后的原因。在零号面前，女孩从来没有挑食的习惯。 她对零号保持着百分之二百的信任和依赖，路明非无疑继承了零号的外貌。所以，在恺撒主持的那场晚宴上，这位女孩才会准备了水晶舞鞋，想和路明非跳一支舞。 但那时她没敢邀请路明非。路明非的气质和她预想中截然相反，让她畏缩着不敢接近。 她没有父母，没有自己的人生，她只是零号的臣属，她为零号而活着。 在零号面前，她不是什么冰山女王，不过是一只乖巧的小猫罢了。 零吃饭吃得很慢，似乎是希望时间过得更慢一些。路明非也不催促，只是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 像是君王对待臣属，又像是主人对待小猫。 过了很久很久，零才放下了叉子，恢复优雅地擦擦嘴巴。 “我吃完了。”零小声说道。 “吃饱了？”路明非指间闪过那张十万额度的学生证。在得到零的点头答复后，路明非打了个响指，帮零买了单。 ...... 吃完午饭后，二人一同走出食堂，走到树影斑驳的街道上。 路明非刻意落后零几步。这样，两人看起来就没那么显眼，倒像是女王身后的一位秘书。 零的外衣在刚才被她丢弃了，路明非索性直接把自己的风衣给零套上。那件风衣遮住了零娇小的身材，不仔细看的话很难看到穿着风衣的是冰山女王。 原本没必要这样刻意安排，但这里是卡塞尔学院，学校里全是芬格尔那天杀的狗仔。如果他不做任何掩饰的话，明天学校的新闻头条，大概就是《冰山女王花落谁家》这样的抽象新闻了。 “你原本已经计划离开学院了？”路明非慢悠悠地说着，虽然站在零身后，但他的语气悠闲而淡定，他才是掌控二人对话的人。 “是的，已经办好了各种手续，校长已经为我注销了学籍。”零低着头，边走边说。 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为了送你跑路，昂热那家伙真是尽力了啊......路明非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手续能撤销么？”路明非想起这茬事，随口问道，“学籍被注销的话，你不是连宿舍也没得住了吗。” “不能。退学手续已经办完了，早就过了能中途撤销的时候。” “这样......”路明非掏出手机，“我帮你看看，附近有没有单间可以租。” “我可以住在诺顿馆的女仆卧室。”零说。 “......？”路明非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放下手机，“你说什么？” “女仆卧室，我不会嫌弃。”零说。“我平时会和你们三个保持距离，你的两个室友想来不敢靠近我。” “不行。”路明非依旧面无表情。 老唐不会靠近你我倒是信......芬格尔那个自称“美女雷达”的家伙，要是你住进诺顿馆了，他不得直接从一楼客房搬出来，直接搬到你隔壁去？ 也不对。如果芬格尔搬到零隔壁去，零估计会一手刀把芬格尔直接劈了。 零低下头，不再争辩了。虽然她没说什么话......但是路明非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可怜兮兮的感觉。好像他做了什么很罪恶的事似的。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答应零的诡异请求。诺顿馆住着的都是糙汉，带个萝莉进去画风也太怪了....... 忽然，手中的iphone响了起来。经典的马林巴琴铃声，路明非看了一眼来电提示。 来电人是加图索家的斯蒂拉·加图索。 “喂，是我。”路明非接通了电话。 “路先生，您好。”电话那头是斯蒂拉清澈的声音，“按照您的要求，为您准备的特别行动部，已经建好最基本的框架了。我已经租下了您隔壁的建筑，那里将成为我和您联系的临时基地。” 诺顿馆的一边是恺撒的安珀馆，另一边则是空置的凯恩馆。凯恩馆的规格比起诺顿馆要低，但也是一座价值不菲的私人府邸。 “这么快？”路明非微微一怔，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加图索家的办事效率。“你们家恺撒少爷那边......没问题吗？” “这个您不必担心，我们已经编好了一套官方说辞。”电话里传来斯蒂拉的苦笑声，“恺撒少爷对我们深恶痛绝，就算我站在安珀馆门口，他也会关紧大门，把我赶走的。” “可以，正好我有任务准备交给你们。”路明非说道，“我现在回诺顿馆，等我一下，我们当面说吧。” “好的，我们随时等候您的下令。”斯蒂拉说完，挂断了电话。 路明非放下手机，继续抬起头.......发现零已经定住脚步不走了。 “那个女人的声音......是谁？”不知为什么，零的脸色恢复了冰霜一般的冷酷。她也是a级的精锐，当然能隐约听到，电话另一头是个清澈的女声。 “算我的一个手下.......助理？”路明非并没有发觉异常，他耸耸肩解释道，“我有事情要交给她做。” “我也要去见她。”零当即说道。 第一百零一章 调查 诺顿馆隔壁，凯恩馆。 斯蒂拉·加图索站在凯恩馆的花园里，注视着职员们从卡车上搬下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木箱。 那里面是各种电脑，以及服务器组件。斯蒂拉的言灵是“天演”，即使不启动言灵，她的大脑计算能力，也远远超过业内最专业的精算师。但抓取出来的数据和分析结果，依旧需要硬盘储存。 面对那位神秘而强大的路明非，斯蒂拉不敢有丝毫怠慢。她带领最干练的职员前来，以最高效率在凯恩馆建立起了临时行动的基地。 如今那位ricardo·m·lu已经成为她幕后的主事者，她必须做好十二分的准备。 正门口处的门铃声响起，斯蒂拉赶紧过去开门。 正门滑开，门后是路明非带着鸭舌帽和眼镜的脸。 “路明非阁下，您好。”斯蒂拉忙把手摁在胸口，做出家族经典的礼敬姿势。 “什么时候可以投入使用？”路明非倒是单刀直入，他看着忙碌的工人和职员，像是公爵巡视他开拓的领地。 “很快，今晚就可以。”斯蒂拉解释道，“剩下的只是一些杂物性工作，您可以时刻吩咐我们。不知您的任务是......？” “需要你们寻找一个......苏联解体时期的研究设施。”路明非轻咳一声，“事情的来龙去脉比较长，我们进去说吧。” “当然可以。”斯蒂拉点了点头，但片刻后她的目光略略偏转，“这位是......” 路明非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女孩。淡金色的头发，裙子和肌肤都像新雪一样白得发光。不管从哪个角度评价，这都是一位绝美的少女。但奇怪的是这个女孩的外套很不合尺寸......斯蒂拉微微回忆了一下，发现那女孩披的赫然是路明非的风衣。 这是什么剧情展开？斯蒂拉略有些茫然。她准备好了接受路明非的严苛任务，却没想到路明非带着漂亮女孩找上门来，像是从酒吧出来的富家子弟，带着女孩出来兜风。 “噢。”发现斯蒂拉的眼神变得尴尬起来，路明非似乎想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位是.......” “不用理睬我。做你们的事就好。”披着风衣的女孩径直开口，她的话语像是覆盖着一层淡淡的冰霜。 这女王一样的气场......斯蒂拉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路明非，脑海中闪烁过好几种不同的剧本。片刻之后，她回过神来，只好识趣地把两人一同带了进去。 ....... “您说......一个连苏联的特务机构都无权知晓的港口？”斯蒂拉在笔记本上刷刷速写着，当她听到路明非长篇大论的陈述时，她不禁暂停笔录发出了疑问。 “是的，那个地方叫黑天鹅港，就连苏联的特务机构‘克格勃’都无权知晓它的存在。”路明非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说道。“有一位克格勃成员，名为邦达列夫，他在1991年的12月到访了黑天鹅港。至于邦达列夫的身份和目的，这就需要你们来调查了。” 斯蒂拉低下头，继续刷刷地在本子上速记。当她速记完成后，她忍不住瞄了一眼那个冰山女王般的女孩。在路明非描述故事的时候，那个女孩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自始自终都没参与进路明非的讲述。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斯蒂拉一头雾水。按理来说，路明非身边跟着什么女孩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当她把那位冰山女王带进来之后，自己就一直感觉到了......来自冰山女王的审视和威压。 但显然，她没资格向这二人抛出问题。所以，她只好低头做个工具人，一直用纸和笔刷刷记录。 “如果连特务机构都无权知晓它的存在。”斯蒂拉停下笔，提出一个问题，“那么，这个黑天鹅港，它的经济来源从哪里来？” “经济来源？”路明非微微挑眉，这个他还真不知道。当他还是零号的时候，一直在被赫尔佐格关在禁闭室里研究。说是研究其实都太客气了，以赫尔佐格的残忍，没把他解剖了都是他命好。 “特务机构都不知道它的存在，说明什么？说明黑天鹅港的资金来源，不可能完全来自苏联政府。”斯蒂拉的笔离开了纸张，开始在手中旋转飞舞，像是蝴蝶。“路先生，如果您的描述不错，那我甚至能预估出黑天鹅港每年所需的资金数额。这么庞大的运转经费，如果单纯只是政府拨款，不可能没有任何文件留存。” “黑天鹅港背后......还有其他出资人。”路明非明白了。 “是的，一定还有苏联的其他家族在幕后出资。”斯蒂拉打了个响指，“但会是谁呢？” “戈利奇纳家族。”坐在一旁的冰山女王忽然开口了，开口吐出一个陌生的名字。 “那是什么？”路明非和斯蒂拉都没明白这个名字的含义。 “戈利奇纳家族，这是黑天鹅港的主要出资者。”零解释道。“这个家族位高权重，他们家族有着多位技术背景的高级军官。他们的势力范围包括军队的大部分武器研发，这给了他们很多便利。通过这一点，他们窃取了巨量的研究军费，用于支持黑天鹅港。” 原来如此......路明非微微点头。看来，路鸣泽交代给零的消息也不少。这是好事。 “然后呢？”斯蒂拉下意识追问。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零淡淡地说，“戈利奇纳本人1990年就暴毙了，在这之后，赫尔佐格博士只能转而谋求别的资金来源。我只知道赫尔佐格现在还活着，至于他现在在哪里，没人知道。” 暴毙了......路明非扶额。他还以为戈利奇纳会是重要的线索，没想到这货1990年就完犊子了。 “没关系，这也是一条线索。”斯蒂拉把零说的内容都记了下来，“我们可以从这个戈利奇纳家族留下的线索开始调查，但现在，我还不能给您时间上的保证。” 路明非点了点头。黑天鹅港藏得实在太深，连克格勃都找不出它的存在。如果一下子就能把这个港口揪出来，路明非反而要怀疑，这是不是陷阱了。 “二位还有要补充的吗？”斯蒂拉用食指轻轻敲打着笔，对路明非二人问道。 “还有一件事......”路明非叹了口气，面对斯蒂拉疑惑的目光，他斟酌着吐出一句话。“我旁边的这位姑娘......能安排在你们这里，寄宿一段时间吗？” 啊？斯蒂拉越来越疑惑这两人的关系了，这是什么奇怪的请求？ 第一百零二章 告别 看着斯蒂拉越发怪异的眼神，路明非实在是觉得有点难以解释了，只好语气变得略略强硬了一些：“你就说能不能行吧。” 那没办法，总不能实话实说，说这女孩是我的私臣吧？感觉那样解释变得更怪了...... “如果路先生希望如此，当然可以。”斯蒂拉收回眼神，点了点头。“但是这里已经预备改造成一个信息中心了，如果您要让这位小姐寄宿在这里的话，住宿条件比起您的诺顿馆，恐怕会差一些。” 说着，她将视线转向那位冰山女王：“您的想法呢？” “没关系，我都听路先生的。”女孩依旧是那副冰山一样的表情。 奇怪的女孩，奇怪的性格.......斯蒂拉越发费解了。但既然路明非和女孩都这样说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她转而询问道：“那有什么可以帮您做的吗？我们可以帮您搬运行李之类的。” “我没有行李。”女孩冷冰冰地说。 啊？斯蒂拉一愣：“那您的生活起居.....” “现场买吧。”路明非在旁边插了一句，“她需要什么，你直接帮她买就是了。” 说着，路明非顿了顿，“大不了你们先垫着钱，到时候找我付款。” 这......谁敢真的收您的钱.....弗罗斯特现在还对您满怀恐惧呢........斯蒂拉腹诽一句，不再多说什么。 ....... 安排好零的住宿，路明非双手插兜，回到一旁的诺顿馆。 当他刷开门禁的时候，他第一眼看见了老唐和芬格尔的脸。 “好小子，说好去去就回，结果和冰山女王约会去了？”芬格尔的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他伸手对路明非比了个中指。 “什么？”路明非一愣，这家伙又拍到什么了？ “啧啧，还装傻！”芬格尔掏出照片，上面赫然是......路明非解下自己的风衣，套在零肩上的瞬间。 啊？！？路明非心中大骇。这怎么拍到的？他当时分明用超级视力扫视了四周，根本就没看见任何手持相机的人！ 这家伙是直接控制了学校里每一处监控摄像头么？ “你心虚了！”芬格尔指着路明非，义正词严。“说好一起玩龙与地下城，原来是出去诱拐美少女！甚至诱拐的还是萝莉啊，路明非你丧尽天良！” “老路啊老路。”老唐用很惋惜的声音说，“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看走眼了啊，看走眼了。” 我......路明非开口还要狡辩，但是老唐和芬格尔同时叹息着摇了摇头。很显然，在他们眼里，路明非已经成了猥琐的中年大叔，人神共诛的学院头号罪犯。 “芬狗，这张照片你开个价。”路明非说，“只要你不让这张照片见报，我请你三顿夜宵。” “狗屁！你想收买我新闻部长的良心？”芬格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知道学校里有多少男生，在追求这位俄罗斯美少女？她都被你拿下了，你还想不让全世界知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零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人，她只是一心追逐着当年的零号，也就是当年的我......路明非叹了口气：“请你一个礼拜夜宵。” “啊？”芬格尔一愣，挠了挠头，“你这是想用美食腐蚀我？我的良心......” “两个礼拜。”路明非说。 “......那就勉为其难答应你的要求吧！”芬格尔喜出望外，“一言为定！” “.....这就是学院的良心吗。”老唐捂脸。 ....... 与此同时，学院的另一端，守夜人的钟楼上。 两个老人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着一瓶根本没喝的马天尼。 “这是你最后一次来找我喝酒了吧？”坐在左边的肥胖老人慢悠悠说着，他也握着一杯红酒，可两人都没有喝酒，因为他们要面对的事情太沉重了。 “是的，以后大概没机会喝酒了。弗罗斯特已经动手，弹劾会议估计现在已经在进行了吧？”在肥胖老人的身旁，卡塞尔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轻声说着，看着钟楼的天花板。 “不尝试反击么？”副校长长叹一声，“以你在校董会的地位，你的盟友未必不能帮你一把.....比如，那位最信赖你的小姑娘，伊丽莎白·洛朗。” “不，莱昂纳多，你不明白.......”昂热终于还是收敛了眼神，伸手轻饮加冰的酒液。“你没有和那个路明非对峙过，那种事情，你要经历过才能切身体会。” “路明非.....”副校长低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言语了。 “他已经是手持镰刀的暴君了，莱昂纳多。”昂热摇晃着杯子，眼神复杂。“如果不是路明非，而是其他什么人出手阻拦我，我一定会拔出折刀和他一决生死......即使对面是龙王也不能让我感到恐惧。但路明非是不同的啊，莱昂纳多，路明非和任何屠龙者都不同。他是我们终结战争的希望。” “我知道。”副校长说，“可是他庇佑了那位青铜与火之王。” “就放任他去吧，只要他能终结这场千年的战争，我离开校长这个位置又有什么关系？”昂热说着，放下手中的杯子。“只可惜......” “只可惜你再也不能亲自为你的朋友复仇。”副校长说出了昂热的后半句话。 “是，但我本就不奢望能把所有的龙王都一一亲手杀死，否则我不会让副校长准备那些炼金子弹。”昂热站起身来，“你记得秘党最初的，真正的宗旨，那个宗旨高于一切，对吧？” “我知道。放心交给我吧。”副校长把脸埋进牛仔帽的阴影里，“如果你那个牢房有电话或者互联网，其他龙王的后续消息，我都会第一时间告知你。” “那么，一切都交给你了。”昂热走到门口，并不回头。“保重。” “保重，老混蛋。”副校长低声说着，目送着昂热推开门远去。 随着昂热的背影消失，这位肥胖的老人也发出一声长叹。两位校长已经彼此扶持了太久了，也许他们一起走过的旅程真有一个世纪。可随着路明非如狂龙一般归来，一切不合他心意的安排都被扫除，就连青铜与火之王，都逃过了死亡的命运。 可若连昂热都无法和路明非对抗，谁又还能保证，路明非一定会实现秘党最初的目标呢？副校长疲惫地关闭了灯，暂时不再去想这所学校的将来。在他的头顶，学院的半朽世界树校徽闪闪发光。 一百多年来头一次，他开始怀疑，秘党的最高目标是否还能实现了。 第一百零三章 退位（上） “你说什么？！校长的辞职信？？”半夜，诺顿馆传出芬格尔的惊呼声。 老唐和路明非都扭头看去......只见芬格尔抓着手机，眼睛瞪得像是铜铃。 “怎么了？”老唐一头雾水。 “校长他......他要下台了？”芬格尔此时还没从极度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捧着手机，一边说着一边飞奔进房间，“他还发了辞职公告？守夜人论坛？好，我这就开电脑......” “校长.....下台？”老唐看着芬格尔飞奔的背影，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路明非。 和芬格尔的震惊截然相反，路明非脸上没有一点意外的样子。他只是露出一个诡秘的微笑，在唇边竖起食指，做了个嘘的手势。 老唐立刻心领神会，知道一切都在路明非的掌控之中。 芬格尔抬着笔记本电脑冲了出来，在二人面前打开守夜人论坛。路明非和老唐都伸长脖子凑近去看，只见上面赫然是发布在守夜人论坛的一封辞职信。 校长昂热的辞职信。 “竟然是真的......”芬格尔使劲滚动着鼠标滚轮，翻来覆去地看着昂热校长的辞职自白。不会有错，那个id就是“剑桥折刀”，在诺玛的地盘里，不可能有人敢冒充校长的id。 显然，震惊的学生不止芬格尔一个。在短短几分钟里，这条帖子已经被顶到了论坛热搜的第一位。一切大大小小的校内新闻，比起校长辞职都是渣渣。 底下全都是学生们不可思议的讨论，整个论坛的所有死人活人，都被这条核爆级别的信息炸出来了。 很显然，今夜将是整个卡塞尔学院的不眠之夜。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芬格尔劈里啪啦地飞速敲击着键盘，即使他执掌着整个新闻部，在这样重磅的消息面前，他身为新闻从业者的淡定也无法维持了。“先是龙王康斯坦丁苏醒，又是昂热校长辞职，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这两件事是一件事......你们校长是个内鬼........康斯坦丁就是他放出来的.......路明非静静地坐在旁边，审视着昂热辞职信的内容：“校长明天就举办辞职演讲？” “看起来是的。”芬格尔点头，“明天他就要公开发表辞职演说，然后把权力临时移交给副校长，离开卡塞尔学院。剩下的，等待校董会后续处理。” 这么快？弗罗斯特那老狐狸，办事倒是雷霆风范......路明非捏着下巴思索，看起来弗罗斯特真是早有准备，即使路明非不在幕后操纵，那个老狐狸和昂热也要迟早刚上。 “校长有说辞职的原因么？”路明非试探着问。 按理来说，无论昂热还是弗罗斯特，应该都没这个胆子把他给捅出去.......但路明非还是保持谨慎地问了一下。 昂热是那种心里只有屠龙的暴力老疯子，对于那种心里只有仇恨的老人而言，昂热要是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举动，把他给一块曝出来，他倒也不意外。 “没说，校长什么都没说。”芬格尔说，“我已经打电话让我的手下去扒线索了，可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扒到........只知道校长之前和楚子航喝了一次校长下午茶。至于他突然辞职的原因，真的不知道，好像他就是突然做不了校长了这样。” 路明非点了点头，心里却浮起了一丝淡淡的怀疑。 昂热居然这么听话？ 如果他想鱼死网破，把路明非和老唐曝光出来，他肯定可以做到。那样的话，他俩虽然可以杀出重围，但后续肯定会陷入不小的麻烦。 但现在看来，昂热倒是很识时务，直接就发布辞职信，表示愿意解甲归田了。 路明非思索到深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昂热居然一点反抗都不做？这反而有点太过顺利了。 他和芬格尔闲扯了几句，找个借口离开一楼，来到诺顿馆三层的阳台上。 “怎么了？”阳台上，泪滴阿史米趴伏在夜风之中，对路明非发问。 “昂热校长答应退位了。”路明非解释道，“但是我总觉得这很顺利，简直太顺利了。昂热居然一点反抗都没做就退位了，你觉得这正常吗？” “我觉得合情合理啊，他是被你的武力值震慑了吧？”阿史米不以为意，“他虽然是这所学校最能打的，但是在你面前，他算老几？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你要捏死他，不是像捏死蝼蚁一样简单？” “虽然是这么个道理......”路明非双手扶着栏杆，微微皱着眉头说道。“但是......你觉得，一点反抗都不做，这是昂热校长的风格吗？” “反抗也要有胜算才能反抗啊。”阿史米说道。“他能怎么反抗你？起码我想不到，” “不对。我还是觉得里面有猫腻。”路明非说，“你对这个昂热校长还不够了解。这人纯粹就是个屠龙的老疯子，为了屠龙，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他绝对不是什么温文尔雅的教育家，他甚至敢在学校里直接唤醒康斯坦丁！” 阿史米咀嚼着这句话，一人一猫都陷入了高速的思考。 “我懂你的意思了。”阿史米说道。“屠龙，是支持他活下去的核心信念。可是你直接剥夺了他屠龙的资格，他却没有做任何反抗。” “对，一切的发展都很合理，唯独这一点不合理。”路明非说，“我在他的办公室里和他对峙的时候，我都做好杀他的心理准备了。但他只是谈判一阵就投降了，为什么呢？” 阿史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昂热的理解也还不够，暂时想不出原因。 “有没有一种可能。”路明非斟酌着说，“直接把昂热控制起来，然后你变成他，然后试着钓出昂热身边的盟友？” 阿史米短暂思索了一会，随后摇了摇头：“估计不行。变成昂热.......可以是可以，但是我的模仿有个缺点，继承的记忆是严重残缺的，能有三分之一的记忆继承就算不错了。之前模仿路鸣泽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 这样么......路明非叹了口气。 如果模仿出记忆不全的昂热，昂热即使背后有人，也肯定能察觉到异常。路明非耸了耸肩，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你打算怎么办？”阿史米问，“反正昂热打不过我们，我们是不是应该静观其变？” “我会联系一下加图索家。”路明非说道，“虽然不能直接杀他，但要确保割除掉昂热对学院的控制权。” 第一百零四章 退位（下） 次日，周一。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天上垂落丝丝冰冷的秋雨。 校园的街上满是黑色。男生们穿上了黑色的西装，女生们穿上了黑色的长裙。连冷雨中的伞花都是黑色，黑衣黑伞的学生们走出了宿舍，沉默而有序地走向学校的英灵殿。 那里，是校长举办最后一次演讲的地方。 所有课程都在今天暂停，因为今天是昂热校长的辞职演讲日。 没有人组织这次送别，但教授们集体自发停课一天，带领学生们在英灵殿中聚集一堂。英灵殿的规模只能容纳三分之一的学生，然而，三分之二的学生选择直接握着雨伞站在殿外。 他们的身姿整齐而挺拔，就像士兵们最后一次在主帅麾下列阵。 “真是万人空巷。”路明非淡淡地说着，看着下方满堂沉默的学生们。 和其他的学生不同，路明非和芬格尔坐在二楼，静静地俯视着下方的学生。按理来说二楼是教授们的位置，但以路明非的资历，他带着芬格尔来到二楼，竟无人提出意见。 “校长要走了啊。”在二人桌旁，古德里安教授坐在对面，满面愁容。“这下，驻守这所学校近百年的老人也没有了，以后，谁来带领我们对抗其他三大龙王呢？” 直到现在，你们都还不知道校长是个疯子，康斯坦丁是他亲手放出来的......路明非静静听着，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当然不是来缅怀昂热的，他来高处坐着只是为了镇场。他必须亲眼看着昂热被夺职带走，否则，谁知道会不会发出什么意外？ 具体事宜他已经安排好了，并且交代给斯蒂拉·加图索。斯蒂拉已经准备好了押送昂热的飞机，飞机将直接从装备部的机场起飞，将昂热直接押送至大西洋上的某个热带孤岛。 对于昂热这种超高危混血种，用飞机押送才是最安全的。押送人员当然不可能打过昂热，但加图索家的押送飞机是无人驾驶的，检测到昂热逃脱押送的话，飞机会直接自毁。 如果昂热想暴力逃离这场押送，他得有从飞机里蹿出来独自飞行的能力。 所以，路明非会盯住昂热，直到昂热放下职位，被押上飞机为止。只要昂热放下权力离开卡塞尔，昂热是死是活，其实就影响不大了。他的权力会被副校长和校董会接手，这样，原本的学院秩序就不会受到太大冲击。 如果弗罗斯特真的接手卡塞尔，那反而是最理想的结果。 ....... 昂热的演讲简短而平淡，倒是很符合他一直以来温文尔雅的风格。学生们在下面静静听着，一脸的肃穆沉重。 他们不知道，路明非始终在他们头顶坐着，手中握着一把硬币。如果昂热暴露出任何反抗的意图，那把硬币就会瞬间变成射程数百米的霰弹，一发轰塌整个演讲台。 路明非的手指就是后坐力最小的枪械，就算是一块橡皮，在路明非手里也能打出射手步枪的效果。 昂热或许强大而坚定，但他实在不该对路明非身边的人动手。 ....... “结束了。”注视着昂热鞠躬离去，古德里安教授小声说着，英灵殿里的学生们依旧保持肃穆，所有人对一起对校长回以鞠躬，表达自己对校长的感激之情。 斯蒂拉已经带着人守在英灵殿外，他们会直接把昂热带上押送飞机。路明非并不打算鬼鬼祟祟地跟踪一路，他已经安排了阿史米在外面看着，防止最后环节出错。 “为什么这种事还要拉我来做。”当斯蒂拉等人带着昂热远去的时候，在雨水淅沥的树枝上，一只鸽子嘟哝一声，展开翅膀飞了上去。 ........ 一切结束之后，芬格尔留在英灵殿采访新闻，路明非则独自回到诺顿馆。 当他走到家门前的路上的时候，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到诺顿馆的墙上，张嘴吐出人言： “我看着昂热被押上飞机了。”鸽子说道，赫然便是变形后的泪滴阿史米。“他真的自始自终都没试图反抗，路明非，你高估他了，我觉得他纯粹是不敢和你拼命。” “是不敢吗？我总觉得他有其他的动机......”路明非一边开门一边说道，“算了，我对他的动机没有任何兴趣，只要他不会再来暗算老唐就行。” “说实话，就算没有你盯着，这世界上也没几个人能打得过老唐吧？”鸽子说着，不以为意地扇了扇翅膀。 那我可不知道......路明非掏出手机，翻出手机里的肥猫照片；“该变回去了，阿史米，请。” “我已经后悔为什么要变成一只猫了，变成一只鸽子多舒服。”阿史米嘟囔一句，对着肥猫的照片使用了“模仿”。 模仿能力必须注视着目标才能施放，如果只是对目标的照片或画像使用“模仿”，模仿将只能继承外形，不能继承特殊能力。 不过作为肥猫也不需要什么特殊能力......只是会被诺顿馆里两个不明真相的糙汉天天撸猫......路明非吐槽一句，看着阿史米从鸽子变回肥猫，带着他一同回到诺顿馆。 “老唐！我回来了！”路明非一边收起雨伞，一边看向一楼的前厅.......出乎他的意料，老唐居然没在打游戏，而是翻阅着一本厚厚的.......书？ 这家伙居然在认真看书？路明非微微一愣，仔细看向书脊上的书名......赫然看到了《龙类家族谱系》几个字。 他这才想起来，老唐虽然还是人类的性格，但却已经是货真价实的四大君主了。 “在看什么？”路明非坐到老唐身边，看着那本厚得像砖头一样的课本，“看你当年横扫世界的往事吗？” “确实，听你说我当年是个暴君，于是就找了本史书，想看看当年横扫天下的自己......”老唐有些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理解一下，我之前二十多年都活得很废柴.......” 我理解，我跟你半斤八两.....路明非点了点头，然后问道：“结果怎么样？” “结果让我觉得我当年很怂。”老唐指着书页说道，“书上明明说我当年很能打，但是......为什么我要从北欧跋涉半个世界，跑到东汉的地盘上，建一座水下城市苟起来？” “这你就不懂了，让我来跟你展示一下，我丰厚的龙族谱系学知识......”路明非随口说道，“你当时并没有苟起来，你用了一个叫李雄的化名，投靠在四川军阀公孙述的麾下，向他展示了‘龙出府殿前’的奇迹。” “那还蛮拽的。”老唐饶有兴致地追问，“然后呢？公孙述把我捧成皇帝没有？” “不是，你当了公孙述的小弟，你展现那场奇迹，只是为了捧公孙述自立称帝.......”路明非洋洋洒洒地说着，忽然，他停了下来，停住了滔滔不绝的解释。 他意识到，这里面的逻辑有点不对了。 “我？捧一个人类称帝？”老唐也意识到不对劲了。“这.......这不对吧？我，堂堂青铜与火之王，一个大招可以灭城的龙王，我吹口气都能秒杀公孙述，结果我费尽力气，只为了捧一个军阀称帝？” “是啊。”路明非看着那本厚厚的教科书，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你是四大君主中最暴虐的诺顿，连其他几个龙王你都不放在眼里，你为什么要捧一个人类军阀称帝呢？” 第一百零五章 诺顿的过去 次日，周二，古德里安的教授办公室。 “教授，这次来办公室，是想请教一些历史方面的问题。”路明非坐在古德里安教授对面，一脸的诚恳。 “啊，明非居然这么热爱学习,果然是屠龙领袖的苗子啊。”古德里安一脸喜气洋洋，坐在路明非对面，兴奋地搓着手掌。 不知为什么他搓手手给路明非一种错觉.......活像是老岳父看见了自家的儿媳妇。 又是屠龙领袖.......就算是我半夜起床吃了个葱油饼，你都会把葱油饼吹嘘成屠龙领袖的平易近人对吧.......路明非心里腹诽。 “明非是有什么问题？”面对路明非的请教，古德里安居然掏出了厚实的笔记本和钢笔，好像路明非才是导师,他则是毕业答辩上面对导师的学生。 “这个问题关于青铜与火之王，诺顿。”路明非斟酌了一下言辞，说道。“我翻阅过龙族的谱系学入门，诺顿是一位性格暴虐的龙王，对吗？” “是的。”古德里安摆正了脸色，这时，他才像个教书育人的教授了。 “根据我们对诺顿的性格研究，这位龙王最有资格得到‘黑王之子’的称号，因为他不仅暴虐，而且残忍。即使对自己的后裔，也有着非常残忍严苛的要求。”古德里安流畅地解释道。“即使面对自己的弟弟康斯坦丁，诺顿也是恨铁不成钢的。康斯坦丁被他管得很严，诺顿希望终有一天，康斯坦丁能够成为他真正的副手。” 果然，诺顿以前确实是暴虐残忍的性格......路明非又问道：“那么，诺顿也是一位野心庞大的龙王，对吗？” “正确的。”古德里安点头，“他亲自炼制了传说中的炼金武器，名字叫做‘七宗罪’。那是七柄龙族历史上最强大的炼金刀剑,诺顿以炼金术之王的身份铸造他们，只为了杀死其他七位龙族亲王。” “也就是说，诺顿兼具残忍，暴虐与野心......对么？” “是的，至少我们的研究结论是这样。” “那么问题来了。”路明非的眼光忽然变得锋锐，“这样一位残忍，暴虐，强大而富有野心的龙族亲王，他为什么要不远万里跑到四川，捧人类军阀公孙述称帝？” “这......”古德里安也微微顿了一下。 对啊，他不是研究龙族谱系学的，但是这个事实这么生硬地摆在这里，为什么没人发现这不对劲？ 路明非一指出来，他就发现了这地方明显逻辑不通。是啊，龙类明明是信奉暴力，不屑于使用计谋的种族。他们只信奉自己的力量，人类在他们面前，向来只是蝼蚁而已。 但为什么龙王诺顿.......竟向一个人类军阀俯首屈膝？ “抱歉，我不是龙族谱系学专业的,这个问题超出了我的知识范畴,我写邮件联系一下曼施坦因教授。”古德里安皱了皱眉,打开电脑敲了一份邮件。 两位教授单独为一个学生解答问题，其他学生哪有资格享受这待遇？但古德里安立刻就去骚扰曼施坦因教授，曼施坦因连忙满口答应，表示自己立马就来。 “来了。”片刻之后，带着单片眼镜的秃头教授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曼施坦因教授竟然带着书本亲自赶来。路明非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为什么诺顿会向公孙述俯首称臣，我们几位教授，确实没法得出令人信服的讨论。”曼施坦因教授并不寒暄，在桌边坐下后就步入正题。 “至少可以让我听听您的想法。”路明非保持礼貌地说道。 “重点是诺顿的行为太过割裂，以至于我们完全无法揣测他当时的想法。”曼施坦因摊开书本，说道。“如果他是想低调行事，那他为什么要向公孙述展现‘龙出府殿前’的那一幕？如果他是想要权力，那他又为什么愿意当军阀的臣子，对卑微的人类卑躬屈膝？” “但是诺顿的智谋远高于康斯坦丁，他这么做，理应有他的理由。”路明非说。 “但我们想不到这个理由。”曼施坦因摇了摇头，“这就是令人沮丧的地方。我们知道事实，却无法得知事实背后的真相。” 路明非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件事，连两位教授都得不出具体结论。 他想了想，说道：“那么，至少请告诉我更多的事实。真相都是由事实推论出来的，对么？” “事实上......可供考据的事实也不多。”曼施坦因叹息一声，“我们只知道，公孙述后来被光武帝刘秀杀死，刘秀可能是发觉了诺顿藏在四川，因此派遣了无数的军队和屠龙者前来围剿。” “可是诺顿手握七宗罪。他怎么可能害怕刘秀的军队？” “刘秀的军队当然不是诺顿的对手，但刘秀的军队杀死了公孙述。诺顿也压根没想着去救公孙述，也没想着反击刘秀本人。”曼施坦因也是一脸头疼，“他击败刘秀的军队之后就化茧了，康斯坦丁随之化茧。他们化茧后就变成了那个骨殖瓶，一直沉睡在那里，直到被你得到。我们都很奇怪，为什么只找到了康斯坦丁的骨殖，诺顿的骨殖去哪里了？施耐德派人又去打捞过，但没找到诺顿的骨殖。” 昂热果然没把老唐供出来.......路明非点了点头，忽然，他又想到一个关键的事情—— “那......七宗罪呢？”路明非问道。 行刑剑用得太顺手了，搞了半天，他竟然把老唐的那套神装忘了！ 七宗罪呢？老唐那套牛逼哄哄的七宗罪呢？ “噢，七宗罪倒是被施耐德找到了。”古德里安在一旁挠了挠头，插了句嘴。“施耐德还很庆幸自己下手够快，如果有别的混血种潜入了青铜城，七宗罪还在不在可就不好说了。” “七宗罪现在在施耐德手里？”路明非一愣。“我是说......在执行部手里？” “施耐德已经把它们转交给副校长了，全套七宗罪，现在都被收纳在冰窖内部。”古德里安说。 “好的。”路明非点了点头，“我能看看它们吗？” “啊？”曼施坦因没回过神来。“你想去近距离观察七宗罪？” “明非这是想通过研究七宗罪，来进一步了解龙王诺顿吧。”古德里安欣慰地点了点头，“我就知道，明非是最好学的，他将来一定能成为屠龙领袖！” 您真是三句话不离屠龙领袖......路明非笑了笑，神秘莫测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六章 七宗罪 当路明非回到诺顿馆的时候，他推着一辆手推车，车上放着一个沉重而朴实的桦木箱子。 “这是什么？”老唐不明所以地看着路明非带回来的木箱，问道。 “都是你以前亲自铸造的东西。”路明非露出一个神秘的笑，随后他四处环顾，“芬格尔今天也不在，对吧？” “校长辞职了,这几天他都在新闻部，忙得不可开交。”老唐说。 “那我觉得，你应该看看这套东西。”路明非说着，一掌拍上沉重的桦木箱。 只是平淡无奇的一掌，但啪地一声，整个桦木箱子应手而裂。碎开的木板和木屑四处飞散，老唐定睛一看，木屑四散崩塌之后,露出的是一套古朴的.....金属刀匣？ 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匣子绝不简单，它的雕饰太精美了，像是真有一只巨龙攀附其上。 “噢，这材质还挺酷。”老唐凑了上来，颇有兴趣地抚摸富有光泽的金属壳体。 那种金属太过美丽，即使是对龙族一无所知的人，看到这么美丽的金属，也能知道里面装的并非凡物。这种金属本身就是宝藏，如果连它都只能作为箱体外壳，那么箱子之内，究竟会装着多么价值连城的东西？ 那是诺顿亲自铸造的再生金属，随着它暴露在阳光之下，它缓慢地偏转了阳光的光泽。 烈日之下，仿佛有一抹华美的暗金缓缓流淌。 “开关在这里。”路明非掏出一份简单的说明报告，在刀匣的外壳上摸索了一番，“这里有一处可扳动的机件......当然,这是你铸造的东西,也许，你才是最适合打开它的人。” “我身为龙王时铸造的东西么？感觉会是价值连城的传说武器。”老唐有些谨慎地伸出手，在这个跨越两千年历史的刀匣面前，老唐也隐约感到了它的厚重。 仿佛那不是一个刀匣，而是两千年厚重的历史，是打通人类与龙类文明的时光之门。 “咔嚓”机件扣下的声音，居然出乎意料地清脆。老唐的瞳孔骤然缩紧了，随着他按下开关，清越的鸣声响彻，这尊刀匣居然开始运作了起来！ 这尊刀匣不仅是炼金机械，它还有着活物的特性！ 随着密集的齿轮旋转声响起，尊贵的刀匣在二人面前徐徐展开。它并没有箱盖的结构，而是整尊刀匣展开成片，像是凤凰展开绚烂的羽翼！七道刀柄依次滑出，长度错落有致，每一柄刀剑都满是凝练奢华的美。 倒不像寒光跳闪的兵器库，反倒像古朴的艺术品重获新生。那些神刀就连刀柄都如此美丽，像是沉寂千年的铁树,忽然生长出了暗金色的新芽。 “噢！”路明非也不由得点了点头,交界地的武器大部分外观都很粗糙，他确实从未见过.......连开箱特效都如此华丽的尊贵武器。 老唐的眼神有些失焦了。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七柄刀剑,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路明非静静注视着老唐，看着他抚摸那些沉寂千年的神话兵装。七柄刀剑形制不一，有的不过一尺长，短小而灵敏，在阳光下闪烁出乌金色的弧线；而有的厚重而凶蛮，刀身狰狞而沉厚，仿佛能一刀斩断重骑兵的马首。 厚重的斩马刀，古雅的汉八方，曲刃的亚特坎长剑.....每一柄都是极致的杀戮艺术，人类历史上的任何名刀，在他们面前都望尘莫及。 不愧是炼金术的极致王者.......路明非心中暗暗赞叹。 和交界地不同，地球可没有古龙岩这种扭曲时空的锻造材料。诺顿竟能将凡俗的金属冶炼到如此地步，果然是和交界地截然不同的全新锻造理论。 “我能把它们拔出来吗？”老唐回头问。 “当然可以，我已经和诺玛打过招呼了，我以我自己的名义，从冰窖里借走了他们。”路明非耸了耸肩。 说是借，其实诺玛根本就没和我约定，什么时候还回去.......路明非心中吐槽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所学院的人工智能“诺玛”对他好得不行，简直比对待亲儿子还要亲切。不仅平时提供各种服务，就连七宗罪这种价值极高的战略武器，也只要很简单的手续，就能被他借出来。 不过很显然，作为炼金武器的极致，这套刀剑还不能和路明非的武器相比。交界地的武器足以扭曲时空，伤及神灵，七宗罪的破坏力显然还没到扭曲时空的程度。 老唐缓缓拔出其中一柄古刀，那柄最凶蛮最厚重的斩马刀。老唐举起那沉雄的刀锋，微微一振，狰狞的刀刃发出金属的蜂鸣。 “感觉怎么样？”路明非也取了最小的一柄。短刃在路明非指间打旋，三十公分长的刀身，在路明非手里竟如电扇般极速闪烁，连空气都被撕裂，如同涡轮或者绞肉机。 “隐约想起了一些东西，但诺顿的记忆被切除得比较彻底。”老唐轻轻抚摸斩马刀的刃口，手法之温和，和平日的他判若两人。“但是，看见这尊刀匣的时候，不知为何我如同看见了故乡，一座属于龙类的青铜城市。” “故乡？”路明非倒不害怕老唐变回龙王诺顿。菈妮表示手术没问题，那她一定是做得很漂亮。对路明非而言，菈妮的保证从来都是最可靠的，只要相信她就好了。 “我好像......看见了无穷无尽的青铜机关。”老唐的声音很轻，那张平日里总是嬉笑的脸，此时竟肃穆得如同神父。“那是无数咬合相扣的齿轮，彼此组成一尊恢弘无比的巨型机械。” 巨型机械？路明非若有所思。龙族在机械传动技术方面，确实精巧绝伦。在长江之下的青铜寝宫，他已经见过诺顿在机械技术上的大师造诣。 “恢弘的机械彼此错开运行，形成了一个类似熔炉的通天结构。”老唐描绘着，但脸上依旧是有些茫然的神色。“那是一座不见尽头的城市，一座永远轰鸣咆哮的城市。一座......纯粹以机械铸造的城市！” “机械之城？老唐你当年还建起过这么拉风的建筑？”路明非挑了挑眉，“龙族的科技载体，不是言灵和炼金术么？怎么一到你这里........就转成了一副蒸汽朋克的画风？” “不，那不是纯粹的机械技术，只有炼金术才能铸造出这种.......超越人类理解的机械！”老唐将斩马刀收回匣中，眼底闪过一丝龙族亲王的黄金瞳色，“我明白了，那里就是北欧，我的故乡就在那里，那座以金属铸造的千机之城！” 第一百零七章 机械之城 “矗立在北欧的......机械之城？”路明非被这个说法吸引，把手里的短刀放回了七宗罪的刀匣之中。 “是的，那里是青铜与火之王曾经的王都。”老唐伸手关闭了七宗罪，那尾羽般灿烂的刀剑缓缓收拢聚合。片刻之间，七柄神话武器再度聚拢为古朴精美的金属刀匣。 “王都.......”路明非咀嚼着这个词语，点了点头。 是啊，所谓四大君主，既然被尊称为君主，又怎么会是孤身作战的光杆司令？ 他闭眼陷入了想象。在龙族文明极盛的时期，掌握滔天巨力的龙王们高踞王座之上，在世间的四个遥远的角落，筑起了四个辉煌而迥异的龙类王朝。那时人类只是个卑微可怜的种族，跪服于龙类的奴役之下。在暴虐的龙类手下，人类奴隶连温饱都难以保证，只能在绝境中互相扶持，寻求一点点可悲的温暖。 只是不知为什么，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竟然是人类成为了战争的赢家。地球可不是交界地，地球的人类，几乎可以用弱不禁风来形容。 那么，他们为什么能推翻黑王的统治，以刀剑掀翻了龙族统领的天下？ “我忽然觉得，人生真是奇妙。”老唐忽然抬起头来，说道。“我前半生都是個废柴诶，在学校里天天被作为孤儿欺负。我养父很早就不管我了，初中的时候，我连饭钱都偶尔没法凑齐.......可是现在，我居然成了超酷的龙王，曾经还有一个巨龙的王朝归我统治？” “我和你差不多。”路明非叹了口气，宽慰道。 他当初在仕兰中学当舔狗，天天被同学们耍得团团转的时候，何曾想到，自己也有统领交界地的一天？ 所以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充满了扯淡与不可思议。 老唐依旧看着面前的七宗罪，一直看着，好像目光在那套刀剑上扎了根。路明非不知道他这是什么心绪，迷茫？好奇？还是单纯的惊叹于自己曾经的强大？ “我想回到那座城市去看一看。”老唐斟酌着，挠着后脑勺说出这句话。 “你在北欧的那座旧青铜城么？”路明非提醒道。“虽然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我得提醒你，你离开北欧已经两千年了，你来到中国的时候还是东汉。” 准确来说是新莽末年，东汉初年......路明非没有多说。两千年的时光太过厚重，那时候人类甚至还是铁器时代。两千年时间过去，铁器已经变成宇宙飞船。就算他能找到那座昔日的青铜城，又能看见什么呢？ 北欧的那座青铜城，远远比长江水下那座还要古老。就算诺顿是炼金术与机械技术的大师，他的城市废弃了这么多年，真的还能保持当初的模样么？ “是啊，两千多年后回归故乡，说起来真是不切实际到爆了。”老唐说着，缓缓坐在花园的木椅上。“虽然我也不是诺顿.......但是，毕竟是我以前铸造的东西，难免会想着去看一看啊。” “只是因为回忆中隐约看见了一些角落，就这么想回去看一看么？” “是，那真的是个很壮阔的地方。”老唐的双眼有些出神。似乎越是思考，七宗罪给他带来的回忆就越清晰。 “要如何说起呢？整座城市就是巨大的炼金法阵，即使城外的风雪咆哮肆虐，城里也是阳春一般的温暖。”老唐说着，眼里流淌着向往的光。“火焰元素在机械齿轮间流动，城市的金属血脉里终年奔涌着烈火。” “宽敞的道路是环状的，每一圈道路和建筑都能随时变幻。内城与外城之间没有城门，因为任何一处都能变作闸门。”老唐一边回忆，一边继续说道。“矫健的龙类从天空落下，在平移的金属结构上趴伏，复杂深奥的机械交错运转，将每一位龙族各自送往目的地。” 这......这已经不是蒸汽朋克了，城市大小的机械？这么魔幻的机械传动技术，这简直就是小说里的魔法.......路明非听得也有些入神了，他追问：“还分内城和外城？这么讲究？” 就像交界地的王城罗德尔！ “是的，内城和外城之间，还有一层城墙作为区分。”老唐继续讲述。“但那层城墙并不是为了防御，它是高大，厚重的金属龙巢，内部是空心的龙类居室。城墙的外壁上满是纹路，但那不是装饰，而是错综复杂的机械轨道。靠外的一侧属于龙类的四代种，它们的地位就像人类王国的平民；靠内的一侧居室宽敞，结构复杂，那部分属于更尊贵的三代种。在信奉血统的龙类社会里，三代种相当于掌握权力的上层阶级。” “那.....更高级的次代种呢？”路明非忍不住问。 “次代种.....他们是不屑于和低级族裔住在一起的，整个内城，都是三位次代种的领地。他们三位次代种，便是火焰王朝的尊贵公爵。我不记得为什么，总之我应该是很少治国理政。三位次代种公爵代行我的统治，只有三大公爵出现分歧时，才会上奏给我，让我执行审判。” “听起来你是个摸鱼的龙王啊！”路明非饶有兴趣地指指点点，“我很好奇，你一般都怎么审判？” “噢，这个嘛......”老唐摊了摊手，“这部分记忆被切掉了啊，我记不清了。总之我脾气应该是蛮爆的......如果有人或龙惹恼了我，我会直接把他丢到市中心去。” “丢到.......市中心去？”路明非复述了一遍，竟没能理解老唐的意思。“拜托！这是什么奇怪的惩罚？市中心不是三位公爵的地盘么？为什么把他们丢到市中心？” “噢......这个和你想象中不太一样......”老唐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座城市最中央是炼金矩阵的‘阵眼’，所有最暴烈的火元素都在核心聚集。那里的火元素可是我亲自施加的，就算是次代种级别的龙类，被扔进去也该死翘翘了。” “......所以惹恼你的龙会被做成烤龙肉。” “不不，此言差矣了。”老唐竖起食指表示否定，“城市级别的炼金矩阵，加持我巅峰时期的极致火元素，那里的超高温比恒星表面还要高，别说烤龙肉了，烤龙灰都不会剩下一点。” “......够狠。”路明非心说龙族的行刑有交界地内味了。 “但是我还是记不起来，为什么我要抛下这么美好的故乡，不远万里跑到汉朝去。”老唐叹了口气，很显然，七宗罪让他回忆起来的事还是有限。 第一百零八章 石 之 海 “所以，我还是想回去一趟看看。”老唐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如果能回去看看的话，我也许能扒出来线索。” “你还记得城市的大概位置吗？”路明非问。 “没办法记得很具体了，不过大体位置还模糊记得。按照今天的欧洲地图，大概是在冰岛一带。”老唐说。 路明非一愣：“你堂堂青铜与火之王，居然把王都设在冰岛？” 他想起来了，教科书上还真的说过，诺顿的青铜王城.......坐落在北欧的冰雪之中！ 而冰岛，就是北欧气温最低的几处地方之一！ “别问，问就是我也不知道为啥......”老唐不好意思地说。 路明非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思索一阵，开口道：“我可以让你带着七宗罪前往冰岛，至于交通工具，以我现在的权限，调用装备部的飞机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到了冰岛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寻找你的那座青铜王城？” “能带上七宗罪应该就没问题。”老唐笑笑，“只要带着七宗罪，我应该就能凭借模糊的记忆，找到我当年的王都。” “这是什么原理？”路明非没想到老唐的回答居然这么简单粗暴，“你的七宗罪还附带指南针功能不成？冰岛那地方，可是白茫茫一片冰天雪地，你这么自信能找到你的都城？” “不。”老唐收敛了笑容，“你想想为什么，城市的中心需要那么极致的火元素反应？” “为什么？”路明非问。“难道不是为了满足你那变态的烧烤欲望？” “吐槽也要有个限度！”老唐扶额。“行刑当然只是一方面，但是，那么庞大的火元素链式反应，就算对当年的我而言，肯定也是很巨大的消耗吧？而七宗罪又是以极致高温锻造的究极金属，七宗罪又能唤醒我对那座城市的回忆......” “你的意思是.....”路明非大脑高速转动，试图把这几条线索串在一起，“那座城市中心的极致高温......是为了锻造七宗罪而准备的？” “起码我觉得，这是最合理的推断。”老唐摊开双手，说道。“哎，被切除了记忆就是碍事，自己当年做过的事情，我居然还要像柯南一样层层推理......” “好。”路明非点了点头，“如果你下定决心出发，我随时可以陪伱。” ...... 于此同时，遥远的大西洋上，某个赤道地区的岛屿。 和伊利诺伊州的秋季不同，这座热带孤岛永远阳光炽烈。这座孤岛是加图索家族的海上监狱，所有被加图索家判定有罪的人，都会被运到海上，囚禁在这一望无际的海洋波涛里。 这些囚犯包括贩毒者，强盗，杀人犯和政治罪犯。因罪名不同，这些人也有着长短不一的刑期。短则十几年，长则五十年往上。 作为加图索家的敌人，他们并不由法庭审判。加图索家的军团士兵们往往现场作出裁决，潦草地决定这些囚犯的命运。 因为刑期往往漫长，这些重刑犯们，往往都会在操场上像蛮牛一样高歌冲撞，像野兽一样宣泄着体内的精力。他们都是流淌着龙血的暴力狂，连狱警都会避免和他们发生冲突。 然而，今天操场上却是一片死寂。 和寻常携带橡胶子弹的狱警不同，今天站在操场上的，竟全是加图索家族的士兵。 他们穿着沉重的合金装甲，每处缝隙都有至少三层特殊纤维保护。连面部都罩着厚重的防爆玻璃。即使霰弹枪贴脸轰击，恐怕也没法击穿这些士兵的强化装甲。 这套沉重的护具，甚至内置水冷系统散热。否则，这些精锐士兵都会在厚重的装甲里中暑。 所有精锐士兵都沉重地呼吸着，端着清一色的突击步枪，装配穿甲特化的钢芯弹。饶是如此，那个押送目标也让他们感到惧怕，因为他们，全都听说过那个屠龙者的名字。 希尔伯特·让·昂热。 随着数百名重甲士兵的注视，头发花白的老人戴着合金镣铐，被八名士兵包围着押送过来。 “加图索家第八军，负责紧急机动的战斗后备部队，居然为了我一个老头子倾巢出动。”昂热的目光扫过荷枪实弹的精锐士兵们，微笑。 此时，他的西装和衬衣都已经被没收了。他身上穿着特制的囚服，囚服的肩部和脚踝都植入了电极，只要侦测到手铐被挣脱，电极就会直接放电，让他瞬间心跳骤停。 “抱歉，昂热，得罪了。”远处传来一個同样苍老的声音。虽然苍老，但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昂热颇有兴趣地扭头看去，看见一位身穿西装的老人站在高处。 “弗罗斯特·加图索。”看见来人，昂热的微笑更盛。“你贵为代理家长，居然来特意接见我一个阶下囚，太客气了吧？” “和昂热您闹到如此地步，真令人感到遗憾。”面对昂热的刻薄，弗罗斯特同样以微笑回敬。“然而，这毕竟是那位阁下的意志，还请您多多理解。” “我知道。呵，‘那位阁下’，没想到你这老狐狸嘴里，竟会念出这样的尊称。”昂热嗤笑一声，纵使他已经被捆缚双手，四肢被植入致命的电极，他依旧毫不掩饰对弗罗斯特的嘲弄。 不需要念出那个名字，所谓的“那位阁下”，自然就是隐藏于阴影幕后，却又以最凶恶的暴力控制一切的路明非。 所谓最悠久的屠龙世家，抑或是最强悍的大屠龙者，在那位路明非阁下面前，都不过是路边的几块小绊脚石。 路明非随意地操纵他们，如同随意地摆弄几颗石子。 “将昂热先生带去最深处的那处‘套房’。”见昂热神色轻蔑，弗罗斯特也不再与昂热互相嘲讽。 随着他的指令下达，满身重甲的战士们当即抬手，将镣铐满身的昂热带进监狱之内。 所谓的“套房”，他们当然知道那是什么。那是这座监狱地下三层最深处的牢笼，不仅以最高防护标准建造，甚至内置杀人的神经毒气。卡塞尔的执行部也建有高级的防护监牢，但比起心狠手辣的加图索家，执行部的监牢简直温和得就像度假胜地。 当昂热的脸庞消失在阳光下的刹那，弗罗斯特仿佛产生了一种错觉。昂热的笑容依旧不变，让人分不清是麻木还是嘲讽。 第一百零九章 北欧之行 当昔日的校长锒铛入狱的时候，在半个地球以外的遥远北欧，装备部的超高速喷气机，已经在冰岛的机场缓缓降落。 飞机大门轰然敞开，路明非背着七宗罪刀匣走出飞机外。 “这就是装备部的行动效率吗。”路明非看着跑道上飘落的细雪，微微叹了口气。 装备部的飞机实在是太离谱了，起飞时那种极速的推背感，简直堪称暴力。路明非的体质强悍，这种强大过载倒是伤不到他，可飞机里的其他人就惨了。 一男一女互相扶持着，从飞机里走了出来，一脸“这该死的飞行终于结束了”的表情。路明非见过他们，在长江水下的青铜城里.....他们的名字叫叶胜和亚纪。 路明非在今天提交了书信，很敷衍地向施耐德表示【希望借用七宗罪，前往冰岛寻找失落的龙类古城】。施耐德看完书信，果断对路明非表示了支持，并且把手下的叶胜亚纪也派给了路明非。 叶胜和亚纪都亲自去过诺顿的长江青铜城，施耐德很清楚，如果想给路明非分配助手的话，最熟悉青铜城的叶胜和亚纪，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路明非觉得他俩跟过来其实没用.......毕竟还是自己把他俩从长江水下捞出来的。但施耐德说要给他派两个助手，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路队长。”叶胜跟在路明非身后，一脸谨慎地发问，“这次行动.....我的任务是什么？” 他知道路明非是真大佬，虽然自己也是a级，但在路明非面前，a级只能说是比蝼蚁略强一点儿。路队长可是.......轻易虐杀康斯坦丁的可怖存在！ 所以，理所应当的，路明非是这次行动的队长。自己和亚纪要做的，单纯是帮他打下手而已。 “噢，你的任务很简单......”路明非回头看了看这健壮的大男孩，取下七宗罪的刀匣。“这玩意背在背后太喀着背了......你能和我轮流背它一阵吗？” “......”叶胜脸上表情抽动，“好。” 至于亚纪，则拖着两个行李箱，那是她和叶胜的行李。 “路队长，我也有一个问题。”亚纪拖着两个行李箱，脸上却丝毫不见疲态。她松开行李箱举起右手。 “什么问题？” “那位和我们一同坐飞机的......是谁？”亚纪面色古怪地转过身去，指着从飞机上下来的最后一个人。 最后一个磨磨蹭蹭下飞机的是老唐.......老唐还是第一次来到冰天雪地的北欧。此时他还在兴奋地拍照，嘴里念念有词。 “到达世界北极圈，冰岛！”老唐在远处远远地录视频，一脸得意。不过他显然忘了，其他三人都是至少a级的混血种，听力远超常人。他得意洋洋的台词，都被在场三人听了去：“太美丽了冰岛，还是看看远处的雪山吧家人们.......” 路明非扶住额头，心想当年诺顿一定没想过，自己以后会变成这样。 “这是我的一位混血种朋友。”路明非解释道，“他知道龙族的秘密，你们可以信任他。这次我带他来，是为了一起寻找诺顿的北欧故居。” “原来如此。”叶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您这位混血种朋友，他的血统是什么等级？” 噢，你这个问题就让我尴尬了.......路明非显然不能说实话，他只好含糊其辞：“我也不知道啊，应该蛮高的吧，b级肯定是有的。” “噢，那确实蛮高的。”叶胜点了点头，对这位陌生同伴的血统表示尊重。 ....... 很快，一行四人在冰岛西北部的某个小旅店安顿下来。 “这是目标地区的地图。”亚纪把一份厚厚的地图在桌上摊开，“冰岛的人口非常稀疏，在寒冷的西北部更是如此。虽然无法确定诺顿故居的具体位置，但根据考古学资料可以推断，我们距离那座城市很近，应该不超过20千米。” “这么近？”路明非一愣，“就这么点儿不确定面积，为什么学院一直找不到它的位置？直接来一次地毯式排查，就行了吧？” “地毯式排查没有用。”叶胜在一旁说，“那是个‘尼伯龙根’。” 尼伯龙根.......昂热也说过这个名词.....路明非思索。 他突然发现一个尴尬的事实.......虽然听昂热提起过，但他并不知道，尼伯龙根是个什么东西。 他只知道尼伯龙根很难进入，而且，路鸣泽的本体也在某个尼伯龙根里。 除此之外，对于尼伯龙根，他就一无所知了。 叶胜和亚纪都注视着路明非，一副“等待队长进一步指示”的样子......路明非本想问问什么是尼伯龙根，但对着他俩专业而沉稳的目光，路明非突然觉得，这个问题有点不好问出口....... “尼伯龙根，不是排查就能查到的。”关键时刻，老唐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出来，吸引了叶胜和亚纪的目光。“尼伯龙根并不存在于现实世界，它是一片基于炼金术和言灵打造的，独立开辟的小世界，需要满足特定的条件才能进入。” “是的。”叶胜点了点头，“没想到您居然知道这些？您非常专业，唐先生。” 专业？在炼金术这一块，他可不仅仅是“专业”这么简单.......路明非吐槽一句。拿起亚纪摊开的地图，仔细观看。 “附近一带都有人烟啊。”路明非审视着地图说道。 “是的，冰岛人都居住得很散，经常几公里的街上都找不到一个人。”叶胜说道，“所以，我们最多只有一个月时间。等到11月来临，冰岛的风雪将会非常恐怖，连道路都会被暴雪掩埋。我们这种a级混血种，也没法在那样恶劣的风雪里执行任务。” “一个月时间足够。”路明非说道。他不是盲目乐观，排查范围就这么大，再加上老唐的记忆加持，两周之内怎么说也能找到了。 “但是有一个问题。”老唐凑过来看那张地图，“那个尼伯龙根，就在这个冰原村落里？那不对啊，如果有龙类从里面出来，这个村落......岂不是会被直接毁灭？” “是的，但是这个村落历史很久了，少说也有一百多年。”叶胜说，“但这个村落一直很安全，没有龙类出没。所以，我们猜测这个尼伯龙根已经被废弃了。” “废弃了......？”老唐挠了挠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 第一百一十章 风雪与咖啡 “这个推测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亚纪接过话茬，“虽然是龙族科技的造物，但尼伯龙根这种东西，它也是需要高阶龙类亲自维持的。而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已经离开北欧两千年了。除非尼伯龙根里还有别的高阶龙类，否则，这个尼伯龙根早就该荒废了。” “诺顿没可能留下火种之类的东西么？”路明非问，“比如某种无尽能源？” 面对这个问题，叶胜露出无奈的笑：“路队长，即使是对青铜与火之王而言......火元素不是永动机，迟早会消耗完的，不可能维持两千年。” “而且，也不太可能藏着别的高阶龙类。”亚纪说，“龙类是骄傲的种族，怎么可能在冰天雪地里潜伏两千年？” 那可不一定.......长江底下那头龙侍，不就忠心耿耿地守候了上千年？路明非心底想着，但没当面驳斥亚纪。 “现在有一个问题。”路明非转移了话题，“如果有办法确定尼伯龙根的入口位置，那么，要怎么进入尼伯龙根？” “您......您有办法定位入口？”叶胜有些震惊。 “一个猜想，不一定有效。”路明非当然不会说出事实，毕竟打造尼伯龙根的那人，现在就在桌子对面.......还握着一杯热牛奶。 “确定位置交给我和唐先生，我们有办法。但找到了入口之后，我们怎么进去？”路明非问。 如果是诺顿的话，肯定记得进入尼伯龙根的办法。但老唐的记忆被切除了这么多，他也不一定还记得进去的办法。 “我，亚纪，还有路队长您，应该都能直接进去。”叶胜斟酌了一下，谨慎地说道。“我们都曾经进入过长江水下的那座青铜城，身上应该都有烙印留下。如果能抵达入口，我们三个进去都不是问题。只是，唐先生估计就没法进去了。” 原来是自动开门，那他要是进不去了，那才是究极笑话.......路明非腹诽一句，说道：“难怪施耐德指定你和亚纪参与这次行动。” “是的，我们都是进入尼伯龙根的钥匙，三把钥匙一起，打开门的概率，肯定比您单独一人要大些。”亚纪说着，清澈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向往。“尼伯龙根里面的东西，肯定在炼金学方面价值连城吧？如果路队长真能找到它的话......” 叶胜轻轻咳嗽了一声：“亚纪。” “噢。”亚纪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面带窘色地收口。 “那么，今天大家先在旅店暂时休整。”路明非收起地图，向小队下达指令。“从明天起，我们四人出发，寻找龙王诺顿的故居之地。” “明白！”叶胜和亚纪顿时立正，挺起胸膛。 “还有一点。”路明非思索了一会，补充了一条指令。“本次行动，直至离开冰岛为止，任何人禁止脱队行动。除非发生意外，否则，我们四个人必须始终保持靠近，严禁掉队，明白？” 保持靠近？叶胜微微一愣，片刻后他明白了。 除了唐先生，在场三人都身怀烙印。如果三个人分头行动的话，说不定就走了大运，直接撞进尼伯龙根里面，和队员彻底失联，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四个人一起行动才是对的，这样即使撞见尼伯龙根，四个人也不至于失散。 “明白。”叶胜点了点头，自己怎么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呢。 “好，大家，好好休息。解散！”路明非挥手下令，叶胜和亚纪转身离去。 那俩人一走，老唐立即没了严肃相。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美滋滋地喝着热牛奶：“住在冰岛真不错嘿！连旅店都是全实木的墙壁，老路，等会一起看电影吗？” “......不。”路明非耸耸肩，跟着离去，“我回房间了，有事随时打电话。记住，我们四个人要保持靠近，别跑出去拍照了。” 老唐耸耸肩，示意他知道了。 路明非回到自己的旅店客房，在窗前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他把手伸进自己的风衣内侧，掏出一个.......娇小可爱的人偶。 菈妮的缩小版人偶。 “起床啦。”路明非拍拍小人偶的头。 随着他的拍打，小号的人偶缓缓举起一双小爪子.......理了理被路明非打偏的帽子。 “我醒着。”迷你版菈妮拉正了帽子，发出一声不悦的嘟哝。 路明非把她搁置在桌上，调了调角度，让她能看到外面的风景与风雪。菈妮哼了一声，舒舒服服地靠在杯子上，用上方两只手枕着后脑勺，似乎对路明非把她拿出来感到满意。 这个迷你版的人偶只有巴掌大小，但她也是菈妮。菈妮的灵魂可以随时在大小人偶间切换，在交界地，路明非正是带着菈妮的小人偶，在黑暗的地下世界，一同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旅程。 “怎样，还是地球的风景好吧？”路明非去接了一杯热水，将带来的咖啡粉洒入水中。 “和交界地的雪原很像，但比起交界地的雪原，地球的雪原要漂亮许多。”巴掌大的小菈妮缩起双腿，整个人便变成了小小一团。 “不知道十月中旬的冰岛，能不能看见极光？”路明非也窝在了沙发里，一人一偶就这样坐着，一起注视着窗外的漫天风雪。 窗户之内，壁炉温暖地燃烧着，路明非轻饮着咖啡，感受热浪滚进肠胃，像是升起一团舒适的火。 “极光？” “和交界地天空的光线差不多，但更漂亮。”路明非看着小小一团的人偶，解释道。“当极光降临的时候，天空都会被绚烂的彩色填满，就像画家以星夜作为画布，仿若天启。” “能让明非这么说，想来是魔法一般绚丽多姿的艺术吧？”菈妮的声音里带上了淡淡的笑意。“可惜这段时间我都在研究法阵，地球的景色，我只是粗略地看了一些。” “研究法阵也不用那么着急。”路明非说，“不要勉强自己，你太累了。” “我知道......”菈妮放慢了语速，“但明非应该能理解我吧？这都是为了复活......那些死去的人。” 我理解.......对你而言，那都是间接死于无上意志之手的臣民.......路明非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阵法需要的巨量汞元素，我已经让装备部筹措齐全了。法阵应该可以在学院的山顶刻画，我可以让施耐德把附近拉出一道警戒线，这样，就不会有别人打搅。” “好啊。”菈妮笑了笑，“等你回到学院，我们可以一起启动那个法阵。” “嗯，一言为定。”路明非也笑笑，二人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冰雪木屋之中。 第一百一十一章 柴薪之火，白日已尽 冰岛的天总是黑得很早。当一行四人用过晚饭的时候，冰岛的夜幕已经降临了好几个小时。 等到小人偶菈妮在炉火边眯上了眼睛，路明非轻手轻脚地起身，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前往外面的走廊。 “她睡着了？”当路明非走出房间的时候，他手腕上的手表，竟开始说起了中文。 那是泪滴阿史米，为了能和路明非一起抵达北欧，阿史米直接变成一块手表，让路明非戴在手腕上。 “让她休息一会吧。”路明非说，“这段时间她在研究上花的心思太多，她有点累了。” “啧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体贴了？”阿史米啧啧连声，“我一直以为，你脑子里除了干架就是干架。” “脑子里天天只有打架的是你吧？”路明非反驳一句，没跟阿史米多做斗嘴。他在走廊上走了几步，找了一个不会打扰别人的地方，拨通了斯蒂拉·加图索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被接通的，显然，斯蒂拉一直保持着24小时开机。 “路先生？”面对路明非，斯蒂拉依旧是有点紧绷的语气，“晚上好，请问，我能为您做什么？” “昂热的事，办妥了吗？”路明非在走廊边找个长椅坐下，随口问道。 “已经把他打到海上监狱的底层了，虽然是特殊布置的重刑囚房，但能不能困住校长，大家也没有把握。弗罗斯特家主亲自带了一个军团过去，现在对昂热的监视，是家族的第八军团在负责。”斯蒂拉说着，显然对昂热还是有点惧怕。 “没事。”路明非不甚在意，“传我的口信给他，如果他觉得他能逃出来，他尽可放手试试。如果他想越狱，我随时可以陪他玩玩。” “......好。”斯蒂拉顿了顿，这才明白路明非的意思。如果第八军的监管都不能让昂热本分下来，那路明非随时可以去那座海上监狱，把昂热喂给海里的鲨鱼。 “我现在在北欧，不在卡塞尔学院，学院里一切都正常吗？”路明非转移了话题，没再搭理监狱中的昂热。 “一切都好。除了.......”斯蒂拉犹豫了一下，“除了恺撒少爷发了一条通缉令。” “恺撒？什么通缉令？” “少爷先是借助家族的力量，在全世界发布了对一个女人的通缉令。他想追捕那个名为酒德麻衣的女人，不论死活。”斯蒂拉停顿了一下，“然后，为了追捕酒德麻衣，他延缓了今晚和陈墨瞳小姐的约会。陈墨瞳小姐看起来可有点不开心.....虽然我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和诺诺约在今晚。” 你真是一点不了解你们家少爷......恺撒平时肯定对你们没好脸色吧？路明非笑了笑：“今晚是周二对吧？今晚不是会有天龙座流星雨么，恺撒原本是想和诺诺度过一个浪漫的流星夜吧？” 流星雨这件事，还是芬格尔告诉他的，就在康斯坦丁苏醒的那天晚上。当时，路明非和老唐还小小地惊呼了一下，慷慨激昂地批评了恺撒的资产阶级作风。老唐对恺撒的情圣印象，就是那晚竖立起来的。 “噢，原来是约好了一起看流星雨么......”电话那头，斯蒂拉也传来了苦笑。“少爷真是浪漫的人啊，陈墨瞳小姐能和他在一起......还真是幸福啊。” 忽然，斯蒂拉的语气变了个味：“等等，不对吧？” “嗯？怎么不对？”路明非心里莫名其妙，不知道斯蒂拉为什么突然反驳。 “您......记混了吧？”斯蒂拉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今年......是哪一年？” “2009年10月13号啊。”路明非更加莫名其妙了，他一直带着手机手表，今天的日期他怎么会记错？他刚刚还和菈妮讨论了，十月中旬会不会有极光可以看。 “是这样，您听我说。”斯蒂拉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要不要和路明非讲清楚这个问题，“天龙座流星雨的运行周期是6.6年，也就是说，每隔六年半，它才会经过地球一次。而天龙座流星雨上一次经过地球，是2005年。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2005年......”路明非愣了一下，“也就是说，下一次天龙座流星雨......应该是2011年？” “是的。”斯蒂拉说，“您应该是记混了。今年是2009年啊，2009年怎么会有天龙座流星雨呢？” “你怎么连这都知道？”路明非还是不太信服。“你是流星雨专家么？” “专家称不上，但我还是个小女生的时候，也买过书研究过流星雨的啊。”斯蒂拉苦笑，“我的言灵是天演啊，生来就是加强大脑能力的，我觉得我应该.......不至于记错吧？” 我还是相信芬格尔一点......路明非找个借口挂断了电话，把手机切到msn，直接轰炸芬格尔：“芬狗！你不是说今晚会有流星雨吗？” “是啊，确实是有啊，怎么了？”芬格尔也莫名其妙的，“我们这边都有人架好望远镜了啊，你要不要看？我可以录像给你。” “有人跟我说，今年没有天龙座流星雨。”路明非心说果然是斯蒂拉记错了。 “噢，是我记错了，今年确实原本不应该有的。”芬格尔说，“但nasa那边发布了通告，说今晚会有流星坠落地球，整个北半球都可以看到，我们就准备拍摄流星了。” 奇怪.......流星这东西，还能无中生有的吗.......路明非刚想吐槽。 忽然。 他的眉头锁紧了。 流星......不该存在的流星.......路明非眉头紧锁。 凭空出现的流星！ 路明非的瞳孔骤然缩紧，巨大的惊惧在他心中爆炸开来！ 能够凭空创造流星的存在，地球是绝对没有的，但是.......交界地有！ 那位凌驾一切之上的，统御无数世界的诸神之神！ 路明非霍然起身，力量之大，瞬间踩塌了一大片实木地板。他猛然踏碎地面，整个人化作炮弹带起狂风，直接跃向旅店的出口—— 轰地一声，他撞碎了旅店大门，抬头看向冰岛的群星与黑夜—— 原本漆黑的夜里，亮起了绚丽而绝美的金光。 －－－－－－题外话－－－－－－ 感谢书友“老好活了”的100起点币打赏！感谢！ 第一百一十二章 流星天坠，神祗迫临 今晚，天亮。 从亚洲的珠三角地区，到遥远的北冰洋，北半球的所有生灵，都看到了有史以来最绚烂的夜空。 仿佛人类重归神话时代，又仿佛耶和华自星空复生。即使是最赤纯的黄金，在今夜的星空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那是极尽一切文字，都难以描述的华丽与威严。似乎是无数道熔金切碎了夜幕，在金霞的最深处隐约能见到点点赤红。 “那是怎么回事？”面对赤金般绚烂的长夜，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nasa航天总署。一个男人站在研究机构的观测室里，以最严厉的声音问道。“为什么天空变成了那样的颜色？” “长官，我们也不知道！”研究员们此时都陷入了抓狂。纷乱的脚步声填满了这座研究中心。全美国最优秀的头脑都聚集在这里，其中不乏里程碑级的天文学与太空科学专家。 可是在这神灵降临般的一幕面前，所有专家学者都感到了深深的无力。那是海市蜃楼？还是某种大气电离现象？无人知晓。 他们掌握着人类数万年来最前沿的知识，可在那天启般的漫天金光面前，所有人都感到，这一幕远远超出了任何现有理论的解释范围。 “专家组呢？天文专家组呢？中情局和白宫都已经来了电话，要求我们对那该死的天象做出解释！”领头的男人大吼着，向呆滞原地的研究人员们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我要知道那是什么武器！什么武器能达到那样浮夸的效果？！” “头儿......你得看看这个.......”一个研究员呆呆地说道，片刻后他的声音骤然尖锐了起来，“是流星！金色的流星！” 听到这个尖锐的叫声，面色严厉的男人，也就是马歇尔研究中心的研究主任，恶狠狠地冲了过去.......但片刻后，他气势汹汹的脚步顿住了。 不止是他顿住了，所有研究员都停顿住了。 不需要nasa的天文观测道具了，只要面对巨大的窗户抬起头......那道灿烂的金色流星，用肉眼就可以看见。 那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巨大最绚烂的流星。 那道流星凶蛮地斩开夜幕，像是《圣经》中的路西法坠落人间。祂的光焰耀眼而暴烈，坠落于地的时候，便是一切罪恶的开端。 “那是......什么。”刚刚还气势汹汹的领头人，现在却像是脚板生了根。他的声音惊恐而微弱，极度惊惧之下，他颤抖的声音犹如呢喃自语。 “不知道。”在他身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研究员闭上眼睛，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愿上帝保佑美国。” ........ 在nasa炸成一锅粥的时候，法国巴黎，欧洲航天局也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计算那颗流星的落点！计算它的落点！”指挥者声嘶力竭地叫着，“它还有多久落地？它会坠落到哪里？” “流星已经进入平流层！估算落点，估算落点.......”一团乱麻之中，操作员的回应同样近乎嘶吼，“坠落点大约在64°n，21°w，坠落点在北欧，大约会坠落在冰岛国境北部！” “坠落在冰岛么......”指挥者愣了一会，转眼间又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坠落在法国境内。 ......... 冰岛，西北区，华姆斯唐吉镇。 路明非死死盯着天际的绚烂金光，几乎要把牙齿都一起咬碎。 “那.......”面对转瞬间变色的星空，阿史米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战栗，“那是......那是祂么？！” “是祂的一缕意念投影，不是祂的本尊。”路明非语速极快，“如果是无上意志亲临，我们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祂恐怕能轻易粉碎我们，连同这颗星球一起。” “怎么办？”阿史米的声音越发慌乱，他急忙解除了自己的模仿状态，恢复成银色泪滴的原本形态。变成什么能挡住那样酷烈的流星？阿史米也陷入了短暂的惊恐。 “老路！”路明非身后传来一声大喊，路明非回头望去，看见老唐急匆匆赶来的身影。“这特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天空变成金色了？” 老唐大概也真是急了，冰天雪地里他穿着睡衣就跑了出来，连外套都来不及穿。 天际之上，绚丽的金色流星越发迫近。 路明非狠狠地吸气，引起巨大的气旋，肺部犹如航天引擎一般剧烈地爆鸣。那是比航空飞机的喷射口还要暴烈的呼吸，以千倍万倍的极速压榨四周的氧气。 “快逃。”深呼吸过后，路明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时此刻，他的声音居然异常的沉稳。 “什么？”老唐愣神了一瞬间。 “带上叶胜和亚纪快逃！”路明非怒吼道，金霞与风雪之中，他的声音真如炮弹炸响。“别他妈的回头！带上他俩逃跑！有多远逃多远！那东西.......” 他努力逆着金光，指向近乎燃烧的天空，“......不是你们能够对付的！” 是啊，快逃吧，那是诸神之神的意志，纵使你是高贵的青铜与火之王，在无上意志的一道微弱残影面前，你和蹒跚学步的小孩，并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快逃吧，趁你们还有机会，而我会留下来..... 能和那东西抗衡的......只有我啊！ 老唐怒骂一声，迈开脚步，似乎是想迈过厚厚的积雪，冲上来协助路明非。 下一刻，巨大的威压从天而降。轰地一声，老唐只来得及展开一瞬间的“君焰”，就被狠狠轰飞出去。在那道意志威压的投影面前，能一击焚平一座山林的君焰，竟燃烧了半秒就被强迫熄灭。 大地在转瞬间龟裂，松软的雪堆瞬间被压实，变成了白色的，钢板一般的超致密物质。路边坚固的越野车被瞬间摧毁，一切都被瞬间压成了极高密度的饼状物质。 唯有阿史米和路明非能在这可怖的威压下存活，在那一眼注视之间，连四周的鸟类和蚯蚓都被秒杀，成为一滩浑浊的有机物质。 “明.....非......”极度压力之下，化身液态的阿史米挣扎着蠕动，想要帮路明非解除困境。 忽然，他看见路明非手中燃起红光。随后，时空扭曲的波纹缓缓出现。 是行刑剑！在如此恐怖的压力下，路明非居然还能召唤出行刑剑！ “阿史米！模仿我！”路明非发出怒狮般的咆哮，面对能粉碎物质的恐怖压力，他竟抬手挥剑，挥舞成圆！ 阿史米猛地变形，强顶巨大的压力蠕动成新的“路明非”。整个变形过程不到五秒，这是他们最深的默契。 在阿史米变身的那五秒，路明非抬起左手，左手则亮起卢恩弯弧的金光。 啪地一声，他狠狠捏碎手中的卢恩弯弧，新的大卢恩力量仿佛泉水，汹涌地流进他的身体。 碎星将军·拉塔恩的大卢恩。 第一百一十三章 碎星将军路明非 酷烈的金色流星之下，大卢恩的金光再度亮起！ “拉塔恩将军！”路明非发出雄沉的咆哮，转瞬之间，碎星将军的追忆进入他的脑海。 那是交界地最神武的将军，是沙场上最勇毅的雄狮—— 是掌控重力，粉碎星辰的强者！ 在路明非的脑海中，碎星将军的残魂，缓缓睁开了沉寂许久的双眼。 “是你。”狮子般的将军恢复了心神，以战王之狮的眼神重归天下。 一眼之间，他看到了路明非，那位千军之中，单枪匹马杀到自己面前的最强战士—— 而现在，孤勇的战士眼神如铁。酷烈的重压和狂风都不足以动摇他，那是......独属于艾尔登之王的战意和眼神！ “这是.......”拉塔恩将军的眼神越发清澈，“这就是成王的力量？” “不错，我乃交界地现任领主，而这个世界的未来，此刻由我做出决断。”路明非轻声说着，然而下一瞬，他的声音变得冷峻如钢：“以新任艾尔登之王的名义，碎星将军拉塔恩，听令！” 他相信拉塔恩一定会帮助他，因为当这位将军深陷痛楚的时候，是路明非让他得以解脱！ “遵令！”拉塔恩眼神闪烁，顿时，紫色的光焰开始在他眼瞳中爆发燃烧。 下一瞬，以路明非为圆心，沉重的爆鸣声响彻天地，某个无名的领域轰然扩张。 和“赐福君王”蒙葛特的黄金力量不同，“碎星将军”拉塔恩的能力更直接，也更暴烈： 这位碎星将军，不仅是称霸交界地的神箭手，也是重力权能的至强掌控者！ 对着天际坠落的流星，路明非伸出右手，五指如虎爪般张开—— 领域轰然扩张，重力随之扭转。 恐怖的威压瞬间淡去了，重力的方向彻底反转。刚刚才被摧垮的金属废铁，此刻竟直接无视了地心引力，径直飞向天空！ 在路明非的领域内，一切物质都挣脱了大地的束缚，接二连三地飞向天空.......白色的致密物质仿佛寒冰箭一般朝天射去，那是刚刚被揉挤成超高密度的，合金般的冰雪。 不仅如此......连道路都被他的重力扭曲撕裂，水泥地面崩裂开来，路砖也纷纷碎裂冲向云层。 以路明非为中心，一切物质仿佛都变成了他的武器。他随心所欲地操纵物质与重力，每一颗石头，在路明非的指挥下都以极速冲向云霄。就连空气都无法避免，方圆百米的空气都变成了狂啸的飓风。 一切物质的攻击目标，都是统一的——那颗从天而降的酷烈流星！ 在这样狂暴的物质对冲下，那颗流星居然还能稳定地保持下坠。但它的坠落速度越发缓慢了，它每靠近路明非一步，都会变得更加吃力一些。最终，在路明非头顶数千米的高度，那颗流星竟被路明非逼迫得完全静止，无法再往下坠落一步。 地面上的路明非同样吃力，他死死地咬紧牙关，浑身的毛孔都在往外渗血。不愧是无上意志的一道残念投影，自从登上王座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他遇到了必须全力以赴的对手。 “阿史米！”在与流星陷入僵持的时刻，路明非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不用过多嘱咐，阿史米已经完成了对路明非的“模仿”，自然而然地，他也继承了对重力的掌握。阿史米同样抬起右手，正要施法—— 一道蓝色的灵魂悄无声息地浮现。 “菈妮？！”路明非微微一愣。 “这样僵持没有用。”菈妮缓缓漂浮在空中，声音恢复了和路明非初见时的冰冷优雅。“那是艾尔登流星，那是缺乏形体，不死不灭的存在。” 随着她的出场，天空中双方僵持的平衡终于被打破，金色的流星不再酷烈，连光芒都似乎黯淡了许多。 “明非，用你掌握的命定之死。”菈妮冷冷地说，“把它放到地面上来，它有着不死不灭的特性，必须用你掌握的命定之死才能杀死它。” “但如果让它坠落地面，地球也会诞生出新的黄金树。”路明非缓过一口气来，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状态。“那样的话，地球会变成......下一个交界地！” “但只有那样，才能让它显现出形体，它必须寻找一个生灵作为容器，那样才能用命定之死把它摧毁。”注视着金色的云霞，菈妮的眼中星光闪烁。“把它放到地面上，然后趁它没能形成新的黄金律法之前，杀死它。” “好。”路明非点头，吐字斩钉截铁。 忽然，他抬起头，听到天空中传来雷鸣般的轰响。 “找到你们了......”金色的夜空越发炽目，仿佛艺术家的油画笔触，带着令凡人窒息的威严。 无上意志的残影碎片，祂终于说话了，每一个字都犹如亿万雷霆从天而降。 轰隆的声音覆盖了整座小镇，在这上帝一般的可怖话语面前，镇上的每一个居民，都只有原地跪伏的份。 唯有路明非三人依旧站立原地，路明非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表情。 纵使天空之中，有亿万雷霆浩荡，菈妮却只是回头，静静地看向路明非。 “只有律法才能对抗律法。”在天灾一般的轰隆炸响声里，菈妮依旧是那副寒冷的音调，“地面上的事情，交给你了。” 路明非只是凝视着她。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他们之间，一个眼神就能交代一切。 “......我知道了。”路明非缓缓吐出四个字，他抬起头来，用铁一样的眼神凝视菈妮。 “去为你的骑士和子民报仇吧。”路明非凝视着菈妮，手中行刑剑燃烧如火。“去斩断祂的谋划，葬送祂的野心吧.......我会杀掉那颗流星里的东西，无论那是什么。” “好。”没有丝毫废话，菈妮只是点了点头。 “......活着回来。”路明非用力握了握菈妮的手。“不要勉强。” “嗯，我保证。”菈妮同样以金属般的眼神回视。 随后路明非松开菈妮的手......看着菈妮转身面对金色的天空。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们。”面对天空中的无上神灵，菈妮的声音变得很轻，“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一直很想找你.....？” 过多的言语不用再说了，太多的仇恨需要清算。 没有狂暴的攻势，也没有刀剑的旋斩。菈妮的身形只是一点一点淡去，最终融入空气之中，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随着菈妮缓缓淡去身形，夜空中的金色迅速退散，一轮巨大的蓝月浮现，人类天文学史上，所有的星座构成都被迅速推翻。 新的群星与暗夜统治大地。 第一百一十四章 艾尔登流星 当路明非三人陷入苦战的时候，老唐带领叶胜和亚纪，以最快速度远离了那座小镇。 “那.....那究竟是什么言灵？”眼看着终于脱出了小镇的交战范围，叶胜才惊魂未定地喘息起来。那股从天而降的威压太过恐怖，几乎压制得他们难以呼吸。 什么言灵能造成那样暴烈的效果？能瞬间把四周的一切都压成饼状的致密物质，就连蚯蚓和鸟儿都无法逃脱。叶胜从不知道什么言灵能造成那样恐怖的效果，那种力量，很像是大地与山之王一系的重力言灵“王权”。 可什么阶级的混血种，才能释放出那样恐怖的超重力？要不是老唐眼疾手快，他和亚纪大概刚才就被压在旅店里压死了。 什么a级混血种，在那种力量面前，根本就是蝼蚁一样渺小的存在。 “七宗罪！七宗罪还在那座旅店里！”亚纪同样不好受地喘息着。在那天灾般的雷霆威压里，他们三人都没有犹豫的机会，七宗罪都被留置在那座旅店里了。 “二位！这种关乎生死的危急关头，就先不要去想那套刀了！”三人之中，唯有老唐还有资格站直了说话。老唐大声说着，回头看向那神灵般的战场。 那是怎样恐怖的战斗？金色的流星从天而降，又有紫色的电光粉碎了空气。刚才那场战斗，唯有他有资格瞥到一角。 原来路明非的力量是那样恐怖，他随意地把握一切的物质，每一颗沙石都像是手指一样被他把控得那么精准。他举手投足之间，就连重力都要随之扭曲。 仿佛他才是物理规律的领主，在他的面前，一切的物理学成果，都不过是能随意篡改的几个数字。 “叶胜，亚纪，你俩就躲在这棵树下，在我回来之前，哪里都不要去。”老唐严肃地说道，“在这里不要动！明白吗！” “唐先生！您是想......” “是的，我必须回去帮路明非！”老唐语速飞快。自从天空变成金色，流星从天而降开始，这场战斗，就不是叶胜和亚纪有资格掺手的了。 这俩人只是a级专员，现在话说得难听一点，这俩人最多只能算累赘。镇子里的那场战斗少说也有龙王级的烈度，他俩这种a级混血种，估计连承受一点余波的机会都没有。 只有我自己勉强还能帮上点忙.......老唐咬牙切齿地想着，对叶胜和亚纪大喊：“记住！在这里不要动！你们都是身怀烙印的人！别忘了那个尼伯龙根！如果你们走散了，又刚好撞进尼伯龙根的话，我和路明非都没法救你们！” 叶胜和亚纪都用力点了点头。刚才老唐的身手何等矫健，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出来，那种身手不可能是b级混血种。老唐远比自己要强，现在自己能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安置好叶胜和亚纪，老唐猛地跑了两步。跑出那两人的视线后，老唐背后突然生长出锋利的骨骼！ 唰地一声，锋锐的骨骼极速生长，蜕变，转瞬间变作红铜般的龙翼，老唐直接展开龙翼翱翔天空！ 老唐！你要冷静！老唐一边飞翔一边告诫自己。他已经完全把七宗罪抛到脑后了，现在他满脑子只有一件事：该怎么帮助路明非？ 忽然，他在天空中抬起头，看见星海缓慢地变了颜色。 一轮巨月遮蔽了天空，肉眼可见比平日绚丽百倍的多彩银河。 “他妈的这究竟是什么神通啊？”老唐恶狠狠咬了咬牙，加快了龙翼扇动的速度。 ....... 路明非收敛了重力控制。 “明非！有办法了吗？”阿史米站在他身侧，在二人头顶，失去控制的流星开始继续下坠。 “你还记得，交界地是怎么纳入无上意志统治的吗？”路明非说道。 “我知道，无上意志送来了一颗流星，那颗流星也是一只野兽.......”阿史米说着，眼神变得有些惊讶，“那颗流星.......真的是艾尔登流星？” “是的，那才是真正的艾尔登流星，相比之下，我们掌握的那种，最多只能算乞丐版。”路明非淡淡地说道，“那里面估计又是一只艾尔登之兽吧？无上意志想要把它送到地球，让它在地球扎根，将地球也纳入祂的统治。” “如果祂成功的话......地球也会显现艾尔登法环？”阿史米脸色严峻起来。 “不知道，所以在那之前，我们必须杀掉那颗流星里的东西。”路明非手中红光闪烁，随后收缩消逝。行刑剑被他收起，他切换了另一把武器。 一把.......尺寸大到夸张的大弓。 足以击碎星辰的大弓！ 路明非挽弓搭箭，他拔出的东西已经不能用箭来形容了，那支“箭矢”光长度都两米有余，浑身散发着金属的寒光，简直就是能一刺秒杀重骑兵的沉重合金战矛！ 拉塔恩的矛！ “你要......直接把它射下来？”阿史米一愣。 路明非不回话，只是沉静地瞄准。当他拉开大弓的时候，巨大的重力扭曲效应逐渐出现，空气闪烁着电离，路明非身遭全都是静电爆裂的噼啪声！ 此时此刻，他便是太古神话中射日的后羿，重力随着他的挽弓而改写，一切的物理规律，都在他的意志下飞速扭曲——只为了能让那支战矛般的巨箭变快！更快！ 他对着天空举起大弓，飓风在他的指尖形成狂暴的涡流—— “唰”路明非松开手指的一瞬间，战矛般的巨箭刹那间化作湍流，拉出一道紫黑色的冷线，肉眼完全无从捕捉它的残影。 “打中了吗？”阿史米抬头，下意识地看向大弓的目标。 路明非没有接话，因为下一刻，二人都知道结果了。 金色的流星在天空中.......骤然爆炸！ 流星在天际被击落了，但被巨箭轰碎的只是它的外壳。外壳破损导致巨量的能量外泄，导致巨大的金光在空中炸开。 路明非也没指望一箭就能秒杀那道艾尔登流星。那可是真正的艾尔登之兽，货真价实的神祗层次的生物，碎星将军的一箭固然恐怖，但距离一箭弑神还差得太远。 随着外壳四分五裂，里面的一道金光飞蹿而出....... “来了！”阿史米面色严峻，伸手拔出路明非给他的尸山血海。 然而，面对地面上杀意淋漓的二人，那道金光竟没选择进攻....... 它竟然转身......逃跑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逃逸星辰 流星被击碎后，露出的金色光球竟没试图攻击路明非。 它就那么转身......唰地飞走了。 “逃了？”路明非和阿史米都是一愣，这俩人已经全副武装刀剑在手了，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有正面对战的准备，直接转身就逃，连招呼都不带打一个的。 路明非抢先回过神来。他猛地抬手，高空的引力定律再度扭转。一切物质顿时再度浮空而起，径直被吸向路明非的方向！ 他要借助重力权柄，强行把飞离的流星吸回来！ 然而流星以极速远去，瞬间挣脱了引力扭转的束缚。对方可是真正的神祗层次的生命，即使路明非扭转重力，被吸附过来的也只是被击碎的流星外壳。流星内核的质量本就极轻，重力对它的影响极度微弱。 路明非猛地抽回手来，这一轮重力扭曲，捕捉到的只有碎裂的石块。 很明显，这一只艾尔登之兽，远比交界地的那只聪明。 它清楚地知道，单凭自己，很难战胜路明非和阿史米的联手。于是，它很明智地选择了逃离。 而层次如此之高的生命，全力逃脱的话，路明非并不能强行留下它。 碎星将军的大弓也无法击伤它，论威力，那扭曲重力的巨箭终究比不过命定之死，唯一的优势就是射程。但即使路明非追着它射击，最多也只能轰碎它外层的岩壳。 阿史米和路明非对视一眼，眼神中只有一个问题闪烁：怎么追？ “阿史米，你安顿好老唐他们。”路明非举起手中的圣印记，熔炉百相的祷告在一瞬间施展出来，灿烂的金色熔炉羽翼顿时自他的后背蜕变而出。“那颗流星，我去追！” 炽烈的纯净羽翼华丽地展开，转瞬之间，路明非便成为极致的飞行物种。他握拢手指，紫色的电光再度在空气中游离。他直接扭曲了重力的规则，让自己极速冲上天空！ “果然称王之后，你还是这么暴力直接......”阿史米注视着路明非纵身飞起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依旧保持着路明非的外形，只是收起了尸山血海。下一刻，阿史米抬起头来，看着高处出现熟悉的红影。 呼地一声，老唐重重地踏上地面。他锋利的双翼像是屏风一般收拢，骨骼的质感像是锻烧千遍的红铜。 “老路，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唐大声问道，他并不知道，面前的“路明非”正是诺顿馆里那只看似人畜无害的肥猫。 好吧......路明非，看来这边还是得我来帮你收尾......阿史米叹息一声，顶着路明非的面孔和嗓音，径直走了上去：“都结束了，老唐。”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龙王么？”老唐还是有些心慌。刚才那金色的流星与紫色闪电的对轰，声势实在太过浩大。在那种烈度的战斗面前，自己的君焰连烧都烧不起来。 “不是龙王，龙王哪有那种层次的战斗力......”阿史米露出苦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老唐解释无上意志与艾尔登流星。 最后，他只能含糊其辞：“那是我的一位老仇人，大概是看见了杀我的机会，直接从天而降，想往我脑袋上来两下吧？” “你的仇人？”老唐的眼神越发惊惧了，他以为昂热那种层次的敌人已经是最可怕的了，可是刚才天空中的那道意志，连天空的颜色都能任意改变，还能直接降下流星轰击大地....... “你那仇人究竟是什么东西？耶稣本人么？”老唐有些难以抑制失态，刚才的战斗毕竟还是太浮夸了，他昨天还在为自己的控火能力沾沾自喜，可今天发生的事，直接粉碎了他天下无敌的幻想。 路明非和那道金色流星的战斗，别说帮助路明非了，他甚至都没有掺手的资格。 “不是耶稣.......”阿史米挠了挠头，心里也不知道老唐说的“耶稣”是什么。他只好随着老唐的话语信口开河：“应该比耶稣厉害一些吧，我猜的。” 老唐闭上了嘴巴，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觉得路明非难以看透了。 光是他的仇敌，就有从天际降下燃烧星辰的如神伟力，那么，能招惹这种存在的路明非，究竟是做过.......多么惊天动地的宏大事业？ “那接下来怎么办？”老唐说道，“叶胜和亚纪都在安全地带，我让他们躲在一棵显眼的大树下面，让他们不要走动.......” “先回到那所旅店去，看看还能不能回收些什么。”阿史米叹了口气。 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早知如此，应该让路明非和老唐单独过来的。a级混血种再怎么优秀，在这种突发事件面前，依旧根本就帮不上忙。 想到这里，阿史米不禁再度抬起头，凝视被菈妮掌控的星空。 即使只是无上意志的一道残影，阿史米也无法想象要如何对抗。如果让自己单独和那道残影对抗，阿史米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可菈妮居然能与那道残影战斗，难道她摸索出自己的律法道路之后，她真的达到了逼近神祗的层次？ 但是很显然，再怎么揣测分析，面对那场天穹之上控星摘月的战斗，他也帮不到任何的忙。阿史米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和老唐一起回到旅店的废墟。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冰岛的人口分布向来稀疏，这座寒冷的小镇更是人数甚少。旅店中并没有什么旅客和服务人员，旅店的老板也被老唐及时推出了旅店。在那道彻底粉碎建筑的交战余波之下，这座小镇竟没产生任何伤亡。 “行李估计没了。”老唐在自己房间的位置扒拉一下，面露难色。别说是他的行李了，在流星突然降落的时候，所有人的行李箱都没有抢救出来。 现在，整座旅店都被物理抹除了，他们带来的衣物，食物和装备自然全都gg，连行李箱都没剩下。 你们人类真是麻烦，出门还要带这么多行李.......阿史米微微皱起眉头。冰岛气温酷寒，又没有多少商铺之类的东西。补给之类的东西，根本没法在这里买到。 原本定下了两周的任务计划，现在看来，他们真的还能找到诺顿的机械之城么？ “先去和叶胜和亚纪汇合吧。”阿史米思索片刻，说道。“稳妥起见，先把他们送回学院去补充物资，然后，我们俩留在这里继续探索。” 他说着，难掩眼中担心地回头，看向路明非追去的方向。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无踪的流星 仅仅是那场追逐本身，就足以被称作人类历史上最凶恶的天象。 那是神祗层次的追逐，跃动的双方都仿若撕裂流云的狂暴流星。无论是地面上的居民，还是海面上的游轮，整个冰岛西北地区，所有人类都举头仰望，仰望上帝自云端降下雷霆。 天空中传来震怖的轰鸣，像是太古的巨龙夭跃天际，又像是最狂暴的导弹在空中挥洒音爆。两道金色的身影在群星间环绕，每一次擦身而过，都释放出熔铁一般的剧烈火花。 暗夜竟被他们的尾流烧熔，无数残余的烈火照亮了长夜，又如昙花般徐徐凋谢，在高空极速冷却后纷然熄灭。 对于地面上的凡人而言，这便是今夜的流星雨。乌云一而再再而三地变得炽亮，随后两道流星贯穿了天际，徒留下令人类震惊的星云轨迹。 他们的追逐从地面开始，在天空中暴烈地对轰数百公里，每一击都挥洒出无数道各有迥异的杀招。这些杀招都是路明非发出的，他扭曲重力加速羽翼，但饶是如此，都竟然难以咬住那道流星的尾巴。 飞行从来不是他的长项，扭曲重力带来的超速度正在缓缓褪去。那重力的掌控者毕竟还是碎星将军，他第一次真正运用碎星将军的力量，想要化用到拉塔恩本尊那种程度，毕竟还是太难了。 艾尔登流星生来就是驰骋天空的，可他路明非不是，他只是个人类，论飞行，他能咬着流星追逐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 但路明非的面色依旧沉毅如岩石，一次又一次扇动炽金的羽翼。每一次羽翼振动都带起空气的爆鸣，随后又是一连串的扭曲重力场，强迫着他继续加速。 “不能再追了，领主。”路明非的脑海里响起碎星将军的声音。“速度不是您的长项，即使借助我的重力扭曲，您的速度，也不能和艾尔登流星相比。” “我知道。”路明非咬着牙说。“但要想杀死它，就必须接近它，才能使用命定之死。” “不，您还不够了解它。这并不是艾尔登流星的极速，它还有余力未发。”拉塔恩将军的声音极其沉稳，巍然如石，像是万军阵前掌旗的主君。“它留有余力，并没有加速到它的极限。它是想在追逐战中耗尽您的体力，这样它就能展开反扑！” 听了这番话，路明非的眉头锁紧了。 这只艾尔登之兽，居然这么聪明？ 拜命定之死所赐，他在交界地也杀过一只艾尔登之兽，真正达成了【以人类之身弑杀神话生物】的传奇伟业。然而，那只艾尔登之兽全然没有这般灵智，只是尽情地挥洒它的权能，和路明非在黄金树的树干里，一次又一次正面对轰。 虽然，那只艾尔登之兽也杀死了路明非好几次，但当路明非熟悉它的战斗方式后，路明非借助命定之死的力量，最终还是把那只艾尔登之兽干掉了。 但面前这只，降临地球的这只，居然懂得使用基本的计谋？ 有灵智和没有灵智可是两个概念！ 见鬼......路明非抬起头来注视前方，略微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他和流星的距离顿时被拉开，但没过多久，双方的距离又保持住了微妙的平衡。 对方真的是在引诱他耗尽体力！ 不能这样无止尽地耗下去.......路明非心中念头电转，目光顿时锁定了下方最近的一处岛屿。随后他右手一拧，重力扭转，路明非顿时如炮弹般轰击那座无人的荒岛！ 轰地一声，坚硬的礁石像豆腐般被撞得稀碎，路明非立在岛礁之上，犹如巨鲸般汹涌地呼吸，带起肉眼可见的明显气旋。 他这是在剧烈地燃烧氧气，来让自己的精力恢复。但集中力要想恢复就没这么简单了，掌控重力是很精细的活儿，此时他竟有些轻微地头痛。 见路明非停止追逐，流星也不停留，当即笔直地向北飞去。 那是大西洋的方向。 见鬼......这玩意居然这么怂，它根本就没想着和我正面战斗.......路明非默默地看着远去的流星，心中思索着对策。 刚才在天空中追逐的时候，路明非有尝试用癫火狙击那颗流星。但很显然，除了命定之死，其他的攻击，根本无法对它造成致命性伤害。 也有可能.......那玩意根本没有脑子，所以精神瘟疫对它没一点用。 “无上意志居然派了一道意志残片过来，还亲自降下艾尔登流星，这究竟是怎么了？”在他思考的时候，脑海中的碎星将军拉塔恩发话道。“领主，他是为了您来的？” “为了我和菈妮来的。”路明非说着，忽然意识到有点微妙。 他突然想起来，面前这位号称“战王之狮”的碎星将军，还是菈妮的亲生哥哥。 “菈妮？”拉塔恩的言语出现了短暂的凝滞，“无上意志针对您我还能理解，可菈妮？她为什么......” “这个事情很复杂，我不便说明，以后您得亲自问问令妹了......”路明非转移了话题，菈妮当初的布局和谋划，拉塔恩未必知道。 “菈妮.......能对抗那道意志的投影？”拉塔恩的灵魂望向天空，在那里，巨大的暗月遮蔽天空，纹丝不动。 “她比你想象中要强啊，将军，也许我也不曾看透她的真正实力。”路明非宽慰一句。 他也没心情宽慰更多了。流星逃脱了他的追踪，必然会去找一个偏僻的角落，在某個无人问津的地方落地，然后生根发芽，来催生新的黄金树和黄金律法。 如果对方真的动手，在地球种植黄金树，路明非倒可以顺藤摸瓜找上门去.......但现在，对方还没有扎根，那路明非就很难追得上它，它的机动性实在太离谱了。 得看它有没有胆子在地球上扎根了......先回去看看老唐那边怎么样......路明非挥手亮出金光，再度蜕变出灿烂的熔炉百相羽翼。当他飞上高空，再度从天空俯视海岸线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已经飞到了挪威境内。 “跨国级别的追逐战，真是痛苦啊。”路明非在心里叹了口气，振翅飞向刚才的冰岛北方。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新的谜团 老唐背着七宗罪，跋涉在厚厚的雪地里，在道路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的脚印。阿史米跟在他身后，四下打量，查看着四周的情况。 电话已经没法用了，刚才无论是艾尔登流星的改变天象，还是路明非扭曲重力规律的凶暴战斗方式，对这片地区的基础设施，都造成了极其恐怖的影响。小镇的地面简直像是被轰炸机洗过。 偏僻小镇的通讯基站本就贫弱，现在电话根本就打不通，估计是通讯基站也已经和旅店一样被夷平了。阿史米原本打算找机会模仿老唐的手机，然后打电话给那两人恢复联系。但现在，这显然已经成为奢望了。 “他们到底在哪里？”走了许久，阿史米忍不住开口了。 “我，我是飞回去找你的，当时太急了，路上的景色我没太注意.......”老唐窘迫地挠了挠头，一脸的不好意思，“说实话，我现在也有点不记得路了.......” 阿史米扶额。这委实不能怪老唐，刚才那一波天象变化，是个人都没法保持理智。 在他心底，他觉得老唐这人还是不错的，至少刚才那一波神仙对轰的时候，天地都变色了，老唐还想着回来帮路明非。 如果路明非的队友不是老唐，而是换做交界地某个叫“帕奇”的男人......呵呵。 “至少七宗罪没事。”阿史米宽慰了一句，七宗罪的再生金属外壳确实给力，整座旅店都被夷为平地了，这尊雕饰精美的刀匣居然没有损坏。 两个人拖着七宗罪走了不知道多少里路.......十五分钟.......半個小时....... “我说，你真的没带路带错吗？”走了将近四十分钟后，阿史米看起来绷不住了，他停下了脚步，对老唐发出愤怒的正义质疑。 “额......啊......”老唐环视四周，看着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石头，雪地和苍翠笔挺的大树，他挠了挠头，最终只能苦笑着说道，“我承认，我好像完全迷路了......” “拜托！叶胜和亚纪还在冰天雪地里等着呢！”阿史米瞪大眼睛，“要是我俩找不到他们的话，他俩难道得在冰岛的夜晚过夜么？” “他们是a级混血种，这种温度应该影响不到他们.......”老唐脸色越发困窘。 “停下，不要再乱走了，别忘了那个尼伯龙根！”阿史米挥手，叫停了老唐的步伐。“你是那个尼伯龙根的创造者，现在我们还带着七宗罪，如果我们继续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冰天雪地里乱转，十有八九我们会迷路迷到那个尼伯龙根里！” 阿史米说着，心里庆幸自己有认真听路明非说话。尼伯龙根就是有着这样神奇的特性，你永远不知道它的入口在哪里，也许它的入口只是一扇不足两米的小木门，也有可能它的入口是数千公顷的整片雪原。很多访客其实并不是刻意要去尼伯龙根的，他们只是无意中经过了入口，从此就打开了那处国度的大门。 “那我们怎么办？原路返回吗？可是那所旅店已经被摧毁了。”老唐说。 “你还能飞么？”阿史米皱起眉头，“我们结伴飞行，从天空再侦察一遍，注意收起你的火焰，不要引起镇民的注意。” “我知道。”老唐苦笑着摊手，“我还不想让明天的互联网上出现‘暴龙兽在冰岛肆意喷火’这样的抽象新闻。” “明天的新闻大概会被那道金色流星占满吧？全世界各种宗教头子都要出来活动了，大概不同宗教的领袖还会打得你死我活，争论那到底是哪个教派的神迹。”阿史米叹了口气，熔炉羽翼轰地一声展开。 他还是很喜欢地球这个世界的，和交界地不同，比起交界地满世界的血腥，地球真是一片鸟语花香的祥和之地....... 可惜，既然那道流星落了下来，这个世界，恐怕很快也要天下大乱了。 只能希望，我们能尽可能减轻那颗流星带来的影响.......阿史米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菈妮带来的巨大暗月。 巨月依旧巍然不动。他现在根本无法联系菈妮，只能从那轮巨月得知菈妮暂时安好。 ....... 二人在天空中又飞行了半个小时，结果依然一无所获。 “怎么会这样？”老唐停下龙翼，有点不知所措了。论飞行速度他们自然是极快，可是半小时下来，他们搜索了极其广阔的范围后，依然找不到叶胜和亚纪的线索。 阿史米也皱起眉头。他模仿的可是路明非，视力如同人形雷达一般的存在。如果刚才他们经过了叶胜和亚纪上方，他很确定，自己不可能错过。 “你真的把他们丢在了安全地带，而且嘱咐他们不要挪动？”阿史米确认了一遍。得到老唐的肯定回复后，阿史米的脸色扭曲成一团。 “坏了。”阿史米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怎么？”老唐略有些慌张地问。 “叶胜和亚纪可不是傻瓜，这么冷的风雪天气，他们怎么说也得生个火吧？”阿史米悬浮在空中，喃喃说道，“可是我们把小镇附近都搜了个遍，根本就没看见任何火光......” “说明他们没敢生火？” “说明他们很可能撞进那个尼伯龙根里去了！”阿史米眼角抽动。“你还记得么？他们俩身上也有烙印！他们两份烙印叠加在一起，如果那个尼伯龙根还没失效，有什么理由不把他们放进去？！” 面对这个推论，老唐一时间瞠目结舌。 “糟了。”老唐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他们俩都不是战斗型专员！如果他们陷入尼伯龙根的话......” 说着说着，老唐意识到一个更明显的事实—— “我那座尼伯龙根........不可能自行维持两千年........”老唐扭过头来，语速极慢地和阿史米互相对视。 阿史米用了三秒才反应过来，片刻后他也瞪大了眼睛：“那就是说.......” “当年的诺顿，在两千年前，就带着七宗罪离开了这里.......”老唐的语速越来越慢，他的额头上开始渗出豆大的汗珠，“那在这两千年里，替我维持那个尼伯龙根的.......是谁？”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尼伯龙根 叶胜觉得今晚实在是糟透了。 任务被打断了不说，那该死的天地剧变不知怎的，竟然直接把他们的旅店掀成了废墟。叶胜简直有点抓狂了，凭什么那流星不砸别人，刚好就那么倒霉，正巧就把自己住的旅店砸了呢? 现在，他们被孤立无援地丢在雪地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位唐先生说他很快就回来，可这都过去不知多久了，唐先生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好在他身边还有亚纪。在施耐德的战场生存课上，亚纪听课显然比他用心。亚纪好像变魔法似的，用树枝做了一个钻木取火的装置，在这酷寒的雪地里升起了一堆营火。 “唐先生和路队长...怎么还不回来?”亚纪盘膝坐在火边，饶是如此，冷风也吹得她后背冰寒。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往叶胜身边挪动了一些。 真是囧到了极点，他们被唐先生抢救出来的时候，都穿着卧室中的睡衣，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披一件...衰到极点的外形还不是关键，冰岛北部的低温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他们没有a级的优异血统，冰岛深夜的风雪能在一晚上冻死他们。 “不知道，应该快了吧?”叶胜也有点紧张，但是在亚纪面前，他不能把自己的紧张暴露出来。他咽了一口唾沫:“我们生的火这么显眼，烟雾都能升起几十米高，路队长不可能找不到的。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持体温，如果路队长找不到我们，我们等明早气温回升了再往回赶。’ 他心里有点懊悔了。如果是路队长必然不惧这种严寒，可他只能在n一这坐着，让亚纪和他一块挨冻。 “你要不要吃巧克力?”叶胜取出一块巧克力，支开话题来掩饰心中的紧张。这个寒冷的长夜刚刚开始，谁知道冰岛的寒夜里，会不会有狼和熊之类的动物? 要是平时他武装到牙齿，吊打一整支狼群都不难。可现在，别说是七宗罪和炼金子弹了，现在他手上连水果刀都没一柄。 该死，雪越下越大了.....叶胜抬起头，看着上方的雪花越来越密。片刻之后，雪花居然把巨月都盖过了，四周能见度连五十米都不到，满世界都是鹅毛般大的雪花。 “亚纪，我们恐怕得挖个雪洞了，否则我们可能会真的过度失温。”叶胜说着，站起身来捡了一根树枝...然后把粗壮的树枝递给亚纪。 “给....戈?”亚纪显然没想到，叶胜居然把工具递给自己。随后叶胜并不去捡拾其他树枝，而是直接靠着树木，找了個舒服的姿势坐下来 看这架势，叶胜显然是要她一个人去挖。 “虽然我知道这很钢铁直男，但这恐怕只能麻烦你了...”叶胜歉意地笑笑，“我要动用我的言灵，侦察一下四周有没有大型食肉动物一类的....我使用那个言灵时极度虚弱，你知道的。” 亚纪瘪了瘪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一时间叶胜从她眸子里看出了千言万语....但最后，亚纪只是理了理身上的睡衣，闷闷地举起了树枝:“好 她开始哼哧哼哧地挖起了雪层，叶胜只好在心里说了句抱歉。说起来也是尴尬，他俩在长江行动结束之后，就私下确定了情侣关系。叶胜也对亚纪的睡衣产生过许多青春美好的遐想 可现在，他的愿望实现了，但眼下的情况 尴尬到足以让他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呸。”叶胜吐了口唾沫，扭过头去，不再去看亚纪纤细的腰身...他闭上眼睛，言灵“蛇”悄无声息地释放 转眼之间，大量的蛇随他的意念爬向四面八方。叶胜精确地控制了蛇的游走距离，既能有效侦查附近的情况，又不至于快速抽干他的体能。明显的头痛开始出现，叶胜以蛇的感官感知着四周，脸上的神色却一点一点严峻起来。 .有问题。”叶胜猛然睁开眼，强忍着头痛说道。 “怎么了?”亚纪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什么动物逼近吗?是狼还是 “不是。”叶胜努力地用蛇检索四周，可越是检索，他的眉头就锁得越紧。“恰恰相反，这附近太安静了!我没发现任何活着的生命，狐狸，松鼠，甚至鸟类，一只都没看见!” 他越焦虑，越想加大言灵的侦察范围，但他克制住了自己。如果继续加大蛇的搜索半径，他又会变成需要亚纪扶持的废人。如果冰天雪地里再发生什么意外，那他就永远地休息了。 “没有任何其他的动物...”亚纪缓缓地转过头来，艰难地吐出这九个字。 不约而同地，一个可怕的猜测，同时浮现在二人的脑海之中。 “尼...戈根。”叶胜的声音也变得呆滞，原计划应该是路队长带着他们进入这里，可现在，反而是战力最强的路队长没能找到入口，队伍里两个最弱的人撞入了尼伯龙根! 亚纪惊惧地起身，在这种突变面前，纵使她是a级专员也无法保持镇定了。尼伯龙根是什么?是龙类文明登峰造极的杰作，是龙王的居所，是龙族君主缔造的无生之地! 几小时前，她还对尼伯龙根里的炼金材料充满向往，可现在，她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叶胜忽然也站了起来，所有的蛇都在一瞬间收回了他的脑海:“有东西!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什么?”光是看叶胜的表情，亚纪都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叶胜此时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下一瞬，雪线崩裂。雪原的远方升起巨大的黑影。叶胜下意识地看去，看见了镰刀般锋利的龙爪! 是龙类!尼伯龙根里真的还有龙类存活! 龙类在雪夜里发出阵阵嘶鸣，像是震撼弹在高空爆炸，整片雪地都被炸出震荡的激波。连空气都被显著地振动，二人死死地捂住耳朵，那条龙光是一声龙吼就足以撕裂耳膜! “快走!”在决定生死的一瞬间，叶胜猛地抓住亚纪的手腕，对着她的眼睛大喊，“分开逃跑!我留下拦住它，你快逃，如果能逃出去就去找路队长!明白么?’ 然而下一秒他就说不出话来了。在那道骨爪锋利的龙影背后，接二连三的影子浮现出来....四条骨骼闪光的龙类，皆是头角峥嵘，亮着寒光闪烁的，绞刑索一般的狰狞龙尾。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尸守，机械与蒸汽朋克 完了。 这是叶胜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光是看见那四道龙影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和亚纪必死无疑。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纯血龙类，如果只有一条的话，叶胜还可以尝试牺牲自己让亚纪逃出去。 但是四条 说什么都没用了，叶胜此时每一根血管都已经凉透，手中亚纪的手腕也冰冷无比，光是握着手腕就能感受到女孩的恐惧。 叶胜拼命地深呼吸，像是一个即将溺死的人。汗水止不住地从他额头滑落，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快跑。”叶胜忽然说道，他猛地将亚纪一把推开! “叶胜!!”亚纪大惊，叶胜竟然抓起了掉在地上的那根树枝，在手中狂乱地挥舞! 他向另一个方向逃去，一边奔跑一边发出怒吼!即使手里只有一根树枝，但他也像是勇士一样纵声咆哮，这无异于找死，但他也是在拉扯那四条龙类的注意力! 但很显然，这种办法虽然勇敢但却无用。四条龙类并不追击叶胜，而是猛地散开，以四个不同的角度扑杀下来，直接从高空包围了叶胜和亚纪! 何等凌厉的切割，每道龙翼都像是粉碎空气的光影。雪原里的云杉树都有着数百年历史，但在龙翼的切割面前，那些百年粗壮的实木如豆腐一般被一刀两断! 叶胜嘴唇发白，龙爪如钢刀切向他的头颅，一刀便足以削去他半边颅骨! 叶胜本能地抬起双臂护住脑袋，闭眼等待死亡的降临一 唰! 叶胜依旧紧闭着双眼，但死亡却没能如预想中那样到来。 我...我还活着?叶胜不敢相信。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感受到颈部动脉正随着心跳而缓缓搏动。体温依旧温暖，全身上下竟没感到半点疼痛。 我没死，我没死.....叶胜使劲挣脱了僵硬的状态，在心里花了数秒钟鼓起勇气之后，他终于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 面前依旧是龙类的龙翼，刀锋般的龙翼，闪烁着红铜般的美丽色泽。此时此刻，那些能轻易切碎大树的凶器就斩在叶胜面前，锋利的龙翼直接刺入了地面。 等等...不对!叶胜睁大眼睛注视着面前的锋利龙翼，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的事情。 龙的翼骨没有问题，但正常情况下，翼骨之间连着的，应该是薄薄的翼膜才对 但是面前这条龙，居然没有翼膜!说是没有翼膜其实不准确，当龙翼缓缓活动的时候，叶胜清晰地看到....翼骨之间连接的，是层层叠叠的金属薄片? 没错，他没有看错。龙的翼膜被金属薄片替代了，像是有人进行过一场生物手术。当龙类展开双翼的时候，层层叠叠的金属片伸展开来，每一片金属都极其锋利轻薄，其上铭刻着古奥森严的炼金纹路。 叶胜鼓起勇气看向面前的龙类本身。不看还好，看到的第一眼就吓了他一跳! 面前的龙类是浑身腐朽的! 这绝不是形容词，而是货真价实的事实陈述。四条龙类的身躯都已经高度腐烂，钢铁般的肌肉，早已在漫长的岁月里无影无踪。柔软的腹部更是如此。就连龙眸都已经彻底消失，眼窝中燃烧着一团没有形体的金色烈火。 更夸张的是，那些肌体腐败导致的漏洞，居然全都以金属和机械修补完好。某处的肌肉腐败了，那处漏洞便用齿轮和轴承修补，最后覆盖上闪亮的金属装甲;某处骨骼破损了，于是那里就用特制的长条金属修复，连关节都换成了机械关节。 最夸张的要数翼骨顶端。龙的双翼核心处竟然被改造成了机械涡轮，轰鸣着喷射出阵阵高温蒸汽!巨量的高温蒸汽还从龙的脊椎骨依次喷涌，像是高压蒸汽阀正在彼此错开泄露气压。 四条龙身上的腐败之处全然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全部经受过炼金机械的修复手术! 这...这究竟....页对着这蒸汽朋克一般的科幻一幕，叶胜脑子都觉得要宕机了。 四条机械之龙!这是炼金术与机械技术的极致运用，毫无疑问，这属于青铜与火之王麾下的族裔!诺顿能制造出魔方般精巧的整座青铜城，只有这位灰火亲王，才掌握着龙类炼金术和机械技术的巅峰! 此时此刻，四尊机械龙类全部矗立于叶胜和亚纪身侧。它们没有发动进攻，也没有让二人逃走。它们只是沉默地等待，像是四尊精致威严的雕塑。 “让开吧。”远处传来淡淡的人声，机械之龙立刻收敛起金属机械翼，连蒸汽涡轮和后背喷射的蒸汽，气压都显得小了许多。 叶胜扭头看去，看见第五条龙从天而降。 那是一只红龙，不是机械龙，是一条活着的龙。他的龙眸完好，肌肉也饱满而强健。颈部的龙鳞华丽而细腻，身上穿戴着沉重的炼金装甲。甲胄的装饰极度华丽，但又泛着坚固的色泽。叶胜在炼金术方面远不如副校长，但他能看出来，面前红龙的炼金装甲也是尖端的机械造物，放在外面绝对价值连城。 亚纪的预想果然是对的，尼伯龙根便是炼金术的宝库。人类历史上任何一位炼金大师，在尼伯龙根面前也要顶礼膜拜。 “人类。”红龙淡淡地说着，张口竟然说出了中文。他熄灭了眼中的黄金龙眸。注视着叶胜和亚纪这两个渺小的人类。“你们身上竟有陛下的烙印。” 他如此说着，却亮起尖锐狰狞的龙爪:“解释一下?’ 叶胜和亚纪彼此对视一眼，强行按捺下心中的震惊。龙类掌握人类的语言倒是正常，毕竟在很久以前的时光里，人类一直是龙类的奴隶。但为什么他说的是...中文? “我..我们无意间进入过诺顿陛下的寝宫。”叶胜咬了咬牙，一瞬间决定豁出去了。“我们无意进入此地，伟大的龙类，我们对自己的冒犯....向您致以歉意。 “呵。”红龙嗤笑一声，毫不掩饰对两個人类的讥讽。“既然身上有诺顿陛下的烙印，那很可惜，你们不能想走就走了。 “我们...叶胜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放低姿态做恳求状。 “你们是想好好活着跟我走一趟，还是被我的同族做成活灵，以死者的身份开口?”红龙挥出利爪，像斩断钢筋一般斩断了二人的言语。“走吧，不要考验我们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