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远处的大火,已经渐渐熄灭,只剩下些许岚烟,仍未消散。
不该死的人死了,该死的人也总该去相聚。
“我只是想让他们也尝尝恐惧的滋味,也好知道来世去做个好人。”
不知怎的,牛顶天在韩小莹的面前,没由来的轻声解释了一句,面色也不复刚才的清冷。但这似乎不是他的性格。
所以,这话刚刚说完,他便突然反应过来,差点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老子解释个球啊?
“我...”
韩小莹艰难地倚剑立在那里,月光下的娇躯摇摇欲坠。
正要地开口说些什么,却发觉已是力不从心,直接朝着一旁倒去。
“小心!”
牛顶天见状,急忙伸手接了过去。
瞬间,
温软入怀,一股香气迎面扑来,牛顶天有些沉迷这味道。
低头看了眼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韩小莹,他心中甚是怜惜,不由的紧了紧臂膀,横抱了起来后,便朝着牛车缓缓走去。
轻轻地将人放在稻草堆上,脱下自己的棉袍裹了上去,接着又是担心夜寒,便在外层也覆了一层稻草。
随后撑起伤躯走到车前,驾起牛车,借着月光,继续向北。
这一次,
他在前,她在后,
他坐着,她躺着。
真是熟悉的感觉啊!
正赶着牛车的牛顶天,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禁感叹道,紧接着,脸上美滋滋地咧开了笑脸,也一扫前两日的阴霾。
“啪~”
“啪~”
兴之所至,
两记牛鞭挥起。
“侬呵,走山路,过小河~”
“我赶牛车,砍柴火~”
“车上坐着我阿妹呵~”
“我呀我阿妹~”
牛顶天对着前方情不自禁地唱了起来,这首牛五爷最是钟爱的儋州小调。
以前的他,是觉得心中“羞耻”,在偷偷教了牛五爷几次后,不论对方怎么忽悠,再也不愿在牛车上陪他老人家一块“丢人现眼”。
只说“君子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矢口于人,是故君子貌足畏也,色足惮也,言足信也”是孔圣人对读书人的要求。
牛五爷见此作罢,毕竟读书人的世界他不懂,也尊敬。
不同往昔,此时此刻,牛顶天的心中就是乐意。
......
“车上坐着我阿妹呵~”
“我呀我阿妹~”
......
“往昔难猜阿妹心呀~”
“阿呀阿妹心~”
迷迷糊糊中的韩小莹,仿佛听见了有人唱歌。
模糊地听清两句,只觉得唱进了自己的心,便沉沉的想要睡去,但是脸旁一阵阵寒风飘过,钻到衣领里后,直叫人冷得哆嗦,没多久,便悠悠清醒了过来。
入眼之处,唯有一轮皎月和漫天繁星。
忍不住蜷缩起了身子,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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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嗅出了这是前方男子身上的味道,思绪也不由自主的飘向了今日早间。
她原本是在大漠,陪着五位结义兄长教导郭靖武艺。前些日子得知嘉兴老家族内有亲人病危,便和自己的亲兄长韩宝驹赶回去了一趟。
处理完丧事后,韩宝驹因有急事先行北返,她自己留下来安顿好族亲后,也才在前日启程北归。
没想到在今天早间,途径洛阳城远郊的时候,准备去河边取水,便在草丛里发现了一位昏迷不醒的俊秀男子。
当时见这人面色苍白,只是一幅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而且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势,心中不忍,便将其救了起来,这才有了接下来傍晚时所发生的事情。
令她如何也想不到的是,这人却是个顶尖的高手,使出的那如神似幻的身法,和那快到极致的剑法,她自己也是平生首见。
原本是自己驾着牛车驮着他,转眼间,却换成了他驮着自己,想到此处,感觉恍若一场梦境,又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躺着躺着,前面那人不正经的调子她也是听清了,她是江南嘉兴人士,自然听出了这是南方的腔调,心中也是默念了起来:
侬呵走山路过小河
我赶牛车砍柴火
车上坐着我阿妹呵
......
往昔难猜阿妹心呀
阿呀阿妹心
今日不须妹直说呵
......
阿妹何时把门过呀
把呀么把门过
阿妹含笑一句呀
......
起初,韩小莹默念着这调儿时,又想起了自己两人这场景,脸色也是有些微红,心里颇不自在。
不知怎的,越往后念着,念着念着好似想起了什么,又加上左肩突然袭的剧痛,不觉间,泪水已经滑落了下来。
都说无助时的女人最为娇美,再怎么坚强的女侠,也终究也是个女人。
韩小莹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江南,想起了大漠,想起了当年偷偷爱慕自己不敢表白的五哥张阿生。
那位为救自己在和铜尸陈玄风的打斗中重伤而死的人。
自己心里也不清楚对他到底有没有爱意。
可当他为救自己奋不顾死的时候,在死前表露心意的时候,自己并不后悔当初的接受,也不后悔发出那样的誓言。
可是突然,韩小莹却又生出了一丝恨意,恨那人为何不在生前告白。
哪怕只能经历过几天时光,这一世也算是没有白活,也好过是在死前,让自己像个寡妇孤守一生。
想着想着,苍白的俏脸已经渐渐是泪流满面。
牛车在月色的陪伴下缓缓地行驶着,除了“轱辘轱辘”的车轮声,周围一片静悄悄的。
悄然无息之间,也不知过了多久。
只听“吱呀”一声,牛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韩小莹缓缓睁眼望去,一座破庙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