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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二春从绿水湾过来的后山屯的时候,就看见靠近山下有稻田,在山地里给高处灌溉用的是水车,她早打算好了,转动这种滚筒踩踏式的水车是最接近骑单车的运动。

    她也不记得在哪里看过一个结论,说是骑单车是最能够减肥的有氧运动,现在她的身体除了做做家务,基本上走几步就喘,太弱了,先从有氧开始做基础训练。

    所以,就是它了!

    看她这么勤快,这钟氏两婆媳也很高兴,以前林二春在舅舅家就什么活都做,所以她们也没有客气阻拦。

    她们不拦,林二春也放下心来,看来这个水车是能够承受她的重量的。

    钟氏给林二春塞了个洗干净了水灵灵的萝卜,“二春,先垫垫,过半个时辰就回来吃早饭,别错过了时辰,让你大表哥跟你一起去。”

    大表哥邓文俊已经成亲了,倒是也不怕表兄妹两个一块会惹闲话。

    文氏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呵欠,道:“文俊这一天天的从早忙到晚,一会去山上摘栗子还得他忙活呢,让他歇会吧,二春,你手脚快些,就那三亩地全都浇灌了吧,反正也不多。”

    钟氏闻言不满,斥责:“二春一个姑娘家,这天都没亮,你让她一个人去,你这是当人舅妈的?”

    文氏嘟囔道:“怎么不叫文杰去,什么事情都是使唤我们这一房,不是使唤孩他爹,就是使唤文俊,文杰跟文俊也一样大,怎么不说让他去,他一整个月都在书院里养的细皮嫩肉,风吹不到,雨打不着,难得回来几天,让他也为家里干点活咋了?”

    张氏面上带笑的道:“她二婶,文杰这还不是为了好好读书,光宗耀祖,要是文俊会念书,我们文杰也有个作伴的......”

    眼看家里要吵起来,林二春赶紧接过萝卜,冲钟氏摆手:“外婆,路不远,我自己去,让两个表哥歇着吧。”

    文氏在身后道:“也是,又不远,二春这样的,谁还能欺负她去!”

    林二春咬了口萝卜,大步朝前走了,出了院子门,还听见文氏小声说着:“二春年纪不小了,上次我说的我娘家侄子,娘,你跟小姑子提了没有?大山不嫌二春,我是她舅妈还能害她?大山不比那些老光棍好,要我说别人那些娶二春的,哪个不是冲她的嫁妆去的?”

    文氏后面的话被泼水的声音掩盖住了,然后响起钟氏压低的训斥声音。

    林二春跟文氏没法生气,也不计较文氏的话,上辈子她就知道这个二舅妈是什么德行,一直到这辈子都是记忆犹新,真跟她计较起来,没完没了。

    反正邓家只是暂时落脚之地,她可没有这闲心整天扯在这鸡零狗碎的事情里。

    不过,二舅妈的话倒是提醒她了。

    她一怒之下从林家出来了,可出门前林茂才还嚷嚷着赶紧将她嫁出去,林三春肯定也巴不得她赶紧嫁掉,要是他们真趁着她不在家,将她的亲事定下来也是麻烦。

    现在她没有嫁人的心思,嫁谁她也不愿意啊,这事还得防着。

    第029灌溉,原主的小情况?

    天还没有亮,又起了雾,远近看着都黑沉沉的。

    路过几户人家就出了村子,走过堆着三五堆草垛子的禾场,就能看见一条河,河边架着三个水车,稻田就在河边不远。

    踩踏水车连接的滚筒,带动水车将河水运送到河边的沟渠里,只要挖开沟渠和稻田间拦着的地垄,水顺着沟渠就能进稻田了。

    林二春先去检查了一遍,邓家的地在正中间的那条水渠,对应着左边的第二个的水车就够了。

    将这一渠的其他人家的稻田地垄都堵上了,才爬上去开始踩起来。

    滚筒前有一根一人高的横杆是供人踩踏水车的时候当扶手的,一般人可以整个趴在上面,只动动腿脚,林二春可不敢。

    她只伸手略扶着横杆,就开始哼哧哼哧的踩踏起来。

    木质的水车立时有节奏的“咯吱咯吱”的转动起来。

    林二春一边运动着,一边想着心事。

    春晖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这算最大的一件,她是自作主张了,春晖那小子上辈子虽然怕她,但是脾气也倔强的很,过几天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也生气,不过白洛川既然答应了她,应该也不会反悔了,他不收,春晖闹也没有用。

    然后就是自己的亲事,这年头亲事还是父母做主,真有人因为看上林家给她的所谓嫁妆而上门提亲,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林茂才和邓氏作为她的父母,若是给她定下亲事来,那也是合法的,现在他们可不会征求自己的意见。

    她要是违逆父母,那也是大不孝,以她现在的口碑,再加上不孝这一点,就是想像上辈子那样做生意都不成,现在大夏朝初立,管制还比较严格,做生意也需要人担保,谁会给她担保?

    的确得琢磨个法子将这事彻底解决掉这个问题。

    她要跟上辈子一样,亲事得自己做主,没有了东方承朔,她虽然也伤心难过,但是也不到对爱情婚姻失去信心的地步,不排斥嫁人,只是现在肯定还不是时候,她自己都无法接收现在胖乎乎的样子。

    再来就是赚钱,就算是白洛川给柿子洗白了,但是柿子忌口多,肯定也没有往年那么火爆,柿子酒是一条出路,但是关键是成本,她现在一文钱也没有。

    林二春将最迫切的两件事琢磨了一遍,心中有了计较,才发现不知不觉的天已经亮了,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开。

    而她也因为心情激动且愤怒,憋着一团火似的,一直飞快的蹬着滚筒,之前想事情还不觉得,现在心情一松,才发现两条腿酸软的厉害,顿时跟灌了铅一样,速度也慢了下来。

    她一边深呼吸,长吐气,一边匀速动作,几个呼吸之后再开始加速,好一会又开始气喘吁吁了才放缓了速度调整呼吸。

    抬起头吸气,这一偏头,发现岸边雾气里竟然站着一个人,直挺挺的杵在那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林二春腿肚子一软,差点没从滚筒上滑下来,用力抓住了横杆,才勉强稳住。

    被她发现了,对方也轻轻咳嗽了一下,才道:“二春,累坏了吧!”

    是个中年妇人。

    林二春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这妇人走近了些,林二春也不认识她。

    她笑道:“你舅舅家,咱们家都浇完水了,下来吧!”

    林二春:“......我舅舅家浇完了?”

    还有那个咱们家是谁家?

    她两世都不记得这个女人啊!

    没有原主前十多年的记忆,她简直抓狂。

    妇人好像还跟她很熟的样子:“你这孩子,累傻了?你呀,那邓家那么多男丁,还缺你一个干活的?那么实诚做什么?他们就知道拿你当苦工用,你也是好好的家里不待,非要来他们家受罪,一会跟大娘回家吃饭去,啊?”

    林二春满脸茫然看着这义愤填膺的妇人,对方还在说着:“前头我跟秋明过来浇水,掀开地垄的时候,见邓秀才那片地都差不多了,就给堵上了,水渠里有水,把自家的打开了,刚刚我去看了,都已经浇好了,你别忙了。”

    林二春从水车上下来,双腿直打飘,那妇人问道:“秋明呢?他哪里去了?我去了趟菜地,他说来找你一起踩水车弄水呢。”

    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亲近,林二春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心中烦躁,这个“秋明”又是谁!

    原主在这里还认识一个人?听起来还是个男人!?

    不过还是顺着这妇人的话道:“我没看见他,一直就我一个人在这里,没人过来。”

    妇人正要说话,这时,听到不远处有人喊她的名字,是小表妹邓文静,林二春“哎”了一声。

    又传来几声说话说,妇人冲着那白雾中喊了一声:“秋明!”

    对面当即传来一道男音。

    妇人抱怨:“你哪去了?怎么留二春一个人在这干活。”

    林二春皱眉,这妇人的话听起来像是维护她的,可她在这古代生活也有一辈子了吧,这妇人说的太暧昧了,非亲非故,怎么就不能让她一个人在这干活了,传出去......

    很快邓文静和一个小伙子过来了,邓文静面无表情的说了声:“我过去看看。”就往田地里去了。

    那小伙冲林二春挤眉弄眼,有些委屈的说着:“二春,你帮我跟娘解释解释,我就刚过去那边摘了几个桔子给你,不是你要的么,没有留你一个在这啊。”

    说话间,将衣摆中兜着的桔子往林二春面前凑了凑,桔子已经全黄了,上面还带着叶子和露水,很新鲜,香气四溢。

    可见这小伙这神色,这特么都是谁啊!解释?解释个屁!刚才难道鬼帮她踩水了!

    妇人的目光来回看向他们,最后得出结论,道:“二春,你是不是跟秋明生气了?我帮你骂他。”

    小伙嘟囔:“我哪敢啊,娘......”

    林二春:“!!!”

    难道真是原主的小情况?

    这时,邓文静又拉长着脸回来了,连表姐也不愿意喊,语气中满是抱怨:“林二春,咱们家的地都没有浇灌好,你倒是有这闲心给别人家浇水!”

    说完,狠瞪了林二春一眼,又指着那小伙道:“你以为廖秋明是什么好东西?你不会以为他会去你家提亲吧,刚才我还看见他跟人钻在那草垛子后头呢!”

    “林二春,你知道我最见不得你哪点吗?就是你蠢,平时只知道哭,你这个傻瓜被人骗得卖了都不知道!人家舍不得你的嫁妆,又看不上你,正纠结着呢,你倒好巴巴的给人干活来了,回去我就告诉我奶,免得你再住下去都要出乱子了,没得破坏我们家的名声!”

    第030不要脸,又来抢男人了?

    这妇人不干了:“文静,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什么钻草垛子这种话你张口就来,你一个未嫁的闺女,这种不知廉耻的话是谁教你说的?我倒是要去问问你娘。”

    邓文静连呸几声,在家为了一口肉汤说哭就哭的小丫头,掐着小腰,很是泼辣,“做得出来凭什么不让人说,有本事去提亲啊,这样两头吊着臭不要脸!你儿子就该浸猪笼!”

    林二春:“......”

    一大一小争得面红耳赤。

    林二春的目光凝起来,虽然没有原主的记忆,但是根据邓文静的话,和这对廖姓母子的举动,能够猜测得出。

    原主过得那么憋屈,到处受到质疑,要是有人释放点善意......倒是极有可能对廖秋明有点什么心思的,不过她自卑应该也表现的很含蓄,不然就不可能是现在这样廖家母子如此主动了。

    何况,这廖秋明应该是不喜欢原主的,不然也不会当着她的面就撒谎,理直气壮的让她干活了。

    这都是认识的一些什么烂人!林二春已经不知道跟谁生气了,只是心里窝着火。

    廖秋明面上竭力镇定,林二春的目光扫向他的后脑勺,果然见到几根颜色发黑稻草。

    可不就是草垛子上沾的么,新鲜稻草是黄色的,放久了才有些发黑!

    他下意识便解释:“二春,你别听她胡说,我真是去摘桔子去了。”

    林二春也不说话,这关她屁事,她冷冷的扫了一眼那妇人和廖秋明,大步朝着稻田的方向走过去。

    一看邓家的地,差点没给气死!

    靠近水渠的田地有半块是湿的,后头的还是干的呢,倒是同一水渠有一块地都浇透了,这应该就是廖家的田地了。

    廖秋明钻不钻草垛子她不管,但是做出这种事,她就不能忍了!

    她阴着脸就回来,止不住火气蹭蹭往外冒,问:“谁把我舅家那垄地给堵上的?”

    妇人伸手拉她的胳膊:“二春,这不是老邓家的儿子闺女都在睡觉,支使你干活,大娘替你不值么,你来这就是客......”

    林二春二话不说,伸手就呼了那个廖秋明一巴掌。

    打得廖秋明触不及防,手一抖桔子滚得满地都是,邓文静和那妇人都忘了骂架,看傻眼了。

    不等那妇人嚎出声来,林二春怒气冲冲的道:“再从你嘴里听到我的名字,别怪我不客气,我要你去摘桔子了吗?你跟我说帮你干活了吗?我答应了吗?现在,立刻、马上把我舅家的地给浇上水!”